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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风流记(全) - 16,2

[db:作者] 2025-07-05 19:09 5hhhhh 7610 ℃

  陈近南武功极好,有了他的加入,杀吴三桂不过是小菜一碟,高桂欣慰之极,将这里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陈近南沉吟半晌,道:「怪不得我来时,有不少高手隐藏在你带来的侍卫和骁骑营军士当中,我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鞑子皇帝要吴三桂的命,我总觉得,就这么杀了他的话,似乎太便宜他了。鞑子皇帝不是嫁公主么?咱们就安排公主跟吴应熊见面,然后我一刀杀了他,让吴三桂断子绝孙!」

  高桂瞠目结舌,道:「师父,你好毒啊!」陈近南笑着拍他脑袋,道:「什么叫好毒,你这小子。」高桂笑道:「师父,我敬重你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但现在听你这么说唉」高桂摇晃着脑袋,面色惋惜。

  青木堂群豪听高桂说出这话来,都是不禁惊讶,陈近南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极高,高桂说出这话来,这些人又惊又怒,只是高桂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一时间又反驳不得,都是愣在当场。

  陈近南道:「你觉得我这么对付吴三桂这狗贼太毒辣?不顶天立地?吴三桂当年引清兵入关,双手将我们大明江山送到鞑子面前,多少汉人死于鞑子之手?我这么对付他,世上没有人会说我毒辣,怎么你是我弟子,竟会这么看?」

  高桂忽然哈哈大笑,道:「师父,我就是怕你太正派了,怕你正派得过了头,就迂腐了,师父这么对付吴三桂,小宝高兴还来不及,如果师父你能对台湾郑家也少一些迂腐那便更好了。」高桂这一说,青木堂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更觉他们的香主说得有道理,总舵主对郑家太过忠心,简直就是刀斧架于颈脖都不肯反抗,那日郑家二公子要取总舵主性命,总舵主还在忍让,这些下属心里早已憋了一肚子火了。

  陈近南没好气地笑道:「你这鬼精灵,居然来调侃师父了,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该打屁股。」高桂正色道:「师父,我是说认真的,您创下天地会,目的宗旨是什么,还不是想要驱逐鞑子?还不是想恢复大明江山?可是,郑家母子不合,兄弟争位,还没他妈的坐上花花江山就闹成这样,这样的人就算是得到江山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天下百姓必定遭殃,到时兵连祸结,鲁王、康王、什么这个王那个王一齐蹦了出来,一个好好的花花江山就此四分五裂,师父你还要愚忠得去保他们,那就是天下人的罪人,是凶手,是帮凶!师父,你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陈近南听得额前汗水涔涔,汗流浃背,呆立良久,作声不得。

  青木堂群豪有的思索,有的赞许地瞧着高桂,也有人一片茫然,瞧瞧陈近南,又瞧瞧香主。

  半晌,陈近南道:「难道我忠于国姓爷,真的是错了么?」

  高桂摇头道:「师父你也说是国姓爷,国姓爷何等英雄,可是,他的儿子平庸得多,他的孙子就更加不成话了。如果国姓爷仍旧在世,小宝我一定双手赞成师父你追随国姓爷纵横天下,金戈铁马,与鞑子拼个你死我活。」

  陈近南叹了口气,道:「可是,我怎么能做这不忠不义的小人呢?」

  高桂大喝道:「陈近南!你不是不忠不义,而是愚昧!你难道要为了你一个人的名声就置天下百姓不顾么!」

  这一声喊,陈近南犹如当头棒喝,双目如电瞧向高桂,高桂被他那眼神中的精光弄得忐忑不安。这时,陈近南忽然在高桂肩膀重重一拍,朗声道:「你说的是!我陈近南的名声怎也不能和天下百姓相比,若二公子再咄咄相逼的话,拿了他就是!」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是放下心来,陈近南又赞道:「小宝,我起先让你做了青木堂香主,纯粹是为了不让大家为了香主之位争斗伤了和气,只待你犯下什么过错的话,便要将你罢黜了,哪知我陈近南运道好,居然捡了个宝,你年纪虽幼,见识却是比许多人都高!」

  高桂笑道:「不是捡了个宝,是捡了个小宝!」

            第九十七章捉拿吴三桂

  高桂劝服了陈近南,陈近南对这头脑灵活的徒弟更是看重了几分。第二日,吴三桂邀请他去平西王府商量公主下嫁的吉期,高桂得到陈近南的叮嘱,要安排妥当方能动手,便皱眉不语。

  吴三桂道:「下月初四是黄道吉日,婚嫁喜事,大吉大利。韦爵爷瞧这日子可好?」高桂摇头道:「这似乎太局促些了罢?公主下嫁,非同小可,王爷,你可得一切预备周到才是。不瞒你说,这位公主很得太后和皇上宠幸,有什么事马虎了,咱们做奴才的可有大方便。」

  吴三桂一凛,心想:「你故意刁难,还是在勒索贿赂?」笑道:「是,是。全仗韦爵爷照顾,有什么不到之处,请你吩咐指点,我们自当尽力办理。初四倘若太急促,那么下月十日也是极好的日子,跟公主和小儿的八字全不冲克,百无禁忌。」高桂道:「好罢!我去请示公主,瞧她怎么说。」

  回安安阜园,已有云南的许多官员等候传见,高桂收了礼物,随口敷衍几句,打发他们走了。

  他又怎会真个儿去和建宁商量,怎么说怎么办不都是他一句话么?等了几日,陈近南与青木堂群豪每日白天出去,直到晚上方回,也不知道去办了什么,到第四日晚间时,玄贞道长和徐天川等人匆匆来找,高桂见他们面色凝重,知道有事发生,让他们坐了,不一会儿,陈近南也来了。

  原来这几日他们在外面布置,意外发现吴三桂和一个蒙古来的使者罕贴摩来往甚密,陈近南起了疑心,接连三晚去偷听,结果让他知道了一件大事。

  这卫特拉蒙古的头头葛尔丹和吴三桂近年来交往甚是亲热,不断来来去去的互送礼物,最近他又派了使者,携带礼物到了昆明来。这使者名叫罕贴摩,跟吴三桂密谈了数日。陈近南本来就知道吴三桂打算造反,如今跟蒙古葛尔丹过从甚密,猜想会有什么阴谋,便夜夜潜伏,果然,被他得知,这吴三桂极有可能从蒙古借兵入侵中原。

  陈近南一说完,高桂不禁勃然大怒,骂道:「这老乌龟,当年引清兵入关,自己坐了奴才,害得咱们汉人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又想引蒙古人入关,他妈的老乌龟做奴才做上瘾了么?」

  陈近南道:「他引蒙古人入关的话,本来于我们是大大有利的,当中原大乱之时,我们联合国姓爷的大军反攻回来,恢复大明江山指日可待,不过,若因此导致百姓于战火之中流离失所,我又于心不忍,小宝,你说该当如何?」自从那日高桂对他说了一番大道理后,陈近南对他颇为看重,眼下遇到这等大事,第一个也是想到来找他商量。

  高桂略一沉吟,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须得弄个明白才行。」他负手而立,在房中踱来踱去,不多时便道:「师父,徒儿觉得此事须着落在这个蒙古使者罕贴摩身上,咱们偷偷把他捉来,拷问一番,他还能不说?」说到这里,高桂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我有主意了,咱们不妨扮作吴三桂老乌龟的随从,我虽然比吴应熊这小乌龟年纪小了些,尽可以扮作是他,呸,要我扮成那只小乌龟,晦气晦气。」

  陈近南哈哈笑道:「能骗得他真话,小宝你就委屈一下吧!」

  高桂与群豪又商量了一番,陈近南与群豪换上吴三桂亲兵服饰,悄悄出去。

  过得不久,群豪将一人捉来,丢在高桂面前,玄贞道长躬身道:「启禀小王爷,蒙古使者罕贴摩带到!」

  高桂「嗯」了一声,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待群豪退去,高桂向那使者瞧去,只见那罕贴摩约莫五十岁年纪,颏下一部淡黄胡子,目光闪烁不定,显然颇为狡狯。眼珠儿一转,道:「你是蒙古的使者?」

  那罕贴摩半夜被捉了来,早已心中忿怒,开口便喝道:「是,你们为何半夜绑了我来,我明日便去告诉王爷。」

  高桂嘿嘿一笑,从身上拔出匕首,顺手轻飘飘地在旁边的一张桌上斩下,一块木头应手而落,道:「我听说蒙古人的脑袋都是很坚硬的,不知道此话对是不对?」罕贴摩被他匕首的锋利吓了一跳,蒙古虽大,却怎也没有这等削铁如泥的兵器,声音不由自主地小了许多,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对待使者?」

  高桂笑道:「你来了云南这么多日,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么?」

  罕贴摩见这安阜园建构宏丽,他自己是平西王府亲随带来的,见高桂年纪轻轻,但身穿一品武官服色,黄马褂,头带红宝石顶子,双眼雀翎,乃是朝中的显贵大官,赐穿黄马褂,更是特异的殊荣。这罕贴摩心思甚是灵活,寻思:「你小小年纪,做到这样的大官,自是靠了祖上的福荫。昆明城中,除了平西亲王之外,谁能有这般声势?平西王属下的亲随又对你如此恭谨,是了,定是如此。」当下恭恭敬敬的道:「小的有眼无珠,原来大人是平西王的小公子。」他见过平西亲王吴应熊,眼见高桂的服色和吴应熊差不多,便猜到了这条路上去。高桂一愕,骂道:「他妈的,你说什么?」心中却是暗叫好险,幸亏自己反问了他一句,若是直接说自己是平西亲王吴应熊的话,岂不是立刻穿帮露馅!他自己猜老子是平西王的小公子,吴应熊的弟弟,那便正好了。

  哈哈一笑,道:「你果然聪明,难怪葛尔丹王子派你来干这等大事。平西亲王要我问你,你跟王爷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有什么虚言?」罕贴摩道:「大人明鉴,小的小的怎敢瞒骗王爷?的的确确并无虚言。」高桂摇头道:「王爷可不相信,他说你们蒙古人狡狯得很,说过的话,常常不算数,最爱赖帐。」罕贴摩脸上出现又骄傲又愤怒之色,说道:「我们是成吉斯汗的子孙,向来说一是一,二是二」

  高桂笑道:「原来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失敬失敬!」罕贴摩想不到这小小年纪的吴家小公子也知道成吉思汗,不禁甚是得意,口中谦逊了几句,高桂忽然道:「父王派我来好好问你,到底你跟父王所说的那番话,是否当真诚心诚意,别无其他阴谋?」

  罕贴摩道:「怎会没有诚意?我家王爷与平西王交情深厚,怎会有什么阴谋?」

  高桂道:「父王言道:一个人倘若说谎,第一次的跟第二次再说,总有一些儿不同。这件事情实在牵涉重大,一个不小心,大家全闹得灰头土脸,狼狈之至,因此要你从头至尾再跟我说一遍,且看两番言语之中,有什么不接榫的地方。罕贴摩老兄,我不是信不过你家王子,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咱们妥当些总是好的,得罪莫怪。」

  罕贴摩道:「那是应当的。这件事倘若泄漏了风声,立时便有杀身之祸。平西王做事心细,在理之至。请小王子回禀王爷,咱们两家结盟之后,一起出兵,四分天下。中原江山,由王爷独得,其余三家决不眼红,另生变卦。」

  高桂大吃一惊,心道:「四分天下!却不知是哪四家?但如问他,显得我一无所知,不免泄了底。」笑吟吟的道:「这件事父王跟你家王子商量过几次。只是事成之后,这天下如何分法、谈来谈去总是说不拢。这一次你家王子又怎么说?」

  罕贴摩道:「中原的花花江山,自然都是你吴家的。四川归西藏活佛。天山南北路和内蒙东四盟、西二盟、察哈尔、热河、绥远城都归我们蒙古,罗刹国大皇帝说,罗刹国和王爷的辖地,以山海关为界,他们决不踏进关内一步。山海关之外,本来都是满洲鞑子的地界,罗刹国只占满洲人的,决不占中国人的一寸土地。」

  高桂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吴三桂竟然勾结到西藏、蒙古和罗刹国一齐发动,其他两家倒也罢了,这罗刹国也就是俄罗斯了,他们拥有大清所没有的枪炮火器,这一次闹大发了。

  罗刹国的确就是俄罗斯,该国国人黄发碧眼,在当时的中国人看来,就是形貌特异,中国人视之若鬼,「罗刹」是佛经中恶鬼之意,因此当时称之罗刹国。顺治年间,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曾和清兵数度交锋,虽每次均为清兵击退,清兵却也损伤甚重。

  罕贴摩见他沉吟不语,以为这个划分法他不满意,不由得皱起眉头,道:「小公子,这样划分,王爷今日已经同意,难道王爷他现下又要反悔么?」

  高桂忙道:「怎会反悔,只不过只不过」高桂想到,若是将这蒙古使者杀了的话,只怕吴三桂便有所防备,若是不杀,蒙古使者明日跟吴三桂一说,立时便穿帮,正踌躇着该怎么办,忽然灵机一动,道:「只不过,到时候,父王做了皇帝,将来我哥哥继承皇位,我只做个亲王,实在没什么意思。」

  罕贴摩恍然大悟,这位小公子是要跟他哥哥吴应熊争皇帝做,自己正好从中上下其手,大占好处。想到这里,罕贴摩道:「小公子龙凤之姿,有做皇帝的相貌,我回去就和主子说,请主子力保小公子便了。」

  高桂假装惊喜,道:「如此甚好,倘若这事成了,我大权在手,自然重重报答,决计忘不了你老兄的好处,你要扬州还是苏州?你自己说,到时候,分了给你。只不过,今晚之事,尊使千万不可对我父王和我哥哥提及才行。」罕贴摩虽是蒙古人,却也知道中原最富庶的地方就是扬州、苏州和杭州等地,当下心中大喜,眉开眼笑地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我嘴严实得很!」

  高桂从身边抽出六张五百两的银票出来,交了给他,说道:「这个你先拿去零花。」

  罕贴摩大喜过望接过,高桂又道:「咱们的说话,你如泄露了半句。我哥哥非下毒手害死我不可,只怕连父王也救我不得。」蒙古部族中兄弟争位,自相残杀之事,罕贴摩见得多了,知道此事百同小可,当即屈膝跪倒,指天立誓。

  罕贴摩走后,陈近南与青木堂群豪进来,俱是忧心忡忡,群雄无不愤慨,痛骂吴三桂做了一次大汉奸,又想做第二次。钱老本却独独地欢喜,道:「吴三桂跟罗刹国结盟,他夺鞑子的天下,咱们正好袖旁观,让他们打个天翻地覆。咱们渔翁得利,乘机便可规复大明的江山!」

  玄贞道人忽然解开衣襟,说道:「各位请看!」只见他胸口有个海碗大的疤痕,皮皱骨凸,极是可怖,左肩上又有一道一尺多长的刀伤。众人和他相交日久,均不知他曾负些重伤,一见之下,无不骇然。

  玄贞道人道:「这便是罗刹国鬼子的火枪所伤。」关安基骇然问道:「道长曾和罗刹国人交过手?」

  玄贞道人神色惨然,说道:「我父亲、伯叔、兄长九人,尽数死于罗刹人之手,贫道出家,也是为此。」

  当下略述经过。原来他家祖传做皮货生意,在张家口开设皮货行,是家百年老店。这一年他伯父和父亲带同兄弟子侄,同往塞外收购银狐,紫貂等贵重皮货,途中遇上了罗刹人,觎觊他们的金银货物,出手抢劫。他家皮货行本雇有三名镖师随同保护,但罗刹人火器厉害,开枪轰击,三名镖师登时殒命,父兄伯叔也均死于火枪和刀马之下,玄贞肩头中刀,胸口被火药炸伤,晕倒在血泊之中。罗刹人以为他已死,抢了金银货物便去。玄贞醒转后在山林中挣扎了几个月,这才伤愈。经此一场大祸,家业荡然,皮货行也即倒闭,他心灰意冷之下,出家做了道人。国变后入了天地会,但想起罗刹人火器的凌厉,虽然事隔二十余年,半夜里仍是时时突发噩梦,大呼惊醒。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李力世道:「罗刹人最厉害的火器,只要能想法子破了,便不怕他们。」玄贞摇头道:「火器一发,当真如雷轰电闪一般,任你武功再高,那也是闪避不及,抵挡不了。」

  陈近南道:「本来他们打鞑子,我们是求之不得,可就怕前门拒虎,后门进狼。照玄贞所说,罗刹人比满洲鞑子更凶狠十倍,他们打垮了满清之后,决不能以山海关为界,定要进关来占我天下!」

  陈近南说到这里,众人皆是无言,陈近南一一瞧过众人,最后向高桂道:「小宝,你说,我们该当如何?」

  高桂略一思索,道:「当然是跟吴三桂捣乱!他想再做一回汉奸,咱们不能让他得逞,咱们天地会的宗旨虽是反清复明,但外敌当前,咱们和鞑子的账,不妨慢慢再算,最紧要的是不能让罗刹人得了咱们中原。」

  玄贞道人深受罗刹人之害,第一个赞成,道:「香主说的是,吴三桂当汉奸,咱们难道要助纣为虐么?」

  群豪本来还犹豫不定,听到这一句助纣为虐,登时犹如醍醐灌顶,纷纷出言附和,商量了一阵,各自散去。

  到了第二日,高桂点了骁骑营官兵和御前侍卫,向平西王府而去。

  吴三桂亲自出迎,笑吟吟的携着高桂的手,和他一起走进府里,说道:「韦爵爷有什么意思,传了小儿吩咐下来,不就成了?怎敢劳您大驾?」

  高桂啊哟一声,道:「王爷可说得太客气了。小将官卑职小,跟额驸差着老大一截。王爷这么说,可折杀小将了!」

  吴三桂笑道:「韦爵爷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又得皇上宠幸,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不可比,不可比。」

  说着,已行至府中,吴三桂见他身后两个随从一直寸步不离,心中不悦,正待发话,高桂已瞧出他心意,忽然道:「王爷,小将今日前来,是有皇上密旨,这两位是皇上身边的亲信,宣旨之时,他们奉圣谕监督。」吴三桂当下再无怀疑,道:「是,是。皇上有旨,臣到安阜园去恭接便是!」

  高桂低声道:「安阜园中耳目众多,还是这里比较稳妥。」

  吴三桂见他说得郑重,不敢违拗,引了三人前往书房。这二人非是别个,正是陈近南和玄贞道人。到了书房,高桂又谆谆叮嘱道:「这件事关连可大得很,你却千万不能漏了风声,便是上给皇上的奏章之中,也不能提及一字半句。」吴三桂应道:「是,是,那自然不敢泄露机密。」

  高桂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声道:「皇上得到密报,尚可喜和耿精忠要造反!」

  吴三桂一听,登时脸色大变。平南王尚可喜镇守广东、靖南王耿精忠镇守福建,和吴三桂合称三藩。三藩共荣共辱,休戚相关。吴三桂阴蓄谋反,原是想和尚耿二藩共谋大举,一听得皇帝说尚耿要造反,自不免十分惊谎,颤声道:「那那是真的么?」

  高桂和陈近南群豪商量了一夜,才想到这个主意,他们知道吴三桂有反意,耿精忠和尚可喜多半也会与他同流合污,只待高桂一说出这个「密旨」来,吴三桂必然方寸大乱

  陈近南与玄贞道人是天地会中武功最高的两位,再加上高桂不输于陈近南的内力,只要说出有密旨,吴三桂一定得遣开旁人,那时动手,吴三桂插翅难逃。

  「拿下!」高桂大喝一声。陈近南和玄贞一齐上前,一人一边,准确无误地抓住吴三桂手臂

          [武侠]鹿鼎风流记(全本)-19

             第九十八章逃生记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吴三桂大惊之下,奋力挣扎,饶是他数十年征战沙场,勇力过人,但陈近南和玄贞道人是何等人物?他岂能挣扎得开?这时,吴三桂府中的卫士已被他自己支开,周围一人都没有,吴三桂高声大叫,期盼着能引人过来。

  高桂嘿嘿一笑,道:「吴三桂!你胆子不小,竟然串通尚可喜和耿精忠要造反!皇上待你不薄,你良心都给狗吃了么?」

  吴三桂大叫道:「冤枉啊!韦爵爷,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吴三桂对大清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怎会造反?」

  高桂道:「唔?吴三桂,你说你不是真的造反?」吴三桂听他语气有异,以为有转机,急忙道:「当然不是造反,我怎会去造反?韦爵爷,你想想,皇上下嫁公主给犬子,这是何等的尊荣?再说我在云贵两省好好地当我的平西王,你也说过,我这府邸奢华不下于皇宫,所食不逊于皇上,我冒着杀头灭族的危险去造哪门子反啊?」

  高桂点头道:「你说得有理,难道我误会了王爷你了?」

  吴三桂急忙道:「这与韦爵爷无关,定是小人挑唆,韦爵爷快快叫他们放开我。」

  高桂哈哈笑道:「王爷,你是否问心无愧?」吴三桂道:「当然问心无愧,我从未想过要造反。」

  高桂得意地道:「那你就自己去跟皇上说吧!」吴三桂大惊,康熙早就想撤藩了,若是他去北京,别说自己是真个儿有反意,已经和蒙古、西藏及罗刹国有了联盟约定,就算自己没想造反,康熙那小子也断然不会放过了自己,这小子纯粹是消遣自己玩儿,正盘算着该怎么脱身,脑后一痛,眼前漆黑,已然晕去。

  高桂道:「师父,你没将这老乌龟打死了吧?」

  陈近南不悦道:「为师的会这么不知轻重么?咱们逃出云南贵州都靠他了,打死了还怎么走得了?」

  高桂嘿嘿笑道:「师父别生气,小宝随口问问。」转头又向玄贞道:「玄贞道长,按照原定计划,给老乌龟化妆吧!」玄贞点头,从身上取出一把剃刀,将吴三桂的胡须剃光,又将他衣衫脱去,随即脱下自己的外衫给他穿上,这吴三桂身材臃肿,玄贞道人虽然和他差不多高,却是瘦了许多,吴三桂换上寻常衣衫后,甚不合体。

  改妆完毕,玄贞与陈近南两人打开书房之门,偷偷溜了出去,过得片刻,只听得平西王府中有人大呼:「起火了!起火了!」

  不一会儿,陈近南、玄贞二人回了来,面上乌黑,陈近南道:「骁骑营马上就会趁着救火冲进来,现在如何?」

  高桂哈哈一笑,道:「当然是按照原计划行事。」

  过的片刻,果然王府内已乱了起来,高桂当即出去,正瞧见王府卫士朝着书房处赶来,一见高桂,认得是赐婚使韦爵爷,一齐躬身行礼,高桂道:「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做护卫的?居然让王府着火了!王爷刚刚去后院去了。」

  那些卫士听他训斥,不敢多言,连连赔礼道歉,这时,青木堂等人夹在一队御前侍卫中混了进来,高桂朝着关安基使了个眼色,陈近南和玄贞已架住改扮过的吴三桂出了书房。

  高桂走在前头,不停地叱责,大呼小叫着走出了王府,王府见他出来,不敢拦阻,一行人纵马而去。

  还未到安阜园,只听后面马蹄儿嘚嘚,大批军马追了过来,高桂吓了一跳,赶紧向陈近南道:「你赶紧先回安阜园,定要保护好公主。」

  陈近南会意,与青木堂群豪一齐脱离大队,向安阜园疾奔而去,这些人都是江湖草莽,个个身负武功,转眼间就挟着昏迷不醒的吴三桂消失在街尾。

  此时,身边一个侍卫忽然道:「爵爷请放心,我们定会保着您出云南。」那侍卫大呼一声,跟随而来的三百骁骑营骑兵一齐拔刀出鞘,勒住马匹,转身向追兵冲去。

  高桂愣住了,原来这就是康熙的好安排了!几个侍卫拥着高桂纵马而去,在路过安阜园的那条路上,只见一支人马约有五百人,向着高桂这边而来,高桂一惊,心想,难道吴三桂的人竟然从安阜园方向过来,难道公主和老婆她们已经被捉了?正惊疑不定,那支人马向高桂这边大叫,高桂认出,其中一人就是之前总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侍卫,还被公主的冰镇酸梅汤给弄倒过一回。高桂大喜,原来他们早已有所准备了。

  两方人马会齐,建宁公主和大小双儿她们也在其中,高桂最担心的事情也终于放下。

  此行高桂带来的御前侍卫有一百多人,骁骑营军士三千人,但进入昆明的军士只带了七百,御前侍卫全都跟来,加上青木堂,不到一千人,两相会合,众侍卫将高桂和公主等人护卫在中间,一齐向城外冲去。

  安阜园距离城门并没有多远,一行人集中在一起,声势浩荡,昆明城中鸡飞狗跳,一阵大乱。

  「前方是什么人!下马接受检查!」城门口的守兵见大队人马冲击城门,如临大敌。

  高桂大声喝道:「本爵爷是朝廷赐婚使,有急事要出城,快开城门!」他从平西王府直接出来,身上穿着一品武官的服饰,红宝石顶子,还穿了黄马褂,守城官认得他是朝廷派来的,当下恭恭敬敬地施礼,爬了起来,问他要平西王手谕。

  原来,普通人出城是不要什么手谕的,但大队人,哪怕是平西王府的侍卫,人数太多的话,也一定要平西王手谕才可放行。

  高桂哪来的什么手谕,连平西王本人都在队伍之中,到哪里去弄劳什子手谕,高桂恼道:「去你妈的手谕,老子在北京出入皇宫都不要圣谕,在云南难道还要什么手谕了!快滚一边儿去,不然老子抽死你!」说到这里,高桂大手一挥,叫道:「走!咱们出城,有阻拦着,格杀勿论!」众兵轰然应诺。

  那守城门的小官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大声叫道:「弓箭手准备,不许放人出城!」

             第九十九章昏迷中

  只见城门口迅速被架起拒马,城头好几十个兵士弯弓引箭,对准了高桂一行人。

  「韦爵爷,怎么办?」多隆低声问道。

  他们人数随多,但却有公主在内,还有韦爵爷骑在高头大马上,万一受到损伤,他们可担待不起。

  就在这时,远处又一彪人马向城门处而来,高桂一惊,城里的人基本上全齐了,那些人定是平西王府发现王爷不见了,追到这里来的。高桂心乱如麻,老乌龟被捉了,这不就是逼着他们造反么?小乌龟还会跟自己客气么?

  正犹豫,陈近南高声呼喝一声,天地会群豪一齐冲了出去,城门的守兵没想到他们说动手就动手,略一迟疑,陈近南已冲到了面前,只见他体如蛟龙,冲向守兵之中拳打足踢,手下无一合之将,三拳两脚间,便拧断了三名守兵的颈脖。其余人也是毫不客气,下手又快又狠,转眼间,关安基和钱老本已经搬开了拒马,冲到了城门口。

  高桂大叫一声,「大家跟着冲出去!」

  众人来不及多想,大声呼喝着冲了过去,一部分人则与城头上对射起来,但仰攻始终要吃亏很多,骁骑营中不断有人被射下马来,好在公主和大小双儿等人被严密保护着,没有受到波及。

  但高桂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云南兵谁都知道这个孩子大官是朝廷大官,这次来云南,他的官儿最大,是以,城头的箭矢有近一半是朝着他射过来的,转眼间,高桂肩上,大腿上,已中了两箭,片刻之后,胸窝又中了一箭。

  高桂胸口剧痛,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下马。

  众骁骑营军士见他中箭,惊呼起来,这时,天地会已有十几个人冲上了城头,对方的箭登时缓了。

  当城门被打开时,身后的追兵也正好到了,一个骁骑营军官分出两百人殿后,其他人迅速出城。

  行不到十里,与驻守在城外的骁骑营会合,两相聚首,由几个军官商议回京之途。

  高桂胸口中箭,整个人昏昏沉沉,血流如注,大小双儿等人顾不得暴露行藏,一齐围了上前,搽药的搽药,取箭的取箭,手忙脚乱,只是胸口那一箭,却是要害,没人敢去动,众女束手无策,围着陷入昏迷的高桂伤心垂泪。

  多隆急道:「现在吴三桂的云南兵在后面追着,咱们现下只能分开走了。」

  陈近南道:「嗯,我带小宝走,你和侍卫以及骁骑营从另一个方向走!」

  多隆并不认得陈近南,但韦小宝对他很是看重,多隆一直以为他是皇上秘密派给他的贴身护卫,尤其是刚才带人争夺城门,武功高强,手下个个实力不俗,多隆自然对他客客气气,眼下韦爵爷昏迷受伤,能否保住性命都不知道,多隆方寸大乱。

  「这位兄弟,如果分开走,你们人少,能否安全逃出云贵吴三桂的地盘呢?」

  陈近南道:「请放心,我们拼了老命也要保韦爵爷回去,但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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