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4.皓月当空

史蒂夫家又不负众（除了巴基）望地停电了。更糟的是，他家停电实在太家常便饭，巴基给他的蜡烛已经快用完了。所以他得趁最后那根蜡烛还没烧完就早早吃好饭、洗好澡，然后到床上躺平。

蜡烛还剩下半根的时候，准备睡觉的史蒂夫就把它吹熄，留到下次备用。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窗外还有一点亮光，可那对他看清楚东西毫无帮助。

时间还太早，他睡不着。他又想起了妈妈。即使房间已经不再需要消毒，他还是一下就记忆起那股令人怀念又心痛的味道。他想念妈妈抱着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想念妈妈做的苹果派，想念妈妈给自己过的最难忘的生日——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在医院里，由于心脏病突发而并发哮喘。

妈妈攥着雪白的床单从病床上面看向史蒂夫，她神色紧张、眼眶含泪、声音颤抖地给他唱了生日歌。生日蛋糕就只是一个纸杯蛋糕而已——那天是独立日，蛋糕店里的庆祝蛋糕早就被抢购一空，爸爸再次出去买醉，史蒂夫又生了病，罗杰斯家根本买不到像样的生日蛋糕，也再付不起这笔额外的支出。

即使是那样，他也怀念那时有妈妈陪伴的温暖。

——史蒂夫迷迷糊糊地想着。

“嘿，我看到了谁？”一个熟悉又快活的声音响起，“唔——好像是个不太开心的大男孩儿？”

“巴基，你怎么来了？”史蒂夫惺忪地睁开睡眼，吓了一跳。

巴基一手扒着窗框双脚踩着外面的窗台，另一只手催促地敲着窗。史蒂夫的床紧靠着窗户，他看着自己身上被投射上巴基的阴影，想起之前那个妈妈在医院给他庆祝生日的画面，总觉得有种奇妙的、记忆倒错的感觉。还算不赖，他微微一笑，把窗户推上去。

巴基的手在窗框上用力一撑，大半个身子就这样钻进了史蒂夫的卧室。完全处在背光位置的巴基，看不清表情。即使现在在史蒂夫眼中只能看到“一个人影”，他也知道那是巴基。那必然是巴基。

“我猜你住一楼的好处除了上下不费劲，就是好方便我时不时兴起来串个门什么的。”

史蒂夫把床让开一半，空出窗下的位置。巴基把鞋子先脱了扔到对面的地上，一个骨碌滚到史蒂夫的床上。史蒂夫没有像往常一样提醒他要从门里进来，也没有纠正他那是“串窗”。

他习惯性地抱住了史蒂夫，闻他身上清爽的肥皂味。他把头埋进史蒂夫的肩窝：“在想什么哪，史蒂夫？”

“没什么。”史蒂夫歪着头好让巴基靠得更舒服些，他随口回了一句，即使他知道巴基在下一秒就会否定它。

“别想糊弄过去，小混蛋（punk）。”巴基伸手揉乱了史蒂夫的一头金发。那金发反射着月光，每根发丝都好像镀上了一层青色的光膜——可史蒂夫看不见，即使给他面镜子也看不见。巴基收紧了怀抱。

“好吧，我只是想到了妈妈……”史蒂夫小声道。

巴基立刻停止了揉发运动。他用手把史蒂夫的头发认真顺平，然后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史蒂夫在他怀里挣了挣，提醒他抱得太紧：“嘿……巴基，我没事儿，我很好。”

巴基松了松手臂，无奈道：“你明明苦着一张脸。”

“我真的没事。不是还有巴基你在吗？”史蒂夫笑了笑，用手拍拍巴基环在他腰上的手。

“是的，我说过会陪你到世界尽头（till the end of the line）。”

史蒂夫低下头看着他，巴基也配合地抬起头，他看呆了。月光下，史蒂夫那苍白色的皮肤竟有种中国青瓷花瓶般的通透。

主啊。

巴基看了眼窗外的明月，再把头埋进史蒂夫的肩窝，感到有点儿眩晕。

我有点理解阿耳忒弥斯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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