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摩兒迦娜所在舞團的表演頗受宜城人的喜歡，因此這幾日的收入相當可觀。五天之後，似乎是這個城市一年一度的夜祭，而這裏的某個大官員邀請她們在五天之後，也就是夜祭上，給全城人民表演，報酬自然比搭幾個觀眾席收門票的商人給的多很多。舞團帶隊欣然接受，為此，摩兒迦娜所在的舞團在這裏多滯留了五天。

“喂，摩兒迦娜，我們去集市逛逛吧！？”一大早，蕾婭便拖著摩兒迦娜匆匆忙忙去鬧市區。聽城裏人說，每週的這天，周圍其他城市的商人、農民、手工業者也會來到宜城擺攤賣東西賺點家用，或是辦一些活躍氣氛的小活動。摩兒迦娜在旅行途中見過很多這樣的集市，不過像宜城這麼熱鬧的，倒也不多。

西城門內外擺滿了商販，雖不是規規整整的井井有條，也算有點秩序。很難想像吧，煌帝國被「埃爾薩梅」寄生的時候，這裏是個被封閉的區域，專門用於囤積軍糧和武器裝備，用以海上的對外擴張。而今，這塊地圖上的灰色區域終於沐浴到了久違的陽光。

“蕾婭小姐？”摩兒迦娜和蕾婭在老農擺出的水果攤上買了些蘋果，抱著裝滿蘋果的袋子準備去其他攤位轉悠，蕾婭還是在原地不動，“蕾婭！”摩兒迦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大姑娘才從類似愛慕迷戀的狀態中回過神。於是，她很沒有自覺地朝蕾婭張望的方向看去，是位紅發帶刀的武者，正在巡查市場……怎麼背影如此眼熟？！這時，武者轉過了身，玫紅的長髮綁成一束自然垂下，半綹頭髮擋著小半個臉，沒有太多感情的眼睛裏還是泛著些暖意。

“摩，摩兒迦娜，他朝這邊走過來了，我，是因為我剛才太失禮了嗎？”蕾婭激動地連帶說話聲也是語無倫次的顫抖，她拉拉摩兒迦娜的衣服，示意開溜吧！

“蕾婭小姐，紅明先生不會在意那些的。”歎了口氣，安撫著這位純情過度想太多的好姐姐。自從由她、阿裏巴巴、阿拉丁介入的內亂平息以來，煌帝國一眾人等就對他們禮遇有加。也許和白龍、紅玉有關係也說不定，因為他們五個經常湊一塊做些不著邊際，結果又出乎預料的好的事，呃，其實也不是經常，就是在煌帝國養傷的那段日子。

“是摩兒迦娜小姐嗎？”紅明快步穿梭于人群中，向摩兒迦娜走去。

“紅明先生，好久不見。”右手搭在左肩上俯身鞠躬，摩兒迦娜對在這裏遇見紅明並不意外。練紅明主要管轄的便是煌帝國的沿海地區，這是眾所周知的。

“莫非你是來與白龍他們匯合的？”見到摩兒迦娜，他立即聯想起白龍、紅炎、白瑛分別派人送來的信函。總之，白龍、阿裏巴巴、紅玉、阿拉丁將在五日之後到達宜城。趁著宜城夜祭，他也順路跑了趟這裏，畢竟很久沒見過弟弟妹妹了。可是摩兒迦娜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又補充道，“你還不知道啊？白龍、紅玉還有阿裏巴巴和阿拉丁大人正在趕往這裏，具體怎麼了，你們見面大概就知道了。”

“他們……”旅行途中總有那麼點驚喜，而這個重磅消息絕對是大驚喜。幾年沒見的朋友啊，快讓我看看你們有多少改變。

“你，你是那天跳舞的……”紅明轉向了摩兒迦娜旁邊的蕾婭，也把處於“瀕死”狀態的姑娘拉回了現實。他也去欣賞過舞團的表演，只有領舞是沒有帶著面紗的，領舞，正是蕾婭。

“是是，我是舞團的藝人之一，我叫蕾婭。”

“噢，蕾婭小姐，萬分期待您的表演。”對紅明來說，這不過是客套的官話。

如果阿拉丁在的話，也許又要冒出——蕾婭姐姐，你身邊的Rufu都變成粉色了。副官在紅明耳邊說了幾句，紅明匆匆告別摩兒迦娜與蕾婭後，向海港的方向策馬離去。

“摩兒迦娜，他跟我說話了，他跟我說話了！”紅明走遠後，蕾婭拉著摩兒迦娜直跳，在她二十一年的人生裏第一次體驗到被那樣的大人有禮地打招呼，雀躍和興奮感直接讓她忽略詢問摩兒迦娜和那位元大人是怎麼認識的，她覺得自己的頭顱可以稍微抬起來一點了。

由晨曦一點微露到現在的日上三竿，湧向集市的人越來越多，摩兒迦娜和蕾婭淹沒在人群中，只能偶爾看到紅發的發梢或者白裙的裙角。

“真是危險啊，被那個練紅明發現的話，我們估計回不去了。”城門的陰影處，身著黑衣披黑斗篷的高大男子正對另一個與他打扮相同的女人竊竊說著。

“還不是我應變及時，在港口稍微動了點手腳分散他的注意力。”女人憤憤地瞪了一眼男人，繼而又問道，“怎麼樣，有合適的容器麼？”集市聚集的人很多，他們想在這人海中找到合適的道具，將這片繁榮打碎成泡影。

“再等等，最合適的才能有最大的價值，新的「暗之金屬器」不比原來，駕馭他的人也必須有強大的精神力。”男子的呵呵笑聲融進了城門外呼嘯而來的涼風，隨即從衣兜裏掏出一根手臂長短的暗黑金屬，通體密密麻麻的字元似乎是某種詛咒。黑色的Rufu圍繞著他們，在陰暗處悄無聲息地嘲笑著這個終將徒勞前進的世界。

人類是多麼可怕的生物啊……他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毀滅近乎無盡的歷史積累，以緩慢的速度向前邁步的世界自然也能在一念之間化為烏有。

從國都到宜城的小車隊已經行進了一天，情報只說明「埃爾薩梅」在南部沿海地區有蹤跡，不過宜城是沿海地段較為繁華的港口城市之一，人員流動也相對較大。眾人覺得在那裏落腳打聽消息方便，況且，宜城作為紅明的直轄城市之一，私人宅邸一應俱全，安全性以及隱秘性都會比簡簡單單住在旅店要強太多。

白瑛起初是反對只有他們四人上路的，畢竟一個隨從都不攜帶，太不安全了。但是白龍也說，對付「埃爾薩梅」，普通兵士只是無謂的犧牲，弄不好還會打草驚蛇。最終，妥協成了四人加白瑛的兩名眷屬一同前往。

“啊，紅玉，幹什麼打我，很痛啊！”車內，阿裏巴巴捂著頭，一臉憋屈望著身邊的紅玉。他和阿拉丁聊得正歡，卻被誰從後面狠狠抽了一下。這車還是相當寬敞的，怎麼顛簸也不至於被打得這麼疼啊。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不小心的。”紅玉說著道歉的話，完全沒有要道歉的語調和口氣，臉上的“微笑”十分燦爛。

“阿裏巴巴，過來一下。”見阿裏巴巴不明情況，想著或許是作為異國人不明白煌帝國在某些方面的保守，白龍於是向他招招手。阿裏巴巴朝白龍的方向靠了過去，兩人在車內角落裏小聲交談，“這種事不能當著紅玉的面說，她畢竟是女孩子啊！”

“唔唔。”阿裏巴巴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於是腦海中浮現出辛巴德的教導——在一個女人面前誇耀自己很受其他女人歡迎，絕對是錯誤的，不僅無法給對方帶來好感，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讓我也加入吧……”阿拉丁見他倆人講的很熱和，也朝角落靠了過去。於是，車內的畫面十分詭異。紅玉在車前端正坐著，車後是三個有為青年擠在角落裏東拉西扯。

“我說白龍，你在這方面難道就沒有想法嗎？煌帝國的男人可以娶很多妻子吧？”

“對啊，我在皇宮裏看到好多大胸的漂亮姐姐。”

“呃，這方面我也比較困擾啦，姐姐總是源源不斷給我送女性的畫像來。”白龍實話實說。

“喂，白龍，難道說你……”阿裏巴巴猶記得當年在辛德利亞貨船上他與白龍，王子與皇子之間的談心，“你困擾錯方向了吧！”揪著白龍的衣襟，激動說道，“你可要對那些無辜的少女們負責啊！”

“啊？阿裏巴巴你在說什麼啊？我為什麼要對她們負責啊？”白龍被阿裏巴巴這一舉動驚嚇起，對那些畫像上的人負責就是要把她們娶回家耶，誰想娶連面都沒見過的女人啊……他喜歡摩兒迦娜啊，所以姐姐總給他送這些有的沒的的畫像，當然是“十分地”困擾！等等，「賽共」說摩兒迦娜也在煌帝國，那麼，這次出行能與她見面嗎？

“你們！”紅玉太陽穴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這三個混蛋，以為躲在角落裏聲音小點她就聽不到了嗎？“你們……夠了沒有！”馬車內響起女聲的狂轟亂炸。

“對不起，紅玉小姐！”半晌之後，又傳來三個高聲一致的道歉聲。

“哈，真熱鬧。”正在駕車的多爾吉和托娃相視一笑，車內的情景可想而知。他們是第一次見到白瑛大人的弟弟如此可愛的樣子。

至於阿裏巴巴與白龍之間微妙的誤會，也在晚上投店住宿時，好不容易解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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