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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一只知更鸟第四幕 月隐的午夜,第5小节

小说:杀死一只知更鸟 2025-12-31 17:22 5hhhhh 2000 ℃

知更鸟在崩溃的间隙,吐出了支离破碎的、完全绝望的词语。她的抵抗,她的意志,她的羞耻心,在这场精心设计、逐步升级的工具酷刑中,似乎已被碾磨得一丝不剩。

安克终于停下了滚动的小轮。矮榻上的少女,如同被彻底玩坏的人偶,只剩下空洞睁着的、泪水不断的翠绿眼眸,和破碎的、无法停止的、细微的“嗬……嗬……嘻……”的抽气与余笑。她的脚底微微颤抖,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能引起惊悸。

安克站直身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极度满足的狂喜。他俯视着自己的“杰作”,声音温柔:

“第一乐章,结束。休息一下吧,我的小鸟。你的表现远超我的期待。我们待会儿还有第二乐章呢。”

他转身,开始悠然地在工具架前巡视,仿佛在挑选下一件合适的“乐器”。而矮榻上,知更鸟的意识在无尽的疲惫和残存的、火辣辣的痒感中浮沉,那预示着更多恐怖的“第二乐章”,像一片更深的黑暗,沉沉地压向了她支离破碎的灵魂。

地下室的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冷白射灯永恒凝固的光线,暗红氛围灯如脉搏般微弱地跳动,以及安克更换工具时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成为这片死寂空间里唯一的时间刻度。

知更鸟像一具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银色足枷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衬得她脚踝的皮肤愈发苍白。那对被固定在精致卡扣里的玉足,脚底已经泛着不正常的粉红色,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的花瓣,边缘处甚至透出细微的血丝——那是毛细血管在持续强烈刺激下破裂的痕迹。

安克回来了。他没有继续使用那些机械化的工具,而是从另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托盘。托盘里摆放着几样看起来更“传统”、却因其材质和形态而显得更加诡异的东西:几束不同粗细的动物鬃毛制成的刷子,一根末端镶嵌着光滑玉石滚珠的长柄,还有几片薄如蝉翼、边缘被打磨得极其圆润的某种半透明角质薄片。

他站在矮榻旁,俯视着仍在细微抽搐、呼吸急促的知更鸟。她翠绿的眼眸半睁着,瞳孔有些涣散,额头、脖颈、锁骨处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灰蓝色的头发和耳羽黏在脸颊上,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休息得差不多了吧,小鸟?”安克的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他拿起那束最细的鬃毛刷——刷毛比之前用过的合成纤维毛刷更硬、更有弹性。“我们继续。这一次,试试更直接一点的触感。”

知更鸟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她想摇头,想说“不”,但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有细微的“嗬……嗬……”声。之前的折磨已经耗尽了她大部分体力和精神,那种持续不断、升级变化的痒感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她理智的韧带。再忍忍,她在心中对自己说,为了露西亚,为了能离开这里……这只是身体的感觉,它不能控制我……

安克单膝跪下,这次没有选择她已被折磨得通红的左脚,而是转向了相对“新鲜”的右脚。他左手轻轻握住她的右脚踝——这个动作已经能让知更鸟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颤——右手持着那束细鬃毛刷。

他没有立刻开始搔挠,而是用刷毛的尖端,极其缓慢地、几乎是一根一根地,轻轻拂过她右脚大脚趾的趾肚。

“唔……!”一种截然不同的、尖锐而细密的刺痒感瞬间炸开!鬃毛的硬度与羽毛的柔软天差地别,每一根毛尖都像一枚微型的针,精准地刺入趾肚上密集的神经末梢!

知更鸟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弹了一下。脚趾在束带下疯狂地想要蜷缩,却被牢牢固定,只能徒劳地让趾肚的肌肉绷紧,反而让那刺痒感更加清晰。

“啊……嘻……”一声短促、尖锐的笑声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漏了出来。她立刻死死咬住下唇,试图将那该死的反应压回去。不能笑,不能让他得逞……这只是开始……

安克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他开始用那束鬃毛刷,以稳定的节奏,反复刷过她整个前脚掌的隆起部位。

“唔嗯……!哈……!”知更鸟的头开始无意识地左右摆动,试图分散注意力。鬃毛刷带来的痒感更加“清晰”、更加“有质感”,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钢针在同时搔刮,又痛又痒,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混合刺激。她的笑声开始不受控制地从鼻腔和喉咙深处溢出,变成断断续续的“吭哧”声。

停下……快停下…… 她在心中呐喊,但身体的反应背叛了她。脚底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试图逃离那可怕的刷子,却只让足弓绷得更紧,暴露更多区域。

“声音开始出来了哦~”安克低语,手中的动作不停,甚至稍稍加重了力道,让鬃毛更深地陷入她柔软的脚心肉里,“别忍着,小鸟。你的身体想笑,就让它笑出来。这没什么可羞耻的,这是最诚实的反应。”

“呜……嘻嘻……不……哈哈……”知更鸟的抵抗在持续不断的、清晰的刺痒感中迅速瓦解。她的笑声开始连贯,虽然依旧压抑,却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崩溃前兆。

“停……那里……哈哈哈……痒!好刺!哈哈哈哈——!!”

当安克将刷毛的尖端,精准地探入她右脚趾缝之间,开始以极小的幅度快速来回刷动时——

“咿呀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混合着爆炸般的狂笑猛地爆发出来!趾缝间的皮肤娇嫩异常,神经分布密集,那坚硬的鬃毛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钻头,同时搔刮着两侧的皮肤!那种钻心蚀骨、直冲天灵盖的酸痒,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那里不行!!!哈哈哈哈哈哈——!!!拿开!!!拿开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疯狂地扭动身体,腰肢反弓得像要折断,头拼命后仰,喉间的笑声已经彻底失控,变成嘶哑的嚎哭般的尖啸。眼泪、汗水、口涎肆意横流,糊满了她的脸。束缚带深深勒进她手腕和脚踝的皮肤,留下深红的印记,但她浑然不觉。

安克充耳不闻,他甚至稍稍调整了角度,让刷毛能更深地陷入趾缝,同时用左手固定住她乱动的脚踝。他欣赏着她彻底崩溃的模样,欣赏着她那双漂亮的、此刻只剩下疯狂笑泪的眼睛。

我在做什么? 在笑声的间隙,一个极其微弱的念头在知更鸟即将被淹没的意识中闪现。我在狂笑,我受不了了……我是不是应该假装屈服?如果我求求他,他今晚或许就会觉得有所进展,愿意停下来了。不,不行,求饶正中他下怀。

但这个自我安慰的念头,在下一波更猛烈的刺激到来时,瞬间被撕得粉碎。

安克停下了鬃毛刷。知更鸟像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灼烧般的痛楚。

安克拿起了那根镶嵌着玉石滚珠的长柄。滚珠大约有拇指指甲盖大小,表面打磨得极其光滑温润,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乳白色光泽。

“刚才的鬃毛,感觉是不是太刺激了点?”安克的声音如同毒蛇滑过耳畔,“现在试试这个。玉石的质感很特别,冰凉,光滑,而且很有分量。”

他将那颗温凉的玉石滚珠,轻轻抵在了知更鸟右脚足心最深处、最娇嫩、也最怕痒的那个微微凹陷的小窝里。

仅仅是被抵住的触感,就让知更鸟浑身过电般地一颤!那是一种被标记、被锁定的恐怖预感!

然后,安克开始用那颗滚珠,在她足心的小窝里,缓慢而用力地、一圈一圈地碾压、画圆。

“呃啊啊啊啊啊——————!!!!!”

那根本不是笑声,是灵魂被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混合了极致痛苦和无法承受刺激的惨嚎!玉石的冰凉先是带来一瞬的刺激,随即,那光滑坚硬的质感,配合着沉重稳定的压力,在娇嫩敏感的足心软肉上反复碾压!它不像羽毛的轻佻,不像毛刷的广泛,不像鬃毛的尖锐,也不像按摩轮的滚动——它是一种深沉、钝重、仿佛要碾碎骨头的痒!痒意仿佛不是停留在皮肤表面,而是被那滚珠硬生生压进了脚掌的骨头缝里!

“嗬嗬嗬嗬——嘻!!嘻嘻嘻——!!!不——不要碾——!!!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停!!!停下啊!!!哈哈哈哈哈哈——!!!”

知更鸟的身体像被扔进绞肉机,疯狂地、失控地剧烈痉挛!她感觉自己的脚心要被碾碎了,骨头都要被那沉重的痒感压断了!笑声完全变形,变成连续不断的、爆炸般的“嘻!嘻!嘻!”的短促音节,中间夹杂着窒息般的抽气和彻底的哭嚎。

“求……求……”

在又一轮惨烈的尖笑间隙,一个破碎的音节几乎要冲口而出。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用疼痛强行把那两个字咽了回去。不能说……不能求饶……说了就真的输了……这只是在陈述我受不了的事实……不算……

安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抵抗。他停下了碾压,但滚珠依旧紧紧抵在那个致命的凹陷处。他俯身,凑近她汗湿的、狼狈不堪的脸,幽绿的眼眸如同深渊。

“想说什么,小鸟?”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是不是想让我停下?很简单,说出那两个字。‘求’我,‘饶’了你。说出来,我就停下这个滚珠。”

知更鸟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和诱惑而收缩。停下……只要说出那两个字,这地狱般的碾压就会停止……不!那是陷阱!一旦说出来,就承认了他的权威,承认了我向他屈服!我只是受不了这个工具,我不是在向他这个人求饶……对,我不是……

她死死闭上眼,咬紧牙关,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串压抑的、倔强的呜咽,用力摇头。

安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失望。“倔强。很好。”他直起身,右手再次开始动作。这一次,不再是画圈,而是用滚珠沿着她足弓的曲线,从上到下,缓慢地、施加了更大压力地刮了下去!

“噫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那是比碾压更可怕的酷刑!光滑的玉石表面与娇嫩的足弓皮肤剧烈摩擦,带来一种火辣辣的、仿佛要刮掉一层皮的恐怖痒感!知更鸟的尖叫陡然拔高了八度,几乎要撕裂声带!她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头重重撞在矮榻的皮革靠背上,眼前瞬间发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痒!痒啊!!!骨头!骨头在痒!!!哈哈哈哈哈哈——!!!”

她开始胡言乱语,意识在剧烈的刺激下彻底涣散。什么同谐,什么信念,什么尊严,什么露西亚……全都模糊了,只剩下那无孔不入的、仿佛从骨髓深处钻出来的痒,以及想要它停止的、压倒一切的、生物最原始的冲动。

安克持续地刮着,从足跟刮到脚趾根,一遍又一遍。

“说不说?”他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如同最终通牒。

“嘻……哈……嗬……”知更鸟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像样的笑声或词语,只有破碎的抽气和濒死的嗬嗬声。她的意志,那曾经如同钻石般坚硬的意志,在这持续升级、精准打击的酷刑下,终于出现了清晰的、无法弥合的裂痕。

安克停下了。他放下玉石滚珠,拿起了托盘里最后一样东西——那几片薄如蝉翼的半透明角质薄片。他将其中的一片夹在指尖。

“最后一样小玩意儿,”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这薄片的边缘非常非常薄,几乎感觉不到厚度。用它来‘刮’的话,感觉会非常……细腻。”

他将那薄片的边缘,轻轻贴在了知更鸟左脚足心——那只已经经历过羽毛、毛刷、按摩轮,此刻红肿发热、布满细微痕印的脚。

然后,他用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极其稳定的手势,开始用薄片的边缘,以极高的频率,极其细微的幅度,在她足心最敏感的那片区域,快速地震颤、刮动。

“咿————!!!!!”

知更鸟猛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超越之前所有体验的恐怖感觉!薄片几乎感觉不到存在,但那高速震颤的边缘,却像无数把最最最细小的、冰做的锯子,在她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末梢上疯狂地来回锯割!痒感不再是“一阵阵”的,而是变成了一种持续不断的、高频的、尖锐到极致的神经啸叫!它直接作用于大脑深处,仿佛要把她的脑髓都搅成浆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不出笑声了。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喉咙里,变成一种近乎无声的、却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嘶哑尖鸣!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疯狂地、绝望地扑腾,所有肌肉紧绷到极限,然后开始失控地剧烈颤抖、抽搐!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视线彻底模糊。

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脑被这超越承受极限的刺激彻底烧毁了,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

薄片停了。

世界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声音和感觉。知更鸟瘫在矮榻上,像一具被彻底掏空的皮囊,只剩下本能地、剧烈地喘息和全身无法控制的细微抽搐。脚底的皮肤火辣辣地疼,又麻又痒,神经还在突突地跳动着,仿佛那薄片依旧在刮。

安克俯视着她,指尖还夹着那片薄薄的角质。他等待了大约十秒钟,让她稍稍喘过一口气,让那恐怖的余韵在她神经中回荡。

然后,他将薄片再次轻轻贴上了她足心同一个位置。

只是一个触碰。

“不——————————!!!!!!!”

一声凄厉到不成人声的、充满了最原始恐惧的尖叫,从知更鸟喉咙里爆发出来!那是条件反射的、超越理智的、动物般的恐惧尖叫!

安克没有刮。他只是贴着。

“说。”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胁。

知更鸟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那薄片带来的、超越极限的恐怖记忆,如同最深的噩梦烙印在灵魂里。仅仅是触碰的威胁,就足以摧毁她最后一丝坚持。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会疯掉的……那种感觉……再来一次真的会死……不是屈服……只是让这个工具停下……不算……不算向他这个人低头……我只是受不了这个……

混乱的、自欺欺人的念头在她被恐惧填满的脑中飞快闪过。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安克将薄片微微抬起,作势欲刮。

“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那些字,带着哭腔,带着嘶哑,带着无尽的屈辱和崩溃,终于冲破了她的嘴唇,在地下室空旷的空间里凄厉地回荡。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知更鸟喊出那句话后,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彻底瘫软下去。泪水无声地汹涌流淌,不是因为痒,而是因为一种深沉的、无法挽回的什么东西碎裂了的绝望。

她说了。她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为了停止那无法忍受的痛苦,她交出了自己坚持的底线。

安克的手指顿住了。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那片薄如蝉翼的角质薄片从她脚心拿开,放回了托盘。

他的脸上,没有立刻露出得意的狂笑,反而是一种奇异的、近乎庄严的平静。仿佛他刚刚见证的不是一次简单的求饶,而是一个神圣仪式的完成,一个完美艺术品的最终落成。

他直起身,走到矮榻边,开始有条不紊地解开那些精致的束缚带。金属扣环弹开的声音在寂静中清脆地响着。他解开了固定脚趾的束带,解开了足枷的扣锁,解开了脚腕的束缚。

知更鸟的双脚无力地垂下,脚底红肿,布满了各种工具留下的细微痕印,皮肤敏感得连空气流动都能引起一阵惊悸的颤抖。她甚至没有力气将它们蜷缩起来。

安克伸出手,没有去碰她的脚,而是轻轻拂开了黏在她额头上的一缕汗湿的头发。他的指尖冰凉。

“很好,”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餍足的、沉重的温柔,“你做得很好,我的小鸟。你终于学会了,在无法承受的时候,说出你真正的需求。”

这不是嘲讽,而是一种扭曲的肯定。在他那崩坏的世界观里,这声求饶不是失败,而是她“成长”和“诚实”的表现。

知更鸟闭上了眼睛,更多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她不想听,不想看。那声求饶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灵魂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安克没有再继续折磨她。他弯腰,将她从矮榻上抱了起来。她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没有力气去感到羞耻。他抱着她,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的瓷器,一步步走上暗红色的阶梯。

厚重的金属门再次打开,又关闭。离开了那冰冷、布满工具的地下室,回到了弥漫着甜腻熏香的走廊。但那份阴冷和绝望,仿佛已经浸入了知更鸟的骨髓。

安克将她抱回那间豪华的卧室,轻轻放在床上。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拉过被子,仔细地盖在她身上,甚至细心地掖了掖被角。

“好好休息,”他站在床边,幽绿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今晚的课程结束了。你跨出了很重要的一步。记住这种感觉,记住当你诚实地说出需求时,痛苦就会停止。”

他俯身,在她汗湿的额头上,极其轻柔地印下一个吻。那触感冰冷,如同毒蛇的信子。

“晚安,我的小鸟。我们明天见。休息好了的话,可以按铃让露西亚带你去洗个澡。”

他正转身准备离开。

“安克......”少女轻声叫住了他。

“哦?”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变成你的奴隶吗?”少女突然问道,她真的很讨厌信念被蚕食的感觉,“你觉得你就算得逞了,那样的我还会是我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地问了。

“不妨问问你自己吧,小鸟,你觉得在我无微不至的招待下,你最终会心甘情愿地变成什么样子,我想你心里一定有个答案~”他说着,头也不回地向门走去。

房门轻轻合上,落锁声清晰可闻。

房间里又只剩下知更鸟一个人。她蜷缩在被子里,身体还在因为过度的刺激和消耗而微微颤抖。脚底的皮肤火烧火燎,那份被各种工具反复“教育”过的敏感记忆,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寸神经末梢。

但比身体感觉更痛苦的,是心里那个巨大的空洞。

她求饶了。

为了停止痛苦,她亲口说出了“求求你”。

无论她如何对自己解释——“我只是受不了挠痒痒”、“这不是向他屈服”、“这只是权宜之计,是假装的”——都无法改变那个事实:在极致的痛苦面前,她的意志没能坚持到最后。她交出了语言上的投降。

安克要的就是这个。他要的是她亲口承认的、语言的屈服。这比任何身体上的折磨都更深入,更像是在她灵魂的城墙下,掘开了一道口子。

我输了吗? 她在黑暗中茫然地想。可是,如果我不说,那种折磨真的会持续到我彻底疯掉……我说了,至少停止了……这算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了喘息吗?还是说,这代价其实才是最昂贵的?

没有答案。只有温热的泪水不断涌出,浸湿了枕头。脚底那挥之不去的、令人心悸的敏感,和灵魂上那道新鲜的、灼热的伤口,一同在寂静的夜里,无声地噬咬着她。

她不知道,下一次,当痒感再次降临,她是否还能守住其他的底线。

她更不知道,如果防线一再后退,最终退无可退时,她还剩下什么可以称之为“知更鸟”的东西。

窗外,阿洛尔星那轮苍白硕大的月亮,依旧冷冷地悬在天穹,将它无机质的光辉,平等地洒向荒漠、废墟,和这间华丽囚笼里,那颗正在无声哭泣、碎裂的灵魂。

沉重的金属门在身后彻底合拢,将地下室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红光、隐约传来的扭曲笑声,以及无孔不入的冰冷绝望,统统隔绝在内。门轴转动的最后一声闷响,像一块巨石砸在露西亚的心口,让她几乎窒息。

她几乎无法站立,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迪克架着她的手臂上。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是刚才被命令跪下时,毫无缓冲地撞在水泥地上的钝痛,但此刻,这疼痛反而像一种锚点,将她从彻底涣散的恐惧中稍微拉回一点现实。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迪克深色制服的后背和脚下晦暗走廊的地毯纹路。

迪克没有说话,只是架着她,脚步沉稳地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他的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公事公办的粗疏,但至少没有额外的粗暴。

他们走得很慢。不是因为迪克体贴,而是露西亚的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每迈出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随时会瘫倒。地下室的经历像一场高烧后的噩梦,身体还残留着被羽毛拂过时的惊悸,脚踝处似乎还能感觉到皮革足枷冰凉的触感,还有那种被固定、被展示、被一点点撬开所有防御的、深入骨髓的羞耻和无力。

更可怕的是,她知道,门的那一边,知更鸟姐姐正在经历的……甚至更糟。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就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因为自身恐惧而麻木的外壳。

他们转过一个弯,主卧室的门已经在走廊另一端隐约可见。这里离地下室足够远了,远到几乎听不见任何异响,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被厚墙和地毯竭力过滤后仍然漏出来的、短促而扭曲的尖笑,或者更像是呜咽,极其隐约地,飘进了露西亚的耳朵。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那声音刺穿了。

迪克的脚步似乎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前行。

露西亚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再也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看向迪克线条硬朗、没什么表情的侧脸。泪水又一次涌了上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迪克先生……知更鸟小姐……她、她会怎么样?”

迪克没有立刻回答。他甚至没有看她,目光平视着前方昏暗的走廊,仿佛在思考什么,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执行“把人送回房间”这个命令。

沉默在蔓延,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露西亚压抑的抽泣。

就在露西亚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会斥责她多嘴时,迪克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平淡,甚至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不是都体验过了么。”

这句话像一块冰,直直塞进了露西亚的胸口。

体验过了……是的,她体验过了。那羽毛看似轻柔,却像带着倒钩,能轻易剥开所有伪装,直抵最脆弱的神经。那种痒,不是表面的,是往骨头缝里钻,往脑子里钻,让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脚砍掉,却又被固定得动弹不得。只能笑,拼命地笑,笑到喉咙撕裂,笑到眼泪鼻涕横流,笑到觉得自己不再是人,只是一个会发出怪异声响的、可怜的物件。那后面还有毛刷,有滚轮,有那些她连看都不敢多看的、闪着冷光的器械……安克说过,那些是更“精致”的玩意儿。

露西亚的眼前瞬间闪过自己刚才瘫在地上,意识模糊时瞥见的景象——知更鸟被银色足枷固定,以更屈辱、更无力的姿态躺在黑色皮榻上。安克眼中那种狂热的光,比之前对待她时,更盛了十倍不止。

“就那样。”迪克又补充了三个字,结束了这个话题。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安慰,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一种陈述事实的漠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或者,晚餐吃了面包。

“就那样……?”她重复着,突然间爆发了:

“就那样是什么意思?迪克先生,你告诉我啊!她……她会像刚才我那样,一直笑一直笑,直到……直到什么?安克先生会停下来吗?还是会用那些……”她哽咽着,目光恐惧地扫了一眼地下室的方向,“……那些更可怕的东西?她会怎么样?她会疯掉吗?还是……还是会……”

迪克终于停下脚步,转回头看她。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是不耐烦,更像是一种面对无法理解之事的困扰。他似乎没料到这个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女孩,此刻会迸发出这样一连串追问。

“疯掉?”迪克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语速快了些,“你想太多了。老大他……不会让她疯,更不会让她死。至少现在不会。你不也还活着吗?你改变不了什么。连她自己都改变不了。在这里,唯一能改变状况的,只有老大的一时兴起......”他突然停了下来,感觉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的作用,就是照顾好她,别出岔子,别惹老大不高兴。这能让你活得久一点,或许也能让她稍微好过一点点。至于其他的……”

他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说多了,但又或许是露西亚那绝望到极点的眼神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早已锈蚀的角落。他极其短暂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气声:

“这个世界很脏,露西亚。想活命,有时候得学会在泥里打滚,还得学会等待。”他这话说得极其隐晦,近乎谜语。

露西亚怔住了,含泪的眼睛努力想从迪克脸上读出更多。等待?等待什么?但她不敢再问,迪克身上刚刚流露出的一丝近乎“松动”的气息已经迅速收拢,变回了那个沉默、疏离的护卫。

他没再给她任何追问或反应的时间,几乎是半架半拖地,加快了步伐,将她带到了那扇属于她的、靠近厨房后侧的狭窄房门前。

“记得待会给知更鸟小姐送晚饭。”动作利落地开门,将她轻轻推进去,反手带上,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他在那扇单薄的木门外站了几秒,走廊昏暗的光线将他沉默的身影拉长。他能听到门内传来极力压抑的、细碎的哭泣声,像受伤小兽的呜咽。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伸手按了按制服内侧口袋——那是那个与弗洛斯特单线联系的加密通讯器,此刻像一块烧红的铁,熨帖着他的胸口。

这里是行宫的平顶天台,视野开阔,只有几处通风管道和设备机箱的凸起。阿洛尔星那轮苍白硕大的月亮高悬中天,将清冷如水的光辉泼洒在无垠的沙海上,也将天台照得一片惨白。远处,沙丘起伏的轮廓如同凝固的巨浪,更远的地方,偶尔有零星的人造光点闪烁。

迪克走到天台边缘,手扶在冰凉的矮墙上,点燃了一支烟。橙红的光点在黑暗中明灭,映着他棱角分明的、此刻却布满疲惫与挣扎的脸。

“忠诚……”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荒漠,无声地吐出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近乎自嘲的弧度。

他跟着安克多久了?从安克还只是个心狠手辣、敢打敢拼的小头目时。他见过安克如何用最原始的血腥手段清理门户,如何在谈判桌上笑着拧断对手的脖子,又如何用掠夺来的财富和恐吓建立起如今这个畸形的“王国”。他迪克,是最早的那批,也绝对是最得力的几个之一。他手上沾的血和泥,不比任何人少。他早就知道安克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他也一直认为,在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废土上,跟着最疯、最强、最没有底线的那一个,才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比别人好一点。

安克也确实没亏待他,至少在物质和“信任”上——如果那种基于威慑和利用的关系能称之为信任的话。他知道安克太多的秘密,参与过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既是他的价值,也是他的枷锁。他早就被绑死在这辆疯狂的战车上了。

可是现在……

烟头的灰烬被夜风吹散。迪克眼前闪过地下室那精心布置的“乐园”,闪过安克抚摸那些变态工具时眼中纯粹的、孩童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奋。他当然知道安克有特殊的“嗜好”,以前也见过他“处理”一些不听话的俘虏或玩腻了的“货物”。

但这一次不一样。

知更鸟不是普通的战利品,意志也超乎常人,她是星际瞩目的明星,是家族使者,匹诺康尼橡木家系的主事人,她背后牵扯的力量即使暂时隐没,也像沉睡的火山。安克的行为,已经不是在玩火,而是抱着炸药在活火山口跳舞。

更让迪克心底发寒的,是安克那种日益膨胀的、自以为是的“艺术家”心态。他把折磨当成“雕琢”,把崩溃视为“杰作”。这种脱离纯粹暴利和威慑的、充满个人执念的疯狂,让迪克感到陌生和……危险。一个理智的、贪婪的疯子至少可以预测,但一个沉浸在自我艺术世界里的疯子,下一步会做什么,谁也说不准。流沙窝的计划听起来很刺激,很能摧毁人心,但也可能玩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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