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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承父夜,第1小节

小说: 2025-12-30 13:09 5hhhhh 1290 ℃

“你无处可躲了,斯巴达人!”

那充满审问的女性嗓音,透过SteamDeck的扬声器,清晰地撞击着昊天的耳膜。

“不管你和真相拉开多远的距离,”

“一切都没有改变。”

游戏中的台词继续着,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

昊天蜷缩在自己那把还算舒适的电脑椅上,后背微微弓起,像一只试图将自己藏进壳里的虾。他的房间不算大,但被他布置得颇具宅男气息。书架上塞满了漫画、小说和零零散散的游戏盒子,书桌上则堆满了教辅资料和试卷,此刻,它们像一道脆弱的屏障,试图掩盖其下正在进行的“罪恶”。台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仅仅照亮了书桌的一隅,而大部分空间,包括他和他手中的掌机,都隐没在阴影里,这让他有了一种短暂的安全感。

“你可以假装是不同的人……”

那个声音继续低语,仿佛直接穿透屏幕,拷问着游戏中的角色,也隐隐刺痛着昊天的心,

“老师……丈夫……”

“父亲!!…………”

昊天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父亲这个词,无论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都带着复杂的分量。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耳朵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可能的动静。家里很安静,只有窗外远处街道传来的、模糊不清的车流声,以及掌机风扇加速运转时发出的轻微嗡鸣。他下意识推理了一下自己父亲的位置,在隔壁房间,父母很可能也在进行着他们的夜间活动,或是看电视,或是低声交谈。他既感到一丝安心,又绷紧了一根警惕的弦。

“但有个真相你永远也躲不过去:”

游戏中的旁白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宣判意味,

“你无法改变!”

昊天屏住了呼吸,手指的动作慢了下来。

“你永远都是一个……怪物!”

紧接着,一个更加低沉、沙哑,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

短暂的停顿,仿佛积蓄了千年的力量。那是奎托斯的回答。

“但我已经不是你的怪物了。”

“我操还得是混沌之刃啊!爽!”昊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兴奋的低喃,操作着战神不断挥舞着混沌之刃大范围的挥砍。他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他不敢大声,不仅仅因为房间隔壁就是父母的卧室,更因为现在本应是他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与作业搏斗的黄金时间。

昊天确实聪明,老师们都这么说,可惜他的心思,至少大部分,都没有用在学习上。那些抽象的符号和冗长的课文,远不如掌中这个小小的屏幕里所展现的宏大神域和酣畅淋漓的战斗来得有吸引力。SteamDeck在运行这款大作时有些力不从心,帧率时不时会掉一下,画面在快速转动时也会出现些许模糊,但这一切在昊天看来都瑕不掩瑜。“战神真好玩!”他心里再次由衷地感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奎托斯父子的旅程牢牢抓住,暂时将作业、考试都抛到了脑后。

愉快的时光在刀光剑影与解谜探索中悄然流逝,像指缝间的流沙,抓不住,留不下。昊天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他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在椅子上陷得更深,更舒适,仿佛这样就能更深地陷入这个虚拟的世界。

突然,“咔哒”一声轻响,从门外传来。

那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在昊天高度集中于游戏又同时分神警惕外界的神经上,这一声不啻于一道惊雷。他全身猛地一个激灵,认出是父母房间里开门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以自己都难以置信的速度,将还在运行着游戏的SteamDeck一把塞进了书桌下半开放式的格子里,顺手扯过几本摊开的练习册和一本厚厚的词典,胡乱地盖在上面。做完这一切,他迅速抓起一直躺在手边的中性笔,摊开面前空白的作业本,身体坐得笔直,眉头紧锁,装作一副正在苦苦思索难题的样子。

然而,他犯了一个关键的错误……在慌乱中,他忘了给掌机锁屏。

书桌的格子内部空间有限,被遮盖的掌机并未完全静音。游戏背景音乐和角色行动的细微声响,被木料和书本阻隔后,变成了一种沉闷的、断续的嗡嗡声,但在寂静的房间里,这种声音依然如同暗夜中的萤火虫,清晰可辨。昊天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试图伸手进书桌摸索关机键或者音量键,但姿势别扭,一时之间竟然摸不到那个小小的按键。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了,沉稳而富有节奏,正是他父亲一贯的风格。

昊天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收回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进!”

房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昊天的父亲。他身材保持得很好,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穿着家常的深灰色棉质睡衣,显得利落而挺拔。他的面容英俊,即使到了这个年纪,眉眼间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只是岁月在上面增添了几分沉稳和不易察觉的威严。他走进房间,脚步很轻,目光先是快速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正“埋头苦写”的儿子身上。

“作业写完了吗?难不难?”父亲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像往常一样,例行公事地询问。

昊天的心脏跳得更快了,他根本就没写多少,作业本上那寥寥几行字,在台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无力。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嘴角不受控制地轻微抽动了一下,努力维持着镇定:“不……不难。”声音出口,比他预想的要干涩一些。

父亲点了点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近了两步,目光落在昊天面前那几乎空白的作业本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在此时此地,无异于无声的揭发。父亲的眼神深邃,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书桌里那持续不断的、微弱的游戏运行声,以及昊天自己如鼓的心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个清晰、低沉的嗓音,突兀地从书桌底下传了出来:

“Boy!”

是《战神》里奎托斯对他儿子阿特柔斯的呼唤。这一声,在此刻听来,充满了戏剧性的讽刺。

昊天的脸色瞬间僵住了,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变得一片煞白。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他在心里疯狂地祈祷,祈祷爸爸没有听到,或者听到了但会以为是窗外的什么声音,或者是自己听错了。

可惜,他老爸的听力一向很不错,尤其是在这种安静的时刻。

只见他英俊的脸上,眉毛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将目光从作业本上移开,重新落回儿子那张写满了惊慌与强作镇定的脸上。

“哟,”父亲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打破了沉默,“玩的开心吗,……Boy?”他特意压低嗓音模仿了游戏里奎托斯低沉的语调,那个“Boy”说得格外清晰。

昊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像个被捉住现行的小偷,低垂着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预想中的严厉斥责并没有到来。父亲只是伸出手,不是打,而是带着些许力道,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那动作不算重,带着一种混合着无奈、好笑还有一丝……或许是一丝理解的复杂情绪。

“还玩上《战神》了,”父亲继续说道,语气依然平静,甚至带着点评的意味,“品味不错。”

昊天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偷偷抬起眼皮,瞄向父亲。父亲脸上并没有什么怒容,反而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父亲顿了顿,看着儿子这副噤若寒蝉、等待发落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那笑容驱散了些许他眉宇间的严肃。“虽然呢……,”他拉长了语调,像是在斟酌词句,“我从来没指望你在学习上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名堂,”

这话昊天听过不止一次。从小到大,父亲似乎从未像其他家长那样,对他提出必须考第一名、必须上顶尖名校之类的要求。

“但是,”父亲话锋一转,语气稍微认真了些,“玩是可以玩,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他强调了这一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贪玩。但不能耽误正事,明白吗?作业得按时完成,不能敷衍。自己掂量着时间,合理安排。别搞到深更半夜再来熬夜补,那样对身体不好,第二天上课也没精神。听见了吗?!”

最后四个字,父亲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昊天忙不迭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听见了,爸。”他小声应道,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但随之涌上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愧疚的暖流。

他想起父亲以前跟他说过的话。不止一次,在父子俩心平气和的交谈中,父亲总是说,他不要求儿子成为人上人,不要求他光宗耀祖,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够健康、平安地长大,懂得人情世故,明辨是非,将来能靠自己立足,成为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有个人样儿”的人就行。

起初,年少的昊天并不能完全理解,甚至觉得父亲对自己的期盼太低,显得有些消极和没有追求。他看着同学们的父母为了成绩、排名绞尽脑汁,对比自己父亲的“放任”,内心曾有过一丝失落和不解。直到渐渐长大,经历了一些事情,看到、听到了一些社会上的新闻,关于年轻人的压力、迷茫甚至崩溃,他才慢慢开始体会到,父亲这个看似朴素的愿望背后,所蕴含的深意。“健康长大,懂人情世故,有个人样儿”,这短短十几个字,涵盖了身体、心理、品德和社会适应能力,要做到,何其不易,这本身就是一个很不简单的期盼。它要求的不是一时的分数和排名,而是一种贯穿一生的、稳定的内核。

看着儿子如释重负又带着思索的表情,昊天老爸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抓紧时间吧。早点弄完早点休息。”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出门后,父亲还特意回身,动作轻柔地为他带上了房门。那“咔哒”一声轻响,此刻听在昊天耳中,不再是警报,而像是一种默许和信任。

房门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但昊天还是隐约听到了母亲柳飘然那柔和悦耳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娇嗔和无奈:

“你就惯着他吧……”

父亲似乎低声回应了什么,昊天没有听清,接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昊天自己还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书桌里那因为被遮盖而显得更加闷浊的游戏背景音。他呆坐了几秒钟,仿佛在确认危险真的已经解除。然后,他猛地俯下身,手忙脚乱地拨开格子里的练习册和词典,将那个差点“酿成大祸”的SteamDeck拯救了出来。

屏幕上的奎托斯正站在九界之湖的岸边,等待着玩家的操作。昊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此刻被房间里的空调一吹,有些凉飕飕的。他不敢再大意,先是熟练地按下电源键,将掌机进入待机状态,确保它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他并没有立刻继续游戏,而是靠在椅背上,回味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父亲的态度,让他感到意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他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曾因为他沉迷游戏而大发雷霆,甚至没收过游戏机。但不知从何时起,父亲的态度渐渐变了,变得……更讲道理,也更懂得“堵不如疏”的道理。或许,这就是成长吧,不单单是他的成长,也是父亲的成长。

休息了几分钟,平复了心情,昊天重新拿起掌机。这一次,他先是警惕地听了一会动静,确认父亲那边没有异响,然后才放心地唤醒屏幕,继续操控着奎托斯在九界的冒险中征战。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游戏的乐趣似乎掺杂进了一些别的东西,让他玩得不再像之前那样全然忘我。他时不时会瞥一眼桌上的闹钟,估算着剩下的作业需要多少时间。

玩到一个合适的段落,虽然心中恋恋不舍,还是强迫自己退出了游戏,并且小心翼翼存档,然后彻底关闭了程序。他将SteamDeck放在书桌的角落。

接下来,就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他重新摊开作业本,拿起那支仿佛有千斤重的中性笔,开始“吭哧瘪肚”地对付那些数学题和英语阅读。思路时常卡壳,注意力也很难像在游戏中那样高度集中。他时不时会走神,想起游戏里的某个精彩瞬间,或者回味父亲刚才说的话。作业写得断断续续,效率低下,但他知道这是必须完成的任务,只能硬着头皮,凭借着自己那点不算扎实的功底和偶尔的灵光一现,一点点地啃着。

当时钟指向十一点多的时候,他终于勉强写完了所有作业。字迹潦草,正确率恐怕也难以保证,但至少,任务是完成了。他扔下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洗漱时间到了。他趿拉着拖鞋走进卫生间。冰冷的自来水拍在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他仔细地刷着牙,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还有些疲惫,嘴角却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的自己,不由得笑了笑。今天算是又混过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掉台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路灯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微弱的光带。昊天爬上床,钻进被窝,准备迎接睡眠。

然而,就在他刚刚调整好姿势,闭上眼睛,试图让忙碌了一晚上的大脑安静下来时,一阵细微的、却无法忽视的声音,穿透了墙壁,隐隐约约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是隔壁父母房间的声音。

那声音……很奇特。像是压抑着的、断断续续的喘息,又夹杂着床垫轻微的、有节奏的吱呀声,还有母亲柳飘然那原本柔和悦耳的嗓音,此刻却变得如同呜咽般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粘稠感的低吟,偶尔,还能听到父亲低沉而模糊的、仿佛安慰又仿佛鼓励的短促话语。

昊天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网络信息爆炸的时代,学校里男生之间私下流传的隐晦话题,都让他对这种事情有了一定的认知。他知道,这是父母之间……亲密行为的声音。

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热度迅速蔓延到耳根和脖颈。他下意识地用被子蒙住了头,试图隔绝那恼人的声响。但声音似乎具有某种穿透力,尤其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它们固执地钻进他的耳朵,在他的脑海里勾勒出模糊却又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爸妈的感情……真好。”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在他的记忆里,父母似乎一直很恩爱,很少像有些同学的父母那样争吵不休。他们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会有一些默契的小动作,眼神交流间也充满了温情。而几乎每个夜晚,只要他睡得稍晚,或者像今晚这样偶然清醒,多半都能听到隔壁传来的、这种象征着亲密与欲望的声响。用“夜夜笙歌”来形容,或许有些夸张,但频率确实不低。

被窝里的空气变得浑浊而燥热。昊天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血液流动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那声音像是一只无形的小手,在他的心尖上轻轻搔刮,带来一种陌生的、躁动不安的痒意。一种混合着羞耻、好奇、尴尬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兴奋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腾。

他试图去想些别的,想想刚才游戏里的剧情,想想明天要上的课,甚至开始默背圆周率……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隔壁那持续不断的、富有韵律的声响,像魔音灌耳,牢牢占据了他的听觉中枢,进而搅乱了他的全部思绪。

身体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在黑暗中,在被子的掩盖下,他的手,仿佛不受大脑控制一般,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颤抖地,不由自主地伸向了睡裤的裤裆……

那里已经是一片滚烫和紧绷。

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脑海中一片混乱,既有对父母这种旺盛精力的模糊羡慕,也有对自己此刻生理反应的羞惭,更多的,则是一种被原始本能驱使的、无法抗拒的冲动。

他脑海中开始浮现父母亲热的模糊样子,母亲窈窕的身影,美丽的脸庞,父亲强劲有力的身躯,在妈妈身上起伏……他喘着粗气,手在肉棒上不断撸动着,直到一股憋闷感袭来,从枕头下扯过一把纸巾,缠绕在肉棒上,然后快速撸动几下,喷涌而出。

昊天喘着粗气,把手里沉甸甸的纸巾扔到垃圾桶,虽然肉棒依旧坚挺,但是已经进入贤者时间,隔壁的声音几乎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了。

昊天模模糊糊的状态下,渐渐睡去。

……手机的震动在枕头下固执地嗡鸣,像一只不知疲倦的昆虫,终于将昊天从混乱而疲惫的睡梦中拉扯出来。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在枕头底下摸索了好一阵,才找到那个制造噪音的源头。手指在屏幕上胡乱划拉了一下,闹铃声戛然而止。房间里恢复了寂静,一种带着沉重压力的寂静。

他努力睁开仿佛被胶水粘住的眼皮,眼眶干涩发酸。他在床上赖了几分钟,听着窗外依稀传来的鸟鸣和更远处城市苏醒的喧嚣,才不情不愿地踢开被子,坐起身来。

拖着沉重的步伐,他走进卫生间。冰冷的自来水拍在脸上,带来一阵短暂的激灵,驱散了些许困意。他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开始机械地刷动。镜子里的少年,眼神还有些涣散,看起来萎靡不振,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抽空了的慵懒。

就在他满嘴泡沫,盯着镜中自己出神的时候,一道靓丽的身影,如同惊鸿一瞥,掠过了他眼角的余光。那身影带着一阵淡淡的、熟悉的馨香,是妈妈柳飘然身上的味道。昊天没忍住,脑袋探出卫生间,眼神下意识地追踪过去。

柳飘然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她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浅灰色西装套裙,衬得她身段愈发挺拔窈窕。套裙的下摆刚好及膝,露出一双笔直匀称、线条优美的小腿。那双腿上穿着薄如蝉翼的肉色裤袜,泛着一种细腻而柔和的光泽,仿佛为她腿部的肌肤蒙上了一层精致的滤镜。她的腰身纤细,盈盈一握,一条同色系的细皮带松松地扣在腰间,更多是起装饰作用,勾勒出女性柔美的曲线。她正对着玄关的镜子整理着微微卷曲的发梢,侧脸线条柔和而专注。

昊天的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一种混合着欣赏、依恋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惭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他赶紧摇摇头,强迫自己将目光收回到镜中满嘴泡沫的自己身上,继续用力刷牙。他对母亲怀有的那些隐秘的、超越亲情的幻想,只能被死死地压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他知道这是不对的,是违背伦常的,是青春期的荷尔蒙在错误对象上的投射。理性的堤坝努力约束着本能的洪流,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像此刻一样,偷偷地、贪婪地饱览这份属于妈妈的、成熟女性的风韵,并在心底泛起一丝微澜。

洗漱完毕,换上校服,昊天走到餐厅。老妈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一碗稀粥,两片煎馒头,还有个煎蛋。她匆匆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和车钥匙,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宝贝,妈妈今天公司有个早会,得先走了。你吃完记得把盘子放水池,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妈。”昊天点点头,坐下来开始啃馒头片。妈妈的高跟鞋敲击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渐行渐远,最后是房门被带上的轻响。家里顿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一种空旷的寂静。他快速解决了早餐,将餐具拿到厨房,看着水槽里留下的、还未清洗的碗碟,像往常一样转身离开。这些家务,向来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

和日常一样,背上书包,走出家门,汇入上学的人流。街道上车水马龙,同学们三三两两,嬉笑打闹,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那么按部就班。课堂依旧无聊,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吱呀的声响,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昊天偶尔会走神,想起战神里的某个战斗场景,想起父亲拍他后脑勺时那带着温度的手掌,想起深夜隔壁传来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他甩甩头,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课本上,但思绪总像不受控制的野马,四处游荡。他以为,这样平淡中带着些许躁动、些许烦恼的日子,会像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河流,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在人们最松懈的时候,投下巨石,激起滔天巨浪。

下午最后一节课快要结束的时候,昊天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开始持续不断地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妈妈”两个字。他心中掠过一丝诧异,母亲很少在他上课时间打电话。他悄悄低下头,压低声音接听:“妈?”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母亲平日里柔和悦耳的声音,而是一种带着剧烈颤抖、仿佛濒临崩溃边缘的哭腔,中间夹杂着急促而紊乱的喘息。“儿……儿子……”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乎无法成句,“你……你快请假出来……快……你爸爸……你爸爸他……”

“爸爸怎么了?”昊天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车……他出车祸了……”母亲终于泣不成声,“在抢救……你快来……妈妈……妈妈在校门口等你……”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只剩下忙音在耳边空洞地回响。

车祸?抢救?

这两个词像两把重锤,狠狠砸在昊天的头顶。他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教室里老师讲课的声音、同学翻书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他跟老师匆忙的解释了一下,老师急忙说道:“那你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昊天抓起书包就冲出了教室,像一头发疯的小兽,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狂奔。

他一路跑到校门口,气喘吁吁,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妈妈的车已经等在了那里。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看到柳飘然的样子时,心脏又是一阵抽搐。

妈妈显然是从公司直接赶过来的,身上的西装套裙有些凌乱,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彻底冲花,眼线晕开,在脸颊上留下两道狼狈的黑色痕迹。她的眼睛红肿,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妈……”昊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系好安全带。”母亲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稳定情绪,但效果甚微。车子启动,汇入车流,但开得有些歪歪扭扭,显然她的心神极度不宁。

车厢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悲伤。柳飘然时不时会用手背抹一下不断涌出的眼泪,视线模糊时又赶紧眨眨眼,努力看清前方的路。昊天坐在旁边,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他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地祈祷:爸爸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强壮,那么有力量……他想起父亲英俊而沉稳的面容,想起他拍自己后脑勺时那种带着无奈又包容的力量,想起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淹没了他。

终于,车子歪歪斜斜地停在了医院停车场。母子二人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急诊大楼。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眼前是匆忙穿梭的白大褂、担架床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以及此起彼伏的哭泣和呻吟声,构成了一幅人间悲喜剧的混乱图景。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询问处,语无伦次地说明了情况,在护士的指引下,奔向手术室所在的楼层。

手术室外的走廊,灯光惨白,照得人脸上毫无血色。几个穿着制服的交警正在和一位医生低声交谈着。柳飘然冲过去,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医生,我丈夫……我丈夫他怎么样?”

医生表情凝重,扶住了几乎要瘫软的柳飘然:“家属请冷静。伤者正在抢救,情况……很严重。多处骨折,内脏有出血,最麻烦的是腰椎部位受到了重创……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四个字,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母子二人最后一丝侥幸。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瘫倒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耸动着,那哭声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昊天站在旁边,看着母亲痛哭的样子,看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死未知的手术室大门,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崩塌。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疲惫地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柳飘然和昊天立刻围了上去,用充满希冀又饱含恐惧的眼神望着他。

“手术结束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住了,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的话让母子二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瞬,但接下来的话,却又将他们打入了另一个深渊,“但是……腰椎的损伤太严重,脊髓神经受损,我们尽力了,……他下半身的运动功能,恐怕很难恢复了。以后……可能离不开轮椅了。”

轮椅……

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昊天耳边炸开。他想象中那个挺拔、利落、能轻松将他整个抱起来的父亲,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那个在他心中如同山岳般可靠的男人,就这样被命运无情地击倒了?

当他终于被允许进入重症监护室探视。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那个被各种仪器管线包围、缠满白色绷带、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的人时,昊天终于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悲痛和恐惧。那个曾经英俊、威严、充满生命力的父亲,此刻变得如此脆弱,如此了无生气,仿佛一碰即碎。

记忆中父亲的身影与眼前这一幕形成了残酷的对比。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把他扛在肩头,他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想起父亲手把手教他骑自行车,在他摔倒时那双及时扶住他的有力大手;想起父亲在篮球场上轻松投篮的矫健身姿;想起昨晚,父亲还站在他房间里,用那种带着揶揄却又包容的语气跟他说话……往昔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与眼前的惨状交织碰撞。

“爸……”昊天哽咽着喊了一声,声音微弱而颤抖。他伸出手,想要碰碰父亲的手,却又怕弄疼了他。最终,他只能无力地趴在冰冷的病床边缘,将脸埋进消毒水气味浓重的床单里,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他哭得浑身发抖,肩膀剧烈地抽动,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为父亲遭受的痛苦而哭,为家庭即将面临的巨变而哭,也为那个似乎一夜之间就远去的、平凡却安稳的过去而哭。

柳飘然就站在儿子的身后,不过一步之遥。她看着儿子剧烈颤抖的背影,听着那压抑不住的、属于少年的破碎哭声,自己的眼泪早已在布满泪痕的脸上无声地肆意流淌。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一边是生命垂危、前途未卜的丈夫,一边是瞬间被抛入残酷现实、濒临崩溃的儿子,双重打击几乎要将她这个为人妻、为人母的柔弱身躯压垮。

她看着昊天趴在床沿,那副无助的样子。让她想起他更小的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也是这样扑进她怀里寻求安慰。可现在,她能给他什么安慰?连她自己都需要一个支撑。她下意识地向前挪了一小步,伸出手,轻轻地、无比温柔地落在了儿子的脑袋上。没有言语,只是那样静静地放着,传递着微弱的、却不容置疑的体温和支持。她的目光越过儿子的头顶,落在丈夫毫无生气的脸上,眼神里交织着无尽的痛楚、坚韧,以及一种母狼护崽般的决绝。这个家,不能散。丈夫倒下了,儿子还小,她必须站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抑制住更汹涌的泪水,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将几乎要逸出的呜咽硬生生堵了回去。此刻,沉默的陪伴,或许是她能给儿子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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