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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良】依存症,第1小节

小说: 2025-12-29 13:00 5hhhhh 8910 ℃

良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扔掉烟蒂,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烟气散尽前便拖着某个涕泗横流的倒霉蛋回来,还不忘给人留下一口气,扔到李箱的面前。她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紧盯着他,期待着他的下个动作,深红色的瞳孔好似能渗出血来,从头到脚将他淋个透彻。

李箱的唇略微嗡动,像是游鱼般一张一合,些许破碎的词句上涌至喉头又即刻化作虚无,他沉默地举起步枪,同他以往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熟练而又精准地扣动扳机——朝着良秀。瞄准镜中心的人从容不迫地注视着径直飞来的子弹,拔刀,紧接着则是同样重演过不知多少次的剧目:金色的屏障挡下第一发射击,自空中浮现的血色法阵中一齐迸射的弹雨在她那一次次超乎常人的挥斩下被尽数弹开,连她金色的衣角都未能触及;四散开来的子弹完成最后的清场,连同方才被随手捡起又随意丢弃的可怜家伙也一并射成了筛子。

好一对你杀人我放火的默契搭档,倘若忽视李箱那嫌恶的神情的话。

“又失败了。”李箱咬牙,他微不可闻地“啧”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甘与懊悔。

“那份杀意……不错。”良秀嗤笑着走近,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仍残留着一丝烟草气味的热切吐息轻柔地拍打在他的脸上、脖颈上,这实在是个近得有些过分危险的距离,只要她想,几乎可以随时咬下他的耳垂。

“这样下去,离你引颈以待的那天想必不远了吧?”

她边说边掏出烟盒,抽出两根并取走其中之一后递给李箱,“来一根?”

李箱不动声色地接过,学着她的样子将烟叼在嘴里。两支烟的末端似触非触地靠在一块,升起的火苗倒映在他们各自的红色眼瞳中,天生如此的与后天所致的,虽然不同,却也是极为相似的。

他其实并不怎么会抽烟,即便染上这一习惯已有些时日,也还是不出几口便猛地咳嗽起来,连内脏都好像要吐出来似的,弓起的背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折断。对于杀人过后沉浸在快感中的心脏,以及全身燥热不已的血管和细胞而言,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清醒剂了。良秀清楚他的心思,于是特意选择了她所知晓的味道最为苦涩的牌子,将他的这副模样当做创作过后的余兴节目细细观赏。

任务结束后是如何回到员工宿舍的,李箱已经记不清了。他一动不动地待在房间的角落,妄图把整个人都沉没在令人安逸的黑暗当中。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此刻人满为患,他枪下的亡魂拖着残肢断臂聚集在此处,腐烂的尸体们浑身上下散发出难以忍受的恶臭,李箱不记得他们的脸,于是那些面孔都被鲜血淋漓的大洞所替代——由他一次又一次开枪时所创造的杰作。他低垂着头,张开的空洞就在头顶上方凝视他,漩涡般要将他吞噬其间,发黑的血液从中落下,滴在他的后颈,顺势沿着脊柱而下,宛如死神的镰刀擦过后背,冰冷刺骨得令他打起寒颤。

明明都是些连样貌都记不起来的人,却还要这样穷追不舍地诅咒他、折磨他。

李箱唐突地起身,无视跟随着他的动作艰涩转动的诸多血洞。他随便翻找出一条电线,末端打成环状,一头绑在高处的晾衣架上,试着用力扯了扯,纹丝不动得很是结实,正是个适合悬吊的好地方。

毫不犹豫地,他将环套在脖子上,放松全身的力气,踢开脚下的支撑物。

强烈的痛苦与压迫感顿时席卷而来,很快就会成为字面意义上的吊死鬼的他瞳孔收缩,与自身意志相悖的求生欲迫使他的张大嘴巴,双手徒劳却死命地在空中挥舞。

视线的角落闪烁起浓厚的黑斑,他似乎听见颈骨一点点折断的声响,尸骸们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桌面上零落的碎纸片,白茫茫如雪花般刺痛双眼。这是良秀干的好事,纸上是他撰写的诗和文章,还有遗书。她曾经建议,或者应该说强迫李箱重拾起这项特长,不讲道理的程度堪比把全身瘫痪的重症患者拉起来强行复建,但也多亏如此,他不至于连最基本的语言能力也随着侵蚀丧失。良秀在阅读后时常会给出相当尖锐的评论,然后当场撕掉,让李箱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唯一免遭毒手的是他的研究记录,空闲时良秀偶尔还会在他偷摸着翻看资料的时候帮忙把风,甚至有时候反过来把他拖出那个遍布着死气的空间。回想起来,令他觉得安心与轻松的也仅有这些屈指可数的时刻了。

他准是被良秀虐待出了毛病。若是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从始至终也没能让那女人至少为撕毁他的心血尝一回苦头了,最起码让他射中一次也好啊!

罢了……在这之后,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吧。意识消散前的一刻,李箱缺氧的大脑不禁发问,也许是对着他自己,亦或是对着埋葬在记忆深处亟待安息的亡灵。

回过神时,李箱最先感受到的是全身细密的疼痛,以及外力导致的呼吸困难。他狼狈地坠倒在地,良秀就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鞋跟踩在他的胸口上来回碾压,大概是在确认他究竟有没有变作一具尸体。电线被干净利落地一刀两断,显然也是来自良秀的手笔。

“这次是上吊?又·做·无·事。”

良秀总是带着外界的亮光一同闯入他这方小小的巢,从敞开的门缝中涌来的光线将四周的亡魂全数驱散,令李箱无所适从,她身在背光处,强烈的人造光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层璀璨的金边。见他清醒过来,良秀才停止了脚下的暴行。她半蹲下来,捏住李箱的下巴,逼迫那双浑浊的眼睛与她对视。

“来,说说看,你是谁?”

“……李箱。”半响过后,他才木然地回答。

“很好,那么我呢?”

一阵漫长的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李箱的眼球迟钝地瞥向一边,他作势要去揭自己的袖口,却被良秀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移开视线。”她恶劣地掐了一下李箱脖子上的淤青,身下之人如她所愿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不依赖那种东西,你就连一个名字都记不住吗?”

“好吧……良秀。”

她这才满意地放开了他。李箱也早就习惯她的咄咄逼人和喜怒无常了,良秀说得没错,不如说她这般给人以强烈印象的存在根本想忘也忘不掉——至少现在尚还如此。

垂落在李箱身上的细长黑发伴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轻拂着他的身躯,洗发水的香气源源不断地钻入他的鼻腔,其中还混杂着些微独属于良秀的、无法去除的血腥气,撩拨得他心痒难耐。他忍不住地伸出手去,全身心地感受着那冰凉的发丝如清泉般从指缝间流淌而过的触感,哪怕隔着手套,也让他一时间着迷得失了心魄。他想起自己跟在良秀身后的时候,也偶尔会这样愣神地望着。

“就这么喜欢么?”她问。

李箱点了点头。

“真诚实。”

良秀解开发带,秀丽的黑色长发再度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李箱只恨这一幕为何不能再延缓千百倍。她舔了舔嘴唇,深不见底的红瞳中闪烁起俘获了猎物的兴奋光芒。

随即她跨坐到李箱的身上,伸手扯掉他的腰带,解放了已然半勃的性器,柔顺的黑发如丝绸般将柱身层层包裹,真是一幅绝景。前所未有的绵密触感让李箱微弱的呼吸顷刻凌乱了,他的性器很快便完全勃起,越来越多的先走液濡湿了那奢华的发丝,将之变得黏腻而又附有重量,紧密地与他的阴茎贴合、纠缠在一起。良秀一手继续缠绕着头发,细致地上下套弄;一手捧起另外的一小撮发尾,将其用作笔刷在马眼处恶作剧般反复描画。李箱被刺激得眉头紧皱,他挣扎着想要挺腰,下半身却被良秀施加的重量刻意地牢牢禁锢,唯二能动的两手颤抖着不停地抓挠着地板。良秀的呼吸声同样难以抑制地加重了几分,她简直爱极了李箱这副逐渐被欲望支配的样子,那张苍白得似死人的脸孔唯有这种时刻才终于有了血色,生出些活人的气息来。

随着良秀手上的侍奉渐渐加快,本就挺立的性器愈发胀大,她俯下身子,对着龟头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李箱便立刻仰着头缴械投降。喷涌而出的精液接连玷污了她的脸、手、衣物,垂挂在她的刘海和蝶翼般颤动的睫毛上,深黑的长发与其上沾染的白浊液体在视觉上形成一组无与伦比的对照,摧残着李箱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良秀舌尖舔掉手上的精液,脸颊上浸染了一层欲望的绯红,她急不可耐地起身褪去碍事的长裤,片刻的分离让李箱不禁觉得一阵空虚,好在良秀即刻引领着他的肉茎来到泛滥成灾的秘密花园前,满溢而出的爱液顺着轻颤的大腿缓缓滑落,在昏暗中折射出淫靡的水光。哈,她不会是在刚才用脚踩他的时候就湿了吧?李箱不由得想他们在这种地方也快变得一个样了。良秀用手扶着再次挺硬的肉柱,前端在湿软的花径前磨蹭了几下对准穴口,拨开阴唇,沉下腰身,一口气便将他的那根给吞了进去。

“嗯……。”良秀的喉中漏出一声满足的低喘,声线中多出一抹不加掩饰的娇媚,蜜穴内湿滑而又炽热的软肉争先恐后地缠住期盼已久的肉茎。她的皮肤乃至内里总是滚烫得吓人,那副身躯中仿佛有团火在无时无刻地燃烧。纵使已经被烙下了诸多或新或旧、永不磨灭的灼伤,李箱也只能不知死活地继续于附着那惹人贪恋的热量,无法脱身,他也不想脱身。

现在他总算被默许了可以稍加活动,李箱开始小幅度地挺腰,顺带抬起良秀的臀部及腰肢,再任凭她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重新下落,性器在一次又一次抽插的过程中碾过甬道内柔软而又紧致的褶皱,有意识地刮擦着早在过往的性爱中暴露给他的敏感点。如浪潮般汹涌而来的快感让良秀几乎直不起身,使不上力的双手把李箱胸前的衣襟揉得皱作一团。忽然,她猛地扯住李箱的领带,一口啃在李箱的唇上,细细舔弄那处微小的伤口,李箱配合地扣住她的后脑,她便欣然地探入他的齿缝,舌与舌相互交缠,贪婪而又急切地交换着彼此的唾液与血液,像是在较劲般谁也不愿松口,下身也在这充斥着血腥味的亲吻中嵌合得更加紧密。李箱空闲的另一只手摸上她的大腿,缓缓地开始向上攀爬,手指描摹过后腰曼妙的曲线,最终在她的胸口停下,伸进制服的缝隙间爱抚那盈盈可握的乳房,手套粗糙的布料在时而在乳晕上画圈,时而揉捏拉扯着早已挺立的乳尖。良秀被挑逗得耐受不住地与他分开,缺氧的喘息声不绝于耳,李箱也喘,喘到最后,他又不合时宜地低笑起来,双手搭上良秀纤细而又白皙的脖子,将全身的力量倾注其中地——勒紧了。

“啊、呜……”嘶哑的呻吟、颈骨遭到压迫的咯吱声响与肉体交合的水声混在一起,良秀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泛起生理性的泪珠,眼前尽是噪点般闪烁的白光,苦乐交织的表情中没有表露出分毫意外,反而纵容着李箱的肆意妄为。她的身体渐渐软化,收缩的内壁却绞得李箱头皮发麻,爽得甚至到了发疼的地步,他加快节奏,朝着良秀的最深处挺进,龟头来回顶弄、摩擦着微张的子宫口,湿热得一塌糊涂的小穴只一会儿便剧烈地痉挛起来,于是李箱的性器也随之一颤,将浓稠的欲望全部发泄在她的体内深处,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掐着她的手。

良秀面色惨白,疲软的身体瘫倒在他的身上,脖颈多出几道与李箱脖子上的青紫十足类似的掐痕。数秒过后她才拾回差点消散的意识,发了狠地咬在李箱的肩膀上,制造出一个渗血的齿印。李箱对这番报复很是受用,巴不得良秀能一气之下咬断他的颈动脉。

顾不上还在不断抽动着淌出精液的小穴,良秀就起身把李箱往浴室里拖,意欲再来一轮甚至更多。时间于他们而言成了无物。有时是李箱把良秀压在墙边,有时良秀又反过来将他骑在身下。做爱的次数一多,李箱便发现良秀大多数时候喜欢处于上位,兴许是因为那样能够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直到浴室中四处都布满二人交欢的痕迹,他们才在一通麻烦的清洗后互相数落着躺进了浴缸。氤氲的水汽将狭窄的浴室渲染得宛若仙境,室内一时之间安静得只有精疲力竭的呼吸声与水流声。良秀头枕在他的颈窝,把玩着浮在水面上的湿润的头发,看上去有些昏昏欲睡,不知在想些什么;李箱怔怔地望着升起又消失殆尽的蒸气,良秀又在他身上留下了些过火的伤口,沾上水或许会红肿、发炎,然后痛上个好几天,他也懒得在意,空白的大脑已不足以支持他思考任何事情,只是一味沉溺在快乐的余韵之中,不必面对任何不愿面对的事物,从或痛苦或麻木或无能为力的现状中短暂地远远逃开。

“自杀这种结局未免也太过无趣了。不适合你。”

“不如这样如何?待到将我贯穿的那一刻……对,不仅仅是射中,而是切实地击中心脏、射穿大脑,让生命从此断绝。如果能做到,我保证会在彻底咽气前割开你的喉咙。”

过去,同样是良秀不解风情的干涉所导致的某次自杀未遂后,她开口,邀请他共同创作一种名为殉死的艺术。

真是恶趣味啊。听闻此言的李箱咬住下唇,他从来都是怀抱着如她所说的心境开枪的,至于结果如何则不言自明。她强大、超凡,有着足以蔑视他人的资本,也理应受到众人的崇敬与注目,简直好比那身EGO装备的代言人,轻蔑敬畏这一名称的具现化,一个触不可及的、供人仰望的象征及符号。

他当然没把这些想法诉诸于口,但良秀无疑由内而外地将他看穿了。

“看来有必要纠正你的某些观念。”语毕,她一面解开领带、扯开衬衣,露出颈部至胸口处的一片皮肤,一面来者不善地朝他逼近,直到把他压在退无可退的墙角,鼻尖几乎快贴到一起。李箱不知道她到底有何用意,只得茫然地与那双近在咫尺的红眼睛对视,从中读出一些不甚明了的情绪。他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躯体因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的恐惧与期盼而紧绷。

良秀扼住他的手腕,轻轻咬住指尖的布料,替他把整只手套摘下来,以温柔到异常的力度摩挲他的掌心,冰冷僵硬的皮肤被传递而来的热度温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如同慢动作般。良秀耐心地带领他的手指游走过她的脖颈,指腹按压那处正跳动的脉搏,过于鲜明的生命的感触令李箱为之战栗,细长而又脆弱的颈部,看起来轻而易举地便能拧断——如此这般的念头油然而生,身后披着的火焰此时仿佛真的有了温度,烤得他口干舌燥;尔后她的手心又覆着他的手掌,将其按在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上,皮肤下方心脏的鼓动如雷般在他脑中炸响,与他自己的心跳声混在一起,如同一柄重锤一下接一下地敲击在头盖骨上;接下来,良秀摸到他的大腿一侧,抽出那把伴他左右的短刀,将刀柄塞进他的手中,而她自己却握在锋利的刀身上,殷红的鲜血从指缝间汩汩留下,落在胸前裸露的皮肤上,形如朵朵绽放得正娇艳的梅花,腥甜的芳香在空气中扩散开来——与平时不慎品尝到的同僚们的血的味道并无不同。

李箱握刀的手骤然发力,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嚷着、渴望着将刀刺入面前女人的胸膛,刀尖没入皮肤几毫米深,血珠冒出来的景象让他联想到切开蛋糕时溢出的奶油。但这便已抵达了极限,他的力道被死死钳住刀刃的良秀抵消,不论如何都无法更进一步。一场无声的角力就此展开,并以李箱率先卸力的一边倒的结果告终,他的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良秀沾血的手抚摸上他的面庞,对他遭到玩弄时的种种反应乐在其中,脸上堆满了傲慢而又愉快的笑容。

“记住现在的感觉,诗人。夺取某人的性命固然轻而易举,却也是一项永·题。日后你在枪口对准他人、对准我的时候,或许也会不断地想起这一瞬,然后充分地为之苦恼吧,我很期待那份杀人冲动膨胀到最后的结局。”

现在幽幽地飘进他脑中的,难道不是世上最邪恶的恶魔的引诱吗……?

“呵呵,不如……再给你些不得不那么做的刺激和理由怎么样?”

良秀膝盖探进李箱的腿间,挑拨似的顶了顶他的裆部。在李箱惊惧而又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她蹲坐下去,手指随之从小腹一路下滑,拉下他的裤子拉链,接着掏出略有抬头的性器含进口中。温润的舌头有如清理般一点点地舔舐过柱身的每一个角落,柔软的舌尖掠过其上突起的青筋,又灵活地在冠状沟处来回打转。下流的吸吮与吞吐声不绝于耳,暴戾的快感如电流般接连蹿上他的脊柱,连神经也好像要被烧断了似的。李箱手指插进她的发间,猛地按住她的头,将性器往喉咙的最深处送。良秀猝不及防地发出一阵痛苦的干呕,她狠狠地瞪了李箱一眼,一瞬的激痛令他差点儿惊叫出声,良秀竟然咬了他一口!

即便如此,她脸上的笑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浓郁了几分。她短暂地将口中的硬物吐出,一丝唾液顺着嘴角淌下,她也无暇顾及,稍作喘息后,便重新将整根阴茎一含到底。猛烈的快感再度袭来,李箱很快便到达极限,将温热的精液直接射进了良秀的喉中。她的喉咙艰难地上下滚动着,似乎是打算将他的精液全部咽下,但李箱射出的量明显超出了良秀的预料,最后她还是难以避免地咳嗽出声,浓稠的白粘在她泛起红潮的脸颊上,溅在她敞开的胸口与精致的锁骨上。

下一刻,良秀将他推倒在地,蘸取手上残留的血液涂抹在他的阴茎上,与精液混在一起当作润滑。李箱几乎不记得他是怎么进入良秀,而她那时又是什么样的反应了。他只记得途中她那对绚烂的鎏金色的翅膀在空中徐徐地舒展开来,与其上缀着的鲜血一同,像是拥抱,又像是束缚似的落在他的身上,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他曾在作战中无数次见过良秀张开双翼,游刃有余地腾空而起,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真漂亮啊,他想。他常常会对那个场景看得入迷,回过神时则已然瞄准了他的好战友和她的翅膀。那究竟是源于这件EGO的唆使,还是源于他自身那丑恶的嫉妒心呢?他不愿再深究。伴随着令人头晕目眩的金属声,良秀伏在他的身上,那对翅膀末端状似骨刺的部分扎进他的四肢,好似将铁桩钉入受刑者的躯体,耳边清晰地传来锐利的尖刺撕开皮肉、并在其中不停搅动的黏滑声响。他的下腹部热得像被架在火上烤,手脚却因失血而如坠冰窟,僵硬得如尸体般动弹不得,宛若前一秒还身处天堂,后一秒就被拖进无间地狱。流失的血很快便浸透了他的衣衫,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血洼,几近蔓延到他的头部。不可思议的是,李箱整个人都犹如溺毙在蜜罐之中,甘美的快感仿若麻药,将本应侵袭而来的剧痛尽数屏蔽。彼时李箱觉得这不是在做爱,压在他身上的更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或是与之类似的什么,他被囚于无可逃离的网中,他的肉体、他的心灵、他的感情、他的一切的一切皆被当做可口的食粮,用以供这位危险而又美丽的捕食者仔细享用,一点一滴直至吞食殆尽。

再次醒来的时候,李箱正躺在医疗室的床上,看来是因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良秀就在一旁,见他醒了,便拉着他继续方才尚未结束的事情。缠满全身的绷带很快就变成了无用之物,他身上的创口二次撕裂,除去被剥去的绷带,纯白的床单也被染成一片血红。与之一同复苏的痛觉故意蹂躏着他,缓缓碾过他的每一寸皮肤与骨骼。良秀亲吻着他手臂上泉眼般涌出鲜血的一处缺口,就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填补进那偌大的空洞中一般。李箱琢磨着良秀兴许是要他的血流干流尽了才肯放过他——那真是再理想不过了。不同于性快感的、死到临头的快乐悄然造访了他,促使他极其突兀地、抽搐着笑出声来。渐趋朦胧的视界中,李箱看到良秀浑身上下都沾满了他的颜色,来自精液的零星的白,以及占据了绝对的视觉主导地位的鲜红——他很荣幸那与她艳丽的眼眸同色,摄人心魄的眸子就这么直直地捕获了他的视线。在彻底昏死过去之前,李箱意识到,他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从那如深潭般的瞳孔内面中逃脱了。

讽刺的是,他竟真的因为濒死的体验而获得了一次梦寐以求的安眠。之后李箱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连生活自理都成问题,却唯独在开火的时刻连手都不会抖一下,这一新发现的事实为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又平添了些许怒火。良秀等不及旧伤愈合,便又会兴致勃勃地在他身上镌刻下新的鲜血淋漓的伤痕,仿佛给中意的玩具写上记号。李箱珍惜这些伤口,同他珍惜自己挥发过后又重新装填的记忆一样。或许良秀只是把这当做排解侵蚀的一种娱乐——那也无所谓。她给予的是淬了毒的希望,是终有一日会断裂的蜘蛛丝,是悬在他寻死之心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仅仅是为了杀死她、为了她承诺的死而被允许了继续挣扎不休地活着。耳边的恶魔偶尔会抱怨近期上供的人命不够,他太执着于射穿那个女人了。那么,这就是他自身的愿望——真的吗?他觉得烦躁,回应说再喋喋不休他就打爆自己的头,您就另请高明去吧。

良秀不在的时候增加了,或许是被派遣去执行更多更危险的任务。她的EGO能力进化得堪称迅速,与之相应的,她有时会对别人的视线产生过度神经质的反应,譬如仅仅是在走廊中擦肩而过,素昧平生的无辜同僚就被凭空出现的手掌捏成了肉酱,碾碎生命的全能感使人沉醉,但这过于粗糙直接的手法又明显与良秀的美学观念不符。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简直快要把她塑造成比李箱还要魔怔的杀人狂。

但良秀对这位搭档的态度倒是始终没什么改变。李箱总是将半张脸埋在那身褴褛中,仅仅露出侵蚀所致的异瞳。大多数时候那双眼睛沉静、内敛,带着一缕未散尽的书卷气,被无机质的赤红色映衬得尤其冰冷,其下隐匿着些许对现状的不满;当受到她无故施加的痛楚时,则好比往满是补丁的杯子中继续注水,那对虹膜如水面般不安稳地摇曳着,但又因其主人怀抱的无处可去的愧疚与罪恶感而渐归平静,于是那些疼痛也被甘之如饴地融入杯中,再无声息。这实在是激起了她的嗜虐心,她不由得探究起那千疮百孔的杯身所能承载的极限是多少,以及究竟到什么程度,杯子才会彻底毁坏呢?

当李箱举起步枪时,那眼眸中则会赫然亮起红色的准星,迸射出从未有过的凶恶光芒,其中的杀意在过去指向友人或铭记着爱的人,现在则全部钉死在了良秀的身上,如恶鬼般无时无刻地紧贴在背后,令她不寒而栗的同时也兴奋得不能自已。那其中有愤怒,有憎恨,有疯狂,或许也有一点能够称之为爱的东西,它们无可分离地搅拌在一块儿,一心一意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如果视线拥有实体,可想而知她早就被刺穿了千百万次。

男人那沉溺于自我中心的悲剧中的样子,实在是一幅再精妙不过的诠释着人性与欲望的画作;亦或是一面碎裂为成百上千面的万花筒,每一块碎片中都能窥见或绮丽或污秽的强烈情感,也倒映出窥视者自身的模样。良秀很乐于在李箱彻底沉沦之前抓住他,拉他一把,也不介意当他真的快要从中爬出的时候踢上一脚——假设能够加深他身上的悲剧性的话,哪怕不知不觉间连她自己也一并深坠其中,无从抽身。不得不承认,不知从何时起,良秀便已然以远超自己想象的程度沉迷于凝视着名为李箱的无底深渊,难以自拔。如果将这也视为一种爱的话,那么良秀无疑是爱着李箱的。

李箱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再见到良秀。夜晚在这种时候总是变得尤为难熬。这天,李箱闯进良秀的住处,这里竟颇有种人去楼空的死寂,他倒在曾和良秀并排躺着的床上,贪婪地摄取空气中所剩无几的良秀的气息,借此在脑中拼凑着似乎已有些模糊的她的面容自慰以消磨时间。这是唯有在幻想中才能享受的奢侈。他想象把仍然冒着硝烟的滚热枪管插进良秀的阴道,继而开枪,目睹她的身体从内侧爆裂开来,五脏六腑都炸上天,宛如一场盛大的烟火。滚烫的血雨落在现场唯一的观众身上。李箱如野兽般啃食她的脏器,啜饮她的鲜血,痴迷地品味美酒般的腥甜蔓延至全身,时至今日她的血相较其他人又多出了某种决定性的不同,让此时此刻的李箱完全成为了一位暴饮的酒精中毒者。他把阴茎一次又一次捅进良秀残躯的每一个洞口,看她形如破烂的玩偶般在他的身下摇晃,干瘪的身体被精液重新充盈。凌乱的长发丧失了往日的光泽,孤寂地零落在满地的血污之中,即使拨开她面庞前被血粘成数缕的发丝,李箱也还是看不清良秀的脸。庞大的喜悦与悲伤趁机一口气追上了他,犹如一柄巨斧硬生生地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李箱双膝猛地一软,浑身发抖地跪倒在地,跪在曾经是良秀的肉块前,前额与地面紧紧相贴,从此永远地失去了起身的力气。他歇斯底里地抓挠头皮,扯下一把接一把的头发,从未有过的活着的实感笼罩了他,但也仅仅只剩下了活着。他在幻觉的中心惊恐地惨叫起来,泪水落进脚下已然冰冷的血液当中。过去他身上存在的破洞开始止不住地一齐渗血,他的躯体随后也终于以同样的惨状炸向四周,仿佛开始射出的那枚子弹又回来击中了他自己一样。

李箱从噩梦中惊醒,嗓子眼仿佛被撕裂般疼得发紧,一时间他几乎分不清梦与现实。他行尸走肉似的逃离了这个地方,新的外勤任务却好巧不巧地偏偏找上了他。然而,直至一系列事前工作结束,与同僚们登上公司的运输车后,他也未能从那无比真切的梦魇与情绪中挣脱出来。

有他在的车内往往安静得可怕,这也已是司空见惯的场景。在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沉浮的间隙,李箱抬眼数了数子弹的数量,耳边传来恶魔满意的笑声。

良秀不在,他便只能杀人。即使将敌人全部歼灭也远得不到满足,李箱便把枪口调转向自以为逃过一劫的同僚们,欣赏他们难以置信的表情绽放成形状各异的血花,揣摩某人会做出什么样的评价,这比单纯的杀戮提供了更多更有趣的刺激。他每开一枪,油尽灯枯的心脏便回光返照似的扑通扑通地高亢地重新跳动,催促他一遍又一遍地重新上膛,这把枪此刻又成了他无可割舍的救命稻草。

同僚们如此仓皇地逃离降临在身上的死亡,是因为他们铭记着的所爱之人么。一种莫名的恼火攀上李箱的心头,他干脆效仿某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在同僚们的身上轰出若干个大大小小的孔洞,就像是要将所有人都变得同他一样似的。某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跪在地上,抓着李箱的裤脚乞求饶命——他现在是除李箱外的最后一名活人了。李箱好奇地问,你爱的人们在等你回去吗?同事眼底燃起一丝希望,泪眼婆娑地连连点头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至于后面的话李箱没听,他正因扣下扳机这一过度单调的杀人方式而感到乏味,脑中又闪过某人的话……别总是某人某人的,某人是谁?不知道。李箱梦游般重复着无意义的自问自答,俯视着可怜同僚的同时为自己接下来的行为而胆寒。他举起枪托,用力砸在同事的头盖骨上,举起,落下,举起落下举起落下举起落下举起落下——如此循环往复,他从对方崩溃的瞳孔中看到自己被疯狂所浸染的惨笑,那副容貌与这身EGO的来源、与那位凶弹射手是何等的如出一辙。

拖着半边脑袋都被捣烂的尸体,李箱徘徊在血肉所铺就的红毯上,每踏出一步,脚底都会响起啪嗒啪嗒的水声,空气中无孔不入的铁锈味叫人窒息,几乎能将人溺死其中。李箱一不注意摔了个华丽的狗啃泥,嘴里呛进一大口血与尸块的混合物,浓烈的腥臭仿若同事们怨恨的具现化,一齐痛殴他的胃部,所幸他早已不会因为这点刺激就呕出来。强压着不适与绞痛,他一面踉跄着爬起,一面自欺欺人地抹了抹嘴角,如果这里有一面镜子,李箱就能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红色的,像是在地狱中的血池里打了个滚。他稳住身形,对于该去哪里这件事产生了空前的迷茫,像个迷路的孩子。但还没能再次迈步,他就又听见了一声刺破气球似的突兀声响,循着声音低头一瞧,原来是他的腹部开了个大洞,恰如梦中场景的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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