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出门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三遍冰箱里有做好的便当。

第四遍的时候，利托里奥把她推出了门。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大小姐。再不走就赶不上船了。」

「可是利托里奥你根本不会用微波炉……」

「有指挥官在呢。」

光辉这才放心地抱着小光辉离开。临走前还回头看了好几眼，那表情活像是把两个小孩单独留在家里的老妈子。

门关上之后，屋子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我站在玄关，利托里奥站在客厅，两人隔着几米远对视了一会儿。

「……所以，」她开口，「指挥官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有。休假。」

「哦？真难得。」利托里奥歪着头，「那我们岂不是一整天都可以待在一起了？」

「你不用工作？」

「上午要去一趟撒丁办公室，处理点文件。」她耸耸肩，「不过下午就自由了。指挥官，要不要等我回来？」

「等你做什么？」

「这个嘛——」她走过来，在我面前停下，仰着头看我，「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早晨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那双褐色的瞳孔染上一层金边。

「行。」

「很好。」利托里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踮起脚，在我嘴角轻轻啄了一下，「那我去换衣服了。指挥官，不许偷看哦。」

「你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个？」

「也是呢，哈哈哈。」

她笑着走进卧室，门大敞着没关。

我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把光辉留下的便当从冰箱里拿出来看了一眼。三个人份的量，分装在精致的保鲜盒里。还贴了标签，写着日期和加热时间。

光辉做事永远这么仔细。

「指挥官——」

利托里奥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我端着水杯走过去，看到她站在衣柜前，上半身只穿着胸衣，手里举着两件衬衫。

「你觉得哪件好看？」

「……你问我？」

「废话，不问你问谁。」她把两件衬衫轮流贴在身前比划，「白色还是浅蓝色？」

我看了看。白色那件领口开得低一些，浅蓝色的则更正式。

「看你今天要干嘛。」

「处理文件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会议。」

「那白色。」

「为什么？」

「好看。」

利托里奥的嘴角弯了起来。

「指挥官，你刚才是在夸我吗？」

「夸衬衫。」

「骗子。」

她把白色衬衫穿上，系扣子的时候故意慢吞吞的，让我多看了好几秒她锁骨和胸口的阴影。

「喜欢看？」

「还行。」

「还行？」她挑眉，「只是还行？」

「再看下去，你就出不了门了。」

利托里奥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

「哈哈哈，这可真是——」她三两下系好剩下的扣子，「指挥官，你今天嘴挺甜的啊。难得。」

「陈述事实而已。」

「是吗。」她走到我面前，手指沿着我的下巴轻轻划过，「那我可得早点回来，免得让你等太久。」

她拿起手提包，穿上高跟鞋，推开门离开了。

门关上之后，房间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水味，玫瑰调的，若有若无。

我把水杯放下，开始打扫昨晚三个人弄乱的卧室。

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我把床单换了，地毯吸了尘，客厅收拾干净。然后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老电影，是光辉之前说想看但一直没时间看的那部。

中午热了便当，一个人吃完，有点太安静了。

平时这个时候光辉会在厨房忙活，小光辉会在客厅爬来爬去，利托里奥会躺在沙发上刷手机——整个房子永远是热闹的。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下午两点左右，手机响了。

利托里奥发来一条消息：「文件比想象的多，可能要晚一点。」

我回：「没事。」

过了几秒，又一条：「想我了吗？」

我看着屏幕，没有立刻回复。

第三条消息跳出来：「算了，不用回答。反正我知道你想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打字：「自恋。」

「这叫自信。」

「有区别吗？」

「当然有。」她发了一个得意的表情，「自恋是没有根据的，自信是有根据的。我的根据就是——你现在一定在家里无聊得要死，等着我回去。」

我没有反驳。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四点左右回去。」她又发了一条，「指挥官，记得想我哦。」

「知道了。」

我把手机放下，继续看电影。

但说实话，后半段完全没看进去。

利托里奥回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

比她说的晚了一点，但她带了酒回来。两瓶红酒，看标签是不错的年份。

「维内托非要拉着我聊了半天。」她把酒放在餐桌上，一边脱高跟鞋一边抱怨，「明明是休假，那家伙怎么就不会享受生活呢。」

「她一直那样。」

「对吧？」利托里奥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把脚翘到茶几上，「累死了。」

她今天穿的是我选的那件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两颗。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和胸衣的边缘。

「看什么呢？」

「电影。」

「我说的是你刚才在看什么。」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往下飘了哦，指挥官。」

「你的扣子开了。」

「我知道。」

「不系上？」

「为什么要系？」她往沙发里窝得更深，整个人靠了过来，肩膀蹭着我的手臂，「反正只有你在。」

我没有说话。她身上的玫瑰香气近了很多，体温也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传过来。

「话说，」她盯着电视屏幕，「光辉走了之后你都在干嘛？」

「打扫。看电影。吃饭。」

「无聊。」

「你不在能有多精彩。」

利托里奥转过头看我，眼睛亮了一下。

「指挥官，你刚才那句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说没有我就无聊？」

「你想多了。」

「是吗——」她拖长了尾音，整个人往我身上靠，脑袋枕在我肩膀上，「那你一整天都在想我，这总没想多吧？」

「谁说我在想你。」

「你的眼睛。」

「什么？」

「你看见我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利托里奥仰着头看我，笑得很得意，「指挥官，你这种地方真的很可爱哦。嘴上说不想，身体却很诚实。」

我没有回答。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开酒吧。」我岔开话题，「你带回来的那两瓶。」

「这么早就喝？」

「你不是说累了？喝点酒放松一下。」

「哦——」利托里奥眯起眼睛，「指挥官，你不会是想把我灌醉吧？」

「你能被灌醉？」

「说的也是。」她笑着站起来，去餐桌拿酒，「我的酒量可是皇家那几个加起来都比不过的。想灌醉我？下辈子吧。」

她开了一瓶，倒了两杯，递给我一杯，自己端着另一杯重新在我旁边坐下。

「Alla salute。」

「干杯。」

玻璃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红酒的味道很好，入口顺滑，回味甘醇。

「怎么样？」利托里奥问。

「不错。」

「当然不错。」她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我选的酒能差到哪里去。」

「自信。」

「又来了。」她笑了一声，「不过我喜欢听你这么说。」

我们就这样靠在沙发上喝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聊最近的工作，聊港区的八卦，聊维内托又干了什么让人头疼的事。话题很杂，但气氛很舒服。

「对了，」她突然说，「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新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可畏？」

「光辉的妹妹？」

「对对，就是她。」利托里奥转过头看我，「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看你的眼神？」

「没有。」

「果然。」她翻了个白眼，「每次开会的时候都在偷瞄你，以为没人发现吗？那小姑娘眼神藏不住东西。」

「你看错了吧。」

「我看错？」利托里奥挑眉，「指挥官，我在这方面可是专家。那种眼神我再熟悉不过——小鹿乱撞、欲言又止、时不时脸红。」

「也许是认错人了。」

「认错谁？整个港区就你一个指挥官。」她喝了口酒，「你对她没兴趣？」

「没想过。」

「为什么？长得不错，身材也好，腿又长。」

「麻烦。」

「什么麻烦？」

「光辉的妹妹。」我说，「关系太近了。」

「哦——」利托里奥拖长了声音，「原来是怕光辉吃醋啊。」

「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没找到合适的说法。

「……算了。」

「又来。」她笑着摇头，「你这个人啊，每次说到关键的地方就'算了'。」

「你不也一样。」

「我哪有。」

「上次说要撩天城，后来呢？」

利托里奥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干笑两声。

「那个……情况有点复杂……」

「复杂什么？」

「她太难搞了。」利托里奥叹了口气，「我请她喝酒，她说不喝。我请她吃饭，她说不饿。我送她花，她说会枯萎很可惜。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也许她就是不想要。」

「不可能。」利托里奥摇头，「她看我的眼神明明是有兴趣的。」

「你确定？」

「当然确定。」她喝了口酒，「我对这种事的直觉很准。」

「那就继续追啊。」

「我是想啊，但她那个性格……」利托里奥皱眉，「算了不说她了，说起来就烦。」

她把酒杯放到茶几上，整个人往我这边靠过来，脑袋枕在我肩膀上。

「还是指挥官好。」她说，「不用我费那么大力气。」

「我什么时候说不用费力气了。」

「你不用说啊，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仰着头看我，嘴角带着笑，「你看，我一靠过来你就不躲。」

「懒得躲。」

「是不想躲吧。」

我没有反驳。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话说，」她的手指在我胸口画圈，「可畏那边你真的不考虑？我可以帮你探探口风。」

「不用。」

「为什么？」

「有你和光辉够了。」

利托里奥的动作停了一下。

「……你又说这种话。」

「怎么了？」

「没什么。」她把脸埋进我的肩窝，声音闷闷的，「就是听到会有点高兴。」

「你高兴什么。」

「高兴你没有到处沾花惹草啊。」

「你不是整天在外面撩吗。」

「那不一样。」她抬起头，表情变得认真了一点，「我撩归撩，但我知道最后会回到哪里。」

「哪里？」

「这里。」她伸手戳了戳我的胸口，「你和光辉在的地方。」

我看着她的眼睛。夕阳把那双褐色的瞳孔染成金红色，像是藏着火焰。

「你今天怎么了。」我说。

「什么怎么了？」

「说了很多平时不会说的话。」

「有吗？」她眨眨眼，「可能是喝了酒吧。」

「才一杯。」

「我酒量浅。」

「你不是说皇家那几个加起来都喝不过你吗。」

「那是对外的人设。」她笑了，眼睛弯起来，「对你就不用装了。」

她的脸离我很近，近到我能数清她的睫毛。

「指挥官。」

「嗯。」

「今天光辉不在。」

「我知道。」

「小光辉也不在。」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她的声音压低了，呼吸洒在我脸上，「我现在很想你？」

「……」

「怎么不说话？」

「在想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你觉得呢？」

她没等我回答，直接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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