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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法罗斯的无终奇语博识尊的第四时刻——来自第83位天才与湛蓝星凡人的爱恋,第8小节

小说:翁法罗斯的无终奇语 2025-12-26 17:06 5hhhhh 1200 ℃

黑塔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她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节,夹杂着喘息和呜咽,整个人随着他的撞击在床上摇晃,那些还挂在膝盖处的丝袜和内裤随着她的腿部动作来回摆动,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瑞德能感觉到自己快要到极限了。

下腹那种紧绷感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不断膨胀、压迫,随时要爆发出来。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急促,失去了节奏,只是本能地往她体内最深处撞击,每一下都用尽全力,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她身体里。他俯下身,嘴唇贴在她耳边,声音粗哑得不成样子:"我……我要……要射了……在里面……"

黑塔的意识已经模糊了,但她还是听清了这句话。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头,声音哑得像是嗓子被撕裂:"射……快射……我也……也要……"瑞德咬紧牙关,对准她体内最深的那个点,狠狠地连续撞击了几下——

然后,他整个人绷紧了,像拉满的弓弦突然崩断,一股滚烫粘稠的液体在她体内深处爆发开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液一股一股地喷射出去,射在她子宫口上,射满她体内的每一个角落。那种释放的快感强烈到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在颤抖,连呼吸都停滞了。

黑塔也在几乎同时到达了顶点。那股滚烫的液体灌进来的瞬间,她体内所有的神经都被点燃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让人失去理智的快感从下身炸开,席卷全身。她尖叫出声,整个人像离开水的鱼一样痉挛,内壁疯狂地收缩,像是要把他榨干。

———

全息投影的画面在这里出现了大片的失真和噪点,那些传感器显然无法完整记录这种极端的生理数据。螺丝钴姆关闭了部分过载的监测系统,画面重新稳定下来,但已经跳转到了几分钟之后。

两个人瘫在那张窄小的床上,浑身都是汗水和其他体液,胸口剧烈起伏着。瑞德还埋在她体内,那根已经开始疲软的东西泡在一片混浊的液体里,白色的精液混合着血迹和爱液,缓缓从结合的部位溢出来,顺着她大腿内侧往下流。

黑塔把脸埋在瑞德颈窝里,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哭的,又或者两者都有。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笨蛋……射了好多……"瑞德没有说话,只是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

他们都知道,时间不多了。

两个人就那么赤裸着身体窝在那张窄得过分的折叠床上,谁都没有动。床单早就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混合着汗水、精液、血迹和那些说不清的体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道。但他们都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紧紧抱着彼此,像是要把对方融进自己身体里。

黑塔能感觉到下身暖暖的,瑞德的那根东西还埋在她体内,虽然已经完全软了下来,但依然填充着那个刚刚被开拓的地方。那些混浊的液体泡在里面,温热的触感顺着她的神经末梢往上传,带来一种莫名的、让人心安的充实感。就好像……就好像只要他还在那里,她就不会感到空虚或者恐惧。

她把脸埋在瑞德颈窝里,鼻尖蹭着他被汗水浸湿的皮肤,呼吸着他身上那股混合了劳作、紧张和情欲的气味。过了很久,她才闷闷地开口,声音还带着刚才哭过的鼻音:

"你还记得你第一天来报到的时候吗?"瑞德愣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在她光裸的后背上画着圈:"记得啊……我把那个清洁机器人弄坏了,你当时那个眼神……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黑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带着点鼻音,听起来又软又哑:"你那时候那个样子,像只误闯进实验室的小老鼠,看什么都好奇,碰什么都能搞砸。我当时就在想,这蠢货怎么能通过筛选的?""结果你还是留下我了。"

"因为你够蠢啊。"黑塔抬起头,那双紫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眼角还挂着没干的泪痕,"蠢到让我觉得……放心。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我根本不敢让他们靠近我的研究。但你……你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反而最安全。"

瑞德苦笑:"所以我就是因为蠢才被选上的?""对啊。"黑塔理所当然地点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后来发现,你这个蠢货还挺靠谱的。"她伸出手,手指在瑞德胸口乱画着什么,指尖碰到他心脏的位置时停了下来,感受着那里规律的跳动。过了一会儿,她又说:

"还有你做的那些面……虽然一开始真的不好吃,盐放太多,面煮太烂,但后来……后来就越做越好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每次吃的时候都在想,这家伙是不是在偷偷练习?为了给我做好吃的?"

瑞德的脸又红了:"……是啊。我在网上搜了好多食谱,还问过空间站餐厅的厨师……""笨蛋。"黑塔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笑意,但眼眶却又红了,"明明那么努力,为什么不早点说喜欢我?非要等到现在?"

瑞德沉默了几秒,然后叹了口气:"因为……因为差距太大了啊。你是天才俱乐部的成员,我只是个连定分枪都不认识的蠢货。我哪知道……哪知道你会喜欢我这种人?"黑塔猛地抬起头,那双紫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某种近乎恼怒的光芒:"早知道我就直接把你按在墙上,问你喜不喜欢我!省得浪费那么多时间!"

瑞德被她这副凶巴巴的样子逗笑了:"那不就跟霸总文里的情节差不多了吗?'你这个女人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那种?""对啊!"黑塔也笑了,笑得眼泪又出来了,"我就该那么干!管他什么身份差距,管他什么天才凡人,老娘看上你了,你就得是我的!"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在这个狭小的、充满了情欲痕迹的房间里回荡,像是某种对命运的嘲讽和反抗。但笑着笑着,黑塔的声音又哽咽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瑞德胸口,烫得像滚烫的岩浆。

"可是现在……"她的声音碎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我们可能回不来了……"

瑞德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是谎言。他只是低下头,嘴唇贴上她的额头,用最轻柔的方式吻着那些因为哭泣而渗出的汗水。过了很久,黑塔才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然后拍了拍瑞德的肩膀,声音虽然还哑但已经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坚定:"好了,别抱了。你……你先拔出来吧。"

瑞德愣了一下:"现在?""不然呢?"黑塔翻了个白眼,但脸又红了,"总不能就这么去翁法罗斯吧?我得清理一下……下面都……都是你射的……"

全息投影的光芒在废墟般的空间站办公室中逐渐暗淡,最终缩回了那种冰冷的数据流。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刻:瑞德笨拙却细致地为黑塔整理着那件繁复的连体装,将那些被扯乱的丝带重新系好,又蹲下身为她穿上长靴。黑塔坐在床边,脸颊上的潮红未退,眼神中却已不见了平日的高傲,只剩下一种近乎依恋的柔和,甚至在他系鞋带时,下意识地伸手抚摸了一下他凌乱的发顶。

那是最后一点温存的火光,随即被即将到来的冰冷现实吞噬。

螺丝钴姆沉默地关闭了那个名为“最后时刻”的加密文件夹。机械义眼的光圈收缩了一瞬,仿佛在处理一段极为沉重的数据冗余。空气中还残留着全息影像散去后的微弱静电味道,与废墟中原有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

“数据流到此截断。”螺丝钴姆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特有的共鸣感,“他们离开了恢复室,前往那个位于模拟宇宙最深层的、未被标定的坐标点。之后的记录,无论是黑塔女士的个人终端,还是空间站的监控系统,都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回传信号。”

阮·梅站在一旁,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夹在日记本末页的泛黄纸条。那是瑞德留下的最后笔迹,字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潦草,仿佛是在极度匆忙中写下的遗言,又或许是对这份平静生活最后的诀别。

“意识潜入……这就是他们最初的计划。”阮·梅看着那行关于‘14行代码防护罩’的记录,眉头微蹙,“忆庭那群家伙最擅长隐藏秘密,翁法罗斯的世界屏障用常规手段根本无法突破。黑塔想利用模拟宇宙的算力,将自己伪装成纯粹的信息流混进去……理论上,这是风险最小的方案。”

“但在计算中,风险最小往往意味着变量控制最严苛。”螺丝钴姆转过身,面对着那面已经破碎的落地窗,窗外的星空依旧璀璨,却再也照不进这间曾经充满智慧火花的办公室,“他们低估了危机的演化速度。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们低估了‘铁墓’的饥饿程度。”他在虚空中重新构建了一个推演模型。无数红色的光点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旋涡,那是对翁法罗斯内部状态的模拟重现。

“那个被隐藏的世界,依靠着某种名为‘永劫轮回’的机制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但这种平衡在他们观测到的那一刻,应该已经濒临崩溃。”螺丝钴姆伸出机械手指,点在旋涡的中心,那里有一团漆黑的阴影正在疯狂扩张,“‘铁墓’——那个即将诞生的帝皇,它的觉醒需要巨量的‘毁灭’因子作为燃料。而那十三位所谓的‘黄金裔’,不过是饲养在轮回中的祭品。”

阮·梅的眼神一凝:“你是说,当他们试图用意识潜入时,发现那个世界已经……?”“正在‘进食’。”螺丝钴姆平静地吐出这个词,“意识层面的渗透会被那种极端的吞噬引力瞬间撕碎。单纯的数据流无法承载干涉现实所需的质量,更无法阻止一个即将破壳而出的毁灭大君。”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阮·梅似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黑塔和瑞德站在模拟宇宙的边界,看着前方那道即将崩塌的防线,看着那个正在吞噬一切的黑色死胎。意识潜入的通道在他们面前崩解,警告红光疯狂闪烁。在那一刻,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转身逃走,任由危机爆发毁灭宇宙;或者——

“肉身进入。”阮·梅轻声说出了那个最沉重的词。

“是的。必须是肉身。”螺丝钴姆点了点头,眼中的光芒变得有些黯淡,“只有真实的物质载体,才能在这个逻辑崩坏的世界里锚定坐标;只有真正的大脑和灵魂,才能承载那份足以对抗‘铁墓’的庞大算力——哪怕代价是献祭自己。”

“所以瑞德才会写下那张纸条。”阮·梅看着最后那几行字——‘如果回不来,别找我们。就当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私奔了。’她苦笑了一声,眼角泛起一丝酸涩,“这个傻瓜……他其实早就知道,所谓的‘尝试’,从一开始就是单程票。”

螺丝钴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这份推演报告归档,放入那个标记为“绝密”的数据库中。在那个分类里,躺着两个名字:黑塔,以及瑞德。

“整理完了。”机械绅士整理了一下领结,动作一如既往地优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穆,“这是前奏曲的终章。接下来关于战争、关于帝皇三世的诞生、关于那个‘愚笨助手’如何阻挡一切的记录……那些,恐怕我们要去那片残留的战场残骸里,才能拼凑出真相了。”

曲率引擎在虚空中撕开一道银白色的裂隙,螺丝钴姆和阮·梅乘坐的小型穿梭舱从中滑出,像一枚被抛入死海的石子,悄无声息地坠入这片寂静得令人窒息的星域:前翁法罗斯星系,或者更准确地说——曾经的翁法罗斯星系。

现在这里只剩下一片混沌的宇宙物质云,那些曾经承载着文明、承载着轮回、承载着十三位核心黄金裔命运的星球,如今全都化作了漂浮在虚空中的碎屑。金属残骸、岩石碎片、冻结的大气层残留物,还有一些无法辨认的、可能曾经属于某种生命体的有机物质,全都在失去引力锚定后四散飘零,像是某个巨人打碎了一个精致的雪花水晶球,只留下满地狼藉。

舷窗外的景象让阮·梅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扶手。"这就是……"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沉睡的亡魂,"这就是他们最后战斗的地方。"

螺丝钴姆没有回答。他的机械义眼在高速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将每一块碎片的轨迹、每一丝残留的能量波动都记录进数据库。穿梭舱缓缓穿过那片碎屑云,向着星系的中心驶去——那里,有一颗孤零零的、毫无生命迹象的机械行星,正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

不,那不是行星,那是一台坏掉的帝皇权杖。

当穿梭舱靠近时,那个庞然大物的全貌才真正展现在他们眼前。它的体积堪比一颗小型恒星,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机械结构——齿轮、管道、电路板、散热片——全都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违背任何工程学美感的方式堆叠在一起。那是铁墓本该成型的躯壳,是帝皇三世本该君临万界的王座。

但现在,它死了。

那些机械结构上布满了焦黑的烧灼痕迹,巨大的裂缝从"行星"表面延伸到内核深处,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撕裂。无数断裂的电缆从裂缝中垂落下来,在真空中缓缓飘荡,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肠子被掏了出来。偶尔有几处残留的指示灯还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但那只是死前的痉挛,而非生命的迹象。

穿梭舱在"行星"表面找到了一处相对完整的着陆平台。气闸门开启,螺丝钴姆率先走了出去。他的金属足靴踩在冰冷的机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那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阮·梅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得像踩在云上。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废墟——那些扭曲的金属框架、破碎的显示屏、还有一些被高温熔化后又凝固成诡异形状的合金块——每一样东西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惨烈的战斗。

"当时我们接到信号的时候,"螺丝钴姆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一种近乎追忆的沉重,"黑塔已经完成了与铁墓的链接。她的意识……她的大脑……已经成为了这台机器的核心处理器。"

他们穿过一条半塌陷的走廊,来到一处巨大的圆形空间。这里的天花板已经完全消失了,能直接看到头顶那片布满碎屑的虚空。地面上散落着各种残骸,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巨大的未知的机械结构——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干涸的暗红色液体痕迹。

阮·梅的脚步停了下来。她认出了那个位置,那是黑塔最后坐着的地方。那些液体痕迹,是她被强行与机械融合时流出的……

"我们来晚了。"阮·梅的声音哽咽了,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此刻泛起了水光,"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她了。而瑞德……"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王座旁边的地面上。那里有一块被烧得焦黑的区域,形状隐约像是一个人形。

"他就站在那里。"螺丝钴姆的声音低沉,"站在她面前。直到最后一刻。"那个画面至今仍刻在阮·梅的记忆和螺丝钴姆的记忆核心里,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当他们的穿梭舱冲破翁法罗斯最后一道防护屏障时,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整个核心区域都被一种诡异的介于金属与有机物之间的黑色物质覆盖,那些东西像藤蔓一样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将所有能触及的物体都包裹、吞噬、同化。

而在这片黑潮的中心,站着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

瑞德。

他的左臂从肩膀处齐根断裂,伤口处的血液早已凝固成黑红色的痂壳,露出的白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惨白的光泽。右腿从膝盖处弯成了不正常的角度,每走一步都要靠那根——那根黑塔曾经用来指挥模拟宇宙的法杖——支撑着身体。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正在流血,鲜红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汇聚成一条细细的血线,滴落在脚下那片被染黑的地面上。

他的面前,躺着一具人形机械残骸,那是赞达尔·壹·桑原的九个分身之一——来古士。这位宇宙第一位天才性格中的一部分,此刻已经被彻底击溃。它的金属躯壳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核心处理器被某种蛮力硬生生撕了出来,电子元件散落一地,偶尔还有几道残余的电弧在破损处噼啪作响。

瑞德干掉了它。一个普通人,一个打分枪只给出18分的"蠢货",用断掉的手臂和残破的身体,干掉了一台连其他天才俱乐部成员都要忌惮三分的超级智能体。

但没有时间庆祝了,因为在他身后,在那个巨大的机械王座上,黑塔——

阮·梅看到那一幕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黑塔的身体倒在王座前的地面上,那件曾经精致的深色连体装此刻已经被撕裂得不成样子,露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她的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摊开,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而她的头颅……她的头颅还连在脖子上,但无数根金属管道已经从王座上延伸出来,刺入她的太阳穴、后脑勺、脊椎,将她与那台庞大的机械怪物连接在一起。

那些管道在微微颤动,像是某种活着的生物正在贪婪地吮吸着什么。黑塔的眼睛还睁着,但那双曾经骄傲而锐利的紫色眼眸,此刻已经变得空洞而涣散。她的嘴唇在动,发出一些破碎的、几乎听不清的音节。"快……快消灭……不要管我……"

那声音是从某个外置的扬声器里传出来的,因为她自己的声带已经无法发声了。那些机械管道正在接管她的一切——神经系统、循环系统、甚至思维本身。"如果再不……再不消灭……它对于头颅的渴望……会将在场所有人……吞噬……"瑞德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他转过头,用那双正在流血的眼睛看向黑塔——不,看向那个曾经是黑塔的存在。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只发出一声沙哑的、像是被撕裂的布料一样的声音。

然后他开始动了。

一步。

两步。

他拖着那条断掉的腿,用法杖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血迹,每一步都让他的身体更加摇摇欲坠。但他没有停下。

前方还有几只黑潮造物正在成型,那些由纯粹的"毁灭"因子构成的怪物张牙舞爪地扑向他。瑞德举起法杖,那根本不属于他、本该只有天才才能驾驭的神器,此刻却在他手中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一道。

两道。

三道。

他击溃了那些怪物,但每一次攻击都在消耗他最后的生命力。他的皮肤开始出现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有什么金色的光芒正从那些裂纹中渗出来。

阮·梅冲了上去,想要拦住他。

"你不能——!"

但瑞德转过头,用那双已经几乎看不见东西,已经被血糊住的眼睛看着她。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砂砾:"不必……拦我……"他的手指紧紧握着法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在他破损的肺叶里发出嘶嘶的声响。"我会用我的命……创造一条通路……"他往前迈了一步,身体周围的金色光芒越来越亮。"为你们……消灭我们……做好准备。"

阮·梅的手悬停在半空中,指尖还保持着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势,但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了。

瑞德撑着法杖,拖着那具已经残破不堪的躯体,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正在吞噬黑塔的机械胚胎。他的身体周围燃烧着金色的光芒,那是生命力在燃烧时发出的颜色——不是缓慢的消耗,而是毫无保留的倾泻!

他没有回头。

"瑞德——!"阮·梅的声音撕裂了空气,但那个背影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

最后一步。

他站在了黑塔面前。那些金属管道还在疯狂地抽取着她的意识,将她与铁墓融合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那双曾经骄傲而锐利的紫色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灰白。

但在瑞德靠近的那一刻,那双眼睛突然动了一下。"不……不要……"那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破碎的电子杂音和某种近乎绝望的哀求。那是黑塔残存的意识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阻止他做出那个疯狂的决定。

但瑞德只是笑了。那个笑容和他第一天来空间站报到时一样憨厚,和他每次被骂成蠢货时一样无奈,和他说出"我喜欢你"时一样笨拙。"我说过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生同寝,死同穴。"然后他举起法杖。

那根本不属于他的神器,此刻却在他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是来自法杖本身,而是来自他——来自他正在燃烧的凡人灵魂。"这是……"螺丝钴姆的运算核心在那一刻发出了过载警告,"这是将生命本身转化为攻击的……"

他没能说完。因为瑞德已经动了——他直接将法杖刺入了铁墓的核心。不是刺入机械结构,而是刺入那个正在吞噬黑塔的、由纯粹"毁灭"因子构成的意识体。那根法杖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扇不该被打开的门。而瑞德的生命,就是那把钥匙的燃料;金色的光芒与黑色的潮水碰撞在一起,那一刻,整个翁法罗斯都在颤抖。

阮·梅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螺丝钴姆的防护力场在瞬间过载崩溃。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道光芒——一道金色,一道黑色——在空中纠缠、撕扯、融合。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瑞德的身体、黑塔的大脑、那个巨大的机械胚胎、那些蔓延的黑潮。全都在那道光芒中化为虚无,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人形阴影。

那个阴影高得看不到顶端,宽得占据了整个视野。它的轮廓模糊而扭曲,像是某种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概念具现。它的周围环绕着无穷无尽的反生命体造物,那些由纯粹"毁灭"因子构成的怪物像蝗虫一样密密麻麻,遮蔽了所有的星光。

而那个阴影的最上方——阮·梅看到了黑塔的头颅。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头颅"了。那只是一个依稀能辨认出轮廓的影子,曾经精致的五官已经完全模糊,只剩下一团扭曲的、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拉扯变形的黑色雾气。但那个轮廓……那个轮廓还是她。还是那个曾经骄傲地宣称自己是"宇宙最美丽的天才"的女人。

而在那个头颅的下方,是另一张脸——瑞德的脸。

但那张曾经憨厚老实的脸,此刻却扭曲成了一副极为恐怖的表情。眼睛圆睁,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嘴巴张开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像是在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那是凡人对命运的愤怒,是爱人对离别的不甘,是灵魂在被吞噬前最后的挣扎。

他们融合了。

黑塔和瑞德,天才和凡人,爱人和爱人——他们成为了铁墓的核心,成为了帝皇三世的雏形,成为了即将毁灭整个宇宙的灾厄本身。

———

之后的战斗,被后世称为"第三次反有机生命战争"。

螺丝钴姆和阮·梅在第一时间向银河联军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都被投入到这场战争中——星际舰队、天才俱乐部的现存成员、各个文明的精锐部队,甚至连一些曾经敌对的势力都暂时放下成见,共同面对这个能够毁灭一切的敌人。

战争持续了很久,久到没有人能准确计算时间。久到无数星球在战火中化为灰烬。久到银河联军付出了难以估量的人力、物力和财产代价。

但最终,他们成功了。

那个由黑塔和瑞德融合而成的巨大阴影,被彻底镇压。铁墓的觉醒被中止,帝皇三世被消灭,宇宙得以延续。

当战场上的硝烟逐渐散去,当那些反生命体造物全部被清除,螺丝钴姆和阮·梅带领着一支小队,进入了那片已经彻底死寂的核心区域。他们要寻找那两个人的遗骸,哪怕只是一块碎片,一缕残魂,也要带回去安葬。但他们找到的,却是另一样东西。

阮·梅跪在那片焦黑的废墟中,手指颤抖着触碰着某个微弱的生命信号源。扫描仪的数据在她眼前跳动,每一个数字都让她的心脏猛烈收缩。"这是……"她的声音哽咽了,"这是……"

螺丝钴姆走过来,机械义眼扫描着那个信号源的位置。那里是黑塔躯体曾经所在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些扭曲的金属残骸和凝固的有机物质。但在那些残骸的最深处,还有一具女性身躯。根据衣着判断应当就是曾经的大黑塔。然后在女性身躯的小腹处,他俩感受到一个微小的、被某种力场保护着的……受精卵。

一枚完整的、还在缓慢发育的受精卵。

"她保护住了它。"阮·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那片焦黑的地面上,"在被铁墓吞噬的最后一刻……她用残存的意识……下意识地保护住了这枚种子……"

螺丝钴姆沉默了很久。他的运算核心在疯狂地计算着概率——在那种极端的环境下,在意识被完全剥夺、身体被彻底融合的情况下,一个生命体居然还能保护住体内另一个生命的概率,应该趋近于零。

但它就在那里。那枚小小的、承载着两个人全部爱与希望的种子,就静静地躺在那片废墟中,等待着被发现。"生命……"螺丝钴姆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近乎敬畏的情感,"生命真是……不可思议的变量。"

阮·梅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受精卵取出,放入随身携带的生物保存舱中。那个小小的容器在她手中微微发光,像是在回应着什么。"我们要把它带回去。"她的声音沙哑但坚定,"让它活下来。让它……替他们去看看那个没有战争的世界……"

回忆到此结束。

两人在那片死寂的机械废墟中伫立了很久。宇宙的星光透过破碎的穹顶洒落下来,在那些扭曲的金属残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曾经吞噬一切的黑潮早已消散,那些反生命体造物也化作了虚无,只剩下这片荒凉的、由纯粹毁灭堆砌而成的坟场。

螺丝钴姆的机械手指在空中划动,将今日所有的记录——日记、影像、音频、还有那些从废墟中拼凑出的碎片——全部归档进一个加密的数据库。那个数据库的名字很简单,只有两个词:【《萤火与月》】

"接下来的故事,"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带着金属特有的共鸣,"我会将其修订之后出版发行。删去那些过于私密的部分,保留那些应当被铭记的牺牲。让后世之人知晓,曾有这样一对爱侣,为阻遏天倾地覆之灾,燃尽了自己全部的光与热。"

阮·梅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手中那个微微发光的生物保存舱上,里面那枚小小的受精卵正在某种人工羊水中缓缓旋转,像一颗尚未发芽的种子,等待着属于它的春天。

"黑塔的课题……"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沉睡的灵魂,"模拟宇宙的完善,虚数能量的应用,还有那些她来不及完成的研究……我会接手。"她抬起头,看向那片破碎的星空,"我会替他们,把那些未竟之事做完。"

螺丝钴姆点了点头。他的机械躯体转向那块矗立在废墟中央的黑色金属板——那是他们用战场上残留的材料临时铸造的墓碑,粗糙而简陋,却是这片死地上唯一还带着"人"的温度的造物。他的手指在金属表面缓缓移动,激光刻刀从指尖射出,将一行行文字镌刻进那冰冷的材质里。那些字迹工整而庄重,带着二人乃至宇宙深深的致意:

【此处长眠者二:

一为智识之巅,博识尊座下最璀璨之星辰;

一为尘世之微,湛蓝星上最平凡之萤火。

星辰本不该陨落于此,萤火本不该燃尽于斯。

然为阻永夜之降临,为护万世之薪火,

二人携手赴死,以血肉铸高墙,以魂魄镇深渊。

天才与凡人,智慧与愚钝,骄傲与谦卑——

世间一切对立,皆消弭于此刻。

唯余爱与牺牲,永镌于虚空之中。

后世之人,若经此地,

请驻足片刻,献一瓣心香。

非为悼亡,乃为铭记:

——曾有萤火追逐月光,至死不渝。

——曾有月光俯就萤火,生死相依。

愿英魂安息。愿来者勿忘。】

­———

能量收回指尖。螺丝钴姆后退一步,审视着那块墓碑。金属表面的字迹在星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色光泽,像是某种永恒的誓言,刻进了宇宙的记忆里。

阮·梅蹲下身,将手中那几朵白色的小花轻轻放在墓碑前。那些花是她用战场上残留的有机物质和金属元素合成的,花瓣薄得近乎透明,在真空中依然保持着绽放的姿态,像是某种不会凋零的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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