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交了那張名為「一件待填充的容器」的照片後，李欣怡度過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夜晚。

第一個夜晚，她被巨大的背叛感吞噬，在床上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未眠。肌膚上彷彿還殘留著自拍時手機鏡頭的冰冷觸感。

第二個夜晚，當Master_Zero的回覆抵達——那句簡單的「很好。容器的質地不錯。」——她將這行字反覆讀了數十遍。被權威認可的感覺竟帶來一種安心的疲憊，讓她沉沉睡去。

第三天晚上，新訊息來了。

Master_Zero: 妳已經為妳的『原材料』附上了品質說明。這很好。

Master_Zero: 現在，為這個『容器』選擇一個正式的、將伴隨妳整個旅程的稱謂。

Master_Zero: 告訴我，從今以後，我應該如何稱呼妳？

這個問題像一道閘門矗立面前。李欣怡掙扎了整整一個小時，最終選擇了最能體現此刻心情的稱謂。

Pixel_Hunter: 請叫我……容器。

回覆即時抵達。

Master_Zero: 很好。容器。妳的自稱，我已收到。

Master_Zero: 從現在起，我們之間不再需要文字這種低效的媒介。

Master_Zero: 連接語音。我將親口引導妳完成第一次正式規訓。

李欣怡心臟狂跳著戴上耳機，接受邀請。

那個平靜低沉的聲音再次降臨。

「容器。妳的第一課，是『盤點』。」

「一個合格的容器，必須對自身的容量、材質和每一個瑕疵都有清晰認知。」

「開啟視訊。鏡頭對準妳的床。確保光線充足。」

她的身體因羞恥而微顫，但動作沒有絲毫猶豫。筆電被安置在床尾凳子上，調整好角度。鏡頭裡只剩鋪著灰色床單的空床。

「很好。現在，脫掉妳所有的衣服。」

「妳需要測繪工具。去找一支能留下清晰痕跡的筆。」

「躺到床上去。面朝下。」

她赤身裸體趴臥，冰涼床單刺激著溫熱肌膚。一種荒謬的褻瀆感瞬間攫住了她。梳妝台上那支眼線筆——筆尖細如刀鋒，曾經是她每日勾勒專業面具的工具——此刻卻要在她皮膚上刻下臣服的印記。

聊天視窗彈出一張圖片——女性身體局部素描，用紅色圓圈標註五個部位：右側腰窩、右臀外緣、右大腿後側、左小腿肚、左腳腳踝。

「現在開始測繪。」耳機裡的聲音清晰命令道。

「每找到並標記一處，都要向我報告。」

「報告格式：『容器正在標記資產。編號XXX』。」

「從腰窩開始。編號001。」

李欣怡呼吸變得急促。顫抖的右手擰開眼線筆蓋，化學溶劑的氣味淡淡飄散。

細硬的筆尖觸及右腰窩最柔嫩的皮膚時，一種尖銳的刺痛感讓她渾身猛顫。

「容器……」聲音乾澀沙啞，「…正在標記資產。編號…001。」

話音落下的瞬間，熱流自小腹升起。她感覺到私處不受控制地收縮。

「妳的聲音在抖。」那個聲音平靜陳述，「很好。這說明妳的身體正在對『被標記』做出誠實回應。」

「繼續。右臀外緣。編號002。」

筆尖移向右臀外側圓潤曲線。當細硬筆尖在彈性肌膚上畫下「002」時，強烈快感如電流竄遍全身。她忍不住從喉嚨深處逸出壓抑的呻吟。

「容器…正在…標記資產…編號002…」報告已帶上濃重鼻音。

「妳的身體比嘴唇更會說話。」聲音裡帶上一絲玩味，「繼續。大腿後側。編號003。」

手移向右大腿後方柔軟區域。當筆尖在光潔肌膚寫下「003」時，她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報告。」

冰冷命令將她拉回現實。

「…容器…報告…資產…003…標記…完成…」她語無倫次說道，蜜處已一片泥濘。

「很好。妳學得很快。」

「現在將鏡頭拉近。對準妳的右臀。」

「我需要確認編號002的標記是否足夠清晰。」

李欣怡感覺全身血液衝上頭頂。她挪動身體將筆電拉近，直到鏡頭裡只剩圓潤的、印著三個黑色數字的臀部。

她知道螢幕另一端有雙眼睛正冷靜地欣賞著這份羞恥的傑作。

這個念頭讓她再也無法忍耐。

羞恥瞬間劈開她最後一絲身為「人」、名為「理性」的表象。

體內傳來一記清脆的、琉璃般的碎裂聲。那聲音在顱內共鳴，延展成一道漫長的、嗡鳴的白噪音，視野隨之發黑、剝離，像燒灼的膠卷。

一聲壓抑已久的、近乎非人的呻吟從她齒縫中掙扎而出，短促，濕潤，像某種獸類的哀鳴與歡愉。

這聲音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擊。她碎了——碎得乾淨，碎得自由，碎得前所未有地爽。

就這樣，她死了。

也第一次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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