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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犯,第1小节

小说: 2025-12-19 19:38 5hhhhh 2890 ℃

前情提要:叶穆家族财产之争后被二姐南墨杀光,此文建立于两人存活线。

原作:快手短剧《叶穆》。

CP:叶穆南墨&叶穆南竹

PS:可以补点片段,疯批X病娇老带感了嘻嘻。

共犯

砰!砰!砰!

三声枪响过后,一切归于沉寂。

“我原本以为……我只要一直装残疾,你就会多看我一眼呢。”

叶穆南墨眼眶发红,将枪口抵住脑袋时却笑了。

她深陷爱与痛苦的漩涡中,永世无法抽身,如今对姐姐的爱已渗透至骨髓与灵魂。这些年来,她表面上装得人畜无害,与叶穆家几个表里不一的人面兽心周旋,上演家庭和睦的戏码。直到今晚的晚宴,她才露出真面目,杀了她的丈夫韩文宇。

南墨此举吓得其他人连声尖叫,心惊肉跳的恐惧感死死咬在南竹心尖,撕扯不开。她下意识推开了对方手中的枪,南墨并未善罢甘休,将枪口对准她的未婚夫池骋和亲妹妹南月,连开两枪。伴随着最后一声枪响,南竹因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她认为自己也死在了枪口下,唾手可得的集团股份随之消失。大半生付出的所有,生存的意义瞬间瓦解,不知为何,她竟产生了一丝解脱之意。

后来,南竹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里。

那些年叶穆集团如日中天,背地里有诸多肮脏的秘密,且诡异地用尽方法也后继无人。当人累积了一定财富便开始迷信因果报应。叶穆总请了高人看风水,算卦,最后得出祖上有女方流过产,在这一世斩断了血脉的结论。

想破解只得先领养一个孩子,行善积德,有一便有二。

叶穆总不接受外来的孩子,寄生虫怎可攀附大树。可夫人久念成疾,在故居里休养半年也不见好转,甚至说起胡话来。他不得已花重金买下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孩,对外宣称为亲生,取名为叶穆南竹。

南竹六岁那年,叶穆南墨这个奇迹诞生了。

自此,她成了叶穆家的掌中宝,天资聪颖的南竹通过父母的只言片语得知真相。

她作为集团继承人培养,清楚南墨日后会抢走自己的一切,心有不甘,通过不断成长来稳固叶穆家大小姐的地位。她乖巧听话,学习能力强,交代给她的任务都能完美完成。

叶穆总自是清楚她的能耐,更不可能揭穿她是养女的事,便让她以金融和管理为目标拿到最好的成绩,长大后就能将集团部分业务交给她打理。南竹清楚这是“父亲”的施舍,她立下目标,必须做到提到叶穆集团,大家都会想到南竹此人。

妈妈生下南墨后第二天就去世了,爸爸因出差未赶回来,所以南竹是除了医生和妈妈外,第三个抱起妹妹的人。临终前,妈妈将妹妹托付给她。她尤其关注着妹妹,正因如此,她才第一个发现这孩子的与众不同。

南墨天赋异禀,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这样的头脑带来的却是精神上的疾病,又被打上祸根的标签。南墨似乎毫无负罪感,活生生的动物因太吵,想尝试解剖便将其杀死。起初还谎称是姐姐南竹的错,后者揽下了这份罪责,隐瞒真相,受了不少皮肉之苦。有次阻止对方时不慎被其伤到,南墨忽然哭了,她不能与其翻脸,便软下声安抚了她。

“快住手,南墨……别再做这种事了。”她扔掉染血的刀,握住南墨的手,颤着音道,“这是错误的,身为姐姐,我得好好监督你,必要时纠正你。”

南墨眨眨眼睛,她抽回双手,哽咽着问:“姐,万一我无可救药了呢?”

南竹怔住,鳄鱼的眼泪落下时也有温度,她抚上南墨眼角将血泪抹成一片,而后回答。

不多时,南竹从梦中清醒,耳鸣得厉害,头痛欲裂。她身处医院病房,叶穆家的主治方医生迅速进来检查并说明缘由。

“南竹小姐,你因惊吓过度而失去意识,落地时撞到脑袋造成轻微损伤,需要调养数周,其他方面没有大碍。”

“……谢谢医生,我妹妹呢?”

方医生面露难色:“待会郑警官会跟你说明情况,你刚醒难免会不舒服,要是不想回答,可以随时叫停。”

警官?这可不是好预兆。

“晚上好,叶穆南竹小姐。”郑警官声音洪亮,整间房听得清清楚楚,他拿出证件,说,“你昏迷了三天。”

南竹上下打量这位警官,接着抚摸着后脑勺,露出难忍疼痛的表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记得了?”他睁大眼睛,“三天前叶穆祖宅的晚宴上,你的家人都不幸遇难了。”

南竹震惊得不轻,连疼痛都忘了。

“我、我没有印象……”她脸色愈发苍白,声音颤抖,“我只记得回来参加了父亲的葬礼,怎么、怎么会……一定是我还在做梦……不可能……”

“方医生!”郑警官急忙唤道,“快进来!”

医生查看了她的脑部CT,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番,下了诊断。

“恐怕是当晚南竹小姐遭遇了强烈的刺激,轻微脑损伤,所以造成了短暂性失忆。”

“失忆?”郑警官不可置信,“这么巧?那什么时候能好?”

“我下不了定论,目前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有时可能隔天就没事了。”

“……明白了,请让我再单独跟她聊两句。”医生走后,郑警官解释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叶穆南月、韩文宇和池骋都遇害了。活下来的只有你和二小姐叶穆南墨,可是……她同样遭到枪击,现在还在ICU里。”

病房内无风,可这一字一句落在南竹耳中,却如被寒风侵蚀,浑身吓得一阵僵直。两行清泪悄然滑下脸庞,声音随着泪水流动而颤抖起来,她深吸口气,哀求道:“我……请让我见见她。”

过了会,南竹见到了自己在世上剩下的唯一亲人。

南墨戴着氧气罩,心跳还算平稳,凹陷的脸颊愈发瘦削,似是眨眼间就会梦醒,继而消失。她轻轻握起妹妹的手,感到一阵极为冰冷的寒意,便摩挲了几下对方的手背,眼泪“啪嗒”一下掉在上面。

待南竹平复了心情,郑警官也将此行之意告诉了她。听到对方的说法后,她的眼神黯淡,再次注视对方的目光如看着一条蛇,半晌,才问道。

“……你需要我……做什么?”

几日后,南墨转移到了加护病房,在温暖的午后醒了。

身侧的南竹正专心致志地削一个苹果,一块块削成小兔子的模样摆在果盘上。她心无旁骛如在做人生大事,以至于没注意到妹妹睁了眼。

自南墨对她有记忆以来就了解南竹的性子,她做事必付出十二分努力,对自己要求极其苛刻,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叶穆集团那些股东和上位者,一开始以为南竹空有身份,每次讨论要事,她跟在叶穆总身边保持缄默,一副不会自我思考的模样。

南墨偶尔通过监控观察她,南竹实则注意力集中,认真聆听,从未错过任何细节。到了后来,她掌握了诸多集团要员的核心机密,大家才不得不重视起“叶穆南竹”。此外,她的演技也不赖,若不是各方加以阻挠,她早就爬到了叶穆集团CEO的位置。好死不死还嫁给了与她极为相似的韩文宇,才落得为争财产而几近疯魔的下场。

现在多好,大家都不在了。

她由衷为姐姐感到高兴,哑着嗓子唤了句:“南竹。”

南竹一惊,刀不慎划伤了手指,流出血珠。

“遗嘱在你房里的床头柜,把刀给我,”她盯着那抹血珠,笑意加深,到了悚然的地步,“我死了就好。”

南竹沉默了半晌,擦掉血,轻轻抚摸起南墨的脑袋,无奈道:“别说傻话了,南墨,叶穆家只剩下我们姐妹俩,可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了。”

这是演哪一出?南墨蹙紧眉头,感到一股奇异的压力,琢磨不明白。她懒得细想,贪恋起南竹温柔的触碰,眯起眼,等待一个解释。

南竹称晚宴上有强盗闯入,抢了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其他人因反抗惨遭杀害。自己和南墨侥幸逃过一劫,因几乎灭门惨案一事,叶穆集团的股价大跌,南竹尚未出院就马不停蹄处理各种业务。买通了记者与公关洗白,伪造出凄惨感人,家人面对强盗也负隅顽抗的故事。

至于财产最后的继承权在叶穆南墨身上,她如今醒了就得跟着南竹出面,开记者会之类的保好名声。

南墨只觉荒唐可笑,不会吧?这种骗小孩的鬼话也能信?她深深地看着南竹,后者目露担忧,她猛地敛起笑容,在对方搀扶下坐了起来,只问了一句:“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南竹?”

“只要我们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南墨。”南竹说着,搂住了她,“我们只剩下彼此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原来我没死。南墨迟缓地感慨,这个拥抱才令她有了活着的实质感受。

用四条人命换来集团股份,CEO的位置,应当都给南竹。

他们当中无人知晓,在费尽心思修改遗嘱前,叶穆总已然把一切交给了南墨。她只想看完这场闹剧,尘埃落地后退场。

怎么办?我没死,南竹便不会活在悔恨中。

她怪自己在关键时刻放弃了自杀念头,既然如此——

“好,说到做到。”

——那就索性互相折磨一辈子吧。

这段日子南墨得持续接受治疗,那一枪击中了脊椎,导致下半身瘫痪。或许这次真的无法康复了,南竹劝她别轻言放弃,每天抽时间来医院陪她直至出院。记者会开完,出院后她们挑了个晴天,来到叶穆的家族墓园里。

南竹把亡夫葬在此处算是仁至义尽,尚未“嫁”到叶穆家的池骋则安排到了别处。

三妹南月在父亲隔壁,对于这位失散多年才找回的情妇女儿,造成两个姐姐车祸的罪魁祸首,南竹还是有些惋惜。倘若她像表面那般单纯,不参与叶穆家的斗争还好。偏偏为了个男人走了极端路线。

“强盗还在逍遥法外,”南竹沉痛地说,“希望能早点将他绳之以法。”

正在摩挲轮椅把手的南墨注视眼前的数块墓碑,蓦地笑出了声。

南竹皱眉道:“南墨,你要尊重已逝之人。”

她不听,笑得厉害,并非嘲笑,而是快乐。

“清净了,”南墨仰头,“为了争夺家产,你跟他们纠缠了很久。”

南竹欲言又止。

“你是养女,月月只想跟男人过日子,没能力,池骋更是条没用的狗。”她竖起手指,边说,边将其一根根往下掰,“韩文宇具备能力和野心,也能把老骨头们哄高兴,与你旗鼓相当。”

南竹冷笑一声:“你可真能演啊,南墨。”

在医院时南墨将她缺失的记忆和盘托出,包括自己装残疾一事。她不参与明争暗斗,对集团与资产毫无兴趣,车祸后,大家理所当然觉得,南墨废了,不值得花心思警惕。想到这里,南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问:“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

南墨握住她的手腕,道:“他们都死了,我很高兴。”

南墨幼时被诊断患有情绪淡漠症,明知这点,在见她大为欣喜的表情后,南竹难掩震撼地问:“为什么?”

“因为,从今往后……”

她感到了南竹的恐惧感,南墨喉咙不经意起伏了下,发现自己竟有点紧张。

“你就只能看我一人了啊,姐姐。”

*

南竹不由得垂头,视线落在南墨骨节分明的手上,温度不再是病房中的冰冷,反倒热得不对劲。她反扣住那只手,冷声道:“你大可以找律师,直接当面转移全部资产给我。”

“行,陪我一段时间,全都给你。”南墨应道,拉起她的手贴在脸上,“我比他们好对付多了。”

人活着便有所求,南墨也不例外。南竹抽回手放在轮椅把柄上,叹了口气。

经历了丈夫的背叛、三妹造成的车祸,付出了大半人生与心血,都没能抵过父亲对南墨一句轻飘飘的承诺:只要她结婚,家产都是她的。她推着南墨往停车场走去,似是妥协了。

可最了解她的妹妹怎会不知道,叶穆南竹人如其名,不屈不挠,从不认命。

“对了,”南墨忽然问,“爸爸病发那晚,按照计划行事的话,韩文宇可能不再轻易背叛你。你明明痛恨爸爸,为什么当时要救他?”

“他对我虽无爱,却有恩。”她语气淡然,言尽于此。

呵,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南墨这位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再怎么佯装残忍都没对家人下过狠手,毕竟叶穆南竹长了一颗有血有肉的人心,导致她必输无疑,所以南墨才打算帮她清除所有障碍。

“我说过……”南墨更高兴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南竹跟着笑了,指尖触过妹妹的发丝,游离到她的后颈处,想象对方被掐着脖子的模样。她并不希望南墨真的死去,但要控制一个疯子,得花费比以往更多的心血。

来日方长,她得先找到最关键的东西。

郑警官告诉她因上头施压让惨案草草了结,并很快就会找到替罪羊,为了让真正的凶手伏法,这件事只有南竹能做。他怀疑叶穆南墨自行设计打印组装了枪械,明明救护车和警方赶到现场时两人都处于晕厥状态,最关键的凶器也不翼而飞。

所以,他需要南竹想办法套出真相,找到那把枪,将叶穆南墨绳之以法。

回忆结束后,她把南墨抱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折叠好轮椅塞入后备箱,整个过程熟练无比。

“你轻了,”南竹坐到驾驶座上,“我请了营养师、新的管家阿姨,还有方医生和护工也会定期来家里看护。你得好好补下身体,每天都要做康复治疗,其他事不必操心。”

言外之意是尽管南墨现在的身份是CEO,她也不用参与集团任何业务。

“真好啊,”南墨往后一靠,眯起眼睛笑,“你想把我囚禁在家里吗,南竹?”

“呵,如果这都能让你高兴,”她开玩笑道,“那我就照做喽。”

未曾想这正中她下怀,南墨又道:“你知道我有洁癖,有些事只有你能帮我。”

“我尽量。”

路上南竹专心开车,南墨透过车窗的倒影看着对方。

“姐,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南墨忽然道,“八年六个月三天。”

“没那么久吧?”南竹无奈极了:“不过大学有一年生日,我给你做了满桌子的菜,把你给吃吐了,还以为我做得黑暗料理呢。”

“真怀念啊,大学,”她歪了下头,问:“那会的我比较讨喜吗?”

“是啊,你很受欢迎,”南竹想了想,道,“对了,你也该和朋友们打声招呼,免得人家担心。”

“我哪有朋友。”

南竹讶异地看向她,问:“这几年年,你的生日派对不还邀请了很多人吗?”

“表面功夫,你连这件事也忘了吗?”她眼中闪过一道历芒,“我跟其他人接触太久,会犯恶心。”

“……我没忘。”南竹注视着前方,道,“大学有段时间,我嫉妒过你。”

“哦?”她扭头,饶有兴致地等待后文,不论姐姐对她的情感定义为何,多看一眼南墨都高兴。

“我在他们眼里是个无可挑剔的人才,但与你有着霄壤之别。别人千辛万苦争来的东西,你毫不费力就能得到,甚至连跳三级追到我所在的学年。”南竹加快了车速,握着转向盘的手不禁使力,“你不在乎他人看法,只粘着我,所以啊,我才让你去结交朋友。”

南墨性子不算孤僻,她只是不屑于和其他人交流,也不擅长。为了听姐姐的话,她特地去练习正常人怎么微笑,表达观点,掌握他人心理。

“交朋友不难啊,”南墨的手指有节奏地在窗台上敲击,“只要适当倾听,满足他人需求,就能成为大家喜爱的‘叶穆南墨’。”

“这一点我和父亲都有目共睹,那段时间他以为你不再缠着我,轻松了不少。”南竹笑道,“你一定很好奇原因吧,嫉妒你,为什么反而让你去交朋友,成为学校最受欢迎的人。”

南墨不问缘由,单纯照做,既然她提起来,确实有一丝好奇了。

“我想让你‘普通’点。”

话音一落,南墨停下了敲击的动作,一下子就理解了。

叶穆南墨自出生起就是个奇迹。

只要她乐意,世上没有任何能难倒她的事。

叶穆家和校方都当她是宝藏,她却总跟在自己身边,使南竹自惭形秽。更何况,南墨不用讨好他人,她也不必争取南竹渴望的一切,活得肆意潇洒,让她嫉妒得极了。

她推南墨进入人流中,思考大学生该有的烦恼,尝试解决他人问题。如此一来,她身上的光芒或许就会被大众同化,变得不再那么特别。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南墨双眼发亮:“这就说明那时候你的眼里也只有我对不对,南竹?”

南竹不否认,下了车便带她回房,准备给她擦擦身子好好休息。

她得寸进尺地凑过去,说:“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姐。”她微微昂起脑袋,眼里充满期许,像个邀功的孩子。

南竹蹲下替她脱了鞋:“说吧。”

“我考虑过交真正的朋友,可他们胆子小,不太敢深入了解我。”南墨说,“后来觉得无聊了,我就开始关注你身边的苍蝇。”

被南墨关注可不算好事,南竹挑挑眉,问:“你说的‘苍蝇’,是指那些对我有好感的人吗?”

“是啊,我让他们别接近你,那是威胁,并非警告。”南墨笑意加深,“获取秘密太轻松,倒也有正人君子,随便伪造点东西也能轻易毁掉他们。”

“南墨……”

“后来你拿商业联姻当筹码,却被那个人渣害了。”她眼睛眯成一条缝,续道,“你和他表面功夫做得那么好都没有孩子,爸爸以为叶穆家的诅咒回来了呢。”

“等等,你、你该不会……”南竹面色惨白,迅速掏出手机翻找起来。

南墨轻描淡写地落下最后一句。

“我可是无时无刻都在关注你,南竹。”

她深知妹妹的黑客技术了得,未曾想会用在自己身上,她现在相当于坦白一直在偷窥自己的行动。不单是叶穆家每个房间装了隐藏摄像头,行车记录仪、手机定位、监视系统,无一例外。

南竹怒目圆睁,仿佛眼前的人不是最亲密的妹妹,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恶魔。

她抓起对方的笔记本电脑狠狠地砸向门,气极反笑:“你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南墨仍在笑——她嘴角总含笑,此外其他情绪不明显。她向来如此,世上宠辱,似是没有能动摇她的。

事到如今,南竹产生了恶毒的想法。

可更令她难过的是,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笑话。为了集团股份拼了命,手到擒来之际,早被南墨抢先一步。她不怀疑对方会将想要的还于自己,代价是什么?难道这辈子,都要活在妹妹的监视之下吗?

南墨深深地注视对方发红的眼眶,姐姐像只受了伤暴怒的困兽,有致命的危险,却美得惊心动魄。她轻抚上南竹的脸,眼神痴狂:“除了我,谁都不能碰你。”

南竹抬手朝她脸扇去,在最后一刻顿住了,她退后半步,深吸几口气。

“原来我做得那么过分……”南墨失望地问,“还不值得这一巴掌吗?”

她身心俱疲,不想再多少半句话,匆匆帮南墨换下衣物抱回床就离开了。回到房里后,她砸烂手机,把可能藏摄像头的地方翻了个遍,最后来到衣帽间里,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她这一生一次的婚纱。

南墨的话深深刺痛了她,回想起来,大抵是她过去无条件的纵容,才让她变成疯子。

“不论你以后跟谁做这种事,你只能想起我,姐姐。”

南竹找来剪刀,在婚纱上划了一下又一下,每次下手,都会想到她与韩文宇的新婚之夜,与她上床的人却是自己的妹妹。一开始她就不打算与丈夫有肉体上的交流,可这辈子她只与南墨发生过关系。

而且,叶穆南墨做到了。

南竹意识到这点,扯着嗓子尖叫,用剪刀扎向婚纱的胸口位置,最后撕拉一下彻底毁掉。望着破烂的婚纱,南竹觉悟了,眼底闪过尖锐的光芒。她人生的存在意义就是叶穆集团,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退缩,叶穆南墨想要的,她也给得起。

“哈哈……”

她胸口融入一团明亮的火,努力按捺,一时间难以压抑激动的心情。找到让南墨生不如死的方法不难,将她送进精神病院,派专人照顾,务必让她健康地活着。

从今往后,永不相见。

*

许是去了墓地染了阴气,加之南墨身体虚弱,没过两天就病倒了。

她高烧不止,频繁干呕,还流鼻血。就算神志不清,说话都艰难,南墨还有心思开玩笑:“他们是不是索我命来了?”

“营养不良,风寒,轻微肺炎……缺铁性贫血。南墨,你还真是个病秧子呢。”她嘴上不饶人,喂药的动作却相当轻,“待会我回书房处理业务,张姨会来照顾你,我晚点再过来。”

南墨“嗯”了声,鼻音重重的。

每次生病都可以享受南竹无微不至的照顾,但瘫痪不同,不仅消磨人的耐心,她自身的尊严也不允许太过依赖。清洗身体、更衣和喂食是基本功,生理需求才是最大的难处。她改装了辅助用品,设置了监测系统,即使毫无感知也能及时处理。

南竹嘱咐了张姨一些注意事项,离开前回头看了南墨一眼。

刚才输完整整一袋血包,气色也不见好转,整个人蔫蔫的。她瘦削的身影融入暗沉橘光里,像场易碎的梦。一擦身体就惊觉她瘦骨嶙峋,抱起来毫不费劲,好似南竹搂着的不是个成年女性,而是只垂死的动物。

尤其在她擦拭脖颈时,南竹认为手劲稍微大些,就能轻易掐死她。她再也不是无坚不摧,众星捧月的叶穆南墨。

顷刻间,南竹认为放弃她也没关系。

当晚她与其他股东开完会疲惫不堪,洗漱后去看南墨情况,对方房门敞开,保持着离开前的姿势坐着,见到她便笑了起来。

“还不睡?”

“在等你呢。”

南竹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说:“没那么烫了,你……”注意到她脸上未干的血迹,皱着眉问,“张姨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

她只想理所当然地依赖南竹,甚至不惜用折磨自己的方式让姐姐多关注一点。

南竹擦干净她鼻子和手上的血,看到床单上也有,家里的仆人到点都回家了,她们都不太喜欢有外人在家,清理完后,南竹道:“今晚去我那睡吧。”

南墨精神萎靡,身体虚弱,塞了个东西给南竹,后者打开一看,是片退烧贴。

“张姨走之前给的。”她轻笑道,“摸起来很舒服。”

“啊?这是宝宝用的,”南竹看了下说明,“有效吗?”

“试试啊。”

病人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不出奇,南竹顺了她的意,撕开贴纸,撩开细碎的刘海贴到她额头。抽回手时,南墨捉住了她的手腕,那眼里的渴望南竹很熟悉。

她不挣扎,坦然笑道:“想亲就亲吧。”

南墨亲昵地贴了下她的鼻子,眼神不由自主变了,自然地泛起温柔的笑意,却蓦地放了手,应道:“病着呢,下次吧。”

分离之际,南竹鬼使神差凑上前吻了她一下,蜻蜓点水的吻不带任何含义,过后就忘了。唯有发热的呼吸扫在彼此脸上,略带痒意。

南竹开始翻账:“你小时候生病不是说,只要姐姐亲就会好得快吗?”

“当然,”南墨心满意足地点头,脸色刷一下亮了,“你的吻,比退烧贴和药都管用。”

“烧糊涂了吧你,”她后知后觉莫名红了脸,“哪来的医学奇迹……南墨?”

一言一语间她睡着了,显然晚上在硬撑,等到一个吻才舍得合眼。此刻的南墨不再特别,只是个需要关爱的孩子。

南竹摸了下那个凉凉的退烧贴,又将掌心贴近南墨的胸膛,感受心跳。

南墨如此执着于自己,只因这层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吗?她闭上眼恍惚地思考着,理由其实并不复杂,她对南墨向来“说到做到”。

确保她熟睡后,南竹蹑手蹑脚回到了南墨房间,寻找凶器。既然那把枪是组装的,也有可能拆了。这些天她在叶穆祖宅其他地方寻过一次,当初摔坏笔记本也让南墨不再具备监视条件。她出院前处于昏迷状态,若要转移凶器只可能在警察赶来前,可她伤了自己一事不假,现场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那把枪的话……她有帮手。

南墨房里一无所获,她只好作罢回去休息。

翌日,南墨退了烧,整个人依旧有气无力,浑身酸痛。南竹看似不计前嫌地帮她按摩双腿,活动肌肉。一起吃了早餐,等方医生检查完离开,她梳着南墨的黑发,扎成马尾,提议道:“天气不错,出去转转吧,顺便帮你剪个刘海。”

叶穆家的后花园有专人打理,每季培养的花都不一样,她们能认出品种和花语。南竹是社交需求,南墨随意看了眼就不会忘。上学期间姐妹两每逢节日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花,有的人甚至闲来无事替她们攀比谁更受欢迎。

回想起来也是荒唐得可笑,毕竟她们都不爱花。

她此番带着南墨出来想套出凶器的信息,毕竟残疾人发生意外的事很常见,南竹也起了威胁的心思。

“我讨厌晒太阳。”

一出门南墨就抬手挡在眼前埋怨,南竹拉着她双手,让管家拿一套理发工具,随后正色道:“你啊,别老闷在屋里,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行啊,让我躺在你身上晒。”她指了指南竹的腿。

她婉拒道:“我穿着裙子,不方便。”

“南竹,”南墨眼里划过一阵失落,小声问:“你不生气了?”

她这个疯子妹妹对大多数事物持以淡漠态度,极少与人发生争执,甚至似乎没什么脾气。现在病了,整个人变得柔和多了。她拥有南竹最渴望的东西,也提出了会交换条件,她可以用“命令”的方式去要求自己,居然连一个吻都半途而废,克制极了。

让她痛苦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别在她身上展露多余的情绪。

管家将东西送了过来,南竹看了眼手里的剪刀,道:“给你剪完我再回去换条裤子。”

她捋了下南墨过长的刘海,正要给她穿上理发围布时电话响了,她一看来电是郑警官,道:“等我一会。”,旋即深深地看了南墨一眼,便往花园深处走去。

南墨独自面对冬日的早晨,云间的阳光没让她产生一丝暖意。

她望着姐姐的背影,想这样一直看到地老天荒,祖宅的花园相当大,南竹谈话时聊了几句不自知地走动,眨眼消失在拐角。

那一瞬间惊慌已至,南墨喉咙里卡住的“姐姐”忽然噎得嗓子疼,她呆愣了会,竟下意识想站起来追上去,继而狠狠地摔倒在地。

她咬住牙,身上的不适感与痛楚都能忍受,可心里头忽然难过极了。

她开始听不清周遭的声音,眼眶泛红。

好多次,她都眼睁睁地看着南竹离开,以为她再也不回来。

南月制造的意外让其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要不是她黑进路段的监控亲眼看着她活着离开,否则所有人死得更早。

南墨缓了缓,扶着轮椅借力想撑自己起身,怎奈连上半身都没了正常力气,反倒轮椅推出半截,手脱力再次跌倒,磕了个头破血流。

比起上次尚未康复前的歇斯底里,她内心再无波澜。

她想过用这种方式绑住南竹的一生,可她一个将死之人,一个真正的废物,不值得。

南竹很快拐了回来,仍在谈着话,暂未注意到自己。

明明……六颗子弹,一颗用来威胁,四颗帮她扫清所有障碍。留下的最后一颗,可以让她自己做选择。

如今最大的障碍却还活着,凭什么?

“南墨?!”她终是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残疾之躯,一路慌张地跑了过来。

南墨没戴眼镜,看不清姐姐脸上挂着什么表情,不知在想什么,一味强忍着泪水。

“南墨!”南竹立刻抱起她赶回宅子里,“怎么一会没看着你就摔了?你得……”

“南竹,”她打断对方,轻触姐姐凌乱的发丝,别至耳后,随后问,“我是不是让你感到很恶心?”

南竹震撼地停下脚步,看着她额前的鲜血滑到眼眶再落下,如是流了血泪。她一下子未能理解此话含义,没答上来,南墨在沉默中得到答案。

哪怕南竹后来否认了,告诉她:“你是我最在乎的妹妹。”

南墨抹掉眼前的鲜血,笑了笑,说:“晚上我会把合同准备好。”

“今晚?”南竹不可置信,“可是……你之前没打算那么快转交给我。”

“……我改变主意了。”

南墨深深地闭上眼睛,喃喃地重复道。

“我改变主意了,南竹。”

南墨态度的转变措手不及,南竹忘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当晚忐忑地来到妹妹房间。一方面她应该相信南墨,另一方面又担心她会耍新花招。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南墨手中那把“凶器”,她顿时心惊肉跳,劝道:“南墨,别拿那么危险的东西出来。”

南墨特地拉开转轮展示内部结构,让南竹看到里面剩下的最后一颗子弹。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南竹。”她把转轮甩回枪内,“我转三次,如果我还活着,就把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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