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的精神世界并不让人感到舒适。黑色的淤泥令人窒息地四处涌动，长崎素世的每一步都迟缓而笨重。千早爱音紧闭着双眼，面色看起来极为不适。

“爱音……”

没有得到回应。

在用精神体形成的手指触碰到千早爱音身躯的刹那，无数恐惧、压抑、混乱的情感一股脑地向长崎素世涌来。

身为向导，她对这些情绪更为敏感。就像独自一人站在失去了动力的帆船上，身处无边无际的广阔海洋中间，极目远眺却望不到任何岛屿，只有笼罩在头顶的黑压压的一片云。

千早爱音在这里独自一人多久了？

长崎素世感到难过，她将少女的脑袋搂进了怀中。赤裸的肌肤紧密相贴，带来比现实中更加令人战栗的舒适感。

“素世世？”

怀里的声音让长崎素世低下了头，那双变作了虹彩色泽的眼眸依旧明亮得像天上的星。

“我在这里。”

“这是……哪里？我感觉好舒服、好温暖……真的是你吗，还是我的幻觉？”

“这里是精神世界，我们正在进行着精神链接。”

千早爱音的眼眸霎时睁大，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长崎素世吻了她的额头。

“你看起来很痛苦，我不喜欢那样，想着也许这样能让你变得好过些。”

她感到千早爱音的双臂环过了她的腰肢，紧紧扣住。周围涌动的黑色淤泥渐渐褪去，化作流光溢彩的星沙。整个精神世界明亮了起来，如同阳光落进孤寂的房间。

“我……我能吻你吗？”

“我不知道……我是说，你找得到我现在的嘴在哪吗？”

此刻的自己在对方眼中应该也是一个半透明的精神体吧，一切的感觉都映射自现实的感官，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具体的人，还是一团幻化不清的泡沫。

“是在这里，对吗？”

唇上传来的温润令长崎素世确信对方找对了位置，还好，第一次的接吻和想象中没有差出太多。

要说不同的话，大概是那舒适感和幸福感几乎要像洪水一般将她淹没了吧。

只是，为何身躯的包裹感变得越来越强，怀里的少女变得越来越软？

“爱音……爱音，你快要融化了！”

“啊？呀！抱歉！”

从一团彩色橡皮泥再度凝结成人形的少女再度搂紧长崎素世的脖子，“我可以……伸舌头吗？”

“这还是我的第一次。”

“我也是啊！”

“由我来。”

长崎素世轻抚着千早爱音的脸庞，手指掠过的地方产生微微的形变，又相互交融，好像两具各自独立的身躯一不小心就会交融到一起。

长崎素世利用想象力在身下构筑出了一张床，将千早爱音按入厚实的被褥中，在她试图回头看看这突然多出来的家具时，捧住她的脸含住她的唇，将舌尖探入。

一瞬间，长崎素世分不清口中哪边是谁的舌头，哪边又是谁的唾液。她们的身躯在这无限宽敞的床上翻滚、交缠，时而因融合而模糊身躯的边界，时而又短暂分开悬浮在空中。

“唔嗯……素世世……”

从千早爱音口中发出的喘息甜蜜且迷人，长崎素世不禁思索，在帝国的这座塔里，究竟有多少人对女孩这春情勃发的样貌进行过亵渎的想象。

如果知道的话，她会把他们一个个暗杀干净。

因为千早爱音是她的。

他们连想象的权力都没有。

“哎？素世世，怎么了？精神力……突然变得好炽热……”

长崎素世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想了些什么羞耻的事情。过于强烈的欲望经由精神链接传导到了身下的女孩体内，让她整个烧成了一块火红的炭。

迷人至极。

“你能否忘掉今天这里发生的事？”

“不能！”女孩断然否定，“让我忘掉，除非我死去。”

“当作没发生过。”

“不可以！”女孩依旧否定，并抱住了她的腰，“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准抵赖！”

真是执拗。

长崎素世决定给这个偏执的女孩一点好心的惩罚。

“那就一辈子都给我牢牢记住，一个叫长崎素世的联邦士兵，在你身体里留下的印记。”

长崎素世将手指沿着那柔滑的小腹向下，深入幽谷，融入其中。

千早爱音发出了如泣如诉的娇喘。

“等等，别这样，慢慢来好吗，不要一下子就按到里面去——咿啊！”

“谁让你不听话。”

长崎素世咬着那片薄薄的耳垂，手指透过千早爱音的肌肤，轻揉着那在现实中绝无可能触碰到的部位，沿着内壁的形状游走，在入口处旋转揉捏。

女孩的身躯在长崎素世的怀里反弓起来，小腹高高挺起，手指和脚趾都死死抓着床单，双眼浸满眼泪，皮肤上闪烁起彩虹的光泽，美得耀眼夺目。

“记住，只有我才能让你变成这样。”

“记……记住了，我记住了……轻点好吗，不要再继续了……”

“知道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

“看在你乖乖认错的份上——”长崎素世将整个手腕以下的部位没入腹中，“去吧，乖女孩。”

千早爱音脸庞被毁灭般的快感占据，整个身躯从上到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睁大的双眼倒映着长崎素世戏谑的微笑，从中流泻出无尽的爱意与依赖。

-

“所以，这就是你参军的理由。”长崎素世说。

手术结束后没过多久，两人回到了千早爱音的房间。

少女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微微点头。

“我本来想再晚点告诉你。”

“为什么？”

“我怕你不在乎。”

长崎素世胃部传出一阵绞痛。

“笨蛋。”

片刻的沉默后，长崎素世扭头望向窗外：“想笑就笑，憋死你白链接了。”

千早爱音将脸埋进了枕头，浑身颤抖着，发出低低的笑声。

长崎素世本来绷着脸，听着这沉闷的笑声，也渐渐笑起来，从眼角挤出两滴晶莹的泪花。

“可别以为这样我们之间就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了，我们仍然只是临时搭档而已。”

千早爱音的笑声停止，她从枕头里抬起头，盯着长崎素世看。

“素世世。”

“什么？”

千早爱音赤着脚下了床，就这么四肢着地爬到长崎素世坐的沙发前，仰头望着她，再次喊道：“素世世。”

“嗯……”长崎素世将红透的脸撇向了一边。

千早爱音将双手搭在她的大腿上，撑起上半身，将脸愈凑愈近。

“素世世，我好热。”

“我去叫人来帮你修空调。”

“素世世……”千早爱音将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目光迷离地向着那紧抿的唇瓣吻了上去。

长崎素世没有反抗。

毕竟她只是个向导，眼前这发情的女孩却是个哨兵。

毕竟她们都已快被体内熊熊燃烧的结合热折磨得快要发疯。

于是她任由自己被千早爱音轻易地压倒在沙发上，任由对方的唇舌在精神世界以外的地方入侵到她的嘴里，任由对方的双手在锁骨、肩膀、腰肢和小腹上游走。

只有当那双手试图触碰禁区时，她才会像耳廓狐那般伸出自己的指甲狠狠在上面留下一道爪印。

“够……够了！”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长崎素世用手挡在了两人的嘴唇之间。

“你的这个病症，有根治的方法吗？”

“有。”

“是什么？”

“素世世你说的，帝国有一种正在研发中的基因稳定剂，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是你的那个‘幽灵’说的吧？”

“嗯……”千早爱音捏住她的手指，将挡在两人唇间的手拉开，再度伸出舌头撬开了那已然嫣红欲滴的唇瓣。

“唔……你就像一条狗！”长崎素世骂道。

“我愿意当你一辈子的小狗，主人。”

长崎素世双腿猛地夹紧，她不敢相信，自己竟因刚刚那句不知廉耻的话，从腿间涌出了些许湿意。

眼看千早爱音的脸庞已然完全被红晕占据，长崎素世急忙扭身挤出沙发站起来，再这么下去，多半会擦枪走火的。

精神链接只是暂时性的链接，一旦肉体结合，那可就是再也摆脱不掉的孽缘了。决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主人……”

“闭嘴，不准那样叫我！”

“呜……”千早爱音将脸趴在手臂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吧，小狗只能活15年，说不定我连15年都活不到呢。”

长崎素世方才还轻飘飘的心情顿时坠入了泥潭：“别胡说，你会长命百岁，就算老得头发都白了还能跑能跳！”

说这番话时，她想起了那片黑色的海洋。

“真是那样的话，就可以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了。”

那双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星辰，令长崎素世莫名感到难过。

-

“我每天都在回想着你身体的细节。”老人轻阖眼眸，双手在空中比画，一脸陶醉的模样。

“你的身材好极了，明明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却依旧生着手感极佳的丰乳肥臀。从锁骨到肩膀的线条清晰流畅，头发从一开始的短发逐渐触碰到肩胛骨，小腹柔软得轻轻一按就能陷进去，大腿根内侧长着一颗痣，皮肤摸上去像奶油一样滑腻。”

长崎素世想必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充满了鄙视。

这个老太婆，怎么突然开始下头起来了？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以及，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大腿根上长着一颗痣的？

真的有吗？

长崎素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了下方泛着波浪的黑色海面。

她没有身体。

咦？

长崎素世尝试着伸手摸了摸，不仅什么也没摸到，她甚至连手也没有。

她此刻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存在于此，老人自始至终都看不到她，那双灰色的眼眸里倒映的只有大海、沙滩、礁石和航天器。

站在这里一直看着老人一举一动的自己，宛如一只幽灵。

-

三个月的考核期限顺利通过，最初的长崎素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今天的结果。唯奈苍语气冰冷地向她祝贺时，她满脑子都是这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不出头绪来，日子却过得飞快。

一次次的训练，一次次的实战，四季的变幻在悄无知觉中发生，眨眼间阿卡狄亚行星便围绕着索拉瑞斯公转了一圈。

在此期间，长崎素世和千早爱音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效率越来越高。

战斗中，通过精神链接，由长崎素世在精神领域中看见的图像能够同步传递到千早爱音的脑海中，她们可以完全不用说话地进行沟通，无线电已经成了完全多余的东西。

长崎素世为千早爱音开发了远程精神屏障构筑技能，她可以将自己的一部分精神力通过精神链接临时在哨兵身上，使对方即便距离自己很远也可以受到精神屏障的保护。

现在，她们已经成为帝国军队中有名的搭档。无论是帝国哨兵与联邦向导的搭配，还是两人各自能力的突出，以及在各项训练与实战中取得的优异成绩，都成了如风般无处不在的话题谈资。

走在塔中，长崎素世已经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周围的目光中，蔑视和嘲讽减轻，钦佩和仰慕增加。

被帝国士兵钦佩、仰慕？

真是讽刺。

长崎素世每每想到这点，便冷笑不已。

她没有忘记阿卡狄亚行星被庞大界虫所吞噬的景象，她期待着当那天到来的时候，这群人脸上的表情该有多么绝望。

——真的会到来吗？

长崎素世并不确定，但从近期任务的情况来看，界虫来袭的破坏力正在逐渐增强。

每一次界虫的数量都比以往更多，单个界虫的体型也比以往更大。

偶尔，在一群与双人机甲相当大小的界虫中，会出现一两只高达上百层楼的巨型界虫。这是好消息，长此以往，界虫的体型必将达到一个非常夸张的程度。

只要千早爱音不会因此丧命就好。

身处阻击界虫作战任务中，在一颗被冰雪封冻的荒凉行星上，长崎素世看着数百公里外千早爱音手持光剑劈开一只巨型界虫的外壳，钻入其中，将核心斩成两半的景象。

“任务完成！”少女欢快的声音响起，只不过是在精神链接中。

长崎素世通过精神触角摸了摸她的脑袋：“回营地，休息一下吧。”

此次外出作战任务的营地就建立在这颗星球的近地轨道上，那是一个临时空间站。由于预计还有更多界虫降临于这颗星球，她们还将在这里待上数天。

食堂里，长崎素世到达食堂时，千早爱音还在洗漱，于是她先一步取好餐找了个位置坐下。

千早爱音一进入食堂就看见了她，隔空挥了挥手，然后去取餐。当她端着餐盘走来时，不料忽然遭到来自身旁的撞击，幸好她躲得快，才没有让饭菜油脂溅自己一身。

千早爱音有些恼怒地转过头去，却对上了一双充斥着憎恶的眼睛。她一愣，皱眉：“请问，我们认识吗？”

“千早爱音！”哪知对方突然大吼，“你敢说你不认识我了？”

“抱歉，我想想……”

“沙耶凉！水城拓人的搭档！”对方眼睛发红，青筋在额头上凸起。

长崎素世看见千早爱音的脸色变了，她皱眉起身，拦在两人之间。

千早爱音紧张地捏住长崎素世的袖子，对沙耶凉说：“那个……水城中士的事情，对不起。那个时候，我……”

“跟你无关。”长崎素世打断她，然后看向沙耶凉：“别在这找事。”

“闭嘴，联邦杂种！”唾沫星子从沙耶凉口中喷出，“你和这个装纯的烂婊子就该一块下地——”

长崎素世一巴掌挥在了她的脸上。

站在一旁的沙耶凉现任搭档立刻走上前来伸手抓向长崎素世，却被千早爱音闪电般扣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清醒点，”长崎素世翘起唇角，对眼前的两人绽放一抹甜美的笑容，“在你们成为帝国士兵的那天起，就该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

“素世世！”千早爱音出声制止，“不要说这种话，拜托了！”

长崎素世收起笑容，瞥了眼一脸担忧的千早爱音，转身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上。

“抱歉，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千早爱音向两人尴尬地赔了个笑脸，松开哨兵的手腕，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她刚刚坐下，长崎素世的声音就低低地传来：“刚才那句话不是对你说的。”

千早爱音一愣，展颜微笑：“我当然知道。”

“你的菜弄撒了好多，正好我这边吃不下，你吃了。”长崎素世将自己餐盘里的饭菜匀了一些过去。

“哎等等，这样你会不够的！”

“够的。”

“不够！”

“我减肥。”

“减——”千早爱音的表情一下子僵住，接着不知为何染上一抹酡红，“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棒了。”

长崎素世白了她一眼。

还不都是谁的错？

-

当长崎素世望着那黑压压一片向自己涌来的界虫潮时，不禁后悔起自己没有好好吃饭了。

作为部队内的王牌组合，她和千早爱音的食物供给有着极高的优先度，即便身为俘虏，她也拥有着自由选择食材与烹制方法的权利。

结果为了梦中那个色老太婆的一番话，她竟然开始节食减肥，现在死到临头了，连口饱饭都没吃上。

未免有些太过可怜。

事情的起因是一次常规的阻击界虫作战任务，长崎素世和其他向导联合展开精神领域，没想到进入作战位置后，突然有超过五十只巨型界虫降临在这颗冰冷苍白的行星上。

即便如此，长崎素世仍有机会立刻捎带上千早爱音撤退，然而不巧的是，在她附近部署的正是那个在食堂中向两人挑衅过的沙耶凉。

一束高能射线击穿了长崎素世所驾驶机甲的引擎，使她无法再启动推进装置撤离。

“会成为弃子的，是你才对。”长崎素世听见她说。

那个女人故意没有朝她的驾驶舱射击，大概是希望自己死于界虫精神力浪潮冲击的令人绝望的痛苦中吧。

“素世世，我来救你了！撑住！一定要等我过来！”

“爱音……”长崎素世感受着愈发强烈的精神力干扰，笑了笑，“不用来找我了。”

语毕，她切断了自己与千早爱音的精神链接，以免到时候自己所受到的精神冲击会沿着这道链接，将千早爱音也变成像上次她在诊疗所中所见到的那种丑陋的畸形死尸。

她只希望千早爱音到时候不要因为她这副惨状吐出来才好。

最好根本就看不见她的尸体。

被界虫吞噬，按理来说是不会留下尸体的。

长崎素世调动起自己体内所有的精神力，将机甲的增幅装置开到最大，在自己体表构筑起一道城墙般厚实的精神力屏障。

很快，第一只巨型界虫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十只……第三十只……

因为引擎被破坏，机甲的能量无法得到补充，增幅装置迅速耗尽了最后的一格能量，长崎素世体表的精神力屏障随即被大幅削弱。

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长崎素世自己也开始扭曲，五感被抽离，灵魂也被揉碎铺开。

当所有的景象都被融合成光怪陆离的抽象画，长崎素世猛地深吸一口气跌倒在地上。许久，她望着身下这片微微荡漾着的黑色海面都没缓过神来。

明明看起来宛如液体，但她却并未沉下去，就好像坚硬的地面在不断波动，冰冷刺骨。

长崎素世呆呆地爬起来，望着一直向无尽远方延伸而去的黑色海洋，望着阴沉灰暗的天空，望着缓缓飘落不知是灰烬抑或雪花的黑色物质，意识到了自己身在何处。

那个梦里的黑色海洋。

可是……老人呢？千早爱音呢？

无论她往哪个方向看去，所有的景象都好似一样。此刻，她有身体，有四肢，有感官，甚至能发出声音，但唯独没有再看见那个本该身处此地的老人。

呆站着片刻后，长崎素世决定向一个方向走下去看看。最初在这里行走很不习惯，这像海洋一般的地面在不断摇曳，逐渐地倒是有些适应了。

她走了很久很久，始终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抑或不同的景色。

“爱音！”

连回声都没有，仿佛被吞噬在了无尽的虚空里。

长崎素世一边走一边喊，她始终没有觉得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时间似乎在这里消失了，她不曾停下来，也不曾感觉到饥饿与困倦，一直走一直走，最后阻止她继续漫无休止地走下去的，是一只界虫。

一只巨大的、庞大的、浩渺的界虫。

宛如一颗行星突然逼近眼前，当长崎素世抬头望去的时候，整个天空都被它所占据。那颗眼睛此刻简直与太阳无异，散发出的紫色光辉将整片海洋笼罩。

长崎素世不知道那颗眼睛是不是在盯着自己，仰望巨物的本能恐惧让她跌坐在海面上。双眼被紫色的光芒吸引无法移开，直到它将自己的全部视界彻底填满……

-

周围是寒冷的冰窟，长崎素世醒来的时候却并不觉得寒冷，因为在她和紧紧搂着她的女孩的体内，那股如火般的结合热正在熊熊燃烧。

她睁开眼，看着千早爱音潮红的脸庞，感受着炽热鼻息在锁骨间扫过的滞闷，不由将嘴探过去，用牙齿轻轻咬住那微凸的柔软唇瓣。

千早爱音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湿湿漉漉，就像是压抑着情欲多时的小鹿。而在不远处，醒来的耳廓狐已然被那头高大的狼压在了身下，用下巴摩擦着它的脑门。

耳廓狐的大耳朵被压塌下来，表情有些不耐烦，但却并未挣脱，反而将屁股抬了起来，与狼生满绒毛的腹部相触。

接下来的画面长崎素世不忍再看，实在过于猥亵。然而不看那边，就只有看眼前这个同样被情欲烧得失魂落魄的樱发女孩了。

好像会变得更糟糕，因为与这双可怜的灰色眼眸对视，自己的腹部也一阵紧缩。这时她才察觉自己的双腿原来已被女孩的一条大腿撑开，结实的肌肉正用力抵在那最为敏感的私处，轻轻摩擦。

“爱音，我们在哪？”

“地下1200米处，这里的矿……”女孩眯着眼睛稍微平复了下呼吸，“矿层，能让它们暂时进不来。”

“连钢铁机甲都能吞噬……现在别蹭！”

女孩停下了大腿的小动作，却低下头，轻轻咬在了她的锁骨上。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带来的感觉尤其明显，好像两个细小的电极扎进了她的肌肤，通上电流。

“坏蛋，”她说，“为什么它们破不开这些矿层？”

“因为不是人类文明，这颗星球上什么也没有……我把你的机甲丢给它们，它们就去找别的东西了……”

女孩一边说话，唇齿一边在长崎素世的脖子上摩擦，每一下都能勾连起酥麻的电流。

“你觉得我们还能活下去吗？”长崎素世问。

“你说我会活到很老的。”女孩抬起头来，眼眸里充斥着坚信不疑。

“但也许我活不到那个时候。”长崎素世记得，在那片黑色海洋上，没有自己的存在。

“那我和你一起死。”

“是吗……”长崎素世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眼神前所未有的柔软。

她伸出手指，描摹着女孩的脸庞。明明是个毁天灭地的超级哨兵，但肌肤却好像吹弹可破，脸颊柔润得让她爱不释手地捏来捏去。

爱音……一直都很可爱啊。

“做吧。”长崎素世在她耳边说。

“做……做什么？”女孩的心跳在冰窟中清晰可闻。

“做、爱，让我们肉体结合在一起。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和我成为——命定的伴侣。”长崎素世的声音柔软如风，她能感受到女孩因她所说的话而不断拔升的体温。

再这么下去，她会被烧傻的吧？

长崎素世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随后，千早爱音的唇吻了上来，双手从她单薄的驾驶服缝隙中伸进去，沿着那对饱满的丰乳边缘抚摸，直到将它们周围的线条和细节完全了如指掌后，才像是对待蛋糕上的珍贵草莓般，一点一点向上揉去。

与此同时，两人的双腿像蛇一般纠缠，长崎素世正享受着上半身的快感呢，被女孩突如其来地用大腿顶了一下，声音止不住地从喉咙里泄出来。

“爱音，”她的声调从未如此娇软黏腻过，“要做就好好做，不然我要生气了。”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生气的样子……”千早爱音的喘息是如此剧烈，看起来完全失去了镇静，她不断用嘴在长崎素世的脸上啄着、舔着，“你生气的样子，也可爱极了……”

“爱音，你想好，我真的可能会死在这里……到时候，和我产生了肉体链接的你……会感到很难过很难过，可能一辈子都再也走不出来。”

“你不相信我会和你一起死吗……我是为了你才参军，寻求治疗……为了活到与你相遇、与你结合……为了此刻能够和你在一起……听见你的声音，看见你的眼睛，吮吸你的嘴唇，触摸你的肌肤……只是为了你……”

长崎素世将脑袋往后仰，脚背绷直，双手在千早爱音的肩胛骨上不自觉地抓挠。

“那如果……你的病治好了，我让你和我一起逃跑，逃离……哈啊……这个国家……你会吗？”

“我会的，会的……”千早爱音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长崎素世的裤子，然后将自己的裤子褪下。

明明可以直接撕碎。

长崎素世意识到，千早爱音还是觉得两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让我去哪里都可以……我跟着你，就像小狗会跟着自己的——唔嗯！”

长崎素世搂住她的脖子，将这张明明气都喘不匀却还想着絮絮叨叨的嘴堵上。

不想再听那些虚无缥缈的谎言了。

长崎素世翻了个身，反过来将千早爱音压在身下，抬起她的一条腿。

“你是我的了。”长崎素世发出宣言。

“我是你的。”女孩的笑宛如夏花。她明明可以轻易将身上的同龄女孩推倒，却乖乖配合着对方宣誓所有权。

一直都是这样，把自己扮成弱势的一方，好让长崎素世放松警惕、卸下心防，在不知不觉中被诱捕到那柔情似水的圈套中。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逃无可逃。

长崎素世俯身，含住了千早爱音的唇，将两人最柔软的花心紧紧咬合，湿滑而炽热地摩擦，腰腹用尽全力，抵死缠绵。

在这寒冷的冰窟里，两人的体温竟使得周围融化出一层薄薄的水来。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好像时针不停地转动，一圈又一圈，直到某个彻底高潮的节点，直到两个独立的灵魂被链接在一起，从此，无论是命运还是时间，都再也无法将其分离。

长崎素世被千早爱音抱起来，她用双臂紧紧环住女孩的脑袋，低头亲吻那可口的樱色长发。在她俩身旁，耳廓狐张嘴咬住了身上的狼的脖子，狼立刻战栗不已。

“若我们能回去，”她高喊，“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爱音，你是我的了！从此往后……直到时间的尽头！”

-

救援队找到她俩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对于她俩竟然能够身着如此单薄的服装在极寒星球上存活，救援队成员表示了惊讶和祝贺。

“近地轨道的空间站已被摧毁，这次界虫暴动造成了不少人员死伤，还好唯奈少尉反应迅速，指挥后续部队完成了阻击。”

长崎素世将头撇向一旁，翻了个白眼。没把唯奈苍给一起弄死真是令她感到遗憾至极。

“与此同时，我们要向两位传达一个好消息，以及一个坏消息，你们想——”

“坏消息。”长崎素世冷淡地打断他。

这个大胡子救援队长还真是爱卖关子。

“好吧，”对方略显尴尬，“坏消息，是此次界虫暴乱后，帝国方面观测到一个极其强烈的界虫信号，初步推测，一个尺寸达到行星规模的超巨型界虫，将在数十天至数百天之内出现于塔纳斯碎界附近，极有可能对帝国所在的索拉瑞亚星系造成毁灭性威胁。”

在听到一半时，长崎素世已经将目光转了过来，死死盯在大胡子救援队长那张严肃的脸上，对方甚至都被她盯得紧张起来。接着，长崎素世看向自己的伴侣，从那双灰色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紧绷的神情。

哨兵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紧地交缠，什么也没说。

长崎素世咽了口唾沫。

坏消息？

她差点要笑出声来。

这简直就是比中了头等彩票还要惊喜一亿倍的天大好消息。

那个未来片段里的景象成真了！所有的猜想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透过界虫能够预知未来，如果没有哨兵和向导加以干预，或者施加的干预不够，那么未来必然按照预定的轨迹发生！

也就是说——帝国即将毁灭！

而她之所以没笑出来，不是因为被周围这群帝国士兵环伺着，也不是因为她克制得有多好。

一切，只是因为眼前这个紧紧握着她手的人。

帝国若是毁灭了自然是一件美妙的好事，可是爱音的病……又该如何是好？

长崎素世没想到的是，这个本该使她陷入矛盾境地的棘手难题，却在下一刻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化解。

“那么请问，好消息是什么呢？”她听见千早爱音问。

“好消息是……”大胡子队长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千早中士，您有救了！帝国科学院成功研制出了能够使活跃基因趋于稳定的药物样品，很快，那个曾让您定期接受痛苦治疗的疾病，就能一劳永逸地根治了！”

长崎素世看向自己的伴侣，对方脸上已经逐渐展露出微笑，接着却在看向自己时露出慌乱的神情：“素世世，你怎么了？你的眼眶好红，别哭啊……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对！”

“不，我只是……只是……”太过高兴、太过幸福，以至于好像做梦一样。

在一个以灾难开始的30小时里，她不仅与眼前的这个女孩结为了命定的伴侣，还从界虫暴乱中活了下来。未来的预言成真，帝国即将毁灭，甚至她的女孩也即将摆脱绝症的威胁。

这一切是梦吗？

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千早爱音还在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帮她擦去眼泪，甚至没有为自己绝症即将得到治愈而多开心几秒。

傻得可爱，爱得心疼。

长崎素世不顾其他人在场，将自己的伴侣拥入怀中，与她深吻，满眼都是这张可爱的脸庞和那双星星般的眼眸。

许久，直到胸腔开始发疼，长崎素世才将她松开。千早爱音已经被吻得晕晕乎乎，忘了自己身处哪里，双手依旧放在长崎素世的腰间，满眼渴求。

“爱音，”长崎素世用指尖梳理着她的鬓发，“今晚吃什么？”

“诶？”女孩眨了眨迷蒙的眼睛。

长崎素世弯起眉眼，笑靥如花地说：“我想吃帝国菜了！”

4.

周围满是愤怒的面孔，惊慌在整个广场上蔓延，人群如同越收越紧的绳套，恨不得把她和千早爱音勒死。

长崎素世嘴角始终勾着温和的微笑，如果能够照照镜子，她会看见一位和蔼的母亲，一位纯真的少女，一位自信的姐姐，一位坚强的妹妹。

唯独看不见一个期盼着这个国家、这颗星球、这座城市和这片广场上所有民众统统在即将到来的末日里化作飞灰的复仇者。

巨大如山峦的空艇在这座悬浮于地面数百米高的大型集会区域头顶，用全息屏幕和环绕声喇叭介绍着她和千早爱音消灭界虫时的战斗。帝国新闻人称千早爱音是救世主，而她长崎素世是救世主的伴侣。

他们说，尽管长崎素世曾经是无耻而虚伪的联邦的一员，如今却已完全效忠于帝国，她身上的帝国制服与徽章便是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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