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上热搜的那个啊！就是和林初夏传绯闻的那个素人！”

“我的天……？但是现在……江小姐又和他……”

“我靠，这男的到底是林初夏的男朋友还是江小姐的男朋友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小姐的未婚夫不是苏总吗？”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嘈杂的网，将我们牢牢罩住。我看到已经有人悄悄地拿出了手机，装作不经意地，对准了我们这边。

这可是极其稀缺，一辈子未必能见到一次的表演。

这样的场合，难免会有从事新闻行业的人，他们敏感的捕捉到了新闻头条的影子。

苏文浩的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猪肝色。他那张总是挂着完美笑容的脸，此刻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辱而微微扭曲着，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

“江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像一条即将发动攻击的毒蛇。

江雪没有理会他的威胁，也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声。她只是松开了挽着我的手臂，上前一步，直面着苏文浩那张扭曲的脸。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倒是你，苏文浩，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苏文浩最后的伪装。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竖着耳朵的宾客，然后重新落回到苏文浩的脸上，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问。

“为什么要花钱请人伪造那些照片？为什么要买通那些营销号，编造陆沉和初夏的绯闻？”

“你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离间我和我最好朋友初夏的关系，就能达到你的目的吗？”

她的话，像一颗又一颗的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还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和陆沉分手，让我和你在一起？”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们的目光在苏文浩、我、还有不远处那个扮演着“无辜受害者”的林初夏之间来回扫视。

“原来是P图……”

“我就说嘛，林初夏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素人……”

“苏总这么做，也太没品了吧？为了追江小姐，居然去离间她的朋友？”

“一直都有消息说江小姐和苏文浩感情不和，不会结婚，原来是真的？”

“哈哈，这下精彩了，这是他第几次联姻被拒绝了？”

议论声的风向，瞬间就变了。

我看向林初夏。她正站在人群的外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委屈，那双总是水汪汪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但就是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她看着我们这边，像一只被卷入风暴的、不知所措的小鹿。

她的演技，无可挑剔。

而她身边的张姐，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已经是呆住了。

林初夏趁热打铁，又转头看着自己身边这位经纪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张姐……”

她哭着，十分委屈的靠在了张姐的怀里。

众目睽睽之下，张姐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表现出安慰的样子。

苏文浩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大概从未想过，江雪会如此不管不顾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打他的脸。

“雪儿，你喝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强行把这场闹剧扭转回来，“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我们私下再说，不要在这里……”

“私下？”江雪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你派人监视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私下？你花钱找人捏造事实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私下？”

“苏文浩，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她指着我，一字一顿地，对所有人说。

“陆沉，是我江雪的男人。谁敢动他，就是跟我江家过不去。”

“而你和我，永远不可能。”

她说完，拉着我的手，转身就走，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那个彻底僵在原地，像个小丑一样的苏文浩。

71.

第二天，整个娱乐圈都震惊了。

我是在鹿眠的惊呼声中醒来的。等我揉着眼睛走到客厅时，她正光着身子，躺在沙发上，怀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铺天盖地的、用各种刺眼颜色标注的新闻标题。

【惊天反转！林初夏绯闻竟是豪门公子苏文浩一手策划！】

【博瑞集团股价开盘即跌停，深陷舆论漩涡！】

【江氏集团千金高调示爱，林初夏绯闻男主竟是其正牌男友？】

每一条新闻下面，都配上了一些由不知名宾客偷拍的、画质模糊但信息量巨大的视频。视频里，江雪那个决绝的吻，她那番掷地有声的质问，都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然后，是许许多多为林初夏发声，振振有词痛斥娱乐圈黑暗的人。

网络上像是被投下了一颗原子弹，一夜之间，风向彻底变了。苏文浩和他的博瑞集团，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林初夏，则成了单纯而又无辜的受害者。

江雪已经出门了，她被家族的长辈紧急召回，温瑶和她一起去的。林初夏的房门紧闭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看着那些疯狂刷屏的新闻，感觉自己像在看一部事不关己的电影。

直到林初夏的房门打开。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脸上画着淡妆，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她走到我面前，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陆沉，陪我去个地方。”

最终，我们坐在了张姐那间位于顶楼的、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办公室里。

张姐看起来一夜没睡，眼下的青黑连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她没有像上次那样故作姿态，只是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坐吧。”

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们坐下后，谁都没有先开口。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空气净化器发出的轻微嗡鸣。

“……所以，这是你们的计划？”

张姐的声音很哑，像两片砂纸在摩擦。

林初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只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鹿眠早就准备好的一个U盘，轻轻地放在了那张巨大的、光可鉴人的红木办公桌上。

“张姐，这里面，是你和苏文浩所有资金往来的记录。每一笔，都很清楚。”

林初夏的声音也很平静，那是一种经历过巨大风暴后，死而复生的平静。

张姐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U盘，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无法掩饰的惊慌。

我伸出手，在桌子下面，轻轻地握住了林初夏那只冰凉的、还在微微发抖的手。

林初夏看了我一眼，似乎从我这里得到了力量。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追究责任。”

“过去这么多年，你虽然把我当商品，但也确实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们两清了。”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我把这个U盘交给媒体，我们彻底撕破脸。一个为了钱，和外人一起设计陷害，造谣自己艺人的经纪人，以后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

“第二……”

林初夏顿了一下，她的目光迎上了张姐那双写满了震惊和挣扎的眼睛。

“……江雪让我给你带句话。”

“江氏集团明年的品牌全线代言，还没有定。”

“她说，她个人，很希望能和你这样有能力的金牌经纪人，长期合作。”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张姐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温度。我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那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缓缓地靠回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我需要一杯咖啡。”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疲惫。

“不加糖。”

72.

那场惊心动魄的酒会，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一场旧梦。

当一切尘埃落定，我们的生活，重新回到了那栋郊区的别墅里，回到了那乱糟糟的、充满了烟火气的日常里。

厨房里，温瑶正系着围裙，有条不紊地切着菜。刀刃和砧板碰撞，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笃笃”声。她身后的炖锅里，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一股浓郁的、带着香料味道的肉香，弥漫了整个屋子。

林初夏像只偷腥的猫，蹑手蹑脚地凑过去，趁温瑶不注意，飞快地从盘子里捏起一根刚洗好的黄瓜塞进嘴里，然后又像没事人一样，快速跑回来靠在我身上，看着我打游戏。

“喂，陆沉，你往左边点啊！笨蛋，怪刷你脸上了！”

鹿眠则光着身子，盘腿坐在我另一边，双手撑着大腿，聚精会神地看着我的游戏屏幕，比我自己还要紧张。每当我被攻击到，她都会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江雪没有参与我们的打闹，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手里捧着一本书，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里照进来，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游戏结束。

我放下游戏手柄，叹了口气，输了就输了吧。

“让我来！让我来！”

鹿晗和林初夏几乎同时举起了手。

我交出手柄，随她们争抢。看着眼前这幅画面，看着她们每一个人，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泡在了一缸温热的蜂蜜水里，又甜又暖。

“对了，雪，”我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你家里那边……没把你怎么样吧？”

江雪翻书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抬起头，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她看着我，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我爸本来是准备把我腿打断的。”

她的话让我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不过嘛，”她说着，目光转向了没抢到手柄，正气呼呼瞪着鹿眠的林初夏，和那个正在专心炖肉的温瑶，“谁让老爷子未来的女婿能给公司带来的，一个是能影响几千万粉丝购买力的顶流明星，还有一个是随便写本书就能全球畅销、IP改编抢破头的金牌作家呢。”

“商人嘛，总是很会算账的。”

她说完后，林初夏骄傲又得意地冲她扬了扬下巴。温瑶则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是啊，再看看我身边这几位女孩子，她们都是我的力量啊。

好像，我也不是那么没本事？

江雪看着我的眼中又流露出一丝笑意。

“陆沉，做好见我父母的准备了吗？”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能不能，先缓缓......”

“扑哧！”

看着我窘迫的样子，江雪忍不住笑了，笑得很开心。

“好啦，这个事情以后慢慢考虑，眼下的任务是先好好吃饭。”

温瑶柔和的声音传来。

“话说回来，眠眠的生日是不是也快到了？眠眠想要什么礼物？”

“咳咳！”

“那……”

一直盯着游戏屏幕的鹿眠，忽然抬起小脸，那双纯净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看着我们所有人。

“我们什么时候，再举办一次上次那样的……生日派对呀？”

“我好喜欢那个。”

“感觉……很舒服。”

她的话音刚落，林初夏那张刚刚还有些得意的脸，“轰”的一下就红透了。温瑶切菜的手也猛地一顿，差点切到自己。就连江雪，也慌乱地低下头，用书本挡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

客厅里安静了一秒钟。

然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先后笑了起来。

我看着她们，也跟着笑了起来。阳光正好，肉香正浓，爱的人，都在身边。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生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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