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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饶的瘟疫第一卷,生铁,第1小节

小说:丰饶的瘟疫 2025-11-17 14:06 5hhhhh 8050 ℃

第一章:泥土的饥渴

泥土是温的,永远都是。

艾拉赤脚踩在田垄间,脚趾陷进那片被踩了千百遍、混着粪肥和腐烂草根的黑泥里,能感觉到一股湿热的、类似体温的气息顺着脚踝往上爬。这片土地就像个发着低烧的病人,被太多的人踩着、犁着、播种着,早已不堪重负,却又因为女人肚皮里源源不断生出的下一代,而不得不一次次被剖开、榨干。

空气里也满是这种腻人的、过剩的生命气息。汗味,女人的汗味,成千上万个女人的汗味混在一起,再加上烧着劣质草木的炊烟、远处沤肥坑里散出的酸气,以及……一种更深层的,雌性身体熟透了之后独有的、带着腥甜的麝香。艾拉已经习惯了。在这个村子里,除了女人,还是女人。她们像田里的野草,拔掉一茬,很快又长出更密的一茬。

她的腰因为长时间的弯曲而酸痛,那对不算小的乳房在汗湿的粗麻布下晃荡着,磨得皮肤火辣辣的。她不是村里最壮的,也不是最美的,她就像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棵作物,平凡,且可替代。今年她十八岁,按照村里的说法,已经是一朵熟过头的花了,再不被采摘,就要烂在地里了。

“采摘”。她不止一次听过这个词。从那些年纪稍长的女人口中,用一种夹杂着羡慕、嫉妒和轻蔑的语气说出来。被采摘,意味着被一个男人选中,无论是领主的骑士、管事的仆役,还是那个满身碳灰、沉默寡言的铁匠。那意味着能离开这片永远也喂不饱所有人的土地,意味着能住进石头或木头砌成的屋子,而不是挤在几十个女人共居的、用泥和茅草搭成的长屋里。

最重要的是,那意味着能真真切切地……碰触一个男人。

这个念头就像一颗烧红的石子,烙在艾拉的小腹里。她已经记不清上次见到男人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半年前,领主最小的那个儿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两名扈从从村子主路上飞驰而过,溅了她们这些在路边劳作的女农夫一身泥点。他甚至没有看她们一眼,那张年轻、矜持、带着一丝傲慢的脸庞,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幻影。

可仅仅是那一个幻影,就足以让整个村子的女人骚动好几天。那天晚上,长屋里的空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粘稠,充满了压抑的喘息和辗转反侧的摩擦声。艾 拉也是其中之一,她蜷缩在自己的草垫上,双腿交叠,能清晰地感觉到腿心那片最柔软的秘境,在无意识的挤压中变得湿热泥泞。她甚至不敢用手去碰,因为她知道,那份空虚的、啃噬骨髓的饥渴一旦被点燃,就再也无法熄灭了。

男人们是矜持的,教会和领主都这么说。他们是神圣的火种,是秩序的基石,不能被女人们肮脏的、泛滥的欲望所玷污。所以他们住在高墙之后,走在宽阔的大路上,他们的目光永远越过她们这些泥地里的雌物,望向更远的地方。

而她们,就是这片泥土。卑贱,丰饶,且永远饥渴。

艾拉直起腰,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水,眯眼看向村子的方向。日头快要落下,田里的女人们三三两两地扛着农具,汇成一股疲惫的、沉默的河流,缓缓向村落流去。她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长长的,一个个都瘦得像干瘪的禾秆,只有臀部和胸部还保留着一点肉感的弧度,那是她们作为雌性最无法磨灭的印记。

就在这时——

“当——!当——!当——!”

钟声。

不是平日里催促劳作的破钟,是领主城堡里那口黄铜大钟的声音。沉重、悠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了黄昏的暮色,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一瞬间,那条疲惫的河流仿佛被注入了滚油的沸水,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女人都停下了脚步,齐刷刷地抬起头,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那座灰色的、盘踞在山坡上的城堡,此刻像一头苏醒的巨兽。她们的眼神不再是麻木和疲惫,而是被一种混杂着恐惧、狂喜和贪婪的火焰瞬间点燃。

黄铜钟只在一种情况下才会敲响——领主,或者领主手下的什么大人物,需要“东西”了。可能是需要更多的粮食,也可能是需要更多的……人。

“是征兵!”一个离艾拉不远的女人尖叫起来,她扔掉手里的锄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开始往村子的方向狂奔,“这次一定是征兵!我妹妹去年就选上了!”

“征兵”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人的理智。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有机会离开这片烂泥地,意味着能穿上统一的制服——哪怕是最粗糙的麻衣,也比现在的破布强。意味着能吃饱饭,最重要的是,意味着能进入一个有男人的世界!哪怕是作为最低贱的、冲在最前面的征召兵,哪怕九死一生,但那短暂的生命里,却能近距离地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般的男性骑士和弓手。

对她们来说,那不是去送死。那是去朝圣。

艾拉的心脏狂跳起来,小腹里那颗烧红的石子瞬间变成了翻腾的岩浆。她也扔掉了手里的木耙,混进了那股开始狂奔的人潮。女人们互相推搡着,咒骂着,有人摔倒在泥地里,立刻被后面的人踩过去,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艾拉被人撞得一个趔趄,但求生的本能和那股更原始的渴望让她稳住了身形,更加用力地向前挤去。

她什么也看不清,眼前只有无数晃动的、汗湿的背脊和纷乱的发辫。空气中那股雌性的气味,此刻浓烈得几乎让她窒息,但她不在乎。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远方那座城堡的轮廓,那里有钟声,有命令,或许……还有一个男人矜持的、施舍般的眼神。

为此,她愿意踩着同类的尸体,奔赴一场血肉模糊的盛宴。

第二章:炉火的囚徒

人潮退去的速度比涨潮时更快,只在村口那片被踩得稀烂的泥地里留下了几只掉落的草鞋和一滩滩绝望的死寂。艾拉是最后一批走回来的,她身上沾满了泥,胳膊上被某个女人的指甲划出了一道血痕,但这些她都感觉不到。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胸腔里那个被黄铜钟声敲出来的、巨大的空洞。

名额满了。

那个守在征兵登记处门口的、一脸漠然的扈从,甚至都没用正眼看她们这些挤在最外围、连一张干净的脸都凑不出来的女农夫。他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重复着那句冰冷的话:“满了,都满了!下一批等领主大人的通知!滚回去!”

“滚回去。”艾拉在嘴里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滚回哪里去?滚回那个人挤人、汗味和尿骚味混杂在一起的长屋?滚回那片永远也直不起腰的田地?滚回这个除了女人的欲望就只剩下饥饿的世界?

长屋里的气氛比馊掉的麦粥还要压抑。女人们不再交谈,只是默默地啃着手里那块又干又硬的黑面包,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摇曳的火塘。偶尔有几声压抑的啜泣声从角落里传来,但很快就被其他人烦躁的嘘声给压了下去。在这里,绝望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没人有闲心去安慰另一个人的痛苦。

艾拉蜷在自己的草垫上,感觉那道被人划破的伤口开始火辣辣地疼。她翻了个身,却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硌了一下。她伸手一摸,心顿时沉了下去。

是她的木耙。在那场疯狂的奔跑和推搡中,连接耙头和长柄的榫卯结构被硬生生踩断了。

“该死的……”她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不只是一件工具坏了那么简单。在这村子里,农具是公有的,但又是分派到个人的。损坏了,就得自己想办法修好,否则管事的老女人们会扣掉你本就少得可怜的口粮。而“修好”的唯一途径,就是去村子最西头,那个所有女人都既渴望又畏惧的地方——铁匠铺。

铁匠是村里唯一的常驻男性,一个已经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沉默得像块铁锭的老人。他拥有自己的石屋,一个巨大的锻造炉,还有三位妻子。

那三个女人,是村里所有雌性生物嫉妒和议论的中心。她们不用下地,穿着干净的亚麻衣服,甚至还能吃上掺了肉的炖菜。她们的工作就是管理铁匠铺,伺候那个男人,以及……像三条忠诚的母犬一样,守着她们的领地,驱赶所有试图靠近的、不怀好意的野狗。

艾拉没有选择。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她就揣着自己积攒了快一年的、仅有的两枚铜板,抱着那截断掉的木耙,走向了那间永远冒着黑烟的屋子。

离得老远,她就能闻到铁匠铺独有的味道——煤炭的焦香、金属的腥气,还有一股……一股只有男人身上才有的,混着汗水和阳刚气息的味道。那味道让她心跳加速,腿肚子发软。

铁匠铺被一圈半人高的石头墙围着,显得与村里其他泥屋格格不入。艾拉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子里,铁匠的三个妻子正在忙碌。大老婆最是肥壮,正费力地把一袋袋木炭往棚子里搬;二老婆相对年轻些,在井边洗着成堆的、沾满油污的衣物;最小的那个,也不过二十出头,正坐在一旁筛选着什么矿石,她看到艾拉,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

“干什么的?”她的声音尖锐而刻薄。

“我……我的耙子坏了。”艾拉把怀里的木耙往前递了递,像献上祭品一样卑微。

小老婆用挑剔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打量着艾拉,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头牲口。“修理要五枚铜板,先付钱。”

“我……我只有两枚。”艾拉的声音细若蚊蝇。

“那就滚。”小老婆毫不客气地说道,转身就要回屋。

“等等!”艾拉急了,“我可以用活计抵……我什么都能干!”

“我们这不缺干活的。”大老婆停下手里的活,瓮声瓮气地说道,她的目光在艾拉的胸部和臀部扫过,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更不缺你这种想靠着修东西的名头,往屋里瞟的小蹄子。”

艾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耻和愤怒像两只手掐住了她的喉咙。她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村里每个女人都这么想。可她又能怎么办?

就在她被羞辱得无地自容,攥着那两枚铜板准备转身离开时——

“哐当——”

锻造间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夹杂着“滋啦”的淬火声。一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赤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脏兮兮的裤子,古铜色的皮肤上挂满了汗珠,在晨光和炉火的双重映照下,像一尊被汗水浸透的雕像。他的肌肉线条不像骑士那样优雅,而是充满了劳作的力量感,每一块都结实地贲张着。

他不是老铁匠。他太年轻了,也许比艾拉大不了几岁。

艾拉看呆了,一瞬间忘记了呼吸。这就是……男人吗?如此真实,如此滚烫,充满了压倒性的生命力。

年轻的铁匠并没有看她们,他只是把一桶锻造废料倒在院角的推车里,然后就转身准备回去。他的动作干脆利落,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院子里的四个女人都只是背景里不会动的石头。

但艾拉看见了。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那双被炉火熏得明亮的眼睛,飞快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她的方向瞥了一下。

仅仅是那一下。

艾拉的心脏像是被那铁锤狠狠砸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滚!”二老婆的声音将她从失神中拽了回来。

艾拉如梦初醒,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扇已经关上的木门,抱着她的破木耙,失魂落魄地逃出了院子。她失败了,比昨天在征兵处时输得更惨。那里她只是失去了希望,而在这里,她看到了一个更具体的、却同样遥不可及的渴望。

她沿着村子的主路往回走,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只能去管事那里挨一顿鞭子,然后用手去刨地了。

就在她走到村子中央的岔路口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艾拉和其他在路上行走的女人都下意识地躲到了路边,低下头,不敢阻碍了大人物的道路。

两匹高大的战马卷着尘土停在了岔路口。马上是两名领主的传令兵,他们身披皮甲,腰间挂着长剑,脸上带着一种惯有的傲慢。他们没有去村长那间最大的泥屋,也没有去管事的住所,而是勒转马头,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艾拉猛地抬起头,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望去。

那条路,通往村子的最西头。

传令兵在铁匠铺那圈低矮的石墙前停下,其中一人利落地翻身下马,手里拿着一卷用火漆封好的羊皮纸,大步走向那扇刚刚将艾拉拒之门外的木门。

第三章:空悬的王座

艾拉没有逃。她的双脚像是被无形的藤蔓缠住,深深地扎进了脚下的泥土里。恐惧和好奇,这两种最原始的本能,像两只手一样死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躲在远处一棵歪脖子树的阴影里,一动也不敢动。

村里其他的女人也注意到了这不寻常的景象,她们远远地聚拢过来,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在安全距离之外交头接耳,嗡嗡作响。但艾拉不在乎她们。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那扇被传令兵敲响的木门上。

门开了。

走出来的不是那三个女人,也不是那个年轻的、让她心神不宁的身影。是老铁匠本人。

他像是一块从山里直接劈出来的岩石,宽阔的肩膀几乎要撑满整个门框。岁月和炉火在他脸上刻下了深刻的沟壑,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却亮得惊人,仿佛里面也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炭火。他只穿着一条皮围裙和一条脏兮兮的裤子,裸露的上半身布满了虬结的肌肉和烫伤的旧疤。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生铁般沉重、滚烫的气场,让那两个盛气凌人的传令兵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他的三个妻子跟在他身后,像三只惴惴不安的母鸡。她们脸上的刻薄和警惕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更高权力时、深入骨髓的顺从与畏惧。

传令兵没有废话,直接展开了手中的羊皮纸卷。那鲜红的火漆印记在灰暗的晨光中刺眼得像一滴血。他没有大声宣读,只是将羊皮纸递给了老铁匠。

老铁匠接了过来,粗大的、沾满碳灰的手指和他黝黑的皮肤,让那张洁白的羊皮纸显得格外突兀。他浑浊的双眼扫过上面的文字,艾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那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了一下。

整个院子死一般地寂静。

过了许久,老铁匠才缓缓地、郑重地将羊皮纸卷好,递了回去。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一个点头,就决定了一切。

传令兵收回羊皮纸,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领主大人要你立刻出发,城堡那边已经备好了马车。你的工具,只带最要紧的。”

“知道了。”老铁匠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铁在摩擦。

他转身,对他的大老婆说:“把我那箱‘吃饭的家伙’拿出来。”然后,他的目光越过女人们,投向了那扇紧闭的锻造间木门,声音提高了几分,“小子,出来!”

门再次被推开。

年轻的铁匠走了出来,他已经套上了一件破旧的短褂,但依旧遮不住那身贲张的肌肉。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走到老铁匠面前。

“我跟领主走一趟,”老铁匠沉声说道,像是在交代遗言,“短则半月,长则……不好说。我走之后,铺子里的活,你一个人担起来。骑士大人们的订单要优先做,村里这些娘们的破烂农具,让她们等着。别让炉子熄了火,也别让任何人,动我的东西。”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三个妻子,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让三个女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年轻的铁匠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艾拉看到,他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了。

这是一种权力的交接,短暂,却真实。在这个小小的、由炉火与钢铁构成的王国里,老国王即将远行,而年轻的王子,被推上了那个空悬的、炽热的王座。

大老婆很快就从屋里拖出一个沉重的木箱,上面包着铁皮,显然分量不轻。老铁匠接过箱子,像是拎着一捆稻草般轻松。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没有拥抱他的妻子,也没有再对那个年轻人多说一句话。他只是大步流星地跟着传令兵走出了院子。

传令兵将木箱绑在马鞍上,然后扶着老铁匠上了另一匹备用的马。老铁匠的动作有些僵硬,显然不常骑马,但他坐上去之后,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柄准备出鞘的重剑。

马蹄声再次响起,由近及远。

艾拉看着那个岩石般的身影,随着两名传令兵一起,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卷起的尘土久久没有落下。

整个村子的女人们都沸腾了。她们开始大声地议论,猜测着领主为何要带走老铁匠,是战争要来了,还是别的什么大事。

但艾拉什么也听不见。

她的世界里,那远去的马蹄声,像是敲开了监狱大门的撞槌。

老铁匠走了。

那个最强大的守卫,那个最坚固的门锁,消失了。

铁匠铺那扇敞开的木门,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令人望而却步的堡垒入口,而是一个……黑黢黢的、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洞口。洞里面,炉火正旺,囚禁着她所有卑微的、滚烫的、见不得光的渴望。

而那个看守囚徒的人,已经换了。

第四章:唯一的货币

那一夜,艾拉在长屋里辗转反侧,像一条被扔在岸上的鱼,徒劳地翕动着鳃,却只能呼吸到绝望的空气。身边的女人们早已陷入沉睡,她们的呼吸声、梦呓声和偶尔翻身的摩擦声交织成一首沉闷的、没有尽头的催眠曲。但这曲子对艾拉无效。她清醒得可怕,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两个画面:一个是老铁匠离去的、岩石般坚毅的背影;另一个,是那个年轻男人转身时,飞快投向她的一瞥。

那一瞥里有什么?她想不明白。是好奇?是厌恶?还是……和她一样,一种被囚禁在炉火与肉体中的、一闪而过的共鸣?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那扇门后的世界,是她唯一的裂缝。老铁匠的离开,不是为她打开了一扇门,而是将看守的狱卒换成了一个……也许可以被收买的。

可她用什么去收买?

她悄悄坐起身,将那截断掉的木耙从草垫下摸了出来。冰冷的木头上传来粗糙的触感。这就是她的借口,一个脆弱得可笑的借口。那三个女人绝不会让她用两枚铜板就换来一次修理,她们的眼睛毒辣得很,一眼就能看穿她藏在破烂农具下的、那点肮脏的心思。

艾拉将木耙放在一边,借着从窗户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审视着自己。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伸到月光下。她的皮肤是白皙的,这是常年在田里劳作的女人中少有的恩惠。即便是在最炎热的夏天,她的肤色也只是泛起一层淡淡的麦色,而非其他人那种被晒得粗糙发黑的模样。月光下,她的手臂肌肤显得细腻而嫩滑,甚至能看到皮下淡青色的血管。

她的手滑向自己的胸口。那对乳房不大不小,不像有些女人那样干瘪,也不像大老婆那般肥硕下垂。它们还很挺翘,充满了年轻的弹性,乳肉饱满,在没有支撑的粗麻布下,依旧能显现出姣好的轮廓。她用手掌轻轻托住一侧,能感觉到那沉甸甸的、柔软的重量。这是她身上最像女人的地方,也是最麻烦的地方。

视线下移,是她纤细的腰肢,再往下,是被粗布裙遮掩的臀部和双腿。她的臀不算特别丰满,但很翘,腰臀的曲线很明显。她的腿很长,也很直。她悄悄地将手伸进裙底,抚摸自己的大腿。腿心的肌肤比手臂更嫩、更滑,没有一丝赘肉,带着一种温热的、惊人的触感。

她拥有的,就是这样一具身体。不算顶好,却也绝不算差。一具健康的、年轻的、尚未被男人彻底使用过的雌性躯体。

她没有钱,没有权力,没有工具。

这具身体,是她唯一的货币。

天亮时,艾拉做出了决定。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胡乱用冷水抹一把脸就跟着人群下地。她走到了长屋后面那条无人问津的小溪边,脱掉了身上那件破烂的衣服,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冰冷的溪水里。

水很刺骨,冻得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乳头瞬间就变得硬挺起来。但她咬着牙,用一块粗糙的布条,用力地擦洗着自己的身体,从脖颈到脚踝,每一寸肌肤都被她搓得发红。她想洗掉身上的泥土味、汗味,洗掉那种属于“女农夫”的、卑贱的气息。她想让自己闻起来,至少……干净一点。

洗完之后,她在自己那堆破烂衣服里翻了很久,找出了一件领口稍微低一些的短褂。这件衣服有点小了,穿在身上紧绷绷的,将她胸部的轮廓勾勒得一清二楚,腰线也收得更紧了些。她用手指费力地梳理着湿漉漉的、打结的头发,将它们拢到脑后。做完这一切,她看着水面倒影里那个模糊的、却又带着一丝陌生决绝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再一次抱起那截断掉的木耙,攥着那两枚早已被手心汗水浸湿的铜板,走向了村西头。

这一次,她的脚步不再犹豫。路上的女人们看到她这身“打扮”,纷纷投来或鄙夷或嫉妒的目光,窃窃私语。艾拉挺直了背,目不斜视。她们不懂,或者说,她们不敢。而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铁匠铺的石墙越来越近,那“当、当、当”的打铁声,比昨天老铁匠在时,似乎更急促、更杂乱一些。

艾拉站在那扇熟悉的木门前。她能闻到里面飘出的、比昨天更浓烈的煤灰与汗水的味道。她知道,那三个女人就像三条地狱犬,守在门后。

但她也知道,她们的国王已经不在了。

第五章:三头地狱犬

艾拉的手放在那扇粗糙的木门上时,能感觉到从门缝里透出的热气,以及那“当!当!”的锤击声带来的细微震动。那声音里没有老铁匠那种沉稳老练的节奏,反而带着一种年轻的、几乎是发泄般的狂乱与急躁。

她深吸一口气,那股混杂着煤灰与汗水的雄性气息,比昨天闻起来更具侵略性。她不再犹豫,用力推开了门。

“吱呀——”

门轴发出刺耳的抗议声。院子里的景象瞬间凝固了。

那三个女人都在,像三座早就等待在此的石像。大老婆正用一把巨大的木勺搅动着一个锅,锅里翻滚着气味不明的糊状物;二老婆在磨一块铁片,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小老婆则坐在一张小凳上,怀里抱着一堆需要分类的钉子。

她们的动作在艾拉出现的那一刻同时停止,三双眼睛,六道利剑般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了艾拉身上。

这一次,她们的目光不再仅仅是鄙夷,还多了一丝赤裸裸的、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憎恨。她们看清了她洗过的脸,梳理过的头发,以及那件紧绷在身上、将她每一分曲线都毫不留情地勒出来的短褂。

“你还敢来?”小老婆第一个开口,她扔掉手里的钉子,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斗鸡,“昨天不是让你滚了吗?怎么,今天洗干净了,就以为自己能卖出个好价钱了?”

艾拉的心脏被那恶毒的话语刺得一缩,但她强迫自己没有退缩。她挺直了背,这个动作让她胸前那对饱满的乳房更显突出。“我的农具坏了,”她重复着那个苍白的借口,声音比昨天大了一些,也稳了一些,“我需要修理。”

“哈!”二老婆冷笑一声,放下了手里的铁片,“说得真好听。村里哪个女人的农具没坏过?怎么没见她们天不亮就跑来?我看你是想修东西是假,想用你那身骚肉换点什么才是真吧!”

“我说了,我有钱。”艾ラ将那两枚攥得发烫的铜板摊在手心,像举着一面脆弱的盾牌。

“两枚?”大老婆终于开了口,她肥硕的身体从大锅后转了过来,每走一步都像一座移动的肉山,“两枚铜板,连买一小截铁条都不够。你是在侮辱我们,还是在侮辱你自己?”

她逼近艾拉,一股食物的酸腐味和女人身上特有的体味扑面而来,几乎让艾拉窒息。大老婆的目光在艾拉那件紧绷的短褂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的嫉妒像毒蛇一样,“穿成这样,你是想勾引谁?那个老不死的刚走,你就迫不及待地想爬上新主人的床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这还没长开的身子,也配?”

艾拉被逼得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石墙上。她感觉自己像被三头饿狼包围的羔羊,她们的语言就是最锋利的牙齿,撕咬着她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她想反驳,想尖叫,想把手里的木耙朝她们砸过去,但她不能。她知道,一旦动手,她就彻底输了。

她唯一的希望,在那扇紧闭的锻造间门后。

“我……我没有……”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屈辱。

“没有什么?”小老婆也走了过来,和她姐姐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你敢说你不是盯着屋里那个男人来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这些小蹄子心里想什么!闻到一点男人味就腿软,恨不得把自己的屄掰开送到人家嘴边!”

羞耻感像一盆滚油,从艾拉的头顶浇下。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巨响。

不是打铁声,是某种重物被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锻造间的门被猛地从里面踹开了。

年轻的铁匠站在门口,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满是汗水和黑灰,一双眼睛因为炉火和愤怒而烧得通红。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巨大的铁钳,显然刚才的响动就是他弄出来的。

“吵什么?!”他低吼道,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烦躁和力量,“一大早就像一群没喂饱的母狗一样乱叫!还让不让人干活了?!”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那三个女人脸上的嚣张气焰,在年轻铁匠那带着怒火的呵斥声中,像被一盆冷水浇灭的火苗,迅速萎缩了。她们畏缩了一下, 即使是大老婆,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敢再说什么。

老铁匠不在,这个年轻的男人,就是这里唯一的王。哪怕他只是一个代理的、暂时的王。

年轻铁匠的目光扫过院子,最后,落在了被逼在墙角的艾拉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但这一次,他没有移开。他看到了她洗过的脸,看到了她紧绷的衣服,看到了她胸前那对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微微挺立的乳尖,也看到了她那双因为屈辱而泛起水汽、却又固执地不肯低下的眼睛。

艾拉也看着他,在那一刻,她忘记了羞耻,忘记了恐惧,也忘记了那三个女人。她的眼里,只剩下这个唯一的、可能的救赎。

他们对视了足足有三秒钟。

然后,年轻的铁匠将目光从艾拉身上挪开,转向那三个女人,声音冷得像淬火的水:“她要修什么?”

“她……她就一个破耙子……”二老婆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还不拿进来?”男人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杵在这里当门神吗?!”

说完,他不再理会任何人,转身就走回了那片属于他的、充满了火与铁的世界。锻造间的大门没有关,像一个黑黢黢的、正在等待祭品的洞口。

院子里一片死寂。那三个女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像是被人当众狠狠抽了几个耳光。最终,小老婆咬了咬牙,不甘心地瞪了艾拉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进来吧。”

第六章:铁与汗的国度

艾拉的脚踏入锻造间的门槛时,感觉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外面的世界是泥土的、潮湿的、充满了女性气息的。而这里,是钢铁的、干燥的、被一个雄性生物的意志和体力彻底统治的国度。

热浪像一堵坚实的墙撞在她身上,让她单薄的衣服瞬间就贴紧了皮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燃烧的煤,烧红的铁,还有……更浓烈的,那个年轻男人身上的汗味。这味道和院子里闻到的不一样,更加滚烫,更加原始,带着一种压倒性的存在感,瞬间就钻进了艾拉的肺里,让她头晕目眩。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只有正中央那个巨大的锻造炉,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喷吐着橘红色的光焰。火光将墙壁上挂着的、成排的工具——铁锤、铁钳、锉刀——映照出狰狞的影子。屋角堆着小山一样的煤炭和生铁锭,整个空间拥挤而混乱,却又充满了某种野蛮的力量感。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炉火前。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他用一把长长的铁钳,从炉火中夹出一块烧得通红的铁条,稳稳地放在铁砧上。然后,他举起了铁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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