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绝望后，刘家延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挣扎，不再愤怒，像一个被抽去了所有情绪的提线木偶，剩下的只有麻木的服从。

然而，他选择沉默，身体的变化却愈发喧嚣，几乎要冲破他所有的伪装。

“深度矫正”的效果是显著而可怕的。他的嗅觉变得异常灵敏，办公室里同事泡面的油腻气味、打印机墨粉的化学气味，都让他阵阵反胃。午休时，他看着外卖里油汪汪的红烧肉，竟完全提不起食欲，反而对隔壁女同事那份酸甜的凉拌沙拉，产生了奇异的渴望。

他脸上的痘痘奇迹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不真实的细腻与光滑。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了至少五岁，但也阴柔了不止一个维度。更让他感到恐慌的是力量的流失。有一次，他想帮新来的实习生女孩换一桶纯净水，那过去能轻松举起的重量，此刻却让他手臂的肌肉阵阵发酸，最后还是在女孩惊讶的目光中，两人合力才抬了上去。那一刻，他感到的羞耻，甚至不亚于在会议上失态。

这种变化，让他像一个行走在人群中的异类，吸引了越来越多窃窃私语的目光。

“你看刘工，他是不是去做了什么医美啊？皮肤比我们女生还好。”

“何止是皮肤，你没觉得他整个人都……怪怪的吗？说话细声细气的，人也阴沉沉的。”

“我上次看到他，还以为是新来的实习生弟弟，差点没认出来……”

这些声音像蚊蚋一样，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耳朵。他只能戴上耳机，将音乐开到最大，埋头于工作中。但激素的巨大波动和压抑的心情，像他代码里无法修复的底层BUG，持续影响着他的逻辑和判断力。一个过去半天就能攻克的难关，现在他需要花上两天，甚至还会错漏百出。

他从团队的核心，正在无可挽回地向边缘滑落。上周五在项目评审会上的惨败，更是加速了这一进程。

在某个即将迎来“周期”的清晨，葛婷在他出门前，拉住了他。她的表情混杂着担忧、关切，还有一种刘家延看不懂的、近乎狂热的期待。

她从他的电脑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化妆包。刘家延皱眉，他从不用这种东西。

葛婷拉开拉链，里面露出的东西让刘家延的瞳孔瞬间收缩——是几片独立包装的卫生巾。

“带着这个，”葛婷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引导者说，这个周末就是预估的周期开始日。但有时候不准，万一……万一在公司提前了，你别慌。”

刘家延看着那几片卫生巾，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这东西，是他过去三十多年生命里，只在超市货架和妻子购物清单上见过的、属于另一个性别的符号。而现在，它却要成为他随身携带的“应急物品”。

“我……”他想拒绝，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葛婷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从里面拿出一片，撕开包装，然后拉过刘家延的手，将他按在沙发上。她脱下他的裤子，在他今天穿的那条真丝女士内裤上，熟练地将卫生巾妥帖地粘在内裤的裆部。

“你看，就像这样，”她像一个母亲在教导初潮的女儿，耐心而细致，“背胶要粘稳，护翼要贴合裤边，这样就不会侧漏。如果量多，记得两三个小时就要去换一次，不然会不舒服，也容易滋生细菌。”

刘家延僵硬地坐在那里，低头看着妻子白皙的手指在他的内裤上熟练操作。他的喉咙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幕，荒诞到了极致，却又透着一种无可辩驳的、扭曲的温情。

他应该感到羞耻，感到愤怒，为一个女人如此侵入和安排他最私密的领域而暴跳如雷。但奇怪的是，在他的内心深处，除了麻木的屈辱之外，竟然还升起了一丝……诡异的感动。

他想起了母亲。在他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为他打理好一切，为他考虑到所有他想不到的细节，生怕他在外面受了委屈、出了洋相。

葛婷此刻的行为，与记忆中母亲的影子重叠了。她不再仅仅是他的妻子，更像是他的保护者，是他通往这个陌生女性世界的唯一向导和依靠。他痛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却又在此刻，无可救药地依赖着她所提供的这份“安全感”。

“好了，”葛婷帮他把贴好卫生巾的内裤叠好，放回他手中，“去换上吧。别怕，一切有我。”

刘家延捏着那条还带着妻子指尖温度的内裤，心中五味杂陈。他走回卧室，换上了它。

隔着一层西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片柔软的、带有一定厚度的棉垫正贴合着自己最私密的部位。这种感觉，比穿女士内裤本身更让他坐立难安。它像一个红色的、不祥的预兆，时刻提醒着他，那决定性的、将彻底粉碎他最后一点男性幻觉的生理事件，即将来临。

那天在公司，他坐立不安，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借口去洗手间，锁上隔间的门，紧张地检查。他害怕看到那抹红色，又在某种程度上，病态地期待着它的到来。

因为只有它来了，这场漫长的、不见天日的折磨，才算真正进入了倒计时。

他像一个等待着最终审判的囚犯，在无尽的煎熬中，等待着那注定会到来的、属于他，也只属于他的——第一次月经。

那个决定命运的周三下午，公司最高级别的季度复盘会如期举行。会议室里坐满了公司高层和几位最重要的客户，空气严肃而压抑。

刘家延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西装，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安全的颜色。内裤里贴着葛婷准备的、最厚实的夜用型卫生巾。他以为自己已经武装到了牙齿，足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会议冗长而乏味，他被刻意安排在了王宇航之后。王宇航的汇报精彩绝伦，充满了自信和力量，将上个季度由他主导后的项目成果展现得淋漓尽致，获得了满堂彩。那每一声掌声，都像是在为刘家延的时代落幕而敲响的丧钟。

一个半小时后，就在刘家延的精神因王宇航的耀眼而逐渐麻痹时，一阵毫无征兆的、尖锐的绞痛，猛地从他的下腹部深处袭来！

这痛感远超他能想象的任何一种疼痛，既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穿刺他的内脏，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疯狂地拧转、撕扯。剧痛让他瞬间眼前发黑，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浸湿了后背的衬衫。

他死死地咬住嘴唇，指甲深陷进大腿的肌肉里，才没有让自己痛呼出声。

“……下面，我们请技术部的刘工，来为我们复盘一下上个季度的技术瓶颈和新季度的研发规划。”

主持人的声音，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宣判。

刘家延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抬起头，看到的不仅有高层和客户审视的目光，还有王宇航坐在下面，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胜利者的微笑。他知道，他躲不掉。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每动一下，腹腔里的剧痛就加剧一分。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身下一股无法抑制的、汹涌的热流猛然涌出。那股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浸透了卫生巾，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正坐在血泊中的错觉。

深黑色的裤子掩盖了所有视觉上的痕迹，但身体内部的感受却无比真实，无比屈辱。

他挪到投影屏幕前，拿起遥控笔，手指却因为剧痛和紧张而抖得不成样子。

“各……各位领导，各位客户……下午好。”

他一开口，声音就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变得嘶哑、颤抖，那清亮的音色在颤抖中显得更加怪异，像一个马上要哭出来的小男孩。

他开始讲解。腹部的绞痛一阵强过一阵，他的大脑根本无法集中，原本烂熟于心的数据变得支离破碎。

“……我们……上个季度的……DAU……日活……增长……呃……”他卡住了，大脑因为缺氧和剧痛而一片空白，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图表，却一个字都念不出来。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王宇航突然举起了手，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充满“善意”的语气开口了：“刘工，我来帮你补充一下吧。这里的数据是，DAU环比增长3.7%，但低于我们预期的5%，主要原因是第三方的API接口在高峰期响应迟滞，这个问题您之前负责的时候就存在，我接手后已经制定了新的缓存策略，预计下个季度可以彻底解决。”

他的话语精准而致命，每一句都是在用自己的“功”来反衬刘家延的“过”。

刘家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想反驳，但腹部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让他疼得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王宇航立刻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看似体贴地扶住了他的手臂，实则将他彻底挤出了舞台的中央。他对着话筒，语气充满了“担当”：“各位领导，各位客户，实在抱歉。刘工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今天的汇报准备可能不太充分。剩下的部分，由我来为大家讲解吧。”

他甚至没有给刘家延任何拒绝的机会，便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遥控笔。

这一刻，刘家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一场精心策划的、公开的“业务能力处决”。他不仅被自己的身体背叛，更被自己的对手当着所有人的面，以一种“体恤下属”的高姿态，彻底地、羞辱性地取而代之。

他不再是一个能掌控全局的技术领袖，而是一个连自己身体都控制不了、在重要场合掉链子、需要被副手“救场”的病人。

“行了，刘工，你先坐下吧！身体不舒服就不要硬撑！”大老板粗暴地打断了这场尴尬的权力交接，那语气里没有丝毫关心，只有压抑着怒火的嫌弃。

刘家延僵硬地走回座位。当他坐下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身下的卫生巾已经彻底被浸透，粘稠的液体甚至渗出，沾湿了内裤的边缘。

外面，是王宇航自信而流畅的汇报声；里面，是他身体内部的血流成河和无尽的剧痛。

他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身体上的痛苦和事业上的崩塌，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绝望的网，将他牢牢困住。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这个公司的职业生涯，已经死了。而这场由他自己身体发动的、对他人生的“处决”，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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