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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y]时光里的五叶草,第7小节

小说: 2025-11-14 14:00 5hhhhh 6920 ℃

“呜……”宛如小狗似的呜咽。

“乖,”长崎素世无法遏制地摸了摸她的脸,“不要难过,记得回去好好看清单上的内容,现在快走吧。”

女孩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嗯”了一声,待长崎素世将的手离开她的脸颊时,她的存在才终于从眼前的黑暗里隐去。

之后的几天,长崎素世总会带着期盼的心情经过这座花园,然而女孩真的很听话,没再出现过。

也许她悄悄出现过,但为了不惹自己生气所以没现身呢?

长崎素世知道自己的心情很矛盾,但却也忍不住地感到失落。

原本便枯燥的修道院生活变得更加枯燥,长崎素世只感到度日如年,当满山的枫树如火一般烧起来时,第二次施粥日终于到来了。

这一次,还没等长崎素世抽出身来去寻找,一名身着朴素的羊毛连衣裙、脚踩着一双皮质短鞋的女孩便站到了她的身前。

她听见身旁的其他姊妹发出惊讶的声音:

“那个是……怪乞儿?”

“明明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嘛!”

“又是来找素世姊妹的?”

长崎素世的目光盯着手里的碗勺,心脏却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她不动声色地打了一碗粥,不自觉地往里多塞了几片菜叶,顺带抓起几颗小柿子,然后才抬头看向千早爱音,将它们递到她手中。

这时她才看清女孩的样子。

——熟悉的样子。

上次被自己草草剪过一次的头发经过了更加细心的修剪,身上的衣着虽然朴素但干净整洁,脸庞上的污垢被洗去后露出清爽明媚的五官,露在衣服外的脖颈、胳膊和小腿的肌肤晶莹得如同瓷器,心形项链在细致的锁骨线条间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长崎素世不得不伸手扶一下桌子,才不至于让自己双腿软得站不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天知道她有多想不顾一切地向女孩张开双臂扑去,将那张令周围姊妹们赞叹不已的可爱脸庞埋进自己怀中,让他们谁也不许看。

因为爱音……是我的。

她是我的恋人。

被这炽热的目光注视着,千早爱音的脸颊染上腼腆的红晕,她浅浅地勾了勾唇角,随即却把手上的食物转交给了身旁一位残疾的老人。

“我不是流浪者了,”她揉捏着裙摆,对长崎素世说,“至少……看起来不像了。”

长崎素世不由露出笑容:“嗯,不像了,现在的爱音,比任何人都可爱。”

“我觉得你更可爱一些……不,这个年纪的你,已经像一位成熟的淑女那样美丽了。”

长崎素世想,恋人那双银色的眼眸大概是透过了时光,看到了她记忆中那初次相遇时的自己吧。

那包含着热切的思念、遗憾、怀念和欣喜的爱慕的眼神,让长崎素世既不可避免地感到愉悦,却又因注定而尚未到来的分离而惴惴不安。

她垂下眼眸,以免自己的思绪始终为那挚爱的眉眼而左右。

“你回去后,有好好看我写给你的话呢。”

“我都看了,看了好几遍,全部背下来了。这件衣服,是我去山里采集药材后和商人换来的,这双鞋也是。头发,我让理发师稍稍修了一下……不是说你剪得不好的意思!只是我觉得……这样你可能会更喜欢。”

“剪得很棒,很适合你。”

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长崎素世想,这也许并不是巧合。

她是在试探,试探自己是不是她过去的那个恋人。

“素世姊妹,”三角初音在身后小声地提醒,“后面还排着队。”

“抱歉,我这就继续。”长崎素世转过头来,向千早爱音投去一个眼神,低声说,“待会儿在花园的铁门那见。”

刚刚因为对话被打断而有些落寞的女孩,双眼骤然亮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迈着轻快的脚步退到队列外,在一处花坛边聚拢裙摆坐下,撑着下巴等待。

长崎素世心不在焉地为排队而来的穷人施粥,等到桶里的粥差不多见底时,她对一旁的三角初音说自己要回厨房把新的食物带过来,却在途中叫住另一位姊妹,借口腹痛,让她帮忙完成这项事务。

然后,她偷偷来到修道院深隐在花园树荫后的废旧铁门处,透过生锈的栅栏往外望去,落叶稀疏的青苔石板小巷中却空无一人。

正当她感到奇怪时,一双手臂从身后环过她的腰肢,伴随着贴紧后背的温暖身躯,将她紧紧拥住。

长崎素世无声地叹息,将手盖在那双扣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背上,却没法用力将它们解开。

“不是说了,不能轻易违反规矩吗?”

女孩嘟哝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这不是‘轻易’……我已经听了你的话,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走在街上,没有人会再觉得我是个‘怪乞儿’,就连那些修女们都说我可爱……素世,我就不能要求一点奖励吗?”

“可我是修女,不是你前世的恋人。”

“你还不是修女,你只是‘见习’。”

女孩的唇触碰到了长崎素世的耳廓,瞬间的酥麻如电流般窜过她的全身,扣在小腹上的那双手摊开掌心,灼热的温度似乎一直侵入了内里,令她双腿发软。

这让长崎素世想起了在芦苇丛中,千早爱音将她压在身下时的感觉。

奇异、焦躁、愉悦、难耐……

做爱。

长崎素世想起了那个词,她仍旧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想必是比亲吻更加深刻的……恋人之间的行为。

“爱音……”长崎素世气息不匀,“我还有正事要和你说……”

“我听着。”女孩用唇瓣轻轻夹住了她的耳垂,轻轻厮磨。

“哈……不行,这样……说不出来……”

“那就待会儿。”女孩每说出一个字,灼热的吐息就沿着耳朵敏感的神经游走,钻入耳道,吹拂着长崎素世的耳膜。

待会儿……

待会儿就什么也说不成了。

长崎素世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强迫自己掰开小腹上的双手,转身将眼眸湿漉漉的女孩从自己身上推开。

“素世……”她还想再试着抱上来。

长崎素世伸出食指戳住她的眉心,面庞一冷:“再这样,以后就不见面了。”

此话一出,千早爱音被烫着般缩回了已经搭上她肩膀的双手,十指在空中握成拳头,片刻后颇为艰难地放了下去,嘟囔道:“不抱就是了。”

长崎素世松了口气,如果千早爱音不顾她的威胁硬要抱住她、亲吻她,恐怕她也难以再继续招架。

一定会轻易沦陷的,到时候,自己就会软弱地把未来的一切真相和盘托出,千早爱音将不顾一切地把她从修道院带走,然后再一次重复相恋至别离的宿命。

那种事决不能再发生了。

长崎素世清了清嗓子,说:“天气要降温了,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冬装有没有购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千早爱音挠了挠后脑勺,看起来有些局促:“我还没想好……现在我只有几文钱,没法找到住的地方,也买不起冬天的衣服。接下来,也许会再去山里找找看有没有珍稀的材料,和商人换些钱或者商品吧。”

“那可不行,山里的冬天只会比这里来得更早,而且珍稀材料哪里是那么好找的,虽然你不老不死,但要是摔下悬崖把好不容易买来的衣服又弄坏了怎么办?爱音,你需要一份更加体面工作。”

“体面的工作……可我什么都不会,我只会巫术和炼金术,巫术不能用,炼金术又需要器材、房屋和材料,我现在做不成。”

长崎素世捏着下巴想了想,就在这时,从教堂中传来管风琴宏伟的嗡鸣声,电光掠过脑海,她几乎被自己的想法所震撼,缓缓说道:

“爱音,我教你……弹鲁特琴。”

在那几百年后的未来,当千早爱音抱着那把玩具似的娇小乐器走近瘫痪于床上的中年长崎素世的床头时,她说过,她曾从过去的长崎素世身上学会了钢琴与鲁特琴。

而后来,名义上作为千早爱音老师的长崎素世,凭借着肌肉记忆和留在脑海深处的潜意识,又迅速从自己的学生那里习得了钢琴和基本的乐理。

如今,千早爱音什么也不会,她在未来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了自己,时光倒转回了最初的时候,把学会那最后一件乐器的任务递交到了长崎素世的手中。

就好像是一根接力棒,只是这一次,它要从长崎素世的手中递出去了。

几天后,深夜时分,长崎素世等到身边的姊妹都已发出深沉的鼾声后,悄悄起床,将睡衣裹成脑袋的形状放在枕头上,用多余的被褥在被子下形成隆起,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出宿舍,在黑暗中来到花园的废旧铁门前。

背着一把鲁特琴的千早爱音已在那等候多时。

利用巫术将锁死的铁门打开,千早爱音握住她的手,带她往树荫小巷的深处跑去。落叶在脚下清脆作响,如坟墓般的修道院在身后愈发遥远,穿过雾气朦胧的泥泞小道,当月光透过阴云洒落至眼前,满山红叶都好似火一般温柔地摇曳。

两人背靠一棵巨大的枫树,在湿润的草地上坐下,千早爱音将鲁特琴递交到长崎素世手中。

她将手指第一次从这梨形琴身上抚过,光滑细腻,还沾染着一抹女孩身上的温暖体温。在看到它的第一眼,长崎素世就松了口气,这种乐器看起来和曼陀铃颇为相似,起码不会让她感到手足无措。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弄来了,应该还挺贵的吧?”她问。

“还好啦,这是一把二手琴,看起来旧了点,还有很多划痕,但应该是能弹出声。”女孩乐观地说。

长崎素世抱着怀疑的心态拨动琴弦,点了点头。虽然听起来有些走音,但确实能够进行演奏,至于说音色是否标准,她也无法判断。

凭借感觉调试琴弦后,长崎素世开始摸索起这把琴的演奏方法来。千早爱音在一旁撑着下巴盯着她看,半晌后,问:“你是不是也不会弹?”

确实不会……

长崎素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稍等一会,我已经摸到门道了。”

“嗯,”女孩微笑,“不着急,我们可以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千早爱音没有问为什么自己不能违反规矩,长崎素世就可以。无论是修女还是见习修女,都是严格禁止擅自离开修道院的。

长崎素世知道,她是在害怕一旦提醒了这件事,自己就会不再陪伴她,返回那被废旧铁门所隔开的另一个世界里去。

相比起双重标准,女孩更怕的是自己会离开。

指尖在鲁特琴的复弦上拨响的音色温柔而悠远,好似透过时光的迷雾从世界的彼岸传来,在以曼陀铃和钢琴为标准确认对位和调性后,长崎素世开始尝试弹奏一首完整的曲子。

悦耳的旋律自那优雅的指尖流淌而出,千早爱音睁大了眼睛,痴痴地盯着沐浴在月光下弹奏着鲁特琴的长崎素世,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一曲结束,女孩已经泣不成声。

也许不应该教这种乐器。

鲁特琴的音色天然挟着一股来自旧时光的香氛,而那香氛又是如此醉人,一旦浸入其中,就再难从往昔的记忆中抽出身来。

她掏出手帕,轻柔地擦拭着女孩的脸庞,“爱音,我们开始学习吧。”

千早爱音点点头,抱起这把小巧的乐器,指尖第一次拨响了琴弦。

自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长崎素世便会在千早爱音的帮助下来到这里,于月光下验收女孩的练习成果。在白天时,她则一边维持着见习修女的身份,一边回想着那些在前世习得的曲子,并将它们一一改编为适配鲁特琴的五线谱,写在纸上于下次见面时教给千早爱音。

满山的红叶燃烧至绚烂的极致,然后在愈发肃杀的秋风中凋零殆尽,待到一地落叶都化为淤泥尘土,万圣节前夜到来了。

教堂里点满了长崎素世此生以来所见过的最多的蜡烛,每一盏烛台都如茂盛的树木般开枝散叶,她和其他姊妹们将一根根蜡烛安置其上,无数细小的火苗好似落于黑暗中的星海,她们将在这里通宵祈祷,赞颂圣徒的事迹,送归漂泊的亡灵。

想必这是一件极为辛苦的工作,可当长崎素世做好准备将要跪下祈祷时,身后的裙摆却不知被谁轻轻扯了扯。待她回过头去,却只见到脚下的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朵干枯的粉蝶花。

长崎素世偷偷溜出教堂,来到花园的废旧铁门处,身着棉绒披风的千早爱音正在那里等待。还未等她开口,女孩便拉开了铁门,牵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等等,爱音,”长崎素世想要挣脱,“我得回去祈祷……”

“上帝已经有了那么多新娘,就让祂暂时把你借我一晚吧,”千早爱音露出一抹璀璨的笑容,“今天是我第一次在剧团的公开演出,我想让你看到!”

所有反对的话语都停留在了喉咙里,被长崎素世轻轻咽了回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又能怎样拒绝呢?

同样是万圣节,在修道院外的世界,一切却都是那么生机勃勃。随处可见的南瓜灯、稻草人、戴着面具或头套讨要点心的小孩,围绕着篝火手牵手唱歌跳舞的人们,与片刻以前那肃穆压抑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长崎素世换上千早爱音为自己准备的平民裙服,将见习修女裙袍藏入包裹,坐在这早已人满为患的露天剧场的一角,等待着女孩的出场。

在一个热闹的驯兽节目结束后,照亮整个舞台的明亮火盆熄灭,黑暗中,一盏柔和的油灯在舞台中央缓缓亮起,身着华丽的吟游诗人打扮的千早爱音出现在众人眼前,如同夜空里一颗遥远的启明星。在向四周的观众致敬后,她特意朝着长崎素世的方向再行一礼,随后将提灯挂于木架上,拾起一旁的鲁特琴,在椅子上坐下。

手指拨动琴弦的刹那,整个剧场安静了下来,长崎素世只感到自己的心弦都随着那双纤细的手而震颤,她环顾四周,其他人莫不是如此。悠扬的旋律萦绕在蜡烛与灯笼之间,火焰为往昔之风所扰,漂泊于荒野中的亡灵都为之安抚,一同欣赏起了这动人的琴声。

轻灵的短暂序曲结束,女孩睁开深沉的银色眼眸,道:

“我是一个来自过去的幽灵,被时光遗忘的旅者,我现在要讲的故事,各位从未听过……”

这是一个精心编排的剧场表演,随着千早爱音的讲述,形形色色的演员接连登场,在或明亮或昏暗的灯光下,以精湛的表演和精美的道具,为观众演绎出一幕幕动人的悲喜剧。喝彩或哭泣声不断自观众席中传出,当故事最后,转世轮回的两人终于解除诅咒再度相遇时,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长崎素世没有像他们一样为故事的结局而喜悦激动,尽管主角的名字不同,但这个故事讲述的毫无疑问是她和千早爱音的过去。

仅仅是过去而已。

未来的路途还有多么的漫长、坎坷、无望呵……

这些,你都还不知道,又怎能去奢望那根本不存在的美满结局?

长崎素世默默起身,走出了剧场。

热闹的喧哗渐渐远去,在一棵古老的榆树下,数十根蜡烛燃烧着幽微的火焰,围绕一座供奉有耶稣圣像的小型祭坛。陆续有镇民来此肃穆地祭拜,沉默地祈祷,然后无声地离开。

长崎素世停留于此,眼中倒映着这些摇曳的星火,垂在身旁的手被某人牵起。她转过头去,对上千早爱音那双忧郁的眼眸。

“我以为你会等我,或者至少打声招呼再走,”女孩轻轻捏着她的手指,“不要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好吗?”

从披风下露出的吟游诗人装束的一角,表明女孩还未来得及换衣服便匆匆赶来寻找。

“鲁特琴呢?”长崎素世问。

“放在剧团里了,之后再去取。这次的表演很成功,我分到了一笔可观的薪酬,今后也能在剧场拥有固定的席位了。凭借剧团演员的身份,我就能去申请居住证。我打算明天去看看镇子上有没有合适的房屋在出售,运气好的话,也许能赶在新年之前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长崎素世听着女孩的讲述,嘴角渐渐勾起:“你有在努力呢,依照我写的那些,我为你感到高兴。”

“但我觉得很空虚啊!”千早爱音往前一步,几乎要欺入长崎素世的怀中,在如此近的距离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按照你说的那些,我都一步步去做了,但是……但是我不知道……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你自己啊,”长崎素世牵强地笑笑,“爱音,我说不过不是吗?你必须学会爱自己,就算是一个人,也必须找到生活的意义。因为……没有人能陪你走过那无比漫长的一生。”

女孩的眼睛盈满泪水,她低下头去,陆陆续续有镇民从两人身旁走过,他们都是为了谁而来到这棵树下祈祷,为了谁而孤独地思念呢?

长崎素世心想该结束这一夜了,然而在她试着将手从女孩怀中抽出的刹那,随着温暖的薰风拂面而来,唇上的温润令她骤然失神。

千早爱音一边吻着她,一边推着她走进了角落的阴影中。长崎素世忘记了挣扎,就像她预想的那样,一旦让女孩将她捕获,她就只能任其所为。

在这如万花筒般移步换景的万圣节里,一侧是肃穆沉痛的思念与哀悼,一侧却是青春缱绻的缠绵与拥吻。

好久以后,千早爱音才将沾湿着对方唾液的唇舌分开,搂着长崎素世已然软掉的腰肢,在她耳边说:

“我现在住的地方,让我带你去看看。”

“爱音,我得回去了……”

“跟我来。”

“爱音……”

长崎素世推不动她,又或者根本就舍不得推开,只能被她挽着胳膊半强迫似的走进一家旅店。

千早爱音居住在二楼的房间里,空间不大,但干净整洁。衣柜里的服装寥寥无几,都是长崎素世早已见惯的。

还没来得及再仔细看一看周围的细节,长崎素世就被推倒在了床上,女孩叉开双腿跪坐于她身体两侧,急切地扔掉身上的披风后,便伸手来解她的腰带。

长崎素世仰视着她,房间内仅有桌上的一支蜡烛在散发着微弱的火光,然而女孩眼中的欲望却比星空还要耀眼、比篝火还要灼热。

那双手先是隔着衣物摸索,然后又从缝隙钻入,触碰到自己敏感的肌肤,四处游走,在长崎素世的体内燃起丝丝缕缕的火焰。随着衣物的逐层解开,千早爱音俯下身来,用嘴唇沿着她的脖颈、锁骨和胸乳吸吮,舌尖如同绘图般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心跳加速、喘息不已,长崎素世难耐地随着扭动着自己的身躯,用嘶哑的声音询问:

“爱音……这是在……做什么?”

“不要怕,素世世,我不会弄疼你的。”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在做最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做的事。”

“最亲密的人……是指什么?”

“恋人,挚爱,相伴一生。”

“爱音……我们不可能相伴一生……”

“那你承认你是我的恋人了?你承认自己是我的素世世了对不对?”

“我没有说过——哈啊!”一阵突如其来的酸麻使得她小腹一颤,从喉中发出自己从未听过的声音。

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的……煽情。

女孩灼热的手掌正在她的双腿间爱抚,不知为何好像沾染了些湿滑的液体,沿着大腿根部柔软的股肉来回揉捏,随后,两根纤细却坚韧的手指深入了某处她从来不知道可以进去的地方。

“爱……爱音……”她几乎要哭了出来,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某种难以想象的幸福快感,“那……那里为什么……要伸进去……”

“因为我爱你,爱到想要和你融为一体的渴望是如此强烈!我真的好想你,素世世,我不会认错的,因为我已经看了你好久好久了,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不可能有那么像的两个人!你就是她,你就是我的素世世对不对?”

长崎素世几乎就要承认了。

她伸出双臂,搂住女孩的脖子,将她的脑袋压了下来,用嘴唇堵住了她的言语。

自那以后,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所有的声音都因缠绵而破碎,所有的喘息都因情欲而滚烫。在千早爱音的抚慰和亲吻中,长崎素世一次又一次地失神战栗,女孩说那叫“高潮”,是在恋人的呵护中身体与灵魂同步登上极点的证明。

长崎素世觉得那是真的,因为她只需看着女孩那为潮红所占据的动情脸庞,自己的腹中便又会像成群的小鱼儿那般涌出酥麻的电流。

好想让你也变得和我一样……

这一晚,长崎素世又学会了一样东西:原来专属于恋人间的行为并不止亲吻,还有做爱。这种销魂蚀骨的感觉,只一次就会让人上瘾,再也难以忘怀。

睡梦中尽是女孩温软的肉体,长崎素世将女孩压在身下,手指模仿着她的动作在柔软的股间抚触,用嘴唇含吻那娇小的鸽乳,突然之间,遥远的晨钟击碎了她的美梦。

长崎素世如遭雷击般从床上跳起,冲到窗边往外看去,遥远的天际线上方已然升起了那颗刺眼的启明星。千早爱音在身后窸窸窣窣地坐起身来,嘟哝着问她怎么了。

长崎素世额头布满冷汗,回头望向她,唇角牵起一丝苦笑:

“爱音,恐怕我要完蛋了……”

当院长、副院长和几位执事修女来到宿舍中,猛地掀开长崎素世的被褥时,她发挥出毕生演技的极致,装成一副尚未清醒模样,抬起头来眨巴着不明所以的眼眸,用口齿不清的声音发出疑问:

“诶……我睡过头了吗?”

随后,她便因在万圣夜中行为不端、信仰不虔,亵渎了圣人的灵魂,犯下对主不敬之罪,而被关入了禁闭室中。

在圣母失望地摇头离开、将禁闭室的门轰然锁上之后,长崎素世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缓和,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没人发现她在如此神圣的夜晚偷溜出去和千早爱音私会,圣律中明确写有禁止世俗爱欲行为的条例,显然亲吻和做爱这种专属于恋人的行为已经严重违规,相比起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罚,关禁闭室已经算其中最轻的教训了。

她坐在床上,耳边还回荡着千早爱音的话语:

“跟我走吧,素世世,我们离开这里,不要再做什么修女了!”

那双眼眸是如此的渴望,她是真的很想带我离开。

只是这一次,不行。

“我不是你的素世世。”长崎素世说。

“上帝是这么对你说的?”

“……没有,主还未曾对我降下启示。”

长崎素世攥紧了床单。

还要这样拖到什么时候?

不能再犹豫了啊……

一只纸飞机穿过狭小的窗户飘落到地板上,她疑惑地将其展开,一行小字从白纸上浮现:

你没事吧?我很担心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在纸上写字告诉我!我随时都可以带你离开!

片刻后,这行字消失,一行新的字又浮现出来:

要是写不了字,就把纸飞机扔出窗外,这样我也会来救你的!

长崎素世倒是因此记起了一件事:自己曾想把一团纸球狠狠砸到女孩脸上来着,怎么后来就给忘了?

下次见面时就用这张纸来代替好了。

在之后的两个月,长崎素世没有再去过花园的废旧铁门处,也没有再见过千早爱音。她好像完全融入了修道院的生活,作为一名平凡的见习修女而祈祷、学习、潜心修行。

平安夜时,圣母将长崎素世召去了院长室,在那里高兴地告知她已通过见习期的审核,主教下达了批准她发永愿的圣令。再过十日,也就是一月六日主显节时,她便将在主的光辉照耀下,成为一名正式修女,永远侍奉于主的身旁。

长崎素世微笑着感恩,心却在不断下沉。她明白,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一月一日,主受割礼节,同时也是教堂最重要的一次公开日。在主祭点燃黎明的第一根蜡烛后,长崎素世与其他姊妹一同开始了布置祭台、装点花饰、点燃蜡烛、摆放圣器等工作。

不久后,随着钟声敲响,教堂门正式开启,在外等待已久的信徒纷纷涌入,长崎素世将祈祷书一一分发到他们手中,每发一本,便说一声“上帝保佑你”,直到千早爱音那张巧笑嫣然的面孔跃入眼帘。

长崎素世觉得女孩一定是偷偷用了某种巫术,因为每次看见她时,就好像连同周围的颜色都变得鲜艳明亮了起来。

长崎素世将祈祷书递过去,刚想说那句“上帝保佑你”,却被女孩竖起的两根手指堵住了嘴唇。

千早爱音在她耳边低声说:“上帝不会保佑我的。”旋即将祈祷书放到椅子上,牵起她的手,借着不断涌入教堂的信徒的掩护溜了出去。

长崎素世觉得自己好像风筝一样,任由女孩牵着手在遥远的风里飘啊飘。两人再度来到那花园的废旧铁门处,从那里钻进无人的小巷,千早爱音将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避寒的同时掩去了那引人注目的见习修女服,随后继续牵着她的手向镇子里走去。

一丝冰凉在长崎素世的脸颊上化开,她抬起头来,氤氲的天空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在微风中旋转、飞舞,落入镇子上那些明艳的彩色灯笼、露天摆放的美食酒杯、怪诞喜庆的娱乐道具上。

新的一年到了,无论过去经历了怎样的艰苦和不幸,无论未来还会有怎样的困难与磨难,至少在此刻,人们可以忘记一切地尽情庆祝,将抑郁、不满和悲伤抛之脑后,享受当下这一刻与亲人团聚、与朋友相会、与恋人拥吻的快乐、喜悦和幸福。

“爱音,”她终于开口,“你要带我到哪去?”

千早爱音回头,笑容灿烂如烟火:“我要带你去天涯海角!”

长崎素世无奈地拖长语调:“爱音……”

女孩脚步变缓,牵着她的手,让她面向身前这幢位于广场后的独栋木质房屋,一层薄薄的积雪正在屋檐上生长,女孩将双臂环过她的腰肢,对她说:

“你的最后一个要求,我已经满足了。素世世,这就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长崎素世很想当场反驳,但却在女孩温柔的牵引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推门走入其中,客厅里壁炉的火烧得正旺,世间的所有的寒冷与喧嚣都仿佛被阻隔在外。门厅的柜子上放着一些古怪而有趣的雕塑,几盆常见的绿植摆放在走廊和楼梯转角,书架上只有零星的几本书籍,空空如也的厨房里连必要的厨具都还未配备。

千早爱音拉着长崎素世在壁炉前的椅子上坐下,取下那把悬挂于墙上的鲁特琴,拨响琴弦,音符伴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雪花落在窗棂上的颗粒声以及远处广场隐约传来的欢庆声,在屋里温柔地流淌。

“这幢房屋一共有两层,上面空间狭小,我打算用来做仓库和客房,我们俩就住客厅旁的那个大房间里。床铺已经买好了,又大又软,在上面使劲地跳来跳去也不会弄塌……”

长崎素世想提醒她:“爱音——”

“其他的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购置,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挑喜欢的餐具,墙壁上可以放上一些挂画,我喜欢古典时期的人物画,素世世你喜欢的静物画想来也不错。”

“爱音,这不是——”

“门前的那小块地,我想开垦成花坛,去买些粉蝶花种子,现在还太冷,等再过两个月就可以种下了,春末夏初的时候,那里就会变成一片蓝色的湖泊,就像你的眼睛一样……”

“我就要成为正式修女了。”

“我……我们还可以养几只小猫小狗!以前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出差,没时间照顾所以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我真的很喜欢小动物,喜欢极了!”

“五天后是我发永愿的日子,以后我们就不能再——”

“啊!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女孩猛地站起来,擦去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将鲁特琴挂回墙上后,急促地跑进她刚刚说的那个大房间,很快便捧了一个巴掌大的乌木小盒子回来。

不知为何,长崎素世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光滑的锁骨,胸中涌起的酸楚几乎要将她淹没。

“爱音,”她乞求地摇头,“你不能把它给我。”

女孩恍若未闻,脸上的微笑沾染着泪水,看起来格外璀璨:“毕业的那天,我本打算将它当作毕业礼物送给你,但是没想到,从那以后它就成了我们的定情信物。你看,你送我的这串项链我至今还戴着呢!现在,素世世……”她打开盒子,露出了里面闪烁着温润光泽的五叶草项链,“让它也回到自己的主人那去吧。”

长崎素世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她看见千早爱音的指尖在闪烁着浮尘的空气中微微颤抖,随着轻柔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五叶草项链顺滑地在两人之间展开。女孩捏着项链的两端,屏住呼吸向她靠近,那双银色眼眸中凝结的紧张和期待好似星河,璀璨到极致,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长崎素世往后退了一步。

女孩的神情僵住了,那生机勃勃的、青春焕发的脸庞,转瞬化作墓碑一般的死灰。

“爱音……”长崎素世脸上绽放出一道凄美的笑容,嘴唇轻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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