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小姐，您最近感觉怎么样？”，手里拿着记录本的女人面带微笑地坐在若叶睦的对面。

　　“最近，我感觉自己好很多。”

　　若叶睦也对对方笑了笑，漂亮的脸蛋挂上笑容后十足的惹人怜爱。女人与若叶睦已经接触了不短的时间，第一次看到这位名门小姐这样略带腼腆的笑容，心里不禁一动。

　　“是吗……太好了呢。”女人飞速地往记录本上的写了一些什么，然后合上封面，”我觉得睦小姐应该喜欢吃这个，所以来的路上看到了就买了。“女人在桌子上放下了来时路上买的芒果慕斯蛋糕，”我在这里和睦小姐聊的已经够久了呢，那这周公司例行的慰问就次结束，不耽误您的时间了，祝您拥有愉快的一天。”

　　女人穿好外套，若叶睦跟在她的后面，把她送到了门口。

　　“睦小姐，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女人四处张望着，想寻找那辆黑色轿车的位置。

　　若叶睦站在家宅的门口，仰视着女人，“嗯，再见。”

　　“再见。“女人忍住了想抚摸女孩头顶的冲动，挥手与睦告别，走了一段路后，进了一早停在角落里的轿车车门里。

　　“看起来您的心情不错呢。”丰川祥子看着眼前这位脸上还带着春风般笑意的女人，声音平静地说道。

　　“睦小姐最近对我的话多了不少，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笑起来也很可爱……”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再次扬起了嘴角，她对这次的“公司慰问”成果显然非常满意。

　　女人的实际身份是一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她每次与若叶睦的接触，聊天，事后都会整理成笔记，发送给她的委托人，丰川祥子。

　　祥子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低着头，滑动着手机屏幕。上面是咨询师刚刚发来的电子笔记，还有一部分是先前就整理好的。那些判断都偏向积极，都指向唯一的结果，若叶睦正在好转。

　　“……对外界事物表现出明显的好奇心，能够对我主动发起话题……”

　　“……面部表情丰富度显著提升，出现了自发性的、非社交性的微笑……”

　　“……初步判断，创伤后反应已进入稳定恢复期……”

　　祥子将手机熄屏，闭上了眼睛，疲惫地靠在车窗上。车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敲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真的变好了吗？

　　但愿如此吧……

　　这两个月以来，祥子动用了一些人脉和金钱，为睦请了这位业内好评较多的心理咨询师，为了不给不稳定的睦徒增压力，女人为每次的见面编造了一个谎言——这仅仅是公司对旗下艺人的例行心理慰问。

　　女人很尽责，会与经纪公司的小型会议上与乐队的成员搭话，让自己与Mujica的关系显得更加“理所应当”，与睦的接触也频繁起来。

　　有时候，祥子会因为笔记里睦一个积极的反馈而感到一丝慰藉，但更多的时候，一种深切的的不安会紧紧地攫住她的心脏，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位完美的演员，最擅长的，就是扮演一个“正在康复的病人”。

　　车子在咨询师的公寓楼下停稳。祥子礼貌地与对方道别，然后对司机报出了自己与初音合住公寓的地址。

　　雨，越下越大了。雨刮器在眼前机械地来回摆动，将城市的霓虹灯光，切割成一片片模糊而流动的色块。祥子看着窗外，路边的景色逐渐转变为自己熟悉的那些样式。

　　就在车子即将拐入她和初音所住的公寓那条街道时，不寻常的颜色闯入祥子的瞳孔，她看到了，在离公寓门口很近的那盏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让她大脑发白的身影。

　　若叶睦。

　　她没有撑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浸湿她那身单薄的蓝色连衣裙，浅绿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株被暴雨打蔫的、无人问津的黄瓜苗。

　　她就那么安静地站着，仿佛已经站了一个世纪。

　　“停车。”祥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她几乎是踉跄着冲下车，跑到睦的面前。雨水瞬间就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外套，冰冷的寒意顺着衣领钻进皮肤。

　　“睦？！”祥子抓住她冰冷的肩膀，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拔高，“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会生病的！”

　　睦缓缓地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让她看起来像在哭泣，但她的那双眼睛，却出奇地平静，“我在等你，祥。”睦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哗啦啦的雨声，钻到祥子的耳朵里。

　　“等我？”

　　“嗯。”睦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一种更复杂的、混合着悲伤与嘲弄的东西。

　　”上车。“祥子感到手腕上传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度，睦拽着她上了车，然后司机被告知了新的目的地，车子重新启动，轮胎碾过泥水

　　“你的‘公司慰问’，结束了。所以，我来给祥汇报结果。”

　　果然，一直以来，她都清楚。骗局骗不了任何人，只能蒙蔽了丰川祥子与若叶睦两个人越走越远的事实。

　　若叶睦的家，一如既往的空旷、安静。祥子拧开毛巾，擦拭着睦湿漉漉的头发，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吹风机单调的嗡嗡声。

　　祥子知道，睦在等。等她主动揭开这层窗户纸。而她自己，却前所未有地感到了一种……近乎于怯懦的恐惧。她害怕从睦的口中，听到那个她早已猜到、却一直不敢面对的答案。

　　吹干头发后，祥子关掉吹风机。房间里，瞬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最终，还是祥子先开了口。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第三次见到她的时候。”睦回答。

　　“你……”祥子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她没有接着询问得知的原因来解答自己的疑惑，转而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配合她？”

　　“因为这是祥希望我做的，不是吗？”睦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那种祥子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乖巧的表情，“祥希望我‘变好’。所以，我现在就是一个‘正在变好’的病人，对吗？”

　 祥子想起了那份笔记，想起了咨询师脸上那欣慰的笑容，想起了自己这些天那些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反复摇摆的夜晚。

　　她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悲的人，或许自己从来没真正了解过睦，或许自己从来不能真正地帮到睦，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徒劳。

　　“睦……你到底……想要什么……”祥子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自己已经压抑不住的崩溃。

　　“我不知道。”睦诚实地回答，“以前，我想要被爱。妈妈的爱，祥的爱，素世的爱……所以我努力地去学会爱，我觉得只要我足够努力，我就可以得到那些。”

　　她的眼神，渐渐失去了一直维持着的焦点，变得空洞起来。

　　“我好像……变成了很多碎片。每一片，都好像是不同的样子，面对不同的人，我试着把它们拼起来，却怎么也拼不回一个完整的‘我’了。”睦少见地表达地很流利，这让祥子感到尤其的陌生。

　　“所以，我放弃了。”

　　睦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的、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

　　“之前和素世待在一起，很开心。素世，总是很温暖。”

　　“而我，只能给素世添麻烦，素世一直和我一起，不会幸福。”

“我不想让素世不幸福。”

　　“若麦，她喜欢的一直是Mortis。我对她来说，也许就是一个夺走她追寻之物的怪物。”

　　“我发现，我越是想要得到爱，就越痛苦。“

　　“我很累，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

　　“这样，就不会再痛苦了。不是吗？”

　　祥子看着睦脸上那个温柔的微笑，与多年前病床上的母亲给予来探病的自己的笑容如出一辙。那是只能沿着无法避免的既定路线慢慢绝望之人的释然笑容。

　　“不……”在被巨量的信息和感情冲垮头脑后，回过神来的祥子猛地扑过去，将睦紧紧地、也许还有些过于用力地抱在怀里，“不许放弃！睦！我不准你放弃！”

　　“你看着我！睦！你看看我！”她捧着睦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声音因为绝望而嘶吼，“你不是想要爱吗？我爱的就是你！是从小就跟在我身后的那个，不会说话，只会用眼睛看着我的，那个笨拙的的若叶睦！你听到了没有！”

　　睦任由祥子的动作，任由祥子拥抱，祥子的语言和感情就像是卷进海浪里的礁石，顷刻被吞没地无踪，不留波澜。

　　祥子情绪激动，说到后面几乎窒息地讲不出话，而睦的嘴唇动了动，用一种祥子完全陌生的、温柔的声音，轻声说道：

　　“嗯。我也爱你，祥。”

　祥子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睦？”她呆滞地轻声呼唤挚友的名字。

　　“我在，祥。”睦缓缓地转过头，温柔的语气如出一辙，而眼睛没有了往日的迷茫和悲伤，那里……什么都没有。

　　像一片被大雪覆盖的、无垠的旷野。干净，纯粹，却也空无一物，就像是刚降生于世界上了，无声哭泣的孩子。

　　那些在她内心不断争吵的、属于别人的声音，似乎真的消失了。连同那些声音一起消失的，还有属于若叶睦自己的一切情感。

　　睦变成了一张彻底空白的画布。

　　丰川祥子在一阵发自心底刺骨的寒意中清醒过来。她明白了，她彻底地，失去了睦。

　　祥子僵硬地松开手，退后一步，看着睦那张空白的脸庞。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祥子想逃跑，想砸碎眼前的一切，想用手指来回扣自己的指甲来确认这不是一场噩梦，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是站在那里，胸口像被一根冰冷的针刺穿，鲜血汩汩而出，却没有一丝痛感，只有麻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睦带上床的。或许是本能，小时候在她赌气的时候，母亲便也会把自己抱上床，坐在自己旁边念童话故事，后来的睦也偶尔会和自己在床上靠在一起，共同分享童话书。

　　睦没有什么动作，就像是在扮演年轻女孩们钟爱的换装人偶，祥子脱掉她们被雨湿透的衣服，用毛巾擦干睦的皮肤，那皮肤凉得像大理石，触感陌生。她拉过被子，将睦裹紧，然后自己也钻进去，紧紧贴着她。睦的体温慢慢渗入她的身体，温暖，像旅人借来的火光，随时会熄灭。

　　夜色倾泻，窗外雨声渐歇，只剩零星的滴答，祥子没有睡，她只是盯着天花板，脑海里翻涌着过去的碎片：还在幼稚园时，睦总是拽着她的衣角，像只笨拙的小狗，还有那些互相在家里过夜的时候，睦蜷在她旁边上，喃喃着“祥，我怕黑”，而祥子总会笨拙地握住她的手，说有自己在，其实祥子自己也从来不是个勇敢的人吧。

　　现在呢？现在睦在这里，却又不在。祥子转过头，凝视着睦的侧脸，那张脸平静得像一张面具，睫毛微微颤动，她伸出手，指尖悬在睦的唇边，犹豫了许久，终于轻轻触碰。那嘴唇软软的，温热的，却没有回应。没有微笑，没有呢喃，也没有一丝厌弃。

　　也许从Mortis苏醒的时刻开始，睦的灵魂已如风中烛火，现在不过是最后摇曳着灭去罢了，而她，丰川祥子，如果从未与睦相遇的话，睦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吗？兴许会变成如Mortis所说的那样，睦会不自知地扮演“一开始不存在的人”，就这样迷茫地度过一生然后静候谢幕吧。

　　祥子的手顺着睦的唇滑下，轻轻抚过她的颈侧，那里的脉搏平稳跳动，她俯下身，嘴唇贴上睦的额头，轻吻那里的温度，睦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回应着祥子的动作，祥子的指尖探入被子的褶皱，绕过睦的肩，触到她腰间的肌肤，那里光滑而凉意未散。她轻轻按压，感受睦的肋骨在指下起伏，呼吸的节奏渐渐与她的心跳同步。

　　祥子对这种亲密事情的认知并不多，但在儿时，父亲与母亲经常在舒服的被窝里亲密地依偎在一起交换心跳，给曾经的她带来了许多温暖的回忆。

　　祥子已经伤害过睦很多了，如今的她早已决心不再选择逃避或彻底遗忘，她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无论睦会不会从这空白中苏醒，她都会留在这里，缠绕着她，直到她们一同化为灰烬。毁灭，总比分离和忘记好。

　　祥子停顿了。她抬起头，凝视着睦的脸，那张脸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淡的像水，唇角因亲吻而微微红肿，眼睛半阖。睦用手慢慢捻起祥子的发尾，轻轻地摸着。

　　祥子爱这个身边的人，因为她一直是睦，她也恨这个空壳，因为她总是让睦从自己身边离开。也许这份纠葛，已是她们的宿命吧。祥子再次吻下，这次很温柔。

　　“祥想做吗？”睦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要你高兴。”

　　“你啊……”祥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她看着睦的眼睛，那里面空无一物，却又映出自己此刻所有的狼狈。她忽然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疲惫，“还是这么高高在上呢……”

　　祥子喃喃，声音突然在最后带着一丝哽咽。她将睦拉近，胸膛贴上胸膛，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觉到睦的心跳，平稳，却遥远。她的唇顺着额头滑下，吻上睦的鼻尖、眼睑，然后是那双空白的眼睛。她触碰着睦的睫毛，咸涩的泪水混入其中，是她的，还是睦的，已无从分辨。手掌滑过睦的脊背，按在那片凹陷处，祥子的身体贴紧睦的曲线，指尖在她的腿间轻抚，那温热的隐秘处，生理的反应回应着她的触碰。

　　她们的身体就这样缓缓交融，祥子引导着睦的腿缠上自己的腰肢，睦的呼吸细碎，微微弓身回应，汗水在肌肤间滑落，混杂着体温的余韵，她们在其中相拥。

　　祥子没有急着做什么，只是让她们的胸膛靠在一起，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感觉到双方的心跳，祥子的手滑到睦的腰侧，手指轻轻碰着那片皮肤，凉凉的，带着雨后的潮气，她没用力，只是用指腹慢慢摩挲，感受睦的呼吸微微起伏，像是在回应，又像是身体自己动的。

　　睦感到自己腿间有种温热的触感，“祥……”祥子的手停在那里，指尖轻轻划过，没有深入，只是感受那份柔软。她们就这样贴着，祥子的手指渐渐往下探，触到睦的内侧大腿，那里皮肤更细腻，温热中带着一丝湿意。祥子吞了口唾沫，指尖小心地往前，轻轻按压那片隐秘的地方，感受到睦的身体微微一紧，腿间的那份热意慢慢扩散开来。

　　汗水从她们的皮肤间渗出来，黏黏的，带着点体温的咸味，像雨后泥土的气息。总是在琴键上飞舞的指尖在湿润的褶皱间摩挲。睦的手指动了动，紧紧抓着祥子的肩，指甲陷进皮肤，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祥子低头，嘴唇贴上睦的颈侧，吻得很慢，很轻，呼吸间能闻到睦身上那股熟悉的安心味道，混着点湿发的味道。

　　她的脸颊蹭着睦的锁骨，另一只手从睦的睡衣下摆钻进去，掌心贴上她的胸口，感受到那里的起伏，指尖绕着那点小突起轻轻打转，睦的呼吸变重了些，胸口跟着起伏。她们紧紧贴着，像两棵马上要在台风中心被风吹倒的树，靠着彼此的重量，才能不倒下去。祥子的手顺着睦的背往下，停在腰窝那儿，轻轻按着，感受睦的身体微微一颤。

　　祥子慢慢从睦身边退开，躺回她身旁，胸口还在起伏。她没再动，只是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那块被窗外路灯映出的昏黄光斑。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渐歇的雨声。

　　“我想要你高兴。”

　　这句话，比任何拒绝都更让祥子感到心碎。

　　祥子的声音沙哑，她没有转头看睦，只是轻声说，“对不起，睦。我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

　　她感觉到，身边的被子，有了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睦……朝她这边，侧过了身。然后，一只微凉的手，试探性地、轻轻地，覆在了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

　　没有握紧，只是单纯地，放着。像一只迷路的蝴蝶，偶然地，停在了她的手上。

　　她缓缓地转过头，对上了睦的视线。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依旧是空白，依旧是纯粹，但在那片空白的最深处，好像有什么微弱的光，闪烁了一下。那不是回应，甚至不是情绪。

　　祥子明白了什么，睦和曾经的自己一样，被生活的针扎到难受后也会逃掉，她用“什么都不想要”，来隔绝了所有的痛苦。祥子想要睦回应，想要睦回来，这对于此刻的睦来说，也许是另一种无法承受的负担。

　　那个被完美的演技覆盖住的、属于若叶睦最深处的本能——那个总是会下意识地、笨拙地去回应丰川祥子的本能，一直存在着。

　　祥子的眼眶有些微红，她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不能再用自己激烈的情绪，去惊扰这片刚刚破土的、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嫩芽了。

　　她小心翼翼地，反握住了睦的手。这一次，她没有用力，只是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那份微凉，将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地传递过去。

　　“我不要你非得让我高兴。”祥子看着睦的眼睛，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轻声说，“我也不要你一直困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要。”

　　“你就这样，待着就好。”

　　“如果你觉得这样的空白很舒服，那就待在里面。如果你觉得安静很好，那我们就不说话。”

　　“我只是……会在这里。陪着你。”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握着那只手，感受着那里的脉搏，一下，又一下。

　　“我答应祥。”睦的手攥紧对方的掌心，感受着微微跳动着的血管。

　　夜，变得无比漫长。祥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她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她发现自己和睦依然蜷缩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睦还在沉睡，呼吸平稳，只是脸色因为昨夜的折騰而显得有些苍白，她的身体，不知何时，像小动物一样，朝着自己这边，微微蜷缩着。

　　而那只被自己握着的手，也无意识地，回握住了自己的小指。

　　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抽出手，然后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睦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着凉。

　　当她端着佣人阿姨放在门口的早餐回到卧室时，发现睦已经醒了。睦没有再呆呆地凝视着窗外，而是侧着头，看着自己。

　　祥子的心跳得很快，她用叉子叉起一片番茄片，递到睦的嘴边。

　　“吃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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