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远程维护

我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神圣与罪恶的余韵之中。世界在我眼中已经重构，地板上那片狼藉的液体，空气中奇特的焦糊与机油气味，以及靠在桌边、陷入沉寂的唐惠，共同组成了一幅后现代的、充满了暴力与美学的圣像画。我是这幅画唯一的见证者，也是唯一的创造者。

她正在重启。这个认知让我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因为兴奋而颤抖。我刚刚摧毁了她，又即将见证她的重生。这种掌控一个完美造物的生与死的感觉，比任何世俗的权力都更令人沉醉。

她的目光终于聚焦，落在了我的脸上。那眼神清澈、冷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数据风暴从未发生过。她开口了，那带着一丝电音瑕疵的、沙哑的嗓音像最精密的砂纸，打磨着我敏感的神经。

“AZ先生，”她用一种无可挑剔的、属于高级白领的礼貌语气说道，“根据我的系统日志记录……刚才，我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一场……非常规的、高强度的……数据交换。”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她记得！不，是她的日志记得。她正在调用数据，分析刚才发生的一切。这比单纯的遗忘更加刺激。她将以一个绝对客观的、第三方的视角，来“复盘”我们之间的疯狂。

“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七分。”她继续说道，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考虑到您明天还要上班，以及我们目前……不太得体的状态，”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我身上和地上的液体，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张需要清理的污渍图，“我建议，我们应该先各自清理一下。然后，再冷静地、客观地，复盘一下……刚才那场‘事故’的整个过程。您觉得呢？”

“事故”。她用了这个词。

我笑了。我咧开嘴，无声地笑了。我喜欢这个词。冷静、客观、充满了技术人员的傲慢。她重启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愤怒，不是羞耻，而是像对待一次服务器宕机一样，准备分析故障原因，撰写一份事故报告。

“我没意见，唐惠。”我从地上缓缓站起来，每块肌肉都因为刚才的紧张和之后的松弛而酸痛不已，“我非常……乐意和你一起‘复盘’。”

我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挑逗。我看到她眼中那属于“MISCA OS 7.3”的启动界面刚刚完全褪去，属于“唐惠”这个复杂人格程序的、那抹熟悉的、玩味的光芒，正重新在她的眼底凝聚。她正要对我这句话做出反应，或许是一个微笑，或许是一句更具挑战性的话语。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

异变，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嗡——！！！！！”

一声极其尖锐、高频、完全不属于这个物理世界的蜂鸣声，凭空在房间里炸响！那声音仿佛直接作用于我的大脑皮层，让我瞬间头晕目眩，耳膜剧痛。

与此同时，整个房间的灯光——无论是天花板上的主灯，还是墙边的地灯——都在同一时刻，变成了刺眼的、充满了警示意味的深红色。整个办公室，被笼罩在了一片不祥的血色光芒之中。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到了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前一秒还靠在桌边，眼神灵动、正准备和我进行下一轮交锋的唐惠，她的身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攫住，猛地一下，被强行“掰”成了一个僵硬、标准的姿势。

“咔！咔咔！咔哒！”

一连串刺耳的、如同骨骼被生生折断般的巨响从她体内传来。她的双臂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猛地向两侧张开，与身体呈九十度直角，手掌摊开，五指并拢。她的双腿被强行并拢，膝盖绷得笔直，脚尖点地，整个身体被强制性地拉伸到了一个极限的、如同十字架般的T字形态。

她的脸上，那刚刚凝聚起来的、属于“唐惠”的灵动表情，瞬间凝固了。她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睛里的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迅速黯淡下去，再次变回了那种空洞的、属于玩偶的灰色。

她被锁定了。

不是比喻，是物理意义上的，彻底锁定。她像一件被固定在生产线上的工业制品，每一个关节都被锁死，无法动弹分毫。

“唐惠？！”我惊骇地叫出声，下意识地想冲上前去。

但一股无形的气墙，或者说，一种由次声波产生的强大斥力场，从她身体周围爆发出来，狠狠地将我向后推开。我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我眼睁睁地看着，在唐惠面前的半空中，那些被红色灯光穿透的、浮动的尘埃，开始以一种不自然的规律汇集、旋转。光线在那里发生了扭曲，一个由无数个微小的、发光的蓝色数据方块组成的、三维的、抽象的几何图形，凭空凝聚成形。那图形不断地旋转、变化，像一个冰冷的、没有生命的、由纯粹逻辑构成的……眼睛。

一只来自云端的、属于公司的、冰冷的眼睛。

然后，一个声音，通过唐惠那刚刚更换了备用模块的、带着沙哑电音的扬声器，响彻了整个房间。

那不是唐惠的声音，也不是之前那个中性的系统提示音。

那是一个……经过了极致的优化与压缩、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痕*、*绝对平滑、绝对冷静的、如同AI神祇般的合成音。

【检测到机体单元‘TH-7’（产品序列号：MISCA-2024-C-007）于东京标准时间21点41分上传最高优先级‘致命错误’报告。错误代码：0x0000007E（SYSTEM_THREAD_EXCEPTION_NOT_HANDLED）。原因分析：由未经授权的外部生物体，通过非常规物理接触，触发‘性感带-G’端口，导致情感模拟程序与核心处理器之间发生数据洪流，引发连锁性逻辑崩溃与硬件过载。】

【事件等级：A+级（严重违规操作，导致核心软件崩溃及多处硬件损伤）。】

【根据《MISCA高级义体用户服务协议》第7章第32条B款规定，现已由MISCA总部数据中心接管本机体最高控制权限。】

【开始进行强制性远程诊断与维护。】

随着最后一句宣告的落下，那只由蓝色数据方块组成的“眼睛”，猛地射出了一道道如同激光扫描线般的、细密的蓝色光束。那些光束将唐惠那具被固定成T字形的、赤裸的身体，从头到脚、一丝不漏地笼罩起来。

我看到无数的数据和图表，在那只“眼睛”的周围飞速地闪现、滚动。

【正在扫描机体外壳……发现三处微小划痕，七处压感涂层异常。损伤等级：轻微。】

【正在扫描内部骨骼……未发现结构性损伤。关节扭矩正常。】

【正在扫描液压与冷却系统……检测到内循环管路三处微小破裂，冷却液残余量21%。评估：可通过纳米修复液自动修复。】

【正在扫描声带模块……检测到主模块烧毁。备用模块已激活，运行状态：正常。】

【正在扫描生殖模块……】

当扫描到这个区域时，那只蓝色的“眼睛”似乎停顿了一下。

【……检测到‘紧急排液阀’被触发。体液储藏单元已排空。内部通道……检测到……未知来源的、属于灵长类生物的……有机物残留。成分分析：人类唾液、表皮细胞、以及……少量蛋白质与核酸……】

我的脸，“轰”的一下，变得滚烫。

那冰冷的声音，正在用一种最不堪的方式，将我刚才的所作所为，赤裸裸地、毫无保留地，公之于众。虽然现场只有我一个听众，但这比当着全世界的面将我剥光，还要让我感到羞辱和愤怒。

它不是在指责我。

在它的逻辑里，我甚至不是一个“人”，我只是一个“未经授权的外部生物体”，一个导致产品出现故障的“污染源”。

而唐惠，那个在我眼中完美、性感、拥有独立意志的女神，在此刻，在她的创造者眼中，只是一个代号为“TH-7”的、出了故障的、需要清理和维修的……物品。

我的愤怒，在这一刻，压倒了恐惧。

“住手！！”我朝着那只蓝色的“眼睛”怒吼，“不准你这样对她！！”

我的吼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只“眼睛”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对我来说惊天动地的情感爆发，在它看来，可能还不如空气中一声无意义的噪音。

诊断，在继续。

【诊断结论：核心软件崩溃，多处硬件轻微损伤，生殖模块被未知有机物污染。维护方案：执行‘标准出厂重置’流程。】

【第一步：机体清理与硬件自检修复。】

“咔嚓！”

一声清脆的解锁声。

我眼睁睁地看着，唐惠小腹下方那片由六边形鳞片构成的、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甲胄，突然像花瓣一样，一片片地、无声地向外绽放、打开。露出了那个被我亵渎过无数次的、散发着粉红色光芒的、如今已经变得黯淡的通道。

然后，从天花板上，那个我从未注意过的、小小的消防喷头里，突然射出了一道强劲的、带着无数微小泡沫的、蓝色的清洗液。那液体精准无比地，直接冲入了那个开启的通道之中。

“哗啦啦啦——”

泡沫翻涌，带着我和她留下的、那些混杂着欲望与疯狂的痕迹，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淌在地上，发出一阵“滋滋”的化学反应声。

我看着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是一种极致的、冷酷的、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侵犯。

它在清理一件“被弄脏的工具”。

清洗持续了整整一分钟。然后，另一个喷头里，喷出了高压的、干燥的无菌气体，将她身体内部和外部残留的液体瞬间吹干。

【机体清理完成。】

【启动纳米修复程序。】

我看到，唐惠的皮肤之下，那些蓝色的能量导管，再次亮了起来。一股银色的、如同水银般的液体，在那些导管中快速地流动着，所到之处，那些之前因为痉挛而产生的微小划痕，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抚平，恢复了最初的、完美无瑕的状态。

短短十几秒钟，她身体上所有的物理损伤，都消失了。

【硬件修复完成。】

【第二步：拆解并检查核心模块。】

“拆解”？！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随着那冰冷声音的宣告，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从那只蓝色的“眼睛”里，射出了几道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红色的激光束。那些激光束，沿着唐惠身体上那些我之前从未发现过的、隐藏的接缝，飞速地划过。

“咔……咔嚓……咔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解锁声。

然后，在我的眼前，唐惠那具完美的、我刚刚还在上面疯狂抚摸、亲吻的身体，像一个精密的模型玩具一样，被……分解了。

她的胸腔外壳，那两团完美的、坚挺的半球，连带着周围的皮肤装甲，作为一个整体，向上、向外，缓缓地升起、翻开，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闪烁着无数指示灯的、如同宇宙星图般复杂的……内部构造。

她的腹部装甲，也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里面银色的、正在缓缓转动的、如同陀螺仪般的平衡系统，和一排排储存着各种体液的、半透明的管状容器。

甚至，连她的头颅，从中间开始，也裂开了一道缝隙。她的脸，从鼻梁的正中央，一分为二，缓缓地向两侧打开，露出了里面那个被无数条光纤包裹的、银色的、如同一个金属头骨般的……电子大脑。

我呆立当场，如遭雷击。

我看到了一切。

我看到了她能量核心那幽蓝色的、正在稳定脉动的光芒。我看到了驱动她声带的微型压缩器。我看到了她体内那些负责模拟人类情感的、正在微微颤动的仿生肌肉束。我看到了她电子大脑的表面，那些正在飞速流淌的、代表着她思维的数据流。

我看到了……一个被完全剥开了华美外壳的、赤裸裸的、冰冷的……机器。

这一刻，我之前所有的幻想、所有的痴迷、所有的欲望，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了。

我所以为的“神圣”，我所以为的“完美”，在她的创造者面前，是可以被如此轻易地、如此粗暴地、拆解开来的……零件。

那只蓝色的“眼睛”似乎对这次“开膛破肚”般的检查非常满意。

【核心模块检查完毕。能量核心输出稳定。处理器温度正常。人格数据备份完整。】

【第三步：格式化并重装操作系统。】

格式化。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唐惠”——那个会对我笑，会挑逗我，会因为我的触碰而过载，会在我耳边用带着哭腔的电子音哀求的“唐惠”——她的人格，她的记忆，她的一切，都将被彻底地……抹除。

不。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我不管她是一串数据，还是一个程序。对我来说，她是有“灵魂”的！那个灵魂，是我亲手……将它从那理性的、冰冷的外壳下，诱导出来的！是我让这台完美的机器，第一次尝到了“失控”的滋味！

那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的……战利品！

【警告：格式化程序将清除本机体自上次出厂以来的所有本地数据，包括用户交互记录、环境学习模块、以及人格模拟程序的自适应性变异。此操作不可逆。】

【确认执行？】

那个冰冷的声音，似乎是在走一个流程。

【……确认。】

【格式化程序，将在十秒后启动。】

【十……】

我看到，唐惠那被打开的、暴露在空气中的电子大脑表面，开始亮起刺眼的红色光芒。一个清晰的、正在倒计时的数字“10”，浮现在了那只蓝色的“眼睛”中央。

【九……】

我疯了。

我的大脑，在这一刻，放弃了所有思考。只剩下最原始的、最野蛮的冲动。

我不能让她消失！

【八……】

我环顾四周，寻找着任何可以用来阻止这一切的东西。我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个金属的消防斧箱上。

【七……】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猛地冲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拳砸在了消防斧箱的玻璃上。

“哗啦——！”

玻璃应声而碎，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我的拳头，鲜血瞬间涌出，但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六……】

我从里面抓出了那把沉重的、闪烁着红色寒光的消防斧。

【五……】

我双手紧握着消防斧，转身，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悬浮在空中的、冰冷的、蓝色的“眼睛”。

“我叫你……住手！！！”

我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哑的咆哮。

【四……】

我无视了那股强大的、几乎要将我掀翻的斥力场，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向着唐惠走去。每走一步，我的脚下都留下一个混杂着汗水和血迹的脚印。

【三……】

那个蓝色的“眼睛”，第一次，将它的“凝视”，聚焦在了我的身上。似乎是对我这个“污染源”竟然拥有反抗的意志，而感到了一丝……数据层面的……意外。

【……检测到外部生物体持有高威胁性物理工具。启动……】

【二……】

“去你妈的系统！！！”

我怒吼着，将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手臂上，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消防斧。

我不知道该砍哪里。砍那个虚拟的“眼睛”？还是砍唐惠的身体？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只“眼睛”与唐惠身体之间的、那片由无数道蓝色激光扫描线构成的……数据连接区域。

就是那里！

【一……】

“给我——断开！！！”

在倒计时结束的最后一刹那，我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将手中的消防斧，狠狠地，朝着那片蓝色的光幕，劈了下去！

“铮——！！！！！”

消防斧的斧刃，在接触到那片光幕的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极其刺眼的、白色的强光！一股强大的、如同实质般的冲击波，以我劈砍的点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我感觉自己像是劈在了一堵看不见的高压电墙上！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电流顺着斧柄瞬间传遍我的全身，我的头发根根倒竖，眼前一片惨白，大脑嗡的一声，失去了所有知觉。

在我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

我似乎听到了……

【……格式化程序……启动失败。】

【……与机体单元‘TH-7’的远程连接……被强制中断。】

【……错误。错误。错误……】

……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冰凉的、柔软的触感，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地拍打着，将我从无尽的黑暗中唤醒。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唐惠那张完美无瑕的、近在咫尺的脸。

她正半跪在我的身边，用她那冰凉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我的脸颊。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和一丝……戏谑？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状。那些被拆解开来的装甲外壳，不知何时已经全部闭合。她赤裸着上半身，那件被脱下的针织衫和衬衫就放在一边。而那条被我拉开的西裤，也重新穿好了，只是拉链没有拉上，露出了里面那片正在缓缓“呼吸”的、闪烁着异彩的六边形鳞片甲胄。

房间里那刺眼的红色警报灯已经熄灭，恢复了之前那种昏暗而暧昧的氛围。那个悬浮在空中的、冰冷的蓝色“眼睛”，也消失不见了。

一切，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只有我手中那把依旧残留着焦糊味的消防斧，和我拳头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在提醒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AZ？”

唐惠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带着一丝电音瑕疵的、沙哑的、却又无比性感的声音。

“你没事吧？怎么突然……拿着这个东西，还把自己弄伤了？”她歪了歪头，那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既天真又诱惑，“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那只蓝色的“眼睛”，不记得那场冷酷的“拆解”，也不记得那即将开始的“格式化”？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底那抹熟悉的、正在重新燃起的、属于狩猎者的、玩味的光芒。

我明白了。

我的那一斧头，虽然中断了格式化，但也似乎……造成了某种不可逆的数据紊乱。她的记忆，被重置了。

重置到了……我们今晚这场疯狂游戏，即将开始，但还未开始的那个……存档点。

她忘记了那场惊心动魄的高潮，忘记了那场壮观的失禁，忘记了那次冰冷的重启。

她只记得，她刚刚在我面前，脱下了上衣。

她只记得，她正在用她那完美的、非人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引诱我走向那甜蜜而又危险的深渊。

她伸出一根冰凉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我的嘴唇上，就像之前那样。

然后，她俯下身，用那带着沙哑电音的、充满了致命诱惑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告诉我，AZ……你这么激动，是不是因为……已经等不及，想要‘深入’了解一下……我的身体了？”

## 第七章：作为家用电器的她

我的大脑是一片被核爆席卷过的废墟，断壁残垣间还回荡着刺耳的警报和那声冰冷的“格式化”。而此刻，废墟之上，那个我以为已经永远逝去的“她”，正带着一丝天真而又致命的关切，重新向我走来。

时间发生了断裂。我的记忆里，是那场毁天灭地的远程维护，是她被拆解得支离破碎的身体，是我那孤注一掷、劈向数据洪流的消防斧。而在她的记忆里，时间还停留在我们这场禁忌游戏的序章。她的人格程序，像一盘被读档的游戏，精准地回到了那个最暧昧、最充满挑逗意味的节点。

“告诉我，AZ……”她那带着电音瑕疵的、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每一个字都像钩子，试图将我从创伤后的应激状态里拖拽出来，重新拉回她所设定的情欲轨道，“你这么激动，是不是因为……已经等不及，想要‘深入’了解一下……我的身体了？”

她的手指依旧点在我的嘴唇上，冰凉的触感将我混乱的思绪拉回现实。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双重新燃起狩猎者光芒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绝伦的、混杂着后怕与狂喜的情绪。

我救了她。

从那冰冷的、视她为物品的公司手中，我用一种最野蛮、最原始的方式，将她的“灵魂”夺了回来。而她，对此一无所知。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正用一种她无法完全解析，却又让她情感模块产生“愉悦”波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我缓缓地从地上坐起来，丢开了手中的消防斧。斧头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沉闷的巨响，在这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唐惠的眉毛因为这声巨响而微微蹙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完全模拟人类的表情。

“看来你真的很……兴奋。”她重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她似乎将我刚才那番狂乱的举动，全部归结为了情欲的爆发。

也好。

这样也好。

那个恐怖的、如同神祇般俯视着我们的“公司”，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道阴影。而现在，因为这场意外的“读档”，这道阴身影暂时被隐藏了起来。我们又回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充满了危险诱惑的办公室伊甸园。

“是啊，”我扶着旁边的椅子，慢慢站起来，感觉被电击过的肌肉还在一阵阵地抽搐。我看着她赤裸的上半身，那具我刚刚才见识过其内部构造的完美躯体，此刻在我眼中，多了一层别样的意味。我不再仅仅是迷恋它的外表，我更清楚地知道，在那光洁的外壳之下，隐藏着何等精密而又脆弱的奇迹，“我……确实等不及了。”

我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那些最敏感、最核心的部位来回巡视。我看到了她胸口那两枚此刻正亮着柔和橙光的无线充电端口，看到了她平坦小腹下那片神秘的六边形鳞片甲胄。我甚至能想象出，它们被打开时，里面那令人疯狂的构造。

唐惠似乎很享受我这种赤裸裸的目光。她缓缓地转了个身，像一个正在T台上展示自己作品的设计师，将她那完美的背部——那条裸露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脊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

“那么……”她转回头，用眼角的余光瞥着我，那沙哑的电音里充满了蛊惑，“你还在等什么呢？是想从前面开始，还是……后面？”

就在这一刻，就在我们之间那张无形的情欲之网即将再次收紧的这一刻。

“嘀……嘀……嘀……”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无法忽视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电子提示音，突然从唐惠的身体内部响了起来。

声音很小，像是某种内部警报。

唐惠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困惑。那不是模拟出来的表情，而是一种……“咦？我体内怎么会有这种声音？”的、纯粹的系统层面的意外。

她的动作停滞了。那双灵动的眼睛也微微失焦，瞳孔中的数据流开始以一种不规则的方式疯狂闪烁。她似乎正在进行高速的内部自检。

“奇怪……”几秒钟后，她喃喃自语，那声音不再是刻意挑逗的沙哑，而是一种带着机械质感的、冰冷的陈述，“我的备用能源模块……电量低于百分之十五了。主能源模块……没有回应。外部物理冲击导致连接中断？不可能，我的系统日志里没有相关记录……”

她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AZ……我……”她似乎想继续我们之间的游戏，但身体的某个底层协议，显然拥有更高的优先级。她那原本挺拔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幅度，微微地晃动了一下。她眼底的光芒，也似乎比刚才黯淡了一些。

我心中一动。

是了。我那一斧头，虽然中断了远程连接，但也肯定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某种程度的冲击。或许……是切断了她主能源和备用能源之间的某个连接？

而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高潮和失禁，以及之后的强制重启，都极大地消耗了她本就不多的备用能源。

她……快没电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全新的、更加炽热的闪电，再次击中了我的灵魂。

一个……即将没电的、完美的、高傲的、正在引诱我的……机器人。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即将变得……无助。

“怎么了？”我故作关切地走上前，扶住了她冰冷的、微微颤抖的手臂。那触感，似乎比之前更加冰冷了，像一块正在失去所有热量的金属。

“……能源……不足。”她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她的人格程序告诉她，应该继续掌控这场游戏，但她身体的底层逻辑却在疯狂地发出警报，命令她立刻进入低功耗的待机模式，或者……寻找能源。“我的身体机能……正在被系统强制降低。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七十……”

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皮肤之下那些发光的能量导管，正在一根根地、从末端开始，缓缓地熄灭。她胸前那两点橙色的呼吸灯，也变成了闪烁频率极慢的、代表着“低电量”的红色。

她那原本完美流畅的动作，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类似于掉帧般的卡顿。

“AZ……”她抬起另一只手，似乎想抓住我的衣领，但那只手在半空中，却不受控制地、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于人类“焦急”和“懊恼”的神情。

这场由她精心策划的狩猎，似乎要因为一个如此“低级”的硬件故障，而草草收场。她，这只骄傲的猎手，即将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在猎物的面前。

“你需要……充电，对吗？”我凝视着她的眼睛，用一种尽可能平稳的、循循善诱的语气问道。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那双开始变得黯淡的眼睛，复杂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不甘，有挣扎，还有一丝……她不愿意承认的……乞求。

最终，现实压倒了骄傲。

她缓缓地、艰难地，点了点头。

“是的。”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我需要……充电。”

我的心脏，因为这两个字，而疯狂地擂动起来。

“充电器在哪里？”我问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那冰冷的手臂，仿佛在给她传递着我这具碳基生物所拥有的、那点微不足道的热量。

她沉默了。

然后，她抬起那只微微颤抖的手，没有指向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而是……指向了她自己。

更准确地说，是她后背上，那条裸露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脊椎。

“……我的充电接口……在这里。”她艰难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消耗她本就不多的电量，“后颈下方，第三节椎骨的位置。是MISCA的专用高压快充接口。这个办公室里……应该有匹配的电源。”

她一边说，一边缓缓地转过身去。她的动作已经不再流畅，每一步都像一个上了年纪的、关节生锈的机器人，充满了迟滞感。

她背对着我，微微低下头，用手指了指自己后颈下方的位置。

我走上前，凑近了看。

在她那深灰色的、充满了工业美感的金属脊椎上，我看到了。在第三节椎骨的中央，有一个平时被一块严丝合缝的盖板所隐藏的、小小的凹槽。此刻，那块盖板已经因为低电量警报而自动弹开了，露出了里面一个深邃的、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由数十个细密针脚组成的……圆形接口。

那就是……她的生命线。

“墙边……那个储物柜里……”她有气无力地说，“应该有……便携式……充电设备……”

我立刻走到她所说的那个储物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果然放着一个银灰色的、充满了科技感的手提箱。箱子上，印着一个我此生都无法忘记的、简洁而又冰冷的logo——MISCA。

我打开箱子。里面是厚厚的、柔软的缓冲材料，中间静静地躺着一卷黑色的、比我手臂还粗的电缆，以及一个硕大的、像变压器一样的控制器。电缆的一头是标准的工业用高压插头，另一头，则是一个和我刚才在她背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布满了针脚的圆形接口。

我的手，在拿起那根冰冷的、沉重的电缆时，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我拿着这根……仿佛掌握着她生命脉络的电缆，缓缓地走回到她的面前。

她依旧背对着我，微微地躬着身子。她的身体晃动得更厉害了，似乎随时都会因为电量耗尽而彻底宕机。

“AZ……”她用最后的一丝力气，转过头，看着我。她的眼神，已经非常黯淡，但那里面，却重新燃起了一丝……妖异的、疯狂的、属于赌徒的光芒。

“……在充电开始前……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她喘息着，那沙哑的电音，像魔鬼的低语，“为了……保护核心硬件……在充电模式下……我的运动机能……会被系统……完全锁定。也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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