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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摇滚,第7小节

小说: 2025-11-11 17:36 5hhhhh 8830 ℃

#95:寂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只有音箱里残留的电流声像是某种余韵,证明着刚才那场声音风暴并非幻觉。舞台上的三个人都还沉浸在演奏结束后的瞬间脱力感中。伊地知虹夏的鼓励和山田凉无声的行动,像是一剂缓和剂,让后藤一里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下来。她还低着头,大口地喘着气,汗湿的刘海下,那双粉色的眼睛里依旧带着一丝茫然。

就在这时,角落的阴影里响起了轻微的、椅子被挪动的声音。

这个声音打破了舞台上三人之间微妙的平衡。虹夏和一里下意识地同时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山田凉也停止了手上调整旋钮的动作,抬起眼帘,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睛平静地投向我。

我从折叠椅上站起身,并没有朝舞台走近,只是站在原地。周围的光线很暗,只有舞台上的灯光在我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我看着舞台中央那个因为喘息而肩膀微微起伏的粉色身影。

“很厉害。”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Livehouse里却显得格外清晰。我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出了这两个字。

伊地知虹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她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地给出评价。她眨了眨眼,像是要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山田凉则是微微歪了歪头,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又转向了一旁的后藤一里,眼神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而被评价的中心,后藤一里,整个身体都因为我这两个字而猛地一颤。她像是被针刺到一样,瞬间抬起了头,那双因缺氧而水汽氤氲的大眼睛直直地看向我,里面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厉……厉害?他是在说我吗?在说刚才那个……那个一塌糊涂、全是噪音和错音的演奏?他是在讽刺我吗?不……他的表情不像……但是……怎么可能……*

羞耻感如同涨潮的海水,再一次淹没了她。她觉得自己的脸颊热得像要烧起来一样,血液疯狂地涌向头部,让她的大脑嗡嗡作响。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说“才没有那回事”“刚才弹得太糟糕了”,但这些谦逊或者说自贬的社交辞令却全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没有理会她们各自的反应,而是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调说了下去。

“虽然开始的时候乱七八糟的。”我停顿了一下,目光依旧锁定在后藤一里身上,“但后面那段,像是心脏直接接上了音箱线,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吼了出来。那种感觉,很厉害。”

我没有提技术,没有提旋律,也没有提配合。我只是描述了我最直观的感受——那是一种原始的、不加修饰的情感宣泄。把心脏里的东西,用吉他吼出来。

这句话,像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后藤一里那层由羞耻和自我否定构成的厚厚外壳,直接触碰到了她最核心、最柔软的部分。她最引以为傲的,正是通过“吉他英雄”这个身份所宣泄的、平日里绝不敢示人的内在情感。而现在,眼前这个男生,用最朴素的语言,准确无误地指出了这一点。

后藤一里的呼吸停滞了。她那双粉色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我站立的身影。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然后又在下一秒猛地涌了上来,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巨大的冲击让她的大脑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她忘记了紧张,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该如何做出反应。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攥着吉他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

“心脏……接上音箱线……”伊地知虹夏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我的比喻,她看向后藤一里的眼神变了,从刚才的担心和鼓励,多了一丝混杂着惊讶与敬佩的复杂情绪。她似乎也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去理解自己这位不善言辞的队友。

山田凉抱着贝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97:`...`

我那句关于心脏的比喻,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在舞台上的三人之间激起了无声的涟le yi。后藤一里呆立在原地,像是一尊被瞬间石化的雕像。她那双此刻显得格外澄澈的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瞳孔深处倒映着我的影子,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个焦点。她攥着粉色吉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信息量冲垮了她大脑里本就脆弱的语言处理系统。

伊地知虹夏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看看我,又看看身旁僵住的后藤一里,脸上那种充满活力的笑容此刻带上了一丝探究和恍然。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片沉寂,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张了张嘴。

山田凉是第一个打破这片凝滞的人。她抱着黑色的贝斯,迈着她那双修长的腿,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后藤一里身边。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后藤一里那把粉色吉他的琴弦。

“铮……”

一声清亮的、未经任何效果器渲染的琴弦本音响起,将后藤一里从那片空白的思绪中惊醒。她像是被这声音烫到了一样,身体猛地向后缩了一下,视线也终于从我身上移开,慌乱地垂了下去,盯着自己的鞋尖。

“……还……继续吗?”山田凉开口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格外清晰。她的目光并没有看任何人,而是落在了自己贝斯的指板上,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枚沉静的琥珀。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不知所措的伊地知虹夏立刻找到了方向。

“啊!对,对!继续!”她连忙拿起鼓棒,重新摆出准备的姿势,“刚才那首再来一遍!小孤独,这次一定没问题的!拿出刚才后半段的感觉来!”

虹夏的话语充满了积极的能量,试图将气氛重新拉回到练习的正轨上。然而,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情绪过载的后藤一里来说,这无异于让她立刻再经历一次公开处刑。 她的身体又开始变得僵硬,刚刚因为喘息而稍微平复下去的脸色,再一次变得惨白。她紧紧地咬着下唇,视线死死地黏在地面上,不敢抬起分毫。

*再来一遍……当着他的面……再来一遍……不行不行不行……刚才只是侥幸……是意外……绝对不可能再弹出来了……心脏要跳出来了……现在逃走的话……从楼梯冲出去……还来得及……*

她的脚尖在地上无意识地碾动,身体已经开始出现逃跑的预备姿态。

山田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她没有去看虹夏,也没有看我,只是将目光从自己的贝斯上抬起,落在了后藤一里那头粉色的发顶上。

“美智代阿姨做的章鱼香肠。”她忽然说了一句与眼下情况毫不相干的话。

“欸?”虹夏和一里同时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昨天,陆君吃了。”山田凉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陈述天气,“一里没拒绝。”

这句话的信息量,对于伊地知虹夏来说是巨大的。她琥珀色的眼睛瞬间瞪圆,视线在我、山田凉和后-藤一里之间来回扫视,脸上的表情从“练习”模式迅速切换到了“八卦”模式。

而对于后藤一里,这简直就是致命一击。昨天午休时那羞耻到让她想要蒸发的一幕被当众揭开,而且还是从山田凉的口中说出。羞耻、恐慌、还有被朋友“背叛”的微弱委屈感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大脑彻底停止了运转。她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恨不得能立刻在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山田凉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只是抱着贝斯,静静地站在那里,金色的眼眸低垂着,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感慨。

#99:`和`<disclaimer>`的完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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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凉那句平淡却极具爆破性的话语,让舞台上空的气氛瞬间凝固。伊地知虹夏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问号,像一台高速运转的雷达,在我和蜷缩成一团的后藤一里之间来回扫描。后藤一里则将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那头标志性的粉色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只留下一对泛红的耳朵尖暴露在空气中,像是在无声地散发着蒸汽。

面对伊地知虹夏那几乎要具象化成问号的好奇视线,我从容地笑了笑。身体姿态没有改变,依旧是站在台下那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只是朋友之间分享食物啦。”

我的语气轻松,带着一点不以为然的随意感。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Livehouse里,却像一滴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伊地知虹夏“欸——?!”地拉长了声音,脸上惊讶的表情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因为我这句轻描淡写的承认而变得更加浓郁。她看看我,又扭头看看山田凉,似乎想从凉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找到一丝确认的线索。

山田凉对此的回应,只是抱着她的贝斯,微微抬起了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平静地看了我一眼,便不再有任何表示。

“朋、朋友……?”虹夏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个词,她看向后藤一里的眼神里,此刻已经不仅仅是惊讶了,而是混杂了一种近乎“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与难以置信。她大概从未想过,“朋友”这个词,尤其是能一起分享便当的异性朋友,会和后藤一里联系在一起。

*朋友……他说了……朋友……我们是……朋友吗?不不不,怎么可能,像我这种阴暗角落里的变形虫……怎么可能和陆君这种现充成为朋友……他只是……只是在帮我解围……对,一定是这样……但是……被当成朋友……心脏……好奇怪……*

我的解释非但没有让后藤一里从羞耻中解脱出来,反而像是给她本就过热的大脑又添了一把火。她蜷缩的身体抖动得更厉害了,仿佛随时都会因为系统过载而融化在舞台上。

“好了好了,”我适时地开口,打断了虹夏即将展开的八卦联想,“再不开始,练习时间都要被闲聊用完了。我可是很期待吉他英雄的正式演出的。”

我再次将“吉他英雄”这个称号抛了出来。

这个词仿佛是某种启动后藤一里特定程序的密码。当“朋友”这个词让她陷入社交定义的混乱时,“吉他英雄”却精准地击中了她唯一能够获得自信和认同感的领域。

蜷缩着的粉色身影,那剧烈的颤抖有了片刻的停顿。

伊地知虹夏也立刻被我的话拉回了正题。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像是要驱散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啊!说、说的是!练习练习!不能让陆君同学看扁了我们!”

她重新举起鼓棒,活力四射地看向自己的队友。“小孤独!凉!准备好了吗?这次拿出真本事来!一、二——”

“等等。”

在她即将敲下鼓棒的前一刻,山田凉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走到自己的效果器踏板前,弯下腰,用手指精细地调整着上面的几个旋钮。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匠人般的专注。

“刚才的音色,太尖了。”她一边调整一边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给其他人听,“会让吉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在求救。”

她抬起头,那双淡金色的眸子看向后藤一里。“不要怕被吞掉。”

说完,她直起身,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拨动了一下贝斯弦,发出一个沉稳厚重的低音。

“可以了。”

山田凉这番莫名其妙却又似乎意有所指的话,让虹夏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后藤一里却像是听懂了什么。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山田凉那张平静的侧脸,紧咬着的嘴唇,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101:山田凉那句“不要怕被吞掉”像是一句轻声的咒语,在后藤一里的耳边萦绕。她怔怔地看着山田凉的侧脸,看着她淡金色的眼眸中那份超乎寻常的平静。被吞掉……是指被贝斯的低音,还是被虹夏的鼓点,又或者是……被台下那个人的视线?

伊地知虹夏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凉的话很酷,并且成功让一里停止了颤抖。她抓住这个机会,金色的侧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充满活力的弧线,手中的鼓棒再次举起,用顶端轻轻敲了敲镲片。

“OK!那么,重新来过!拿出百分之百的集中力!”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领队的气场。

这一次,后藤一里没有再出现逃跑的预备动作。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周围空气中所有的不安都吸入肺里,然后再伴随着一个极长的呼气,将它们排出体外。她重新站直了身体,那双澄澈的蓝眼睛里,虽然依旧残留着紧张,但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的神色。她的手指搭在了粉色吉他的琴弦上。

没有倒数。

伊地知虹夏直接用一个强劲的底鼓踩击作为开始的信号,紧接着,清脆的踩镲声以稳定的十六分音符,像细密的雨点一样铺展开来,瞬间为整个空间构建出了速度感。山田凉的贝斯在第二拍的后半拍切入,那经过她重新调试的音色,果然变得更加沉稳和厚重,像一张巨大而柔软的网,将整个节奏的根基牢牢托住。

轮到主音吉他进入的那个小节。我看到后藤一里的肩膀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握着拨片的手指指节也再度泛白。但这一次,她没有迟疑。就在节拍器精准地走到那个点位的瞬间,她的右手手腕猛地一甩。

“铮——”

一声清亮、饱满、带着些许粗粝质感的吉他声,干净利落地切入了鼓与贝斯构筑的音墙之中。第一个音符,精准无误。

*弹出来了……身体……动了……声音……没有错……*

这个成功的开头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后藤一里的手指开始在指板上移动。她的动作依旧谈不上放松,甚至带着一种与机器较劲般的紧绷感,但每一个音符都被她异常用力地按实、弹出。她弹奏的旋律不再是即兴的胡言乱语,而是回归到了乐谱上的主旋律线。虽然因为过度紧张,音符之间的连接略显生硬,缺乏流畅的乐感,但它在节拍上,并且每一个音都是对的。

伊地知虹夏的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她一边维持着鼓点的稳定,一边用力地点着头,金色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跳动。她甚至还抽空用眼神给了山田凉一个“太棒了”的信号。山田凉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更加专注于自己的演奏,她的贝斯line开始变得更加丰富,用一些巧妙的经过音,去填补后藤一里那生硬旋律线之间的空隙,让整个乐句听起来更加连贯。

舞台上,三个人的声音终于开始真正地交织在一起。

后藤一里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眼前那六根琴弦和耳边队友的声音。她不敢看台下,甚至不敢看队友,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指板,像是在完成一项极其精密的手术。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粉色的吉他护板上,但她浑然不觉。

随着乐曲的推进,进入到了比较激烈的桥段。伊地知虹夏的鼓点变得更加密集,双踩的运用让整个节奏充满了冲击力。山田凉也配合着弹出了极具攻击性的贝斯Riff。巨大的声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中间那单薄的吉他旋律吞没。

*会被吞掉的……声音……要被……*

山田凉那句话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不要怕被吞掉。*

后藤一里的眼神猛地一变。她像是被激怒了一样,身体向前一倾,左脚狠狠地踩在了身前的一个效果器踏板上。

“嗡——!!!”

一声巨响,吉他的音色瞬间发生了剧变。原本清亮的音色被注入了巨量的失真和过载,变得如同野兽的咆哮一般,充满了狂暴的颗粒感。音量也随之提升了好几个分贝。她不再只是弹奏单音的旋律线,而是开始用强力和弦,狠狠地冲击着耳膜。

那原本单薄的吉他声,瞬间变得无比庞大,不仅没有被鼓和贝斯吞没,反而像是要反过来将它们全部撕碎一样。

#103:`...`

吉他效果器被踩下的瞬间,整个Livehouse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了。那一声嗡鸣像是挣脱了牢笼的猛兽,充满了失真过载后特有的、粗糙而饱满的颗粒感。音量陡然拔高,后藤一里那把粉色的吉他不再发出单薄的旋律线,而是喷涌出狂暴的和弦音墙,像一道灼热的声浪,迎面扑向舞台下的我。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让伊地知虹夏的动作停顿了半秒。她琥珀色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全是愕然。但她随即反应过来,嘴角咧开一个更大、更兴奋的弧度。她眼中的神色从单纯的鼓励变成了棋逢对手般的战意。她不再只是维持节奏,而是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了鼓棒上。她猛地一甩头,金色的侧马尾在空中划出激烈的残影,每一次军鼓的敲击都变得更重、更深,踩镲的频率也瞬间提升,与吉他那狂乱的riff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充满了紧张感的金属风暴。

山田凉依旧是舞台上最沉静的那个点。她的身体几乎没有晃动,只有那头蓝色的长发随着音波的震动而微微起伏。面对后藤一里掀起的音量海啸,她没有选择硬碰硬地提升自己的音量。她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冷静地分析着这片混乱的声音结构。她的左手在黑色的贝斯指板上飞快地移动,不再只是铺陈根音,而是弹出了一段极其复杂、带有强烈律动感的slap段落。她的每一个勾弦、每一个击弦都精准地卡在吉他和弦的缝隙之中,像一条坚韧的锁链,强行将这头几近失控的吉他猛兽与虹夏那狂暴的鼓点捆绑在了一起,构筑起一个新的、摇摇欲坠的平衡。

风暴的中心,后藤一里已经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不再是那个僵硬地站在原地的社交障碍者,而是彻底与手中的乐器融为了一体。她的身体随着自己弹出的riff前后摇晃,宽大的粉色运动衫因为她的动作而大幅摆动。她紧闭着双眼,汗水从额头滑下,沿着下颌的曲线滴落。她的手指在琴颈上疯狂地按动,拨片在琴弦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残影。她弹出的不再是乐谱上的东西,而是一种纯粹情绪的洪流,充满了愤怒、压抑,以及一种不顾一切的破坏欲。

那些声音不再悦耳,充满了刺耳的高频和浑浊的低频,但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却拥有着无法抗拒的感染力。我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能清晰地感觉到裤腿随着贝斯的低音在震动。舞台上的灯光在烟雾中交错,将三个女孩的身影勾勒得模糊而炽热。她们不再是三个独立的个体,而是通过声音,融合成了一个狂暴而精准的整体,正在进行一场只有她们自己能懂的对话。

这场即兴的、充满噪音的演奏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最终在后藤一里一个猛烈的扫弦和虹夏一个同步的镲片重击中,突兀地结束了。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Livehouse里只剩下音箱里巨大的电流回响,嗡嗡地刺痛着耳膜。后藤一里依旧保持着最后那个扫弦的姿势,身体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汗水浸透了她额前的刘海,一缕缕地贴在皮肤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几秒钟后,她才缓缓地直起腰,睁开了眼睛。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眸里,还残留着刚才那场风暴的余烬,带着一丝迷离和脱力。

舞台上陷入了一片死寂。伊地知虹夏和山田凉都看着她,眼神复杂。

最终,是虹夏先扔下了鼓棒,发出一声介于赞叹和呻吟之间的怪叫:“哇啊啊啊……小孤独你……你这家伙……!”

山田凉没有说话,她只是走到自己的音箱前,伸出手指,在还在嗡嗡作响的喇叭单元前感受着空气的震动。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清晰可辨的、带着些许满意的微笑。

#105:寂静。

舞台上下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只剩下音箱里衰减的电流声,还有三个女孩粗重的喘息。山田凉那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落在平静湖面上的一片羽毛,无声无息,却又真实存在。伊地知虹夏则还处在一种混杂着震惊与兴奋的情绪里,张着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刚才的体验。

就在这片几乎凝固的寂静之中,一声清脆的拍掌声,从台下的阴影里响起。

啪。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深井,回音在空旷的Livehouse里扩散开来。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掌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稳定而清晰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舞台上的三个人,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启动的木偶,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我从折叠椅上站了起来,手上的鼓掌动作没有停。我看着舞台中央那个汗流浃背、胸口剧烈起伏的粉色身影,看着她那双因脱力而显得有些涣散的蓝色眼眸。

掌声停下。

“太帅了。”

我的声音穿过寂静,清晰地传到舞台上。我没有提高音量,只是用一种平稳的、陈述事实的口吻说道。

“欸?”最先做出反应的是伊地知虹夏。她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仿佛在怀疑自己听错了,“帅……?刚才那个……乱七八糟的……”在她看来,刚才的演奏充满了失误和噪音,离“帅”这个评价相去甚远。

而被我评价的中心,后藤一里,整个身体都因为我这三个字而狠狠地一震。她刚刚才从那种狂暴的演奏状态中脱离出来,神志还有些恍惚,我这句直接的夸赞像是一道强光,毫无防备地刺入了她虚弱的意识里。她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那红色迅速蔓延开来,从脖颈一直烧到耳根。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吉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帅?……说我……帅?……不不不不,怎么可能……刚才弹得那么糟糕,全是噪音……他一定是在开玩笑……是在嘲笑我……我的心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羞耻和恐慌的浪潮再次将她淹没,她几乎是本能地就想把头低下,躲开我的视线。

“不是技术,”我看着她的眼睛,打断了虹夏的疑问,也仿佛看穿了后藤一里内心的自我否定,“是刚才那种,想要把一切都毁掉的感觉。用吉他。”

我顿了顿,补充道:“非常帅。”

我再次重复了那个词。如果说第一次的夸赞让她感到了冲击和困惑,那么这一次具体的、指向性的解释,则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直接打开了她内心最深处的那扇门。

她一直以来通过“吉他英雄”这个身份在网络上宣泄的,正是这种平日里被死死压抑住的、无法言说的破坏欲和冲动。她以为这只是自己阴暗的、不为人知的一面,却没想到,会被眼前的这个人,用“帅”这个词来形容。

后藤一里的呼吸停住了。她抬起的头再也低不下去,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瞳孔里倒映着我的身影,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理解的战栗。她的身体不再颤抖,而是彻底僵住了,像一尊瞬间凝固的雕塑。

“……把一切都毁掉……”伊地知虹夏咀嚼着我的话,她看向后-藤一里的眼神彻底变了。她一直以为小孤独只是个害羞内向、但技术很好的吉他手,她从未想过,在那副柔弱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如此狂暴的内核。

山田凉抱着她的黑色贝斯,静静地站在一旁。她那头蓝色的长发在舞台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看着僵住的后藤一里,又看了看台下的我,那双淡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动了一下贝斯上最粗的那根琴弦。

一声沉稳而厚重的“咚”,在空气中低低地回响。

#107:`...`

山田凉那一声厚重的贝斯拨弦声,像一枚投入凝滞空气中的石子,让舞台上的气氛重新开始流动。那低沉的余音在Livehouse里盘旋,也似乎将后藤一里被抽离的魂魄拉回了身体里。她僵硬的脖颈极其缓慢地转动,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落在了山田凉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

“哇啊啊……嗓子好干……”最先用语言打破寂静的是伊地知虹夏。她夸张地伸了个懒腰,金色的侧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甩动。她从架子鼓的高脚凳上跳下来,几步走到舞台边缘,拿起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仰头灌了好几口。

“陆君同学,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她一边用手背擦着嘴角的水渍,一边看向我,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你真的觉得小孤独刚才那样……很帅?”

我看着后藤一里,她因为虹夏这句直接的追问,身体再次绷紧。刚刚因为脱力而略微放松的肩膀重新缩了起来,但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试图逃避,只是将头垂得更低,视线死死地钉在自己脚下的效果器踏板上,仿佛上面有什么深奥的电路图值得研究。她攥着粉色吉他背带的手,指节泛白。

“当然是真的。”我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嘿……”伊地知虹夏发出一声感叹,她歪着头,重新审视着自己那个蜷缩在一旁的队友,眼神里充满了新鲜感,“没想到啊……我们的小孤独,居然还有这一面……”

她说着,开始着手收拾自己的架子鼓,熟练地松开镲片支架上的蝶形螺母,将一片片闪亮的镲片取下来,小心地放进特制的圆柱形帆布包里。她的动作很麻利,发出金属件之间清脆的碰撞声。

山田凉那边也行动了起来。她将黑色的贝斯从身上卸下,没有立刻放进琴包,而是走到舞台一侧,拿起一块柔软的绒布,开始极其细致地擦拭琴身上的指纹和汗渍。她的动作专注而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她那头蓝色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只有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偶尔会透过发丝的间隙,不着痕迹地朝我和后藤一里的方向瞥上一眼。

被晾在舞台中央的后藤一里,此刻成了全场的焦点。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原地僵硬地站了几秒钟后,终于有了动作。她以一种近乎机器人般的僵硬姿态,弯下腰,伸手去拔连接着吉他的音频线。因为紧张,她的手指不太灵活,第一次甚至没有对准卡扣,试了两次才将那根粗壮的黑色线缆从吉他底部的插孔里拔了出来。

“砰”的一声轻响,线缆拔出的瞬间,音箱里残留的电流声也彻底消失了。

整个Livehouse完全安静了下来。只有虹夏拆卸鼓架时发出的嘎吱声,和山田凉用绒布摩擦琴身的微弱声响。

后藤一里拔掉线缆后,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抱着她那把粉色的吉他,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是该把吉他放进琴包?还是该说些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练习辛苦了,”我看着她们各自忙碌的身影,开口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要不要我请大家喝点东西?”

我的提议让虹夏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有些惊喜的表情。山田凉擦拭琴弦的动作也顿住了,她抬起眼帘,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评估我这句话的含义。

而这个提议,对于后藤一里来说,无异于让她在刚刚结束了一场公开处刑之后,立刻被押赴下一个刑场。她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刚刚恢复了一点神采的蓝色眼睛里,瞬间被巨大的恐慌所填满。

*喝、喝东西?……和陆君同学……还有虹夏酱和凉酱……一起?……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种现充的活动……我会死的……会变成粉尘蒸发掉的……!*

她抱着吉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脚后跟碰到了身后的监听音箱,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109:后藤一里脚后跟撞在监听音箱上发出的那声闷响,在安静的Livehouse里显得格外突兀。她整个人像是受惊的猫一样,抱着吉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那把粉色的琴身几乎要嵌进她单薄的胸口里。她因为巨大的恐慌,连呼吸都忘记了,一双澄澈的蓝色眼睛瞪得大大的,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的地面。

“啊……”伊地知虹夏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她停下了手中收拾镲片的动作,将那片沉甸甸的金属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琥珀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担忧。她看了看僵硬如石像的后藤一里,又看了看站在台下的我,脸上刚刚浮现出的惊喜迅速褪去,转而变成了一种带着歉意的、略显为难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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