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魅魔的胚胎

千尋癱軟在地，在那雙能將靈魂凍結的紅寶石眼眸注視下，每一次呼吸都像從肺裡刮下一層薄冰。恐懼如此純粹，以至於她的身體忘記了顫抖，只剩下僵直的徹底臣服。

「願望……」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乾澀嘶啞，像生鏽的鐵片摩擦，「我……我不想再為錢煩惱了……我想擺脫這一切……」

在被貧窮榨乾的想像力中，這已是她僅能奢望的奇蹟。

莉莉絲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嘲弄、卻又美得令人心碎的弧度。

「……就這樣？」她輕聲說，語氣裡帶著一絲對人類願望渺小的神明般失望，「也好。」

她甚至沒有任何多餘動作，只是隨意地打了一個響指。

「啪。」

清脆的響聲在死寂的房間裡迴盪。下一秒，千尋口袋裡那支舊手機發出尖銳瘋狂的震動。她手忙腳亂地掏出來，螢幕上一條又一條銀行入帳通知正以粗暴的、不容置疑的方式瘋狂湧入，那天文數字般的金額足以買下這整棟破舊公寓樓。

與此同時，她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如同紙張被點燃的「嘶嘶」聲。她驚恐地回頭望去，只見那張血紅色催繳單正在無火自燃，轉瞬化為一縷黑灰飄散在地。

奇蹟，或者說魔法，以如此輕描寫意又傲慢的方式降臨在她眼前。

千尋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名為「希望」的真實光芒。

然而，這光芒只持續了短短一瞬。

莉莉絲緩緩地、優雅地從那個可笑的粉筆圈中走出。她赤著腳踩在骯髒的地板上，卻不染一絲塵埃。她每走一步，房間裡的溫度似乎就更低一分，空氣中的晚香玉與金屬氣息也愈發濃郁。

她來到千尋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如同在看一隻即將被碾碎的螻蟻。

「妳的麻煩解決了。」莉莉絲的聲音平靜無波，「現在，輪到妳支付代價了。」

她蹲下身，用冰涼如頂級白瓷的手指輕輕抬起千尋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我說過，代價是妳的一切。」

「我的存在需要持續不斷的『能量』來維持，」她血色的豎瞳微微收縮，像在審視一件即將改造的物品，「這種能量由強烈情感，特別是『情慾』轉化的生命力構成。而妳，千尋，從此刻起就是我專屬的、用來收集和提煉能量的『容器』。」

容器……？

「但是，」莉莉絲的指尖輕輕劃過千尋的嘴唇，那冰冷的觸感帶來一陣讓靈魂戰慄的刺激，「妳這個容器太過粗糙，效率太低。我需要對妳進行一些……『優化』。」

她的嘴角終於綻開一個堪稱殘酷的美麗笑容。

「我會親手把妳變成最適合我的樣子。一個最高效、最敏感、也最懂得如何取悅的能量採集體——一個完美的魅魔。」

千尋的瞳孔因極度恐懼而縮成針尖。她終於明白了「一切」的真正含義。她想尖叫，想後退，想逃離這個比所有債主都恐怖一萬倍的真正惡魔。

但她的身體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那麼，就從第一步開始吧。」莉莉絲的聲音像是宣判。

她的手緩緩撫上千尋的後腰，在脊椎最末端停下。

「一個好的工具，首先要有一條好用的尾巴。它是慾望的天線，也是力量的延伸。」

話音剛落，一股灼熱劇痛猛然地從千尋的尾椎處爆發，彷彿要將骨髓都融化成岩漿！

「啊啊啊啊——！！」

淒厲而不似人聲的慘叫終於衝破她的喉嚨。

她能清晰感覺到，自己身體最深處的骨骼正被一股蠻橫的力量強行拉長、扭曲、重塑！她彷彿能聽見尾椎骨被磨成粉末，又被重新黏合成全新形狀的濕潤碎裂聲。

皮膚被從內向外撕裂，新的血肉伴隨著難以想像的痛苦野蠻生長。那種感覺，就像無數飢餓的蟲子在啃食她的脊椎，再從傷口處吐出不屬於她的新肢體。

她想掙扎，卻被死死按在地上。她想暈過去，那鑽心的劇痛卻又無比清晰地提醒著這份正在發生的恐怖侵犯。

莉莉絲只是安靜地看著，一隻手依然按在她的後腰，像一個正在為作品塑形的冷靜藝術家。她看著千尋因劇痛而扭曲的臉，聽著她絕望的慘叫，血紅色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憐憫，只有近乎學者般的愉悅與好奇。

不知過了多久，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才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麻癢、多出一部分身體的奇異感覺。

千尋虛脫地趴在地上，渾身被冷汗浸透，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大口喘氣。她感覺到自己身後多出了一根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她顫抖著回過頭。

一根細長的黑色絲鞭狀尾巴正靜靜躺在地板上。它的表面覆蓋著細膩如頂級皮革的鱗片，而在靈活的尾巴末端，是一個精緻小巧的完美黑色心形。

隨著她意念微動，那條尾巴像有了自己的生命般，在地板上輕輕地不自然抽動了一下。

一股陌生的、極度敏感的全新觸感，像一道閃電從尾巴尖直衝腦門。

改造已經開始了。

莉莉絲並未立刻起身。她像一位檢視作品的雕塑家，緩緩伸出冰涼指尖，輕輕碰觸了一下那根新生還帶著血腥味的尾巴。

「啊——！！」

一聲比之前任何慘叫都更短促淒厲的抽氣聲，從千尋的喉嚨深處炸開！

這不是皮膚的觸感！那感覺彷彿莉莉絲的指尖直接觸碰到了她裸露在外的、最敏感的脊髓神經！

一股強大的麻痺感混合著尖銳劇痛，瞬間從尾椎沿著整條脊柱瘋狂竄升，直擊大腦！千尋的身體像被閃電擊中般猛烈弓起，眼前一黑，口中湧上一股混雜著鐵鏽味的噁心唾液。那種感覺，就像牙醫的鑽頭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直接鑽入了臼齒的牙髓！

莉莉絲欣賞著千尋這劇烈的、幾乎要昏厥的反應，眼眸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她收回手，終於站起身，對著地上那具因神經過載而微微抽搐的軀體輕聲宣判：

「很有趣。看來神經末梢與脊髓的連結還非常原始……這份反饋真是……強烈。」

「很好。」她輕聲說，「這只是個開始。」

「從今天起，學會如何承受我，取悅我，『我的』千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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