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路修，既然娜娜莉的失明，并非生理问题，她的视力本身是健康的，只是可能遭到了Geass的攻击……”

　　我的声音，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精准地缠上了他那根因为愤怒而紧绷的神经。

　　“那么，有没有一种‘用Geass对冲Geass’的可能性？”

　　鲁路修猛地回过头，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瞳孔死死地锁定了我的脸。

　　我迎着他的目光，将这个疯狂的设想，一字一句地、清晰无比地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让你，对娜娜莉使用你的【绝对命令】，强行解除那个未知人士施加在她身上的Geass命令，好让她……重新睁开眼睛！”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鲁路修脸上的冰冷杀意，在这一瞬间，如同被烈日照射的薄冰，迅速地龟裂、融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剧烈到近乎痛苦的……狂喜与渴望！

　　希望！

　　这是一个何等诱人，何等甘美，何等……无法抗拒的希望！

　　他不需要再去追寻那个虚无缥缈的、隐藏了七年的敌人；他不需要再等待漫长而未知的未来。

　　他只要……只要伸出手，只要看着娜娜莉的眼睛，说出一句话……

　　他就能亲手，将妹妹从长达七年的黑暗中，拯救出来！

　　他就能亲手，弥补这七年来最大的遗憾！

　　他就能亲手，让娜娜莉……看见这个她已经可以用双脚去丈量的世界！

　　“……对……对啊！”他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尖锐，甚至破了音。

　　他冲到我的面前，双手用力地抓住了我的肩膀，那股力道大得让我感觉骨头都在作痛。

　　“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会没想到！对冲……用我的绝对命令，去覆盖掉那个混蛋的命令！”

　　“如果对方的命令是‘不许睁开眼睛’，那我的命令只要是‘睁开眼睛’，或者更加绝对的‘恢复你的视觉’……理论上……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

　　他那天才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瞬间就理解了我这个提案的核心逻辑，并为其找到了理论上的支撑。

　　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但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杀意，而是足以将人灼伤的、炙热的希望之火！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转身冲出房间，去把娜娜莉找回来。

　　“但是，鲁路修。”

　　我冷静的声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他那燃烧的希望之上。

　　“你冷静地想一想，这只是一个‘理论上’的可能性。”

　　我加重了“理论上”三个字。

　　鲁路修的动作僵住了。

　　他脸上的狂喜慢慢褪去，理智的寒意重新爬上了他的脊背。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将这个提案背后那足以将人拖入万丈深渊的巨大风险，一一剖析给他看。

　　“第一，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施加的Geass具体是什么。”

　　“万一，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命令’，而是一种更复杂的、类似于‘篡改认知’的能力呢？你的‘绝对命令’，能否覆盖掉一种不同性质的Geass？这是第一个未知数。”

　　“第二，两种Geass在同一个人的大脑中产生冲突，会发生什么？”

　　“我们谁也不知道。最好的结果，是你的命令覆盖了对方的命令。但最坏的结果……可能会对娜娜莉的大脑造成永久性的、不可逆的损伤。甚至……摧毁她的精神。”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的声音变得无比沉重。

　　“鲁路修，你的Geass，对同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

　　“这意味着，你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这次赌博失败了，你将永远失去用你的力量去帮助娜娜莉的可能性。你明白这个赌注有多沉重吗？”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刻刀，将这个美好的希望，雕刻成了它最真实、最残酷的模样——一场胜负未知，但赌注却是他们兄妹二人一切的……终极赌博。

　　鲁路修松开了抓着我肩膀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他脸上的血色，比刚才听到“Geass”这个词时，还要苍白。

　　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摊开在眼前。

　　这只手，既能指挥千军万马，颠覆战局；也能在棋盘上，将死帝国的皇子。

　　这只手，是他复仇的利剑，是他改变世界的工具。

　　而现在，这只手，却可能成为拯救他妹妹的天使之手，也可能……是将其推入更深地狱的恶魔之手。

　　希望与绝望，天堂与地狱，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

　　鲁路修失神地站在房间的中央，呆呆地凝视着自己颤抖的右手。

　　那只手，曾是他引以为傲的、能够颠覆世界的力量之源，此刻却变成了承载着天堂与地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他和他最珍爱的妹妹头顶。

　　希望的火焰是如此炙热，而失败的深渊又是如此冰冷，这巨大的温差几乎要将他的精神撕裂。

　　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绝境。

　　作为兄长，他渴望立刻将娜娜莉从黑暗中解救出来，一刻也不愿再多等；但作为智者，他又无比清楚地知道，这场赌博的风险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

　　看着他那张因痛苦和挣扎而扭曲的、几乎要崩溃的脸，我知道，我必须将他从这个牛角尖里拉出来。

　　我不能让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冲昏头脑，做出将来会追悔莫及的决定。

　　我走到他身边，用一种平静而坚定的语气，为他提供了第三条路——一条不是通往天堂或地狱，而是通往“未来”的道路。

　　“鲁路修，在这件事上，先不要过于执着。”

　　我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精准的锚，稳稳地定住了他那在狂涛骇浪中剧烈摇摆的心神。

　　他缓缓抬起头，失焦的瞳孔重新凝聚，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求助。

　　我给了他一个足以让他冷静下来的、全新的希望。

　　“凭借我的【惊世智慧】，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我可以尝试研究出……【解除Geass的装置】。”

　　【解除Geass的装置】！

　　这几个字，像一道划破浓重乌云的金色闪电，瞬间照亮了鲁路修那片灰暗混乱的精神世界！

　　他猛地一震，眼神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解除……装置？……不是用Geass去对冲，而是用……技术？……对啊！严胜他……他连神经损伤和心理创伤这种级别的难题都能用‘夜莺’解决……Geass虽然是超自然力量，但其本质或许也遵循着某种物理规则……如果是严胜的话……如果是他的【惊世智慧】的话……'

　　这个可能性，就像一个完美的、无懈可击的解法，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它不像“Geass对冲”那样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毁灭性的风险，而是建立在我已经创造过奇迹的、绝对可靠的能力之上。

　　这是一个更安全、更稳妥、更符合他战略家思维的希望！

　　“所以，现在完全没必要，将所有的风险都堵在‘Geass对冲’这一件事上。”我看着他眼中重燃的、理性的光芒，继续加码，用另一个更加冰冷、更加现实的理由，彻底浇灭他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和冲动。

　　“而且，你再想一想，鲁路修。”

　　我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既然那个未知的神秘人，有能力在七年前那种混乱的、皇妃被刺杀的现场，悄无声息地对目击者娜娜莉施加Geass……那么，那个人的社会地位，就一定非同一般。”

　　“搞不好……他现在，依然在暗中关注着你们兄妹。”

　　这番话，如同一阵刺骨的寒风，让鲁路修刚刚回温的身体，再次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将那个最可怕的、关乎娜娜莉安危的推论，血淋淋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娜娜莉重新学会走路这件事，或许还在对方的容忍范围之内……毕竟这可以解释为医疗技术的进步，或者她自己努力康复的结果。”

　　“但是……如果她突然恢复了视力呢？”

　　“如果她因此想起了七年前的真相，拥有了能够指认真凶的风险时……你觉得，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会怎么做？”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这一次，鲁路修的脸上，不再是挣扎和痛苦，而是沁入骨髓的……恐惧。

　　他想到了。

　　他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后果。

　　如果娜娜莉恢复视力，她就不再是一个“无害的、可怜的残疾女孩”，而是一个“知道得太多的、必须被灭口的活证人”！

　　那个连皇妃都敢杀害的凶手，那个用Geass这种恶毒手段折磨一个孩子七年的恶魔，会如何对待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的证人？

　　答案不言而喻。

　　'……暗杀……'

　　'他们会再一次……对娜娜莉下手！'

　　'我……我如果现在治好了她的眼睛，不是在救她……而是在把她推向屠刀之下！'

　　一瞬间，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之前所有的狂喜，所有的渴望，在“娜娜莉会因此而被杀”这个残酷的可能性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幼稚和可笑。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紫罗兰色的瞳孔中，所有的迷茫、挣扎、狂喜、恐惧，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万年寒冰般、绝对的、冷酷的……镇定。

　　“……我明白了，严胜。”

　　他的声音，恢复了属于Zero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平稳。

　　“你说得对，我……太冲动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压回灵魂的最深处。

　　“在拥有足以保护娜娜莉的、绝对的力量之前……在她恢复视力这件事上，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他重新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绝对的信赖。

　　“【用Geass对冲Geass】，将作为我们最后的、万不得已的手段，予以封存。”

　　………………

　　看到他终于从那个危险的牛角尖里走了出来，我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一个冷静的鲁路修，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Zero。

　　一个被情感冲昏头脑的鲁路修，只会走向自我毁灭。

　　既然他已经恢复了理智，那么，现在就是将话题引向我们最初约定的最佳时机。

　　“你能冷静下来，我就放心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那张重新变得坚毅而冷酷的脸，继续说道，“那么，鲁路修。既然娜娜莉这边最紧急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也从一个月的闭关中解放了出来。接下来，是时候兑现我当初对你的承诺了。”

　　鲁路修的眉毛微微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询问。

　　我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地宣布：“我要正式参与进你的反抗组织之中。无论是关键发明的构思，还是……新型KnightmareFrame的设计，都交给我吧。”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另一扇通往未来的大门。

　　鲁路修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如果说，刚才我让他冷静下来的话语是“锚”，那么现在，我这番话，对他而言，不啻于一艘凭空出现的、足以征服世界的无敌舰队！

　　他那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个人的情感，而是源于一个战略家，在看到足以彻底改变战局的终极王牌时，那种难以抑制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兴奋与战栗！

　　'……KMF的设计……关键发明……'

　　'我……我竟然忘了！我竟然差点忘了严胜他真正的价值！治愈娜娜莉只是他能力的体现之一……他真正的力量，是足以颠覆世界现有科技体系的、无上的【智慧】！'

　　'我的组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是装备！我们的KMF‘无赖’，只是对布里塔尼亚淘汰的‘格拉斯哥’的拙劣仿制品，性能早已落后于时代。面对‘萨瑟兰’就已经捉襟见肘，更不用说面对柯内莉亚亲卫队的‘格洛斯特’，以及……朱雀那台怪物般的‘兰斯洛特’！'

　　'我空有再精妙的战术，在绝对的性能差距面前，也只能依靠牺牲和奇袭来勉强维持。但是……如果……如果严胜能为我们设计出足以与‘兰斯洛特’相抗衡，甚至超越它的KMF……'

　　'那我的战术，将不再有任何枷锁！'

　　'这……这不是一张王牌……这是神赐予我的……整个牌堆！'

　　鲁路修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快步走到门边，谨慎地确认了一下门外没有人，然后将门反锁。

　　接着，他拉上了房间的窗帘，让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适合密谋的昏暗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度严肃和郑重的表情看着我。

　　“严胜……你确定吗？”

　　他低声问道，“一旦你踏入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你将成为布里塔尼亚帝国最高级别的通缉犯，成为全世界的敌人。”

　　“一个月前我就说过了，鲁路修。”我平静地回答，“我们是共犯。”

　　“共犯”……

　　这两个字，彻底打消了鲁路修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充满欣慰与狂喜的笑容。

　　那不是属于学生鲁路修的温和笑容，而是属于魔王Zero的、在得到足以毁灭一切的武器后，那种志得意满的、充满自信的笑容。

　　“好……太好了！”

　　他用力地一挥手，“严胜，你的加入，比一百个师团都更重要！你来得正是时候！”

　　他走到我的面前，眼神灼灼地看着我，开始向我介绍他那支羽翼未丰的军队的现状。

　　“我的组织……目前还只是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草台班子。核心成员是一群有反抗意志，但缺乏专业训练的日本人。虽然靠着几次奇袭打出了一些名声，但本质上，我们还是一群拿着落后武器的……‘恐怖分子’。”

　　他毫不避讳地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队伍，显示出对我完全的信赖。

　　“我们需要一切！我们需要更高效的能源系统，来延长KMF的作战时间；我们需要更强大的武器，来击穿敌人的装甲；我们需要更先进的索敌和通讯系统，来执行更复杂的战术……”

　　“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一台能够与‘兰斯洛特’正面对抗的王牌机体！卡莲的驾驶技术不输给任何人，但她的‘格拉斯哥’在‘兰斯洛特’面前，就像一个玩具。”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严胜，有了你，这一切都将成为可能。”

　　“你，将是我们这支反抗军的……‘技术之神’！”

　　………………

　　当天晚上，我跟随着鲁路修，穿过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来到了一处由废弃地铁站台改造而成的秘密基地。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尘土和一股淡淡的、属于革命者的汗水味道。

　　这里，就是他那支尚未向世界宣告其名的反抗组织的巢穴。

　　在通往集会大厅的最后一道门前，鲁路修——或者说，已经换上了那身标志性黑紫色礼服的Zero，停下了脚步。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备用的、和他头上戴着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头盔，递给了我。

　　“严胜，戴上这个。”

　　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的身份太过敏感，直接暴露真容，太过冒险。”

　　'严胜的脸……和朱雀一模一样。而朱雀，在他们眼中是那个‘出卖了日本的叛徒’。虽然前段时间我们才把他从刑场上‘救’走，但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如果让他们看到这张脸，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和猜疑，这对我刚刚起步的组织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风险。'

　　Zero的头盔之下，鲁路修的眉头紧锁。

　　他深知人心是多么脆弱和善变的东西，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由猜疑和希望混合而成的团体里。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头盔，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将它推了回去。

　　“没有这个必要，Zero。”我平静地说道。

　　Zero头盔上那红色的目镜闪烁了一下，显然对我的拒绝感到意外。

　　我直视着那冰冷的面具，解释道：“你需要隐藏身份，是因为你是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一个本该死去的帝国皇子。”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帝国最大的背叛，一旦暴露，你将万劫不复。”

　　“而我不同。”

　　“我，枢木严胜，是日本人。是前日本首相枢木玄武的儿子。”

　　“对我来说，参与反抗布里TA尼亚的暴政，不是背叛，而是继承我父亲的遗志，是理所当然的责任。我的身份，不但不是风险，反而可以成为一面旗帜，一种鼓舞。”

　　我顿了顿，补充道：“更何况，我只是一个负责技术研发的幕后人员，平时并不需要直接上战场。就像卡莲那样，保持学生和战士的双重身份，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过度隐藏，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我心怀鬼胎，不利于未来的合作。”

　　我的话语清晰而理性，每一个论点都精准地切中了要害。

　　Zero沉默了片刻。

　　头盔下的鲁路修，正在飞速地权衡着利弊。

　　我的分析无疑是正确的。

　　一个“前首相之子都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为解放日本而战”，这句口号所能带来的士气加成和政治意义，远比隐藏身份所规避的风险要大得多。

　　“……我明白了。”

　　Zero收回了头盔，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是我多虑了。那么，准备好了吗，严胜？去见见你未来的同伴们。”

　　我点了点头。

　　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混杂着紧张、期待与躁动的热浪扑面而来。

　　大厅里，十几名反抗组织的成员已经聚集在这里。

　　他们大多穿着破旧的工装或便服，脸上带着长年生活在压迫下的坚毅与疲惫。

　　他们看到Zero的身影，立刻全体肃立，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为首的，正是那个留着褐色短发、眼神锐利如鹰的少女——红月卡莲。

　　她的身边，是看起来沉稳可靠的反抗军领袖副手，扇要。

　　而在人群中最为聒噪、咋咋呼呼的，无疑就是那个染着黄发的青年，玉城真一郎。

　　“诸位，让大家久等了。”

　　Zero走上简易的高台，张开双臂，用他那极具煽动性的声音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向各位介绍一位新的、至关重要的伙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我们一直以来，都在装备上受制于布里塔尼亚。我们的‘无赖’，在敌人的新型机面前不堪一击。我们空有战斗的意志，却缺少能将意志化为胜利的利剑！”

　　Zero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王牌机师卡莲。她不甘地握紧了拳头，想起了在新宿被那台白色恶魔（兰斯洛特）肆意蹂躏的屈辱。

　　“但是，从今天起，这一切都将改变！”Zero的声调猛然拔高，“因为，我们迎来了一位能够为我们锻造神兵利器的天才！一位能让我们拥有与布里塔尼亚分庭抗礼的技术力量的……神秘专家！”

　　他猛地一转身，手臂指向我所在的方向。

　　“现在，欢迎我们的新同伴！”

　　在数十道混杂着好奇、审视与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我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站到了高台之上，灯光将我的身影彻底照亮。

　　一瞬间。

　　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脸上，都凝固住了同一种表情——极致的、难以置信的……震惊。

　　卡莲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进入了战斗姿态。扇要的嘴巴微微张开，眼中充满了困惑与警惕。

　　而玉城，则像是见了鬼一样，用手指着我，结结巴巴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骚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所激起的涟漪，从最前排开始，迅速地扩散到了整个大厅。

　　“那张脸……不会吧？”

　　“是……枢木朱雀？”

　　“他怎么会在这里？！Zero把他带来了？”

　　“叛徒！那个布里塔尼亚的走狗！”

　　………………

　　窃窃私语声，很快就变成了充满敌意的嗡嗡声。

　　“都给老子安静！”

　　玉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第一个跳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大吼道，“Zero！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带这个叛徒来这里？！这家伙可是名誉布里塔尼亚人，是害死我们无数同伴的刽子手！”

　　他的吼声，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火药桶。

　　一股混杂着愤怒和背叛感的敌意，如潮水般向我涌来。

　　然而，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我预料到了这一幕。

　　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卡莲那双仿佛要将我洞穿的、充满敌意的红色眼眸，平静地开口了。

　　“我不是枢木朱雀。”

　　我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嘈杂的大厅。

　　“我的名字，是枢木严胜。”

　　“枢木朱雀，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

　　我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像一块投入沸油的冰块，让整个大厅瞬间炸开了锅。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猛烈的、无法抑制的哗然。

　　怀疑、愤怒、鄙夷的目光像无数根淬毒的尖刺，从四面八方朝我射来。

　　那张与“叛徒”一模一样的脸，成为了引爆他们所有负面情绪的导火索。

　　“双胞胎兄弟？那不还是一丘之貉！”

　　玉城真一郎的叫嚷声最为尖锐，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上蹿下跳地煽动着众人的情绪，“一个当了布里塔尼亚的狗，另一个又能好到哪里去？Zero！你肯定是被他骗了！”

　　“没错！我们不能相信他！”

　　“让枢木家的人滚出去！”

　　………………

　　敌意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几乎要将这个小小的地下基地掀翻。

　　扇要紧锁着眉头，手已经按在了枪柄上，他虽然没有出声，但那警惕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在无法确认我的身份之前，他绝不会让我靠近Zero一步。

　　而卡莲，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她一言不发，但那全身紧绷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胁性。

　　她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雌豹，只要Zero一声令下，或者我做出任何可疑的举动，她就会在瞬间扑上来，将我撕成碎片。

　　面对这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敌意，Zero的黑色斗篷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准备开口，用他那绝对的威严强行压下这场骚乱。

　　但在他开口之前，我向前踏出了一步。

　　我没有去看那些叫嚣的杂鱼，也没有理会那个色厉内荏的玉城。

　　我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径直落在了那个浑身散发着敌意与力量感的红发少女身上。

　　我对着她，也是对着在场所有怀抱着救国理想的战士们，用一种清晰、洪亮、足以盖过一切杂音的声音，朗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

　　我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让喧嚣的大厅为之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我吸引。

　　“枢木这个姓氏，在你们很多人眼中，已经与‘背叛’划上了等号。”我毫不避讳地指出了他们心中最深的不屑，然后话锋一转，声音变得铿锵有力。

　　“但是，你们似乎忘了！这个姓氏，不仅代表了那个选择向敌人摇尾乞怜、换取‘名誉’的所谓‘骑士’！”

　　我的言辞毫不留情，直接将朱雀钉在了“叛徒”的耻辱柱上，这让许多原本对我抱有敌意的人，眼神中都闪过了一丝错愕。

　　我提高了音量，让每一个字都像战鼓一般，重重地敲击在他们的心上。

　　“它，同样也代表了七年前，面对布里塔尼亚的百万大军，拒绝投降，誓要与这个国家共存亡的……最后一任首相！”

　　“枢木玄武……”

　　人群中，有人下意识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那是日本最后的、也是最悲壮的一段记忆。

　　'……枢木……玄武……'卡莲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想起来了。

　　在她的哥哥红月直人还活着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提起过这个名字。

　　那是一个真正的、顽强的爱国者，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武士。

　　虽然他最终失败了，但他的精神，却是哥哥那一代反抗者们最初的火种。

　　我看着卡莲眼中一闪而过的动摇，乘胜追击，将我的立场，我的宣言，彻底地烙印在他们的灵魂里。

　　“我的弟弟，枢木朱雀，他选择了向敌人下跪，去追求他那套从‘内部改革’的、天真而可笑的幻想。”

　　“而我，枢木严胜——”

　　我挺直了脊梁，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地宣告：

　　“——是来继承我父亲的遗志！”

　　“是来追随一位真正能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领袖！”

　　“是来为你们，为我们共同的理想，献上我的智慧与力量！”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之前还叫嚣得最凶的玉城，此刻也张着嘴巴，呆立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扇要按在枪柄上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剑，将“枢木”这个姓氏一分为二。

　　我将朱雀的“背叛”与我父亲的“抗争”对立起来，然后旗帜鲜明地站在了他们所认同的、属于“抗争”的这一边。

　　我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直接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

　　最后，我的目光再次回到了卡莲的身上。

　　这个女孩，才是这支队伍的灵魂与利剑。

　　得到她的认可，比说服一百个玉城都更重要。

　　“红月卡莲。”

　　我直呼她的名字，“我听说过你。新宿的红色恶魔，反抗军的王牌。你继承了你哥哥的意志，为了这个国家，在最前线浴血奋战。我……尊重你的觉悟。”

　　卡莲的身体再次一僵。

　　她没想到，这个初次见面的人，竟然对她的背景了如指掌。

　　更让她心神动摇的，是那句“尊重你的觉悟”。

　　这句话，不是来自领袖Zero的命令，不是来自战友的鼓励，而是一个同样背负着“枢木”之名的人，对她身为“红月”的战斗理由，所给予的、平等的……认可。

　　'他……知道哥哥……他……尊重我？……不……这可能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但是……'她那颗坚冰般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看向我的眼神，敌意虽然尚未消退，但那纯粹的、非黑即白的憎恶，却已经被一种更加复杂的、混杂着审视与困惑的情绪所取代。

　　我收回目光，环视全场，用一句平静的话，为这场亮相画上了句号。

　　“我的话说完了。信或不信，你们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我未来的所作所为。”

　　说完，我便静立一旁，将舞台，重新交还给了它的主人——Zero。

　　………………

　　我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

　　先前那股几乎要沸腾的敌意，在我那番将“枢木”之名一分为二的宣言下，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虽然并未完全熄灭，却也暂时失去了燎原之势。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的愤怒与不解，渐渐被一种更加复杂的、观望与审视的情绪所替代。

　　就在这片凝滞的空气中，Zero抓住了最佳时机。

　　他向前一步，黑色的斗篷无风自动，那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不容置疑的声音响彻全场，为这场由我引发的骚动，画上了绝对的休止符。

　　“枢木严胜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从今天起，他将作为我们组织的首席技术顾问，拥有最高等级的权限，直接对我一人负责。”

　　Zero的语气冰冷而强硬，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他的判断，等同于我的命令。对他的质疑，就是对我的质疑。谁，还有异议吗？”

　　他头盔上那不祥的红色目镜缓缓扫过全场，那股属于魔王的、无形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就连刚才还上蹿下跳的玉城，此刻也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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