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便像是再也无法承受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气氛一般，头也不回地逃进她的那个工作室，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留下我一个人，赤裸着上身，凌乱地躺在床上。

-

水叶她，果然是有什么苦衷吧……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从工作室里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她……在哭？

我的心猛地一揪。我连忙披上那件不太合身的白衬衣，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次卧的门前。

里面的啜泣声，变得更加清晰了。

然后，我听到了水叶带着浓重哭腔的、压抑着愤怒的质问声。她似乎……正在和谁通话？

“……你做出那种事，我还怎么装过去？！”她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崩溃。

门内沉默了片刻，似乎是电话那头的人在说话。

然后，水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底气不足的反驳：“可是……”

……

接着，水叶的情绪似乎变得更加激动起来：“那分明是你的想象！”

……

最后，我听到了她彻底崩溃的哭喊：“我……我不想明白！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变态，破坏了我和沐老师本来的关系！她本来……她本来不是这样的……”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只剩下那令人心碎的、持续不断的啜泣声。

虽然，我听不到电话那头的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但水叶的这几句话，已经向我透露出了足够多的信息。

她在和那个“神秘男”通话。而那个“神秘男”，似乎正在尝试说服她。

只是，当听到水叶那句“她本来不是这样的”时，我的心中，除了心疼之外，还升起了一丝意外和不解：

我本来不是这样的？我本来是什么样的？

我回想起了我刚刚追水叶时的情景。那时候，我确实是主动地、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的生活。但是，那时的我抱着什么目的，她应该最清楚了不是吗？

是她先提出的“想让老师和我坦诚相待”，也是她在床上说出了：“只要是老师，我都可以”——是她主动地将自己的身体，作为“报答”，献给了我。而我，也接受了这份“礼物”。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一种混合了感激、依赖、以及……赤裸裸的欲望的基础之上。可是为什么现在……

——是因为在当初，我表现得太过温柔，太过克制，以至于让她觉得，我其实本不是会对自己的女学生产生欲望的老师，是她勾引出了我的欲望？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确实有可能就是这么想的。想到这里，我哑然失笑。

看来我必须向她重新阐明这一切了。

我抬起手，轻轻地，敲响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

“咚咚。”

里面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水叶，是我。我可以进来吗？”我的声音，温柔而又平静。

过了几秒钟，门内传来她带着浓重鼻音的、闷闷的声音：“……嗯。”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水叶正坐在工作台前，背对着我，肩膀还在微微地抽动。

我没有立刻走过去，只是靠在门边，轻声地，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刚才在客厅……是看了什么电影或者小说，才突然想到那个‘剧本’的吗？”

水叶的身体微微一僵，没有回答。

我缓缓地走到她身后，俯下身，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柔声说道：“你做得很好，我很喜欢。”

我的话，似乎让她感到更加无所适从。她的身体绷得更紧了。

“沐老师……你别说了……”她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她仍然认为，我是在用这种方式在贬低自己，从而让她好受一些。

我叹了口气，将她的身体轻轻地转过来，让她面对着我。我捧起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用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无比的眼神，凝视着她的眼睛。

“水叶，看着我。”

她的目光有些躲闪，但在我的坚持下，最终还是与我对视。

“或许，”我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我在平日里，在你面前，表现出的，一直都是一名稳重体贴、值得你尊重的教师形象。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的内心深处，就没有那些……龌龊的、阴暗的、甚至可以说是变态的想法。”

我的话，让水叶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就像你……这两天来，所‘试探’出的那样。我也喜欢刺激，喜欢新鲜感，喜欢……在床上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一个更放得开的、更主动的、甚至……更具攻击性的你。”

“所以，”我看着她那双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希望你，以后在床上的时候，也不要那么克制。把你内心真实的想法，真实的欲望，都展现给我看。无论那是什么样的，我都会接受，并且……会很享受。”

水叶完全愣住了，她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的世界观，似乎在这一刻，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知道，是时候，抛出我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了。

我松开捧着她脸的手，状似随意地，帮她整理了一下额前凌乱的碎发，然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轻声问道：

“对了，水叶。你最近……是不是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找了个参谋’啊？”

-

听到我的问题，她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她低着头，眼神躲闪，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最终，在纠结了半晌之后，她抬起头，却仍然不敢与我对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是……是动漫社的一个学长……我……我最近和他聊得比较多……”

看着她这副心虚的模样，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冒了出来。

我……真的有必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我扪心自问。

这样的生活……真的有什么不好吗？

白天，我依旧是那个受人尊敬、严谨自持的沐老师。而到了晚上，我却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体验那种由“神秘男”带来的、前所未有的、激烈而又特别的性爱。

这种双重的生活，就像一种强效的调剂品，将我从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的工作压力中解放出来。

假如我真的用某种方法，将那个“神秘男”赶走了，让水叶变回了原来那个温顺、怯懦、甚至在床上都有些放不开的小女孩……

我还能接受那样的生活吗？

我还能满足于那种平淡如水的、缺乏刺激的亲密关系吗？

我的内心，第一次，对原先的美好生活，产生了动摇。

可是……

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又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假如我一直纵容他，任由他用着水叶的身体，做着这些事情。他在之后，会不会变本加厉？会不会做出更过分、更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我无法把我们未来的幸福，寄托在一个未知的“神秘男”的良知上。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和挣扎之中。

就在这时，我意识到，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因为我长久的沉默，而变得有些尴尬。

我连忙收起心中那些纷乱的念头，假装完全相信了她的说辞，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评论道：“哦？动漫社的学长啊……果然，只有这种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的男生，才能想出这种乱七八糟的剧本。”

“的确。”她也认可了我的说法。

“说起来，明天是休息日。你……”

我本想按照惯例，问她明天有没有安排。但就在此时，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在我的脑海中迅速成形！

既然我能感知到，水叶的灵魂多了一块。那么我也能感知到，那个“神秘男”的灵魂少了一块。

所以，只要我和他身处同一个空间之内，我就一定能感知到他，从而，确认他的真实身份！

但我该如何，才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将他引出来呢？

有了！

我看着水叶，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又充满期待的笑容：“对了，水叶。我一个朋友，最近送了我几张‘云顶天廊’的入场券。那是一个新开的、非常高端的空中会所，风景很好，里面的下午茶也很出名。明天，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云顶天廊”？水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向往。那是本市最近很火的网红打卡地，入场券一票难求。

见她没有反对，我继续抛出了我的“诱饵”。

我故作大方地说道：“而且啊，我那个朋友，给了我三张。我想，既然你那个‘动漫社的学长’，帮你出了这么一个……让我很‘满意’的剧本，那作为感谢，这张多余的入场券，你就帮我送给他吧。”

我顿了顿，看着水叶那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体贴地”补充道：

“你就告诉他，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让他明天也去放松一下。不过，你可得跟他说清楚，让他不必和我们一起，免得他尴尬，也免得我们尴尬。他可以自己逛自己的，只要在同一个地方就行。”

-

此外，我还需要一个可靠的帮手。

我不能在和水叶约会的时候，自己分心去感知和寻找那个“神秘男”。那样的话，我的异常举动，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

离开她的工作室后，我紧急通过关系，入手了四张“云顶天廊”的入场券，然后拨通荷茂的号码。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在电话里，将我的整个计划，和盘托出。

“在空中会所，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帮你抓‘色鬼’？”荷茂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兴趣，“听起来不错，我接了。”

随着她的点头，我对这个计划，便有了七成的把握。

毕竟，从这几天的接触来看，那个“神秘男”，似乎从来都没有隐藏自己想法和欲望的习惯。

这样的人，面对“云顶天廊”这种高端场所的免费入场券，以及……一个能近距离观察自己“作品”的机会，怎么想他都不会拒绝吧。

那么，现在就等猎物自己上钩了。

-

夜里，我将那张“多余的”入场券交给了水叶。第二天上午，我故作随意地问起她：“对了，那张入场券，你交给你的那个‘学长’了吗？”

水叶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嗯，给他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中已经了然。她想必是只想和我过二人世界的，而他多半是动用了什么手段，才把券要过去的。

下午三点，我载着水叶来到了位于市中心双子楼顶层的“云顶天廊”。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如同模型般精致的城市景观。会所内，流淌着舒缓的古典音乐，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甜点的香气。

在入口处，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戴着墨镜、正假装在看风景的荷茂。她朝我这边，不动声色地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她已经就位。

我放下心来，挽着水叶的手，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坐定。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我们身上。水叶看着窗外壮丽的景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眷恋和怀念。

“这里……让我想起了你当初‘追’我的时候。”在等待服务员送餐的间隙，她轻声说道。

“嗯？”

“那时候，你也总是喜欢带我来这种……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的餐厅。”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甜蜜的微笑，“然后，我们就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在手机上打着牌。那时候……真好。”

她的话，让我的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怀念和愧疚。

那款卡牌游戏，因为我今年被调到了重点班，工作变得异常繁忙，已经很久没有再打开过了。我拿出手机，点进了那个熟悉的图标，不出所料地，主页弹出了更新的提示框。

“这游戏……现在怎么样了？”我问道。

“还是老样子吧。”水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不过，感觉得出，有些运营不下去了。线下的比赛规模和奖金，都各砍了一半。很多人都退坑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漫长的更新进度条，不由得感慨道：“唉，二次元游戏就是这样。为了流水，需要不断地推出更强、更华丽的新物件，来吸引玩家充值。可是，又有多少人，愿意接受自己曾经投入了无数时间和感情的老物件，就这么轻易地被那些所谓的新物件所取代呢？”

我的话，意有所指。既是在说游戏，也是在说……她。

水叶显然听出了我话语中的深意。她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凑过来，在我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沐老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感动。

我却感到了一丝尴尬。

因为，我刚才那番话，虽然带着对她的安抚，但也……并非完全没有私心。

我如今再上线，已经落后了几个版本，我必须通过抽新卡，才能跟上环境。

那么，我们的感情呢？当我已经体验过那种更刺激、更强烈的“新版本”之后，我真的还能满足于原来的“旧版本”吗？

我不知道。

-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离开了会所。在回家的路上，我收到了荷茂发来的消息：

“没有。”

没有？

怎么会？是那个“神秘男”的能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诡异和强大？

还是说……他压根没有来？

-

7.

（男主视角）

“……你做出那种事，我还怎么装过去？！”

“可‘那种事’似乎也没有那么违背你的意愿啊——不然我为什么没有感受到你身体的阻力呢？”我用带着些嘲讽的语气回道。

“可是……”

“而且你不觉得穿上克洛琳德cos服的沐老师，对你而言更有吸引力吗？”

“那分明是你的想象！”

“也对，作为专业coser的你可能确实看不上。但，看到沐老师刚才的表现，你还不明白吗？”

“我……我不想明白！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变态，破坏了我和沐老师本来的关系！她本来……她本来不是这样的……”

之后，沐楚的那番关于“不介意她展现欲望”的坦诚，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而她最后那句关于“参谋”的试探，也没有引起我过分的紧张——因为我能清晰地窥见到，水叶的内心虽然充满了挣扎和痛苦，但她依然选择了用 “动漫社的学长”来搪塞，她还是不愿向沐楚吐露真相。

然而，有一件事，却让我感到了一丝……不爽。

当沐楚最后用那种轻蔑的语气，评价那个“动漫社的学长” “脑子里都是废料”，评价我精心设计的剧本“乱七八糟”时，我感到了一阵失望。

这好歹也是我花了一些功夫才想到的，而且，难道这个剧本设计的不好吗？不仅将现实中的她与游戏里的角色形象巧妙地结合了起来，还别出心裁地扭转了“我”和她的身份地位。

事后，我问起水叶对刚才那个剧本的评价时，却也得到了相似的恶评：

“无聊，幼稚，而且很变态。”她毫不客气地回复道，“只有你这样的变态男，才会乐在其中。”

我一听，火气也上来了：

“哦？是吗？可你的沐老师，好像也乐在其中啊！”

——沐楚的一部分灵魂和她的身体不太适配。

我突然回想起了几天前，我透过水叶的视野看到沐楚时，所感受到的那种抽象而具体的感觉。

此时的我，不由地想到一种可能：

“沐楚她其实……也被附身了？！”

这个念头太过震撼，让我一时间无法细想。我强行将它压下，决定先处理眼前更重要的事情——

那张沐楚赠予“动漫社学长”的，“云顶天廊”的入场券。

“沐老师好不容易才邀请我明天一起去约会。”水叶立刻拒绝道：“算我求求你了，我只想和她过一个纯粹的二人世界！”

她的话，激起了我的逆反心理。

我冷笑一声，不再通过QQ打字，而是直接将我的“建议”注入她的脑海之中：

*“把那张券发给他吧。

“不然的话，他明天因为无法去到现场而感到更加压抑，那么……在你和沐老师约会的时候，他对你身体的‘影响力’只会更强。

“与其让你们和他都陷入那种尴尬的境地，不如就让他远远地看着。这样，他得到了满足，控制力就会减弱，你也能和沐老师，拥有一个相对……纯粹的下午。这难道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我的手机“叮”地一声，收到了她发来的入场券的链接。

然后，是她发来的一条消息：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用这种方式，向我传递信息吗？

“——因为那听起来，是我自己的声音。”

短暂的停顿后，她继续发来了消息，像是在对我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梳理：

“最开始的那两天，我几乎要疯了。我分不清哪些想法是我自己的，哪些是你塞给我的。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但是……和你‘相处’了几天之后，我好像……慢慢地，开始能分辨出一些不同了。”

“你的思维模式，你的语气……和我的，不一样。你更直接，更……自我中心，带着一种……对，直男味。”

感受着她字里行间那股深沉的、几乎要溢出屏幕的绝望，我心中那股因为逆反心理而升起的火气，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是啊，我到底在做什么？

那种所谓的高端会所，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去年，我父亲就因为生意上的应酬，带我去过一次。说白了，也就是个装修得更豪华一些、东西卖得更贵一些的咖啡厅罢了。我对它的欲望，远没有我对水叶和沐楚之间关系的好奇心来得强烈。

所以，用这种方式胁迫她，我又能得到什么呢？除了让她更痛苦，更恨我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好处。

我重新开始思考，之前那个被我强行压下去的、惊人的猜测——

如果……沐楚真的也被附身了呢？

如果她也被附身了，那么，就像我能够感知到她灵魂的异常那样，她会不会也能感知到水叶灵魂的异常？又或是……我灵魂的异常？

那么这张看似巧合的、赠予“动漫社学长”的入场券，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为我精心布置的鸿门宴！

想到这里，我迅速打开和水叶的聊天界面。

“你明天就和你的沐老师好好过一个二人世界吧。”

“明天……我就不去了。”

-

之后，我尝试着和水叶谈起了关于沐楚可能也被附身了的话题：

“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正常的老师，会对自己的女学生产生那么强烈的性欲吗？而且， ‘只有我这样的变态男才会享受的玩法’，她竟然也会享受……”

“你有什么资格说她？”她的回复充满了愤怒和鄙夷，“你一个仅凭着在楼道里见了我一面，就性压抑到觉醒了这种变态能力的人，凭什么质疑沐老师不能单纯的欣赏我的身体？”

“至于那些玩法……”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或许，她只是在迎合我，或者说，在迎合你这个变态而已！你根本就不懂，她为了我付出了多少！”

是啊，以我自己的“前科”，我确实没什么立场去质疑沐楚的动机。我只好无奈地暂时放弃了这个话题。

-

第二天下午，虽然决定了不去现场，但出于好奇，我还是分出了一些的注意力，停留在了水叶的身上。

当她们手挽着手，走进那间金碧辉煌的空中会所时，我突然感觉到，在入口处附近，存在着另一个灵魂有异样的人！

我心中一惊，立刻“建议”水叶朝着那个方向看一眼。水叶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顺着我的提示，将目光投向了入口处。

然后，我感知到她的心中，也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

“是……安姐？”

从水叶此刻闪回的记忆中，我迅速地了解到，这个名叫荷茂的美丽女士，在水叶父母抛弃她后，曾经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照顾过她一段时间。她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只不过在水叶高中毕业后，她们便没有再来往过。

然而，水叶并没有上前去打招呼——她只想和沐楚，好好地过一个不被打扰的二人世界，不想再节外生枝了。于是，她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挽着沐楚的手，走向了预定的座位。

而我不禁感到一阵哑然。

这水叶之前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

这个下午，我就这样“看”着她们，度过了一段还算平静的时光。

直到晚上，我刚在外卖平台上下单五分钟后，我家的门铃，突然被某人按响。

“外卖这么快就到了？不对吧？”

我有些疑惑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谁啊……？”

然而，门口站着的，却是一名我“见过”的陌生女人——

荷茂。

-

果然，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便再度感受到了那股“灵魂不适配身体”的异样感。

而想必，她也同样感知到了我灵魂的异样。

我呆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是该立刻关上门，还是该矢口否认？

然而，她并没有给我任何选择的机会。她径直跨过玄关，然后，反手“砰”地一声，将房门给关上。

“别紧张。”她看着我那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笑容，“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我叫荷茂，是隔壁屋沐楚和水叶的朋友——我想你已经通过‘各种方式’认识她们了。”她开门见山地说道：“其实我本来是想去她们家和她们叙叙旧的……”

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小区统一安装的防盗门：“结果……好像走错门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了我，“现在看来，我似乎也不算完全走错。既然你住在她家对门，灵魂又这么‘有趣’，那么，沐楚口中那个所谓的‘神秘男’，多半指的就是你了吧？”

“不，可……”

我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来掩盖过去，她却摆了摆手，打断了我。

“行了，你也别想着编什么理由了。”她自顾自地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了下来：

“我对你拿水叶的身体做什么，其实没那么感兴趣。”

“哦？”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我没有那么高的道德底线。”她耸了耸肩： “我只想提醒你一件事——在你无法自如地解除这个能力的情况下，无论是水叶的身体，还是她的名誉受到任何损害，对你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毕竟，你们现在算是一个‘共同体’，不是吗？”

她的话，一针见血，且……不无道理。

看着她那副似乎真的只是想来“提醒”我一下的坦然模样，再想到这几天来，我心中积压的那些抽象但痛苦的秘密。那么，既然我的能力，已经被她猜得七七八八，再隐瞒下去，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于是，我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倾诉给了她。

“因为性压抑而觉醒分魂能力……说实话，恐怕只有那种最无厘头的黄色小说，才会采用这种设定。所以，对于你这种情况，我一无所知。”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向我亮了亮她中指上戴着的那枚代表性取向的百合花形状的银色戒指。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一丝遗憾的笑容。

“说实话，”她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的调侃，“若非水叶会保有你操控她时的全部记忆，不然的话……我还真想亲身体验体验，那个由‘知名coser’设计的、精彩的‘剧本’呢。”

我立刻心领神会：“你是想……让我向水叶隐瞒，沐楚其实已经知道我存在了的这件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荷茂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向我承诺道：“作为回报，我也不会向沐楚，告知你的真实身份。”

“怎么保证？”

“保证？你不需要我的保证。你只需要想一件事就够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觉得……沐楚她，很喜欢你扮演的‘水叶’吗？她很享受那种刺激的、被掌控的感觉，不是吗？”

“如果……”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如果她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知道了那个带给她无限刺激的‘演员’，其实只是一个住在她对门的、普通的男大学生……那么，出于她作为水叶‘恋人’的立场，她就必须要‘处置’你了。

“到时候，你觉得，你和她还能继续玩这场有趣的游戏吗？”

我无法反驳。

她说的没错。如果沐楚知道了我的正体，我、或者她，还能抱着原先的心态表演那些剧本吗？

“成交。”我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荷茂站起身，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我的家。

我听到她并没有立刻去按响对门的门铃，而是在楼道里刻意地等了一会儿，制造出一种她刚刚才到这里的假象。

然后，熟悉的门铃声响起。

透过水叶的视角，我“看”到了荷茂的到来。她和沐楚、水叶热情地打着招呼，像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三人坐在客厅里，叙了一会儿旧。

聊了一会儿之后，荷茂便以“有件事想和你说”为由，将沐楚单独拉进了主卧，关上了房门。

然后，我的手机，突然“叮”地一声，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荷茂的消息。

我点开一看，瞳孔，瞬间收缩！

那是一张荷茂的自拍。

一张她cosplay调月莉音的，脸上带着一种既纯洁又妖冶的笑容的，一只手的手指，放在嘴唇上，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却掀起自己的裙摆，露出被黑色裤袜紧紧包裹着的、浑圆挺翘的臀部曲线，以及那片真空的三角地带的自拍。

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将我理智都烧毁的燥热，从我的下腹，猛地升起！

然后，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

-

在我重新接管水叶身体的控制权时，荷茂和沐楚从卧室里走出。我能感觉到，沐楚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轻松了许多，像是心中的某个重担被卸下了。而荷茂，则对我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便笑着向我们告辞。

“好了，看你们两个如胶似漆的样子，我这个电灯泡也该识趣地消失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沐楚，水叶，下次再聊。”

我知道，她这是在为我创造“行动”的条件。

果然，在荷茂离开后没多久，沐楚便笑吟吟地向我走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控制着水叶的身体，用一种半开玩笑、半是无奈的语气，说道：“总感觉……沐老师最近的性欲，有些旺盛啊。”

沐楚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像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一个疑虑在我的心中产生：“沐老师，我……能稍微分一下神吗？我那个‘动漫社的学长’，好像有急事找我。”

“去吧。”沐楚大方地摆了摆手，然后便自顾自地走进了浴室，似乎是准备为接下来的“活动”做准备。

得到她的“允许”后，我立刻将主要的注意力，切换回了自己的本体。我拿起手机，看着对话框里荷茂的名字，打出了我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

“你们……是不是一个专门掠夺年轻女性身体的……神秘组织？”

——这个问题，虽然听起来很中二，但却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沐楚的异常，荷茂的出现，都让我不得不产生这样的联想。

“神秘组织？”她发来一个笑哭的表情：“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但，当然不是。

“正好，我也许久没有和别人讲起我的故事了——上一个听这个故事的人还是两年前的沐老师。”

她告诉我，她曾经也是一个对自己绝望的高中男生，在饮下附身药后，与他的异性好友，也就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发生了彻底的灵魂融合。现在的她，既是“他”，也是“她”，是一个全新的存在。

“那你……”我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你已经是一个全新的‘她’了，为什么……还会做出像刚才那样……有些变态的行为？”

“我发那张照片，一方面是想帮你一把，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你通过我，来理解另一个人。”

“理解谁？”

“沐楚。

“我最近参透一个道理。关于为什么，一个像我这样，与其他人的灵魂发生了融合的女人，会表现得比普通女性更加变态，性欲也更加旺盛。”

“——因为，我们反而可以心安理得地，将做出这些行为时所产生的羞耻感和背德感，全都推卸给那个曾经的、作为‘变态男’的‘自己’啊。”

“你的意思是……”

我透过水叶的视野，看向那个正在浴室里准备着“迎接”我的沐楚——

“我也不需要有任何道德上的负担，是吗？”

——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困惑。

-

此时我的脑海中，瞬间就构思出了一个全新的、简单却又堪称绝妙的剧本。

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尽兴”的剧本。

很快，浴室的门打开了，沐楚裹着浴巾，身上带着氤氲的水汽，走了出来。她的肌肤在水汽的蒸腾下，显得白里透红，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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