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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米/サガミロ】止春秋,【ミロ受け】使徒行传(使徒言行録),2

小说:【ミロ受け】使徒行传(使徒言行録)【ミロ受け】使徒行传(使徒言行録) 2025-09-13 09:11 5hhhhh 3880 ℃

(2)

一开始没几个人能完全听懂孩子的方言。他用眼神询问并非雅典人的艾俄洛斯,射手座的同龄人轻轻摇了摇头,被兄长牵着的艾欧里亚说你这腔调感觉来自哪个乡下。金色卷毛的孩子皱起眉,大声纠正起新伙伴的谬误,尾音与标准的雅典语相去甚远。

【米洛斯,乡下也有名字。】孩子在和候补生们见面的第一天便以这般不太客气的方式介绍了自己,尽管他已经在短短一个早晨竭力去模仿周围人说话的音调。【我是米利安人,米洛斯的米罗。】

撒加没忍住又和艾俄洛斯对视。这是一个……很罕见的表达,圣域中的一切都因侍奉女神而存在集聚,战士们通常不会提起故乡,加之大部分又是不明父母和来处的孤儿浪客,甚至有人干脆以星座绝技相关的词汇为自己取了新名字,例如迪斯马斯克,他从来不会自称是意大利人、西西里人,更不会透露过去的本名,即使他对女神和正义一类的东西嗤之以鼻,即使他行事发言有着再明显不过的黑帮家族底色,就连国籍明确的卡妙也只说自己来自法国,而非以法国人自居。孩子的话如此自然,令从小成长于圣域的他感到些许惊讶乃至好奇,在拥有信仰前,竟然已经拥有归属了吗。他蹲下来揉揉孩子的头——卷曲的硬质发丝有些扎手,明明表面上看着就像蓬蓬一团的绵羊,放慢了语速笑着问是不是还要再说点什么呀。

孩子歪着头想了想,像听不明白方言般的标准语,像好不容易记起晨起时他的叮嘱,抿抿下唇缓和神情,不太熟练地补充了一句。

【也是天蝎座……的圣斗士、候补,很高兴认识你们。】

所幸这样的小插曲并未影响孩童之间的友谊,天南地北的人说起希腊语都各自带着不重样的口音,顶多是本地人觉得有丝不习惯、天蝎座和狮子座一来就结下了似敌似友的梁子,却不妨碍才进入圣域的孩子对各种人事物感到好奇,问东问西地嬉笑着,为白石造的巍峨建筑和同伴们的小宇宙而感叹,让他回想起孩子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所以,这高高的地方,是新家。】

不曾离家又失去了家的孩子用自己熟知的概念为此处做下定义,撒加却无法肯定或否定。“家”对他和他的兄弟而言显然不能直接同圣域划下等号,圣域可以是和居住、修习、战斗、生死相关的一切地点场所却独独难以称作是家,它需要人守护其中却没有可守护之人——雅典娜尚未降生,他的兄弟无需也不屑于他的守护,好比难道他真能把教皇理解成字面含义的父亲吗。对于司掌军略的女神而言,或许圣域本也不是为流民准备的安置地,更像恒久不坏的棋盒,盛满金玉沙石做的棋子,碎裂着更替着拱卫神的不朽。彼时还是少年的他在心中茫然地思忖描摹一个不存在的意象,和艾俄洛斯坐在训练场的观演席上,遥遥观望候补生们七手八脚地向米罗演示最基础的挥拳,新来的孩子一知半解地学着皮毛,以为是什么值得挑战的游戏,抡起短短胳膊挥舞拳头砸在柱上,可这力道并不能像同伴那般轻轻松松令坚石粉碎,反倒让自己的拳峰鲜血淋漓。

前一刻还扬着嘴角的孩子又像自我介绍时那样皱眉了,拿另一手捂住伤口却没有哭闹,他跃进场中时听见米罗比比划划地问一旁的穆能否给他一些白条——先来的人更常叫它“绷带”,像他们一样裹住双手,他想米罗一定是误以为同伴的力量源自拳头上裹缠的外物,委婉地制止了孩子的再次尝试。

“到此为止吧。这是第一天的特权。”

他捧住柔软的伤手,燃起小宇宙去抚平破裂的皮肉,孩子一眨不眨地观察这常人看来有如神迹的过程,金色尘埃从那双蕴着泪的眼睛前飘过。他问疼不疼,孩子老老实实点头答疼,今后是不是每天都要像这样练习。他没有从提问中听出受痛后的胆怯或抗拒,更接近一种确认,好像知道新环境有新环境的规矩,提早了解才能提早适应,稚嫩的声音中他隐隐触碰到了对方心中对归属感的缺失,他几乎能意识到流离失所的处境下孩子强作镇静融入集体的努力,开朗的欢谈和无翳的笑容已经是足够好的证明。

可他是生来便归属于圣域和战争的双子座。他为此暗自叹息却无能为力。

是的,但不是这样鲁莽地……我和艾俄洛斯会教你正确的方法。他轻柔地安抚着,为那双才受了伤的手一圈圈缠上绷带系好结,孩子握紧拳头再慢慢张开,使劲一吸鼻子,又问。

【学会了你们的正确,我就能像你刚刚做的,让伤口好起来吗?】

岛间的口音这次又添了相异的语序,他愣了一息才微笑着回应。你能做到的,会比让伤口变好更多。即便刚刚孩子挥拳时亮起的那点小宇宙无比微弱且运转滞涩,并未展现出其他候补那般超出常人的天赋,大抵是因为年幼……但他依然如此鼓励道。孩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半晌为他的话展露一个笃定的笑容。

【那么,我应当可以得到。】

……一个独特的孩子,虽然圣域里不缺少各种意义上的异类。夜里他同自己的兄弟交谈白日发生的事,加隆窝在床头就着灯有一搭没一搭地读着溜到外头淘来的地摊杂志,封面是中学男生们着迷的战机与军舰,劈开天海仿佛要冲出铜版纸印刷的世界。听了他的话对方眼皮一抬,手中翻过又一页,懒散的语气如同在嘲弄他的少见多怪。

那小鬼很在乎自己拥有了什么,你要让他一夜之间就想通自己往后都要说标准语好比是朝火药桶上扔烟头,毕竟家乡是他目前为数不多拥有的东西,而你们给他的感觉就像它不再被承认,幸好你还明白用练好小宇宙转移他的关注点……用更浅显的话来讲,这种小屁孩不好好教育多半变成自大狂,不过这是你和艾俄洛斯的责任哈哈,和我有什么关系。

前日正是他的兄弟替他接回了天蝎座的候补,而加隆明显不欲与他分享当时的情景,草草说了句“这毛团子睡着了你丢在宫里等他醒吧别再让我沾这种破事也别让他睡我的床”便拍拍屁股鬼混去了,留他一个人用其他候补磨炼出的娴熟手艺为孩子擦净身体、盖上被子。既然米罗如此在意手中已拥有之物、眼前可撷取之物,那——

另一方面,他试图不去在意自己失去了什么,至少,他会表现得他不在意,只要你不是有意要剥夺……这么一说感觉小屁孩还挺好面子的,你可别把人惹哭了哦?不过他应该也不会哭给你看就是了。篇目看到尾声,胞弟瞥一眼他,握着书脊的手一抖,把杂志唰地合上塞到枕头底下,自己也顺势倒进被窝, “嘁”了一声,不知在借此刺伤谁。他肯定没跟你说他的家和父母是怎么没的吧,放心我也没打算告诉你,我只会跟你透露一件事。

他的小宇宙那么弱是因为他把它抽干了,虽说用得确实不怎么对。

加隆说完这句,抱怨着做调查好麻烦揩屁股好麻烦,宁愿跳海也不想再帮某人跑腿了,一点报酬都不给的小气鬼——究竟是谁还没等他开口就跑得没影——身体一侧被子一卷背对他睡去了。他熄了灯,对着满室幽暗思考兄弟口中所描述的拥有与失去。

……尽是他理解又难解的小孩心思。

唉,与其头疼这个不如好好安排下明天的练习内容,小时候的事,长大了谁说得准呢。撒加决定放过自己,也合上眼,借着圣域夏夜难得的凉风陷入梦乡。

后来的日子回忆起来也像梦一样失真。他和艾俄洛斯作为黄金圣斗士中最年长的两个,按照要求做好表率,修炼学习又修炼,帮教皇处理些小事务,去罗德里奥采买或是出点外勤,轮换着指导候补、巡查圣域各宫,并不因多加了个四岁的孩子而有所改变。米罗总体上算是安分努力,在所有人中表现得不拔尖可离垫底仍远,空闲时窜东窜西尽情撒欢、偶尔惹出些不大不小的祸事,训练时却也能静得下心来凝练还未成形的小宇宙——刚起步那两三个周的纠正对于天蝎座的候补而言貌似格外晦涩艰深,米罗总是睁着青色的圆眼睛用勉强标准了一点的雅典语请求他们“再演示一次”“我想再看看”,然后若有所思地再度挥拳,绝大多数结局是小宇宙毫无回应或者换了种错误的方式点燃,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孩子难以遏制的沮丧,但从未等他出言安慰孩子便会自己从地上跳起来,转转手腕抹一把汗,抓着先前可能偶然撞见的那么一两次成功又挥一整天的拳,直到夕阳西下时一无所获也不觉得徒劳,神色认真地听过总结,末了跟艾俄洛斯和后六宫的伙伴们一起走上圣域的山道。米罗向他告别、祝他明日安好,他从每日的笑容和重复中觉察年幼者的韧性,这坚持可能像他兄弟所说的那般,是“开不了窍所以从别的地方恶补的愚笨”,但总归不是什么坏事,既然女神和星座选中了米罗,便有其道理、有命运的指引,那时他还相信着神,还没有度过四千八百辗转不安的日夜,他的善性让他选择等待和忍耐。

【也许明天呢。我总归是有明天的。】孩子的自语蹦进他脑海,没有超人的能力、没有熟悉的家乡、没有寻常人的童年,但还有生命和希望,所以不存在浪费一说,这乐观没有来由,是撒加听过多次却小小忧虑的无忌童言。又一次圣战即将来临,生于阴云下的战士注定早夭,米罗期待的明日和明日所得到的事物注定成为自伤的利器,没人会抱着在战争中幸存的侥幸,名额太过有限,上次拿到的只有教皇和天秤座的老师,而孤独地存活两百年也是折磨和诅咒,史昂早就表示过想退休了……撒加看着圣域,看着艾俄洛斯和史昂,看着山道上追逐打闹的毛头小子们,就好像在看一座座新立的坟茔和墓碑,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快被那样鲜活的笑意压垮了。他抬起头眨眨眼,残阳滚烫如血,走在最后的孩子举着手用指节夹住落日,掌中虚虚握着天际将熄的红光,那个年龄的好奇举动稀松平常,可却令他的小宇宙轻轻一颤,像一条溪流从别处而来,穿过他的心脏又远去,仅仅留下一道静静的水痕。

“米罗,这是你的小宇宙吗!”

他听到艾欧里亚惊奇的大叫,而无风的空气没有将孩子的回应传达到他耳边。撒加直觉米罗在笑,兴许会按着惯常的说法颔首【“是的,我得到了”】,他清楚米罗拿起了属于自己的那把刀,迟早有天会抽出鞘里蛰伏的利刃,但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无论是孩子的心情还是临近的死亡。他无奈地蹙着眉笑,将视线暂时转回到了双子宫和给孩子准备的奖励上。

——开窍很困难,一旦开了窍便进步很快。

这是撒加长时间观察米罗后的总结。掌握小宇宙的运行方式后,孩子没花多久便追平了同伴们的进度,开始修习本星座的一些基础招式。其他课程也同样如此,入门比较缓慢吃力,可只要给他时间让他摸清大致的规律,他便会迅速上手并举一反三出更多东西。这令艾俄洛斯和加隆对米罗的评价有了分歧,作为宫殿相邻、平日时常关照的年长者,射手座的好好先生总是怀着积极的心态夸赞米罗是个“聪明”“会变通”的孩子,而他的兄弟则对此抱持极度贬抑的意见,一提起米罗便会不重样地描述对方的“蠢钝”“没眼见”,据他了解原因主要在于加隆被对方莫名其妙缠着要做朋友的请求搞得颇为烦躁以至于干脆躲到圣域外图清净(要知道他的兄弟溜出去一向是为了凑热闹,想必是真的对口中“小屁孩的古怪心思”烦不胜烦),但二人的落点出奇一致,“假以时日应该会成为了不起的圣斗士吧”,语气态度倒是截然不同……若要问起撒加本人的看法,他负责考核每位候补的学习成果,最终结论如先前所言,米罗是个不笨不智的、不突出的孩子,没有神秘的身世没有特别的背景也不是某位神圣的转世或代行,太过中庸甚至称得上普通——再说得残酷一点,在圣域这方诸法万象竞相登场的天地之中,对方像一粒稍微亮点的沙,和这里绝大多数作古的未死的一道构成神在世间千千万万年的基石,却成不了光耀千古的珍珠宝石,独占史书两页纸的篇幅。

撒加最后再看了一遍每人的分数,合上文件夹。从均衡且偏上的数字里他甚至看不出米罗对这些课程的偏好和长短板,他当然见过孩子为算数天文或耐力训练愁眉苦脸的样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对此产生了厌恶情绪、无法按要求完成考核,虽然也不见得有多感兴趣……米罗似乎将所有需要学习的内容都当成了自己能够得到的东西,那么不厌其烦地探索、挑战、拥有它们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他觉得这相当有趣,如今孩子将必要的课程视作“理应拥有”,再过一两年,说不定会积极地去获得黄金圣衣的认可,再长大一点呢?他会将从战争中存活,或是更高的位置、更强大的力量视为己物吗?而且一个孩子,不因寻常男孩都爱的玩具车机器人而哭闹(尽管去罗德里奥放风时会在橱窗前站上一小会儿),很少为了糖果零食苦苦撒娇(这不意味着米罗不会用大眼睛和甜嗓音撒娇,没人能够拒绝绵羊团),从来不在接受惩罚时讨价还价(站不住或挨板子的时候当然也会疼得呲牙咧嘴),这些属于孩童的、可以被适度放纵的小小心性,不被米罗看作自己应当得到的吗?是已经失去的部分,让米罗拒绝再次拥有吗?说来好笑,他从对方口中听到最多的要求是“可以再教教我吗?我还没有弄明白”,其次才是在熄灯前让他或艾俄洛斯多念一段神话史诗,亦或各地稀奇古怪的民间传说,只在这种时刻他才能勉强窥见一点米罗的喜好,但若说是喜好,未免又太过宽泛,珀琉斯之子冲撞城门的绝唱、圣骑士因公主离去的疯狂、黑夜中骏马为罪人燃烧的双目,伟大的浪漫的平凡的恐怖的,孩子来者不拒,每个都津津有味地听过去,并不为生死悲欢而分出区别,问起对方想法,四五岁的孩子能有什么高深见解,只用越来越流利的标准语说这个有意思那个下回再讲讲吧,他到十五岁也没摸透米罗到底喜欢什么。艾俄洛斯闲时跟他聊候补生们五花八门的性格和举止,聊到住在隔壁宫的孩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普通”就是这样,最最容易被人忽略,小他一岁的好友想了好半天才提起一件事。

艾欧里亚怕黑,有时会赖着我睡在射手宫,但米罗从没抱着枕头玩具过来让我再哄哄他啊讲个故事什么的,一次都没有过……我也挺好奇,可你猜他怎么答,他说这里是他的新家,既然是在家,又为什么觉得可怕呢?

孩子刚醒的话又浮现在他脑海了。撒加此刻对这观念有了点不认同,必定是因为过早被带离了正常的生活环境、封闭在与世隔绝的场所,才让米罗混淆了“家”的界限和范围——难不成,所有人都是他的家人吗?圣域不应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家,人们守护它是职责使然,但它不能是人们心中弱点一样的、依赖性的存在。没有过家的人提出对家的看法,艾俄洛斯笑着耸耸肩,说这也没什么不好,圣域怎么不能是我们所有人的家园呢,我们本来也该像兄弟姐妹一样相亲相爱、没有任何隔阂啊。

可是隔阂将一直存在。撒加蓦然听见内心中有个声音冷冷地嘶喊,我和加隆因为“一件”黄金圣衣而不得不划分出的隔阂,我们睡着相邻的床心里却比谁都更了解因而疏远彼此,艾俄洛斯,你明明比其他人都更早看到的,你能用什么手段让我们相亲相爱呢?这声嘶力竭的讥嘲发出得如此自然顺畅,令他毛骨悚然,好似自己的灵魂走到光下,却发现它多出一条影子。从前他便敬佩艾俄洛斯的事事乐观但也从未对此生出忌恨,方才那瞬息间的想法却像早早蛰伏的蛇,诱惑他品尝内里最饱满的恶意,以此开了不该开的慧。他怎么会,怎么能分出这样丑恶这样不堪的另一面?

一旁的好友察觉到他的失语,关怀地问他怎么了,撒加强作镇定地笑笑,说突然想起来教皇吩咐的任务漏做了一样,还得回去补呢。他起身,训练场中孩童们的呼喝声传到他耳畔,又被他惊惶地撇在脑后,关于家、关于米罗的讨论到此为止,算下来,对天蝎座候补的观察和思量在他繁忙的日常中占据得本也极少,毕竟对方是个实在普通的小孩,就连这最最出人意料的言论说到底也温和得没有棱角,可以归到年幼无知那一类里去。而在此之上耗费他心神的要紧事还太多太多,例如他那影子一样的、似乎越来越邪恶的兄弟,教皇的倚仗和随之而来的继承竞争,逐渐迫近的圣战……他觉得头疼,然而无药可医,他的心规束着他的完美也让他如负千钧。

时间没有停留地一天天往前走,他和艾俄洛斯守着候补们一个个取得黄金圣斗士的名衔,跟加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面对教皇的考察一日比一日紧张,两百年前便衰老了的男人仅仅在面具后一言不发地注视他都令他如临大敌,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一遍遍叩问内心,得到的只有嘈杂阴郁的回响,在宫殿中碰到自己的兄弟,得到的是一如既往的嘲笑,以及新添上的怂恿,“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想坐上那张硬梆梆的椅子了,那我奉劝你快点吧,就算你根本没想好要干些什么”。他对此怒不可遏,认定是双生的另一半为自己带来了无法剔去的恶念——是了,如果他生来便被期待光明和完美,那么加隆当然是安放黑暗与残缺的载体,对方用自己的脸露出那样放肆的神态、用自己的声音说出那样肮脏的挑逗,为他的每一次失态而大笑不已,他只觉得自己和自己撕裂得愈发分明,不会再有弥合的可能。而在分裂的实质之上,他依然维持着那个善良的“撒加”的外壳,向山脚下的民众播撒温柔和慈爱,教导年幼的战士们何为忠诚与正义,理所当然地接受所有人景仰艳羡的赞美,平静如常的表象反而让他内心一角朝着深渊飞速崩塌,他疑心自己迟早会在睡梦中扼住自己的咽喉。

他的怀疑来得很快,十五岁那年秋天教皇终于敲定了继任者,要将神在人间的权力放给新一届中最为看好的……收到传令时他正同米罗坐在后山的草坡上编着花环,秋季百草凋萎百果却盈枝,常绿的林木仍旧青翠,浓艳的色彩不比春夏逊色,已经领悟了第七感、正式晋升天蝎座黄金圣斗士的孩子还是那副未被世事打磨的天真作派,只要有人陪伴便会感到高兴,絮絮地和他分享近日又提升了一点点的小宇宙、和好朋友卡妙的相处、在罗德里奥听来的奇闻,也倒了些背不完大部头的苦水,米罗的标准语已经说得很好很好,听不出一点才来时的不平尾音和生僻用词,跟从小长在圣域的几个希腊人没什么两样,匆忙分别前米罗问他,撒加,晚上还来天蝎宫么?《埃达》你才刚刚起了个头。他克制着因那条简短命令而生的近乎颤栗的期待,将刚编好的花环戴在孩子头顶,当然,他注视交缠茎叶间透出的青色眼睛回答,如果运气好,我说不定还能跟加隆一起吃顿晚饭。

……尔后天翻地覆,他抛下水牢中兄弟恶毒的诅咒,踏着圣域漫长的台阶一级级往上走,教皇的宣布、女神的降世、好友的劝阻,一切一切对他都不再重要——

他想加隆从始至终都搞错了一件事,有些设想在太早之前就已经被他画好雏形又扔掉,而他讨厌弟弟捡到一星半点残渣便以为握住了他全部把柄的蠢样,这点上他的兄弟甚至不如白羊座的小子聪明。

是故,叛徒射手座黄金圣斗士艾俄洛斯死亡,女神与双子座黄金圣斗士撒加及其候补加隆失踪,除巨蟹座、狮子座、摩羯座与双鱼座,圣域内其余黄金圣斗士依照指示各自前往修炼地镇守,非召不得回。他写下这份尘埃落定的诏告时手很稳,渴望已久的事物落入掌中令他心情愉快,纵然他今后要日日遮掩容貌见不得光,夜夜梦回星楼忏悔彷徨,但成王败寇,他所得远超所失,所以他在面具后勾起嘴角,为血沾染的权柄畅快大笑。

撒加站在教皇厅前,俯视山脚下背着圣衣箱的七岁孩子,他们的身影比脚旁爬行的蚂蚁还小。尽情忧虑吧,尽情不安吧,躲在广阔世界的角落里尽情苟且到大理石殿堂碎为齑粉的一日吧,这是对无知者最后的封赏与恩赐。白日方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宽,包覆着拉扯着他往地里陷。

他蜕掉了外壳,蜕掉了曾经追求坚守的美德与善行,约定、信仰和精神随着碎裂的茧一同分崩离析,从中破出的并非熠熠生辉的蝴蝶,野望却流溢得到处都是。这便是他的得到与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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