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雪垂下眼睫，默认了这份“以后”。在外人看来，这全然是一副沉溺于强大Alpha爱欲与掌控中的Omega模样。

只有林暮雪自己知道，她正通过这亲密无间的舞姿，进行着更细致的“侦察”。夜凰的呼吸频率、心跳节奏、肌肉发力的习惯、信息素波动的细微规律……所有这些信息，都被她冷静地收集、分析、归档。甚至夜凰西装内袋里那把微型能量枪的形状，她也通过偶尔“踉跄”时的触碰感知得一清二楚。

一曲终了。夜凰意犹未尽地搂着林暮雪的腰，指尖在她腰侧暧昧地流连。周围响起礼节性的掌声，却掩盖不住那些压抑的抽气和窃窃私语。

校长硬着头皮走上前来，脸上堆着尴尬的笑容：“夜总大驾光临，真是令我校蓬荜生辉……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林暮雪身上，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林暮雪，我的Omega。”夜凰直接宣布，语气不容置疑，她甚至低头，当众再次舔吻了一下林暮雪颈间的标记，引来一阵低呼，“她之前在这里任教，给我添了不少麻烦。现在，我亲自来接她回去。”

这话语里的暗示性让校长额头冒汗。他当然知道林暮雪，也知道学生会那些核心成员与这位Omega教授之间有些“特殊”关系，却万万没想到会半路杀出夜凰这样一位煞神。

“这……林教授她……”

“她已经辞职了。”夜凰打断他，挥了挥手，仿佛在打发一只苍蝇，“手续后续会有人来办。今晚，我只是带我的宝贝来跳支舞，顺便……”她的目光再次扫向楚清辞等人，带着赤裸裸的挑衅，“……跟她的‘过去’告个别。”

这话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

秦绯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开身前的人，就要冲过来。楚清辞却比她更快一步，一把死死按住她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她礼服下的皮肉。楚清辞的脸色白得透明，眼神却冷得吓人，她对着秦绯极轻微地摇了摇头，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别动。场合。证据。

秦绯胸膛剧烈起伏，眼球充血，死死瞪着舞池中央那对相拥的身影，最终从牙缝里挤出粗重的喘息，强行压下了几乎爆体的信息素。

苏芷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挡在了秦绯身前，直面夜凰。她推了推眼镜，试图恢复纪检委员长的冷静，尽管声音依旧有些发紧：“夜总，林教授是我校正式聘任的教师，她的去留需要符合校规流程。您这样强行带人离开，并当众进行……标记，是否太过……”她寻找着合适的词语，“……失礼且不合规矩？”

夜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出声：“规矩？我夜凰就是规矩。”她搂着林暮雪腰肢的手下滑，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臀瓣，动作轻佻至极，“至于她？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像是想留下的样子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暮雪身上。

她似乎被夜凰这当众的轻浮举动惊到了，脸颊绯红，眼神慌乱地闪烁，下意识地往夜凰怀里缩了缩，手指紧紧抓着夜凰的西装前襟，细声哀求：“凰……别这样……好多人在看……”

这反应，坐实了夜凰的话——一个完全被Alpha掌控、无力亦无心反抗的Omega。

苏芷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脸色更加难看。她看着林暮雪，试图从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勉强或不情愿，却只看到全然的依赖和顺从。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席卷了她。

沈瓷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研究员特有的、试图用理性分析掩盖情绪的颤抖：“夜总，林教授的信息素水平似乎有些不稳定。这种强行覆盖的标记可能会对她的生理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出于安全考虑，或许应该先由校医务室进行……”

“我的Omega，我自然会照顾好。”夜凰再次打断，语气不耐烦起来，“不劳各位费心。”她搂着林暮雪，转身就要离开舞池。

“等等！”

这次开口的是楚清辞。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像是暴风雪前的死寂，冷得能冻结空气。她一步步走上前，无视了夜凰那充满压迫感的信息素，目光直直地看向林暮雪。

“教授，”楚清辞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林暮雪耳中，“您真的……自愿跟她走吗？”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林暮雪所有伪装，直刺内核，“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一瞬间，舞厅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林暮雪的身体在夜凰怀里微微僵硬了一瞬。她能感受到楚清辞目光中那份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的绝望和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执念。她也感受到夜凰搂着她腰的手警告性地收紧，指尖用力，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

演技在此刻面临最严峻的考验。

她缓缓地、仿佛鼓起巨大勇气般，从夜凰怀里抬起头，迎上楚清辞的目光。那双总是温和沉静的眼眸，此刻盈满了复杂的水光——有羞愧，有歉意，有一丝残留的、对过去的不舍，但最终，都被一种看似沉沦的、对强大Alpha的依赖所覆盖。

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哽咽和颤抖，却足够清晰：

“清辞……对不起。”她叫了她的名字，而非“会长”，这一声呼唤里带着诀别的意味，“我……我是自愿的。夜总她……她对我很好。”她说着，甚至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夜凰放在她腰间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展示着“亲密无间”。

“她能给我……给我想要的……安定。”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其轻微，却像重锤般砸在楚清辞心上。

楚清辞瞳孔中的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了。她看着林暮雪，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又像是看着某种珍贵的东西在眼前彻底碎裂。她周身的雪松信息素不再冰冷尖锐，而是变得死寂、荒芜，如同雪原上最后一丝生机也被寒风吹散。

她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缓缓地、缓缓地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道路。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和……死心。

夜凰得意地哼笑一声，搂着林暮雪，趾高气扬地从她面前走过。

经过秦绯身边时，秦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声响，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最终被苏芷和夏瞳死死拉住。

经过沈瓷身边时，沈瓷别开了脸，肩膀微微颤抖。

林暮雪没有再看她们任何一眼。她依偎在夜凰怀里，仿佛全身心都依赖着这个强大的Alpha，一步步走向宴会厅出口。

每一步，她都走得恰到好处——柔弱、顺从，甚至带着一点被过度宠爱后的慵懒。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平稳，呼吸均匀，大脑正在飞速处理刚才收集到的所有信息，评估着下一步的计划。

走出宴会厅，远离了那些视线，夜凰立刻将她塞进了等候在外的豪华悬浮车里。

车门关上的瞬间，车内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夜凰脸上那副张扬得意的表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兴奋和疲惫的复杂神情。她松了松领口，呼出一口气。

“妈的，演这霸道总裁还真累人。”她嘀咕一句，从车载冰柜里拿出一瓶冰水，灌了好几口。

林暮雪则安静地坐在另一边，抬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颈间被反复舔吻、已经有些刺痛的标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从手袋里拿出湿巾，仔细地、用力地擦拭着那个位置，仿佛要擦掉什么脏东西。

“啧，刚标记完就擦？真无情。”夜凰瞥了她一眼，语气调侃，却没什么不满。

“演戏而已。”林暮雪声音平淡，擦干净后，又拿出一片强效抑制贴，熟练地贴了回去，遮住那碍眼的痕迹。那股混合的、令人不适的信息素味道终于被隔绝了大半。

“效果怎么样？”夜凰凑近些，眼神亮晶晶的，带着邀功的意味，“我看那几个小狼崽，眼睛都快滴血了。尤其是那个学生会长，啧，那眼神，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林暮雪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玻璃上映出她毫无表情的脸。

“还不错。”她淡淡评价，“比预想的反应更激烈一些。楚清辞的意志力比我想象的更强，差点被她看出破绽。”

“但你应付过去了，不是吗？”夜凰笑起来，手指不规矩地卷起林暮雪的一缕黑发，“不愧是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真跟我回巢穴‘金屋藏娇’？”

林暮雪懒散地从车载冰柜里拿出一罐廉价啤酒，打量了一下，没有回复夜凰而是嗤笑到：“你还是摆脱不了街头的习惯。”

轻松拉开拉环，豪爽地灌下半瓶。

林暮雪呼出一口气，果然还得是酒。

“不，到此为止，过家家玩腻了，平静的校园生活也过腻了。不要总想着乘胜追击咬下块肉来，这几个学生也就那样了。”

“行吧。”夜凰耸了耸肩，眼神里掠过无趣的光芒，“本来还想陪她们玩玩的。不过……”她话音一转，目光变得幽深，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在那之前，我的‘报酬’，是不是该结一下了？刚才在舞会上，搂着你跳那支破舞，我可是忍得很辛苦。”

她的信息素再次变得浓烈起来，焦灼的金属味在密闭的车厢内弥漫，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性暗示。

林暮雪转头看向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对方只是在讨论天气。

“回你的地方。”她说，语气不容置疑，“这里不行。”

夜凰挑眉，似乎想反驳，但对上林暮雪那双冷澈的眼睛，最终还是啧了一声，靠回椅背。

“行，听你的。”她打了个响指，对前排的司机吩咐，“回顶楼。”

悬浮车无声地加速，向着涅槃大厦的方向驶去。

林暮雪望着窗外的风景在下方流过，小口小口地喝着口感和味道都不怎么样的啤酒。

舞台剧结束了，她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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