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悬崖边的对弈

翌日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明亮，刺破了耀那片混沌而疲惫的梦境。

他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凌乱不堪的床铺和皱成一团的被子。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昨夜放纵后，混合着泪水与体液的、暧昧而颓靡的气息。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每一寸肌肉都透着酸软与疲惫，但那股蚀骨的空虚感，却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点燃的野火，烧得他更加焦渴难耐。

昨晚的记忆如同破碎的玻璃片，在他脑海中闪回——硝烟弥漫的战场、那只肮脏的手、无法抑制的身体反应、窗外那片遥不可及的温暖灯光、以及最后……在被窝里自我安慰时那既羞耻又绝望的灭顶快感。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耀用手臂遮住眼睛，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感觉自己正在堕落。从一个无所不能、骄傲自信的天才英雄，变成了一个被欲望操控、只会乞求怜悯的可悲玩物。而将他推下这个深渊的，正是他发誓要守护的人——晴。

不，不是晴的错。是自己太没用了。

强烈的自我厌恶与“毒瘾”发作的煎熬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碎。他蜷缩在床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他那条总是充满活力、会随着心情帅气摆动的机械龙尾，此刻也像失去了所有能量，软趴趴地耷拉在床边，银色的装甲鳞片上，蒙着一层黯淡的尘埃——那是昨夜战斗留下的痕迹，他甚至都忘了清理。

他不敢去见晴。他怕自己会在见到他的第一秒就彻底失控，像昨天的放学路上一样，不管不顾地扑上去，乞求他的触碰。他无法想象，当晴看到自己这副卑微又可怜的样子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会……讨厌自己吗？会觉得自己很脏、很恶心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门铃声响了。

耀浑身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这个时间点，会来这里的，除了晴，不做第二人想。

他下意识地想装死，但门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最终，在响了十几声后，公寓的门“滴”的一声，被从外部用最高权限打开了。

晴的身影，出现在了卧室门口。

他今天穿的不是校服，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休闲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清冷。他手中提着一个保温餐盒，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房间里的一片狼藉，最后，落在了床上那个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只露出一撮渐变色头发的小家伙身上。

“溯说你身体不舒服，请了病假。”晴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来看看。”

耀在被子里僵住了。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活像一只被猎人堵在洞里的土拨鼠。

晴没有走近，只是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小小的、颤抖的被子团。

“昨晚诺亚港B7仓库发生了剧烈交火，”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耀的耳边轰然炸响，“联合警备队在现场发现了一伙星际走私犯的残骸，手法……很干净。消息被封锁了，但溯截获了内部报告。”

耀的心脏猛地一缩。

“听说，‘流星侠’也参与了行动。”晴继续说道，他的目光，像最锋利的手术刀，仿佛能穿透被子，剖开耀所有的伪装，“他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但最后还是解决了所有敌人。真是了不起，不是吗？”

耀在被子里抖得更厉害了。他不知道晴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说这些。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这股强烈的、关乎身份暴露的恐惧，竟然在某种程度上，压制住了他体内那股叫嚣的欲望。

晴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自己的第一针“药”，已经起效了。

他缓缓地走近床边，将餐盒放在床头柜上。他没有去掀耀的被子，只是坐在了床沿，那重量让床垫微微下陷，也让耀的身体更加紧绷。

“说起来，耀，”晴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像是在讨论天气，“我昨晚在阳台看书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蓝白色的东西从天上飞过去。速度很快，一闪而过。”

“那……那可能是……是星环科技的新型快递无人机！”耀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结结巴巴地狡辩道。他的天才大脑，在巨大的恐惧压力下，终于开始被迫运转。

“哦？是吗？”晴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我还以为是‘流星侠’呢。毕竟，他的飞行轨迹，似乎正好经过我家附近。而且，我看他飞得……好像有点不稳，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怎么……怎么可能！英雄怎么会受伤！”耀的声音因为心虚而拔高了几分。

“是吗？”晴轻笑一声，他伸出手，看似无意地，落在了耀那条耷拉在床边的、满是灰尘的机械龙尾上。

他的指腹，轻轻地，在那片沾染着硝烟痕迹的装甲鳞片上，缓缓地、来回地摩挲着。

“这条尾巴，好像有点脏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在了耀的天灵盖上，“你不是最爱干净的吗？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脏？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爆炸的烟尘给熏到了。”

耀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坠冰窟。

完了。他忘了清理尾巴了。这条尾巴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片鳞片的构造，晴比他自己还要清楚。因为这是他们俩小时候一起设计的！任何一点微小的损伤和污渍，都绝不可能逃过晴那双堪比最高精度扫描仪的眼睛！

强烈的、濒临暴露的恐惧感，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将他脑海里所有关于欲望、关于渴求的旖念，浇得一干二净。

他那颗被情欲占据了一天一夜的大脑，终于在生死存亡的危机感面前，被迫让位。那颗属于超级天才的、冷静而理性的、拥有无与伦比计算力的大脑，重新夺回了身体的主导权。

他猛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坐直了身体。

“这是……这是我昨晚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一个微型推进器给弄炸了！对！溅了一身灰！”耀语速极快地编造着理由，他的金色瞳孔因为高度紧张而微微收缩，但眼神里，却重新燃起了属于天才的、那种能够直面任何难题的锐利光芒。

他不能输。这场对弈，他必须赢。他绝对不能让晴知道自己就是“流星侠”！绝对不能让他为自己担惊受怕！这是他身为守护者的、最后的底线和誓言！

晴看着眼前这个终于“恢复正常”的小家伙，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要的，就是这个样子的耀——聪明、警惕、反应迅速，而不是那个只会被欲望支配的、软弱无助的小可怜。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更加具有压迫性。

“是吗？推进器爆炸？”晴站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里，透着一丝审视的寒意，“我记得，‘流星侠’的战斗服，似乎也是以蓝白色为主色调的。真巧。”

这是一步险棋。晴在将范围进一步缩小，他在试探耀的心理防线。

耀的心跳快得像要爆炸。他知道，自己只要有一个字的回答出现纰漏，就会万劫不复。

“那……那只是巧合！全世界喜欢蓝白色的人多了去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疯狂运转，寻找着对方话语里的“破绽”，“而且，英雄的战斗服，怎么可能和我这种……这种实验宅男的发明扯上关系！”

“哦？但‘星环科技’不是跟你有点关系吗？”晴步步紧逼，“以‘星环科技’的技术实力，秘密为军方或者某个超级英雄提供装备，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没有！‘星环科技’的所有项目，你都可以通过溯的最高权限查到！没有任何一项是和所谓的‘超级英雄’有关的！”耀立刻反驳道。这是一个他早就设置好的防火墙，完美无瑕。

“查不到，不代表不存在。”晴淡淡地说道，“权限，是可以被篡改和隐藏的。尤其，是当操作者本人的权限，高于一切的时候。”

完了。被将军了。耀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晴的逻辑太严密了，他几乎堵死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恐惧和绝望，开始在他心中蔓延。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的棋手，再走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晴虽然一直在用言语试探他，但他的眼神……虽然冰冷，却并没有那种……真正抓住证据后的确信和了然。他的试探，更像是一种……基于推测的、故意的施压。

对！他没有证据！他只是在诈我！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划破了耀心中的阴霾。

他那颗天才的大脑，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他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晴。”耀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晴的眼睛。他的金色瞳孔里，不再有慌乱，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与坦然，“你说了这么多，意思是……你怀疑我就是‘流星侠’？”

他选择不回避，而是直接把这个问题，直接地摆到了桌面上。

轮到晴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兔子，居然敢主动亮出獠牙。

“我只是觉得，有很多……巧合。”晴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

“那好。”耀掀开被子，站了起来。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露出纤细的脚踝和一小截白皙的小腿。他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到晴的面前。

他仰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晴，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了情欲的迷离，也没有了被戳穿的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悲伤的、纯粹的认真。

“晴，你看着我的眼睛。”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穿透人心的力量，“如果……如果我真的是‘流星侠’，你觉得，以我这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样子，”他自嘲地指了指自己，“我怎么可能，去当一个每天都要面对枪林弹雨、面对生死的英雄？”

“如果我真的是他，”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那不是伪装，而是真情流露，“你觉得，我会舍得……让你为我担心吗？”

“英雄……是要流血的，是要受伤的。我怎么可能……让你看到我受伤的样子？我怎么忍心……让你为我心痛？”

“所以，晴，”他定定地看着晴，眼眶微微泛红，“我希望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因为……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它只会让我觉得……你根本不了解我。”

这一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晴的心上。

这是阳谋。耀没有去辩解那些无法辩解的“巧合”，而是直接将问题，上升到了情感的层面。他在用他们之间最深厚、最不容置疑的情感羁绊，来作为自己最坚实的盾牌。

他赌的，就是晴对他的那份心疼与爱护。

晴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仰着头、眼眶泛红的小家伙。他知道，自己输了。

在这场交锋中，他虽然成功地逼回了那个他熟悉的、骄傲而又强大的天才耀，但也同时，被这个天才，用最柔软的刀，在心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对不起。”良久，晴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艰涩，“是我……想多了。”

他知道，自己必须“认输”。如果再逼下去，耀那根紧绷的弦，真的会断掉。而那样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听到晴的道歉，耀心中那块悬了一早上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他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将他揽进了怀里。

熟悉的、温暖的怀抱，再次包裹了耀。

但这一次，耀没有像昨天那样，立刻沉沦进去。他只是安静地靠在晴的胸前，平复着自己那颗劫后余生的心脏。

他赢了。他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守住了自己最重要的秘密。大脑战胜了身体。理智战胜了欲望。

晴抱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这具身体虽然依旧纤细，但那股让他心惊肉跳的、病态的依赖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的、带着信任与安心的依偎。

他要的那把“钥匙”，已经牢牢地攥在了手里。而那扇名为“欲望”的门，也被他亲手，暂时地关上了。

“好了，”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松开了他，“去洗漱一下，然后把早餐吃了。你的尾巴……也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他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弈，从未发生过。

耀点了点头，乖乖地走进了浴室。

当温暖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时，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发现，自己虽然依旧对晴的触碰有着本能的反应，但那种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失控的渴求，却已经平息了下去。

那场悬崖边的对弈，像一场残酷而高效的“脱敏治疗”。身份暴露的巨大恐惧，强行切断了他与欲望之间的神经连接，让他重新找回了自我的主导权。

他知道，他依旧爱着晴，甚至比以前更爱。但这种爱，不再是单向的、病态的沉沦。而是一种……可以与他并肩而立的、清醒而坚定的守护。

他终于，从那场名为“晴”的毒瘾中，暂时地解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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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的发小观察日记 第五百七十二篇】

【天气：阴转晴 心情：……复杂】

【今天，我给了他一剂猛药。】【他差点就崩溃了。但最后，他还是挺了过来。】【他用我最无法反驳的理由，打败了我。他说，他不想让我为他心痛。】【这个笨蛋。】【看着他重新恢复那副小刺猬的样子，我又生气，又……欣慰。】【或许，我更喜欢的，还是这个会用他那天才大脑跟我斗智斗勇的耀，而不是那个只会被本能支配的小可怜。】【不过，门已经打开过了。他已经知道门后面的风景有多么美妙。】【总有一天，他会自己，心甘情愿地，再次推开那扇门的。】【我等着。】

【评论区】

一只路过的猫： 今天的日记……好深奥。虽然看不太懂，但感觉晴大大和发小之间发生了一场很厉害的交锋！

医学狗永不认输： （推眼镜）我好像……又看懂了点什么。晴大大这是在进行……‘应激疗法’？通过制造更大的危机感，来转移和压制目标的某种特定依赖性？我的天，晴大大，你真是个魔鬼（褒义）！

青青草原我最狂 回复@医学狗永不认输： +10086！“更喜欢的，还是这个会跟我斗智斗勇的耀”，晴大大你这个抖S！我就喜欢你这种！调教系赛高！

发小的头号粉丝： 不管怎么样，看到发小好像恢复精神了，我就放心了！‘他不想让我为他心痛’，呜呜呜，这是什么双向奔赴的绝美爱情！请你们立刻原地结婚！

晴（作者）回复@发小的头号粉丝：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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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匿名社交平台 ‘星尘低语’】

【账号：观察者002（Su）】

【图片】： [一张静态图片。画面是耀仰着头，直视着镜头的瞬间。他的眼眶微红，但那双金色的瞳孔里，却燃烧着一种不屈的、理性的火焰。光线恰到好处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精致而坚毅的下颌线。这是一个战士的眼神，一个天才的眼神。]

【配文】： 实验记录编号955。在施加高强度‘身份暴露风险’心理压力后，观测目标成功摆脱了前一阶段的‘情感印刻’依赖效应。其大脑皮层活动恢复至峰值水平，自主神经系统恢复稳定。评估：目标的心理韧性远超预期。结论：这是一个……完美的“样本”。

【评论区】

来自[泰拉联邦]的心理学家： 不可思议！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心理韧性！他居然靠自己的意志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摆脱了那种强度的情感依赖！这个样本的自我认知和精神力强度，简直是个怪物！博主！我出三个诺贝尔奖！把他的全部资料给我！

来自[半人马座α星]的福瑞控： 呜呜呜，虽然很心疼他被逼成这样，但是……这个眼神！这个眼神好A！好帅！又奶又凶的感觉！我可以！我太可以了！博主！你对他做了什么！再多做一点！（被拖走）

来自[仙女座星系]的战略分析师： 此等心理素质，若投身军旅，必为一代将星。其在绝境中的应变能力和反击意识，堪称典范。博主对他的“训练”，虽然手段极端，但效果斐然。

来自[猎户座悬臂]的雇佣兵*噗*： 操，这小眼神，够劲儿。昨天还像只待宰的兔子，今天就变成要咬人的小狼崽子了。有意思，真他妈有意思。

[观察者002]（作者）回复@[泰拉联邦]的心理学家： 奖项不够，拒绝。

[观察者002]（作者）回复@[半人马座α星]的福瑞控： [正在为您筛选更多“又奶又凶”系列图片，请注意查收VIP邮件。]

[观察者002]（作者）回复@[仙女座星系]的战略分析师： 训练？不，这只是日常“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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