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岭南县令郭腾已端坐于后堂，手中捧着一盏尚温的清茶。他轻啜一口，茶叶的清香在口中弥散开来，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近来县中事务繁杂，几桩陈年旧案压在心头，颇为烦恼。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躬身禀报道：“大人，外面有一位自称姓燕的姑娘求见。”

“姓燕？”郭腾心中一凛。岭南县地界，姓燕的并非大姓，能有如此气度直接求见县令的，恐怕只有一个燕家。那个盘踞在此地，权势滔天，连州府大人都要礼让三分的燕家。

“快，快请！”郭腾不敢怠慢，连忙放下茶盏，起身整了整官袍，快步向门口迎去。

不等他迈出两步，一个身影已经径直穿过门廊，走了进来。那是一个女子，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繁复的暗纹，随着她的步履轻轻摇曳。她的面容极美，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只是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眸子里，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她的神情淡漠，仿佛这世间万物都不足以在她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此人正是燕家千金，燕婉。

燕婉无视了站在一旁、略显局促的郭腾，径直走到主位前，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姿态优雅，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郭腾心中暗暗叫苦，这位姑奶奶怎么亲自来了。他不敢有丝毫怨言，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一旁，同时对端着茶盘愣在原地的衙役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道：“还不快给姑娘上茶。”

燕婉抬起眼帘，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朱唇轻启：“郭县令，不必多礼，且坐下，听我细说。”

短短一句话，却透出来人常年身居高位的习惯与气势，让郭腾感觉自己反而像是冒然拜访，等待主人家礼待的唐突客人。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客为主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脸上不敢表露分毫。他亲自从衙役手中接过茶盘，恭敬地将一杯新茶奉到燕婉面前的几案上，然后才敢在旁边的椅子上斜着身子，坐了半个屁股。

“不知燕姑娘大驾光临，有何吩咐？”郭腾陪着笑脸，语气谦卑到了极点。

不是他卑躬屈膝，实在是他承受不起得罪她的代价。

燕家势力盘根错节，人脉通神，虽说人家犯不着跟他一个小小县令较真，不一定会去刻意直接撸了他的官帽子，但随便透出几句对他的不满，就足够让他官途无望，一生困死在这小小一县之地了。

燕婉端起茶杯，却并未饮用，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她那双冰冷的眸子盯着郭腾，缓缓说道：“郭县令，我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郭腾受宠若惊，连忙躬身道：“燕姑娘言重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下人来说一声即可，何必劳动您亲自跑一趟。只要是在下职权范围之内，定当万死不辞。”

非是谄媚，而是燕家一句话，也真的有可能让他从此飞黄腾达！

燕婉的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弧度，在她动人心魄的美丽面庞上缀起勾魂摄心的诱惑。

“我要你，凌迟一个人，你可敢？”

她的话音很轻，却又似有万斤之重，狠狠击中郭腾的心脏。凌迟，那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之人才会动用的极刑，过程惨绝人寰。但既然是燕家小姐发话，即使他再有抵触，也不得不抓住这可能是攀附上燕家的唯一机会。他强自镇定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招惹了姑娘？竟要受此酷刑。若姑娘信得过，在下愿为姑娘分忧，将其缉拿归案，明正典刑。”

燕婉用玩味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丝毫没有隐藏其中的可怜与嘲弄。

“那个人，”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我。我要你，用一千刀，一万刀，一刀一刀地把我的每一寸血肉剐净！”

“什么？”郭腾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抬起头。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要求，这种，要求他人用最痛苦残忍的方式将以及虐杀的要求。

‘她是在戏弄我吧？听说身居高位的人，有时就是喜欢捉弄人取乐。’

他暗自忖度着，怎么样让这位燕家大小姐戏弄得更开心些。

如果说错了话，惹得她不快，被她记恨上，那自己就全完了。

燕婉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郭腾，仿佛要把他的灵魂看透。她郑重其事，用最认真，最坚定的语气，传达着她的要求。

“你没有听清楚吗？那我就，重复一遍。我要你，郭县令，把我给凌迟处死，就在菜市口，在斩首犯人的法场！”

“哐当！”

郭腾手中的茶盏终于拿捏不住，摔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官袍，他却浑然不觉。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容貌绝美却说出惊世骇俗的疯言疯语的女人。

“燕……燕姑娘，您……您这是在说笑吧？”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干涩沙哑。

燕婉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我从不开玩笑。”她靠回椅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我听说，郭县令你在审讯，特别是对女犯的拷问和处刑上，很有一手。你的手段狠辣，花样繁多，能让最嘴硬的女犯开口，也能让她们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郭腾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些都是他在处理一些棘手案件时用的手段，虽然有效，但终究不是什么光彩事，怎么会传到这位大小姐的耳朵里？

“所以，”燕婉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她常年身居高位养成的那种威严的命令感，“我需要你，将我，以重犯的名义拘捕下狱。然后，动用你所有的手段，对我用刑，越痛苦越好。最后，再以一个合适的罪名，将我凌迟处死。”

郭腾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在开玩笑，她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抖如筛糠，连连叩首：“燕姑娘饶命！燕姑娘饶命啊！在下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姑娘有丝毫半点的不敬啊！您是金枝玉叶，借在下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动您一根汗毛。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别说我这顶乌纱帽，就是我这颗脑袋，连同我全家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啊！”

燕婉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郭腾，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而是充满了失望和轻蔑。

“不会有人找你寻仇的。相反，”她不悦地开口威胁，语气森寒冰冷，仿佛催命的判官，“你以为，违逆我的意思，你和你全家能活下去吗？你不敢，我敢，如果你不将我凌迟处死，那我就将你，还有你的家眷，一个不漏的，全部剐上千刀万刀。”

“而且你放心，会有人帮你报仇。我不会让人遮掩我的罪行，而是会大大方方地被逮捕，这么深重的恶行，也堪称十恶不赦了吧？你看，你不凌迟我，我也有办法让自己被凌迟处死呢。”

燕婉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用轻蔑冰冷的语气，诉说着让人心胆俱裂的暴行。

“所以，你也不是非帮我不可呢……对吧？”

郭腾彻底愣住了，他瘫跪在地上，浑身冰凉，仿佛被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冻僵了思维。燕婉的话语如同魔咒，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他脑中盘旋、回响。她看似最后抛出一个疑问，却没有给他回答的权力。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绝对做得出她所说的一切。而且这个疯女人早就做好了被问罪下狱，乃至被用刑处死的准备，甚至是主动去拥抱这个结果。唯一能给他些许不切实际的希望的朝廷法度，在这个企图自我毁灭的疯女人面前，连一丝虚假的震慑作用都起不到，反而成了她追求实现目标的助力！

他怕了，一种发自骨髓的恐惧攫住了他。他不想死，更不想连累家人。可答应她？给她用刑，甚至凌迟？那更是死路一条！燕家就算事后不追究，朝廷的法度也饶不了他！可笑，他一向运用自如，无论面对上下都能对他有所助益的朝廷法度，如今却反过来成了他的催命符、成为了这个挑战它的疯女人的玉如意，这简直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冷汗浸透了他的官袍，紧紧贴在后背上，黏腻而冰冷。他的大脑在极度的恐惧中飞速运转，试图从这绝境中寻找一丝生机。他必须想出一个办法，一个既能满足这个疯女人的愿望，又能保全自己性命的万全之策。

忽然，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他的脑海。

郭腾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他匍匐着向前膝行了两步，凑到燕婉脚边，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姑……姑娘！在下……在下有一个两全之法，不知姑娘可愿一听？”

燕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依然是那种彻骨的冰冷和不屑，但她没有开口，算是默许他继续说下去。

郭騰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语速极快地说道：“姑娘千金之躯，想要的无非是……是那种平时无法经历的体验。可若是真的将您收监入狱，立了案宗，那便是木已成舟，再无转圜余地。万一……万一将来姑娘改变了心意，在下万死也无法弥补。”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燕婉的神色，见她似乎有了一丝兴趣，心中稍安，连忙继续说道：“在下以为，姑娘大可不必真的成为一名阶下之囚。姑娘完全可以……可以把这县衙大牢，当成自家的别院；把在下和手底下的衙役，当成听您命令行事的家仆、工具！”

见燕婉的眉梢微微挑起，郭腾知道自己赌对了方向，心中大喜，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姑娘可以想一想，若是以这种方式行事，一切便都由您自己做主。牢门，我们可以为您敞开，绝不上锁，您随时可以进来，也随时可以离开，来去自如。每日是否要受刑，受什么刑，受多重的刑，全都由姑娘您一言而决。在下每日清晨会派人去‘提审’，您若是有兴致，便随他们来刑房；若是乏了、倦了，只需摆摆手，他们绝不敢多言半句。”

“用刑之时，”郭腾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用尽全力使自己的语言带上蛊惑的意味，“您若是觉得舒坦，便让他们继续；若是觉得疼痛难忍，或是不合心意，只需一个眼神，一声呼喊，他们便会立刻停手。从掌嘴鞭笞，到拶指夹棍，乃至……乃至最终的凌迟，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为您一人量身定做，完全顺遂您的心意。如此一来，您既能享受到所求的极致痛苦，又不必担上真正的罪名，更不必担心性命安危。若将来您厌倦了这一切，想要重归寻常生活，只需走出牢门，此事便如过眼云烟，无人知晓。您看……此法如何？”

郭腾说完，紧张地望着燕婉，额头的冷汗一颗颗滚落。这番话几乎耗尽了他毕生的急智，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生路。

郭腾的计策，如同一根在无边黑暗的汪洋中漂来的朽木，虽然脆弱，却也给了他一丝求生的希望。他能感觉到燕婉那冰冷的目光正在审视着他，仿佛在评估他这个“工具”的价值。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每一息都像是刀锋划过他的神经。

燕婉的脸上，那万年不化的冰霜似乎有了一丝松动。她纤长的手指在红木几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笃、笃”声，这声音不大，却每一下都如同直接敲打在郭腾的心坎上。

“有点意思。”良久，燕婉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冷，但那股逼人的杀气却收敛了些许，“你还真是怕死……本小姐把自己送上门来，你不仅不心动，不对我任意施为，反而千方百计地把主动权交还给我……罢了，本小姐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既然你能绞尽脑汁两全其美，那我也不逼你过甚，就按你说的来吧。把县衙大牢当成我的别院，把你们当成我的家仆……这个想法，倒也别致。”

郭腾闻言，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下了一半，他连忙磕头道：“多谢大小姐体谅，下官愚钝，也只能想出这等笨办法。但此法的好处在于，一切尽在姑娘您的掌控之中。进退自如，收放随心。您既能得偿所愿，体验那极致的滋味，又可保全万全，不留后患。”

燕婉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弧度。那不是喜悦的笑容，而是一种找到新奇玩物的玩味。“掌控……”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你说得对，我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包括我自己将要承受的痛苦。”

她站起身，踱步到郭腾面前，用那双绣着金丝的华贵绣花鞋尖，轻轻挑起郭腾的下巴。这个动作充满了羞辱的意味，但郭腾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任由她摆布。

“郭县令，你的计策我准了。”燕婉的声音如同天籁，却说着魔鬼般的话语，“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姑娘请讲！只要在下能办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郭腾连忙表态。

“第一，”燕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做戏要做足。我不要虚情假意的应付，我要的是真实的痛苦和屈辱。你们必须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十恶不赦的女犯来对待。任何怜悯和犹豫，都是对我的亵渎，你明白吗？”

“明白，在下明白！”郭腾点头如捣蒜。

“第二，为我准备一套囚服，要最粗糙的红布，前后都要用黑墨写上大大的‘囚’字。裤子要短，刚好露出脚踝的那种。”她顿了顿，在脑海中回想着此前搜罗的细节，“再准备一副最重的木枷，一副沉重的铁镣。还有，鞭子和水火棍，也一并备好。”

郭腾听得心惊肉跳，这些东西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刑具，尤其是那重枷，寻常壮汉戴上都走不了几步路，何况是她这般娇滴滴的女子。

“第三，”燕婉的声音依旧顿挫有力，不容丝毫质疑，“三天之后，就是我的‘案发之日’。你亲自带两个最得力、最心狠手辣的衙役来我的府上‘拘捕’我。记住，从你们踏入我房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们的阶下囚。不必通报，不必客气，你们要做的，就是用最粗暴的方式，把我这个‘犯妇’拿下。”

她松开鞋尖，郭腾的下巴立刻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印痕。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也带着几分赞赏。她最后用威严的语气询问道：“郭县令，我的要求，你都记下了吗？”

“记……记下了。”郭腾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声音不住发颤，虽然好说歹说让这女魔头同意了他的方案，但这附加条件……啧啧，还是让他有些心惊。

但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在燕家面前，在这个女魔头面前，他就像是面对沧海的蜉蝣，除了顺应她的意志随着风浪逐流，任何挣扎和抗拒都显得徒劳可笑。

“很好。”燕婉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办吧。记住，若是办砸了，让我在这个过程中感到一丝一毫的虚假……后果，你比我清楚。”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郭腾一个人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冷汗早已浸透了内外衣衫。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经被拖入了一个无法回头的深渊。

接下来的三天，对郭腾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他反复思量着燕婉的每一个要求，试图揣摩她那扭曲心灵深处的真实想法。他从县衙的刑具库里，亲自挑选了一副最沉重的枷锁。那枷是用坚硬的铁梨木制成，足有四五十斤重，上面还残留着不知哪个囚犯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他又选了一副脚镣，链子粗得像人的拇指，每一个环节都透着冰冷的寒意。

最难的是挑选执行任务的衙役。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泄露半点风声。他思来想去，最终叫来了两个心腹，一个叫张龙，一个叫赵虎。这两人都是跟他多年的老人，手上沾过血，心肠也足够硬。郭腾没有对他们说出全部真相，只是含糊其辞地说，要配合一位贵人演一场戏，事成之后，每人赏银百两。他严厉地告诫他们，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只需记住，那位“贵人”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需要严惩的犯妇。张龙和赵虎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在重赏和县令的威严之下，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而另一边，燕婉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盛宴”做着准备。她遣散了所有贴身侍女，独自一人待在自己那间奢华无比的闺房里。这三天，她没有抚琴，没有作画，只是静静地坐着，或是躺在柔软的锦榻上。

她的思绪，飘回了遥远的过去。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发现自己与众不同。别的女孩喜欢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她却会对书中那些关于刑罚的描写产生莫名的兴奋。看到画本上女囚被捆绑、被鞭打的画面，她会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夹杂着恐惧和渴望的快感。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隐秘的欲望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烈。她拥有世人羡慕的一切：无上的权势，绝美的容貌，享用不尽的财富。但这些，都无法填补她内心的空虚。她渴望的，是身份的剥离，是尊严的践踏，是肉体被极致的痛苦所淹没。她想知道，当自己高贵的身体被粗暴地对待，当白皙的肌肤被烙上耻辱的印记，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站起身，走到一面巨大的铜镜前。镜中的女子，容颜绝世，肌肤胜雪。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划过自己平坦光滑的小腹，想象着那里被烧红的烙铁烫出一个个丑陋的疤痕。她又抚摸着自己修长白皙的双腿，想象着它们被夹棍挤压，骨骼发出碎裂声的场景。一种战栗般的快感，从她的尾椎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她不是一个放荡的女人，她鄙视那些在男人身下辗转承欢的庸脂俗粉。她追求的，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极致的毁灭。她要的不是情欲的宣泄，而是痛苦的洗礼。她要亲身体验，一个生命在酷刑之下，是如何一点点被摧残、被瓦解，最终走向彻底的终结。而这个生命，必须是她自己。

她也并非抵触与男人产生性的结合，但那必须是一种淫辱，是为了配合残忍的刑罚，让她获取更美妙的痛苦体验的淫虐。

————

第三日清晨，天还未亮，燕婉便早早地醒来。她没有让任何人服侍，亲手卸下了头上所有名贵的珠钗环佩，任由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如瀑布般披散下来。她褪去身上华美的丝绸衣裙，换上了郭腾派人送来的那套粗布囚服。

那囚服的布料粗糙得剌人，摩擦着她娇嫩的肌肤，带来一阵阵轻微的刺痛感。但这感觉，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兴奋。背后那个大大的“囚”字，像一个沉重的烙印，宣告着她新身份的开始。她赤着双足，白皙的脚踝在红色的裤管下若隐隐现，显得格外脆弱而诱人。

一切准备就绪，她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径直走到房间中央，双膝一软，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她挺直了腰背，双手平放在膝上，双目微垂，就像是真正悔罪自首的恶徒，等待着官差们带走她开启赎罪的旅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由灰暗逐渐转为鱼肚白。终于，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一脚踹开。郭腾带着张龙、赵虎二人，闯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身着囚服的燕婉。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在看到这一幕时，他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那画面充满了诡异的冲击力：一个美艳不可方物，本该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此刻却像一个最卑贱的囚犯，以一种迎接宿命的姿态，跪在那里。

燕婉缓缓抬起头，看向郭腾，当她的目光落在郭腾身上时，却主动地匍匐下去，对着他恭恭敬敬地叩了一个头。

“犯妇燕婉，叩见郭大人。”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心甘情愿的顺从。

郭腾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拜搞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就想去扶她。

‘若是办砸了，让我在这个过程中感到一丝一毫的虚假……后果，你比我清楚。’

三天前燕婉离开前魔鬼一般的低语，忽然炸响在他的脑海。

他差点弯下的腰僵在了半空中，猛地打了个寒颤，理智瞬间回笼，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沿着鬓角滑落，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他看懂了。燕婉此刻的顺从和跪拜，不是示弱，而是一种考验，她正在用自己的行动，逼迫他进入那个为她量身定做的、充满血腥与凌辱的角色。如果自己此刻没有控制住自己，扶了她，就是违反了‘将她完全当作一个十恶不赦的犯妇’的规则，就是她口中的‘虚假’。

一想到那可能降临到自己和家人身上的，全家一起凌迟的凄惨下场，郭腾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冷汗从额头冒出，顺着脸庞流下。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恐惧，缓缓收回了手臂，挺直了腰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而冷酷，就像他平日里审问那些顽固江洋大盗时一样。

“很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燕婉，刻意忽略了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而是将她视为一个没有姓名、没有身份，只待受刑的“犯妇”，“既然知罪，就该有个知罪的样子。”

燕婉听到他这句生硬的回答，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她知道，第一步，她成功了。她成功地将这个谨小慎微的县令，推向了她所期望的轨道。

但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

她保持着叩首的姿势，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板，声音隔着地面传来，带着一丝沉闷，却愈发显得谦卑而恳切：“大人明鉴。犯妇自知罪孽深重，气焰嚣张，素日里仗势欺人，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既已落入大人手中，恳请大人先施薄惩，掌嘴二十，以儆效尤，也好杀杀犯妇的威风。”

说完，她慢慢地直起了上身，重新跪得笔直。她抬起头，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上，充满了“悔罪”的虔诚，她所请求的这羞辱性的掌掴，正是她“赎罪”的第一道关卡。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着郭腾，似乎在说：‘来吧，用你的暴力，玷污我，打碎我，这正是我所渴求的。’

郭腾的瞳孔猛地一缩，尽管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临到跟前还是有些踌躇不定。他的理智告诉他必须照做，但本能却在疯狂地尖叫着抗拒。他身后的张龙和赵虎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虽然不知道这女子的确切身份，但光看这身段、这容貌，以及这间奢华到极致的闺房，就知道绝非寻常人物。让他们去打这样的一个女人，还是打脸，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燕婉将郭腾和两名衙役的反应尽收眼底。她嘴边噙着的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渐渐变冷。

“郭大人！”她的声音陡然降低了几个调，那股与生俱来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草民只是一介犯妇，还请郭大人随意处置，好杀杀犯妇的威风！”

她刻意在“犯妇”两字上加重读音，虽然听起来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但郭腾不是傻子，听得出她言语中的着恼，她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事先讲好的条件。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今天，这二十个耳光，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郭腾猛地转身，对着张龙和赵虎厉声喝道，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变调，“没听到本官的命令吗？此乃重犯，冥顽不灵，需严加惩戒！上前，给本官狠狠地掌嘴二十！若是打得轻了，本官唯你们是问！”

为了逼真，也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张龙和赵虎被他这声暴喝吓得一个激灵，但身体还是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郭腾见状，怒火中烧，两步跨上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两个是聋了还是傻了？不想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办好了，赏银翻倍！办不好，我们三个，谁都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动手！”

“赏银翻倍”和“谁都别想活”这两句话，终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张龙和赵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贪婪。他们一咬牙，心一横，反正天塌下来有县令大人顶着，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的小卒子。

张龙率先迈出一步，他身材高大，手掌粗糙得像砂纸。他走到燕婉身侧，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有些不敢直视那张绝美的脸。他只得把心一横，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了燕婉披散在背后的乌黑长发。他不敢去看她的脸，那张脸太过美丽，美丽到让他感到自惭形秽，甚至不敢生出半点淫邪的念头。他只能咬紧牙关，将心中所有的恐惧、贪婪和县令的命令，都汇聚到手臂上，猛地一用力！

“嘶……”

燕婉的头皮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这突如其来的、毫不怜香惜玉的暴力，让她几乎要呻吟出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乌黑的长发被张龙的手掌紧紧攥住，强迫她扬起头，露出那纤细、脆弱、仿佛一折即断的雪白脖颈。

这第一下真实的疼痛，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她死水般的心湖中激起了狂喜的涟漪。‘对，就是这样……’她在心中呐喊，‘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想要的！’

赵虎紧接着上前一步，站到了燕婉的面前。他比张龙要矮小一些，但眼神更加阴鸷。他看着这张被迫仰起的脸，那是一种他连在梦中都无法想象的美丽。肌肤白皙细腻，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紧抿的朱唇透着一丝倔强。这张脸，本该被供奉在神坛之上，接受万人的仰望和膜拜，而不是在此处，等待他这双粗鄙的手去玷污。

“动手！”郭腾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赵虎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的犹豫和恐惧被一股莫名的暴虐冲动所取代。凭什么？凭什么有的人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而他们却要当牛做马？今天，这个神坛上的仙子，就要被他踩在脚下！

他高高地扬起了右臂，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迅猛的弧线，带着一股恶风，狠狠地扇向了燕婉那完美无瑕的左脸！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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