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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話 蜥蜴,寶可夢:來世,4

小说:寶可夢:來世 2025-09-12 21:59 5hhhhh 9250 ℃

  這句話落下的瞬間,空氣變得異常沉重,彷彿整個房間的氣壓都在驟降。

  楊士南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的爪子不自覺地緊抓住自己的手臂,試圖壓抑那股瘋狂翻湧的恐懼。「如果真的重啟了,會發生什麼?」

  拜特聳聳肩,但那個動作卻並沒有讓他的語氣變得輕鬆。「沒人知道。也許是完全重置,讓所有寶可夢忘記一切,重新開始;也許只是部分區域重整;又或者……你,或趙雷,或我。作為『異常存在』直接被抹除。」

  「抹除……?」楊士南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的耳朵不自覺地向後貼近頭部,尾巴微微顫抖,像是在試圖理解這個字眼所帶來的重量。他們的存在,可能會像那些被刪除的數據一樣,就這麼消失?

  屋內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只有電腦風扇的低鳴聲在空氣中迴盪著,像是一種無形的倒數計時,提醒著他們這個世界的脆弱與危險。

  楊士南的腦袋一片混亂,所有的線索、所有的疑問、所有的恐懼,都在這一刻如同暴風般席捲他的思緒。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在追尋一個關於來世的真相。但現在,他卻發現,這個世界的穩定性與自己的存在可能息息相關。而更可怕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所以。」拜特忽然轉向他,微微一笑,語氣裡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我來找你們,並不是要剝奪你們的生活樂趣。而是為了讓你們幫忙,阻止這個世界的崩潰。」

  楊士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的爪墊緊貼著桌面,努力讓自己的聲音穩定。「然後我們真的成功了。」

  「對。」拜特輕輕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真誠。這次沒有玩笑,沒有戲謔,只有單純的感激。「玄倫沒有成功讓信徒謀殺他自己,靈域聖堂的事件沒有變成一場災難,你們兩個是關鍵人物。我欠你們一個人情,所以現在……」

  他揚起嘴角,露出標誌性的駭客式微笑,爪子回到鍵盤上,敲擊聲再次響起,宛如某種熟悉的節奏,帶著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我會盡可能幫助你們查明『一年又四個月』的含義,無論它代表什麼,我們都會找到答案。」

  楊士南靜靜地看著拜特專注的側臉,他的尾巴輕輕掃過地面,胸口的不安稍微平復了一些。他仍然害怕這個世界的真相,仍然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實存在。但至少這一次,他不是孤身一人。

  拜特的爪子還在鍵盤上敲擊,但這次的動作比剛才更加急促,節奏凌亂卻帶著某種焦躁。他的尾焰微微顫抖,投射在牆上的陰影變得不規則,像是燃燒的字跡在黑暗中閃爍。

  「其實……最近有個不太妙的風聲。」他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帶著一絲慵懶,但眼神卻少了幾分玩味,多了點罕見的嚴肅。「『鳳羽局』可能已經破譯了我的通訊手段。」

  楊士南的耳朵豎了起來,眉頭瞬間皺緊。「鳳羽局?那是什麼?」

  趙雷的尾巴也因緊張而微微炸毛,他的電系能量在靜電的影響下閃過一絲淡淡的光弧。「聽起來不怎麼友善。」

  「簡單來說,他們做的事情......」拜特停下敲擊的爪子,轉過身來,手肘撐在椅背上,單爪支撐著自己的下巴,眼神玩味地瞇起。「跟我一模一樣。」

  「情報收集、防止洩密……」楊士南眨了眨眼,還沒完全跟上這話的意思。

  而趙雷已經反應過來,嗤了一聲。「也就是說,這群傢伙是官方的你?」

  「差不多吧。」拜特聳聳肩,嘴角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但那笑意裡卻帶著一絲戒備與疲憊。「鳳羽局不是隸屬九環市警政單位的組織,他們的級別比普通警方高太多,甚至比你們之前遇到的黑瀨、岩目那些刑警更上層。他們不會管地方上的犯罪秩序,也不在乎誰在街頭搶劫、誰在賣場偷糖果。他們的唯一目標是維持九環市真正的秩序,確保不會有任何情報洩漏出去。尤其是像我這種,會把手伸進『模擬世界核心』的寶可夢。」

  「這聽起來……不像是什麼好東西。」楊士南的喉嚨發緊,他現在能夠感覺到,這座城市的暗流遠比他想像的更加洶湧。「如果他們真的已經破譯了你的通訊,那你……」

  「所以我現在在試圖強化我們的加密強度。」拜特冷笑了一聲,伸爪進抽屜裡翻找了一下,接著掏出了兩個黑色的小裝置,拋向楊士南與趙雷。

  兩人下意識地接住,低頭一看,那是兩支形狀怪異的手機。它們的外殼沒有任何品牌標誌,只有一個小小的銀色標記,看起來是某種特殊的識別碼。螢幕沒有開機,只是一塊純黑的玻璃,反射著昏暗的燈光。

  「這是……?」楊士南困惑地翻動著這台手機,手指劃過它的表面,感覺比普通手機更厚重了一些。

  「黑盒子V2。」拜特簡短地回答,然後伸出爪子敲了敲自己桌上的鍵盤。「這是新版本的原型機,比你們之前收到那個包裹內的更安全,且多了一個功能『接號』。內部的所有訊息會在關機後自動銷毀,還有多層加密保護,就算鳳羽局拿到這玩意,破解它至少需要幾個月。」

  「哎喲,這東西聽起來很酷嘛。」趙雷把玩著手上的黑盒子,嘴角揚起一抹興奮的弧度。「這樣的話,是不是代表我們能用它幹些更有趣的事情?好比說用代號互稱彼此,打情罵俏?」

  「你最好別太得意。」拜特翻了個白眼。「這東西只是讓我們在情報網裡活得久一點,不是給你拿來玩間諜遊戲的。」

  楊士南低頭看著黑盒子,爪子輕輕滑過它冰冷的金屬邊緣。這個小巧的裝置代表著他們與這座城市黑暗面之間的聯繫,也代表著他們正被捲入比預想更深的水域。

  「所以你現在是打算……隱藏起來嗎?」伊布抬頭望向拜特,聲音裡帶著一絲不確定。「既然鳳羽局可能盯上你,你應該先暫時收斂一點吧?」

  「收斂?」拜特低笑了一聲,語氣裡滿是諷刺。「我現在的身分已經不算什麼秘密了。不管是鳳羽局還是跟我一樣聰明的駭客,他們遲早都會查到我的行蹤。能躲多久是多久,但我心裡清楚......」小火龍感慨地說道。「這場遊戲,我終究是玩不久的。」

  楊士南的爪子微微收緊,他忽然感覺到,這隻小火龍的語氣裡,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預感,一種對未來的絕望。

  「所以,如果哪天你消失了……」趙雷低聲說。語氣裡的玩笑意味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掩飾的憂慮。

  「如果那天真的到來......」拜特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緩緩地轉過身,尾焰微微晃動,火光在他的臉上映照出一絲模糊的輪廓。他的聲音變得異常平靜,甚至有些柔和。「有一天我被迫失蹤,我至少要見上流霆一面。當面和他聊幾句話,是我一生最大的願望。」

  空氣陷入一片寂靜。

  楊士南的耳朵微微顫動,他看著拜特的背影。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這隻總是遊走在數據與機密之間的駭客,並不像他表面上表現得那麼從容。他並不是真的無所謂,他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自己這條路終究是走不長久的。

  他只是希望。在消失之前,能夠見到他真正想見的那隻寶可夢。

  楊士南的喉嚨動了動,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他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爪中那支黑盒子手機,心裡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感。

  這座城市的黑暗,比他想像得還要深。

  拜特的爪子輕輕敲了敲桌面,像是在確認某個既定程序已經執行完畢。他的尾焰微微晃動,在鍵盤與螢幕的反光中閃爍著細微的橘紅色光點。他的目光掃過楊士南與趙雷,像是在最後確認自己還有沒有遺漏什麼重要的事情。隨後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慣常的駭客式微笑。

  「好了。該聊的、該商量的,應該都結束了。」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隨性與慵懶。尾巴輕輕拍打著椅腳,接著對著門口揮了揮爪。「幽蹄,麻煩你再送他們回去一趟。」

  門邊的黑影輕輕晃動了一下,詭角鹿幽蹄從角落中走出來。她的瞳孔在微弱燈光下,閃爍著冷靜的光澤。蹄子輕盈地踏過地板,沒發出任何聲響。

  趙雷看著她,眼神有些複雜。尾巴微微晃了一下,像是在消化剛才的對話。他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問道。「幽蹄,剛才那些話……你都聽到了吧?」

  幽蹄側頭看了他一眼,耳朵動了一下,淡淡地回應。「是啊。」

  「那麼,你真的一點都不會覺得恐懼,或者擔憂嗎?」趙雷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不安。他的耳朵微微豎起,藍色的電流沿著脊椎細微地竄動,像是在對潛在的危險做出本能反應。

  「我跟你們之前遇到的光電傘蜥一樣。」幽蹄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笑了笑。那笑容並不溫暖,反而像是一種習以為常的冷淡。「都是拿錢辦事,其他不關我。」她的語氣沒有絲毫猶豫,甚至帶著一種近乎無情的淡然。「拜特想幹什麼、在打什麼主意。那都是他的事,和我無關。入這一行的時候,就必須清楚這個......」她邁開步伐,走到門邊,回頭看了拜特一眼,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但是,我真心希望他能活久一點。」

  拜特的笑容沒有變化,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尾巴的火焰跳動了一下。像是在回應她的話,但又什麼都沒說。

  楊士南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切,爪墊輕輕揉捏著黑盒子手機的邊角,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他的腦海裡還在消化剛剛聽到的所有資訊,模擬世界、玄倫的死亡、可能發生的重啟、鳳羽局的監視……這一切都比他想像的更加龐大,更加危險。而拜特,這隻總是遊走在數據與機密邊緣的小火龍,早已將自己推入了這場沒有回頭路的遊戲裡。

  他低下頭,思考了幾秒,然後抬起眼,突然開口。「拜特。」

  拜特正準備轉身回到他的電腦前。聽見楊士南喊他,微微挑了挑眉,懶懶地回頭。「嗯?」

  「假如你能查出什麼……」楊士南深吸一口氣,耳朵微微向後縮了一下,然後直視著拜特的眼睛,語氣堅定地說。「下次,我會帶流霆一起來。」

  房間裡短暫地安靜了一瞬間。

  拜特沒有立刻回應,他只是盯著楊士南看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了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他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只是微微勾起嘴角,尾焰輕輕地跳動了一下,彷彿有什麼情緒藏在那抹火光之中。

  「走吧。」幽蹄輕聲說,轉身朝通道的方向走去。

  趙雷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黑盒子,然後又看了一眼拜特。嘴角動了動,像是還有話想說。但最後只是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跟上了幽蹄的步伐。楊士南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只是最後看了拜特一眼,然後將黑盒子收進背包,轉身跟著趙雷離開。

  拜特沒有目送他們離開,他只是靜靜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爪子輕輕敲打著鍵盤,像是在輸入某些新的指令。他的尾焰在昏暗的房間裡搖曳著,反射在螢幕上的光芒,微弱卻不曾熄滅。

  這場駭客與駭客之間的遊戲,還遠遠沒有結束。

  幽蹄輕輕揮動額上的角,黑珠閃爍出一絲淡淡的紫光,彷彿夜幕低垂時湖面上飄散的霧氣。一層肉眼幾乎察覺不到的能量波動從她的身體擴散開來,瞬間將楊士南與趙雷包覆其中,世界彷彿靜止了一瞬,然後周圍的聲音變得模糊而遙遠,空氣中的氣味也被某種奇異的力場削弱,彷彿他們從現實的縫隙中被抹去,成為城市中某個不存在的幽靈。

  「好了,匿蹤屏障開啟。」幽蹄開口,聲音低緩而冷靜「現在,沒人能追蹤我們,你們想去哪?」

  「交融區松茸街的星戀花園(Starlit Bloom Park)。」趙雷沒有猶豫,直接回答

  「星戀花園?」楊士南轉頭看了他一眼,稍微動了動耳朵。

  「嗯。」趙雷點點頭,尾巴輕輕甩動了一下,電流在鬃毛間細微地閃過,然後補充了一句。「我想去那裡靜一靜。」

  楊士南沒有多問,他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沒有意見。今晚發生的事情已經夠讓人腦袋脹痛了,如果趙雷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那他也不會反對。

  幽蹄沉默了一下,然後微微側頭,瞇起紫色的眼睛問道。「為什麼不直接回家?」

  「不想回去。」趙雷沒有立刻回答,他的步伐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低低地笑了一聲,語氣有點懶散地說。「不管怎麼說,現在回去也只是躺在床上胡思亂想。還不如找個地方坐坐,看看夜景,讓腦袋清空一下。」

  幽蹄沒有再追問什麼,她只是點了點頭,像是接受了這個理由。然後,她邁開步伐,帶著他們朝交融區的方向前進。

  夜晚的九環市燈火璀璨,高樓間的霓虹燈在潮濕的空氣裡泛著模糊的光暈,車流川行如河,偶爾能聽見從巷弄裡傳來的談笑聲,還有某些深夜仍未歇業的小店播放的音樂。幽蹄的匿蹤屏障讓他們成為這座城市的「不存在者」,路過的行人與車輛全然無視他們的存在,就像他們與這個世界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只能看,卻無法被看見。

  「其實,拜特原本不打算再聯絡你們的。」幽蹄突然開口,語氣平淡,彷彿只是在陳述某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什麼意思?」楊士南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轉頭看向她。

  「在玄倫落網後,拜特就決定要切斷與你的聯繫。」幽蹄的蹄子輕盈地踩過人行道的磚石,她沒有回頭,只是用一種不疾不徐的語調繼續說道「他不想再介入這場戲劇,也不想再繼續追蹤你的存在。」

  「所以那時候我們的黑盒子變成空號,不是因為什麼技術問題。」趙雷哼了一聲,嘴角扯出一抹不太高興的笑意。「而是拜特故意讓它們失效?」

  「沒錯。」幽蹄輕描淡寫地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楊士南的爪子輕輕收緊,手指沿著黑盒子的邊緣摩挲,感受著它冰冷的金屬質感。「為什麼?」

  「因為他覺得他該抽身了。」幽蹄漫不經心地說著。「玄倫的事情已經結束,計畫沒有成功,信徒也四散。這場鬧劇對拜特來說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他不想再捲進去。」

  楊士南垂下視線,靜靜地思索著。他應該早就猜到的,拜特並不是一個熱衷於拯救世界的角色。他更像是一個在暗處收集情報的獵人。當他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再關注某個獵物時,他就會毫不留戀地抽身離開。

  但最終,他還是回來了。

  「所以……他為什麼改變主意?」趙雷問,眉頭皺起,尾巴輕輕掃過地面。

  「他覺得應該開始過正常寶可夢的生活,於是給了自己愛慕的對象發黑盒子。」幽蹄頓了頓,然後淡淡地說。「誰曉得他最後從愛慕對象那裡發現,這場戲還沒結束。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捉弄我們。」

  楊士南怔住,指尖在黑盒子的邊緣來回摩挲,腦海中浮現出拜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那雙湛藍色的龍眼總是帶著某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他總覺得,拜特知道的比他說出來的還要多,卻又總是在關鍵時刻選擇沉默。

  趙雷倒是沒有像楊士南那樣陷入沉思,他只是輕輕吹了聲口哨,語氣帶著一絲揶揄。「所以那傢伙嘴上說不想管了,結果還是捲進來了?」

  幽蹄笑了一聲,但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推開了通往地面的門,一股涼爽的夜風撲面而來,帶著九環市深夜特有的寂靜與霓虹燈光的朦朧。

  「走吧,你們的星戀花園到了。」

  楊士南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幽暗的街道,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跟著趙雷踏上了通往公園的階梯。夜空深邃,繁星閃爍,星戀花園的燈光映照著林間的小徑,一片寧靜。這裡確實是個適合靜一靜的地方,但楊士南心裡清楚,他今晚注定無法平靜入眠。

  星戀花園是一座位於交融區松茸街的小型公園,雖然不像九環市的中央公園那樣寬廣,但卻因為得天獨厚的地勢與恰到好處的燈光設計,成為了都市中少數能清晰望見星空的角落。公園內種滿了銀葉桐與夜來香,在夜晚時散發出淡淡的幽香,隨著微風輕輕搖曳。長椅沿著中央的噴泉環繞,水面映照著夜空的星輝,微微蕩漾,彷彿將無垠的宇宙攤平在腳下。

  兩人並肩躺在長椅上,沉默地望著那片深邃的夜空。微風輕輕拂過,帶著些許秋夜的涼意,楊士南縮了縮爪子,尾巴捲在身旁,耳朵微微豎起,捕捉著四周細微的聲音。遠處有幾隻夜巡的音波龍低聲鳴叫,飛行時扇動的氣流在空氣中留下些許震盪,而公園的燈光則恰到好處地昏暗,讓夜空顯得更加遼闊。

  「為什麼想來這裡?」楊士南打破沉默,聲音輕輕的,像是怕驚擾了這片難得的靜謐。

  趙雷沒有立刻回答,他的雙手枕在腦後,目光依舊停留在那片星光點點的天幕上,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他的尾巴懶散地搭在長椅邊緣,毛髮隨著微風微微晃動,淡淡的電流在皮毛間竄動著,彷彿也在回應某種遙遠的思緒。

  「十多年前,我和流霆剛來到九環市時,」趙雷的語氣帶著一絲懷舊,但同時又夾雜著些許苦澀。「我們身上沒有錢,也沒有去處。所以就帶著紙箱在這裡過夜。」

  楊士南側過頭,看向趙雷的側臉。公園的燈光在他的毛髮上投下淡淡的光暈,但他的眼神卻透著一種淡然的苦澀,就像是在回憶某段既難熬又無法遺忘的過去。

  「那時候的日子很苦。」趙雷繼續說,嘴角微微揚起,但那笑容並不明亮,而是帶著一種近乎自嘲的意味。「我們看不見自己的未來。不知道明天要去哪裡,會遇到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下去。所以我們經常像這樣,躺在這裡。望著星空,想像未來該怎麼過下去。」

  他的聲音變得輕柔,但卻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重量。彷彿那段歲月的餘韻仍然殘留在他的記憶深處,久久無法散去。

  楊士南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他能想像出那幅畫面,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裡,兩個年輕的寶可夢依偎在公園的一角,蜷縮在紙箱裡。對未來感到茫然,卻又不願意輕易放棄希望。

  「然後今天……」趙雷輕輕吐出一口氣,雙眼依舊凝視著那片浩瀚無垠的星空。「我又回到這裡了,心情就像當年一樣。」他的尾巴輕輕甩動了一下,發出微弱的啪嗒聲,像是在趕走腦海中的雜念。「士南,你是不是也有一樣的感覺?」

  這次,輪到楊士南沉默了。

  他緩緩地收回目光,重新仰望夜空,繁星依舊璀璨。銀河在遠方若隱若現,彷彿世界的某種奧秘藏匿其中。他的內心翻湧著許多複雜的情緒,對於來世的疑惑,對於自己存在意義的困惑。對於未來的未知,以及對於過去的遺忘。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模擬的,那麼他的未來是否早已被寫好?他是否真的擁有選擇的權利?

  但此刻他與趙雷並肩躺在這片夜空之下。微風吹拂著他們的皮毛,星光閃爍在遙遠的高空。而這一切至少現在是真實的。

  楊士南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讓胸口的悶悶的壓力稍微散去一些。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也許趙雷已經說出了他想說的話。

  這幾天,楊士南變得異常安靜。

  他的腳步仍舊準時踏進精靈賣場,排班表上標註的每一項工作,他都不折不扣地完成。該上架的貨品,他會細心擺放整齊;該整理的庫存,他會逐一清點;顧客有問題,他仍然會給予標準化的回應,像是無可挑剔的員工,像是一台精確運作的機械。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變了。

  他不再主動找同事們閒聊,也不再對芃芃講一些有趣的雙關笑話,甚至連布雷頓偶爾靠近拍他肩膀、用風速狗特有的親暱動作蹭蹭他耳後毛時,他都只是輕輕地往旁邊移了一步,然後低聲說:「我還有事要做。」

  他的笑容消失了,話語變得簡短而冷淡,眼神裡也少了以往的光彩。他的同事們本來以為這只是短暫的情緒低潮,但隨著時間過去,楊士南的狀態絲毫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沉悶,像是被某種陰影壓得透不過氣。

  布雷頓是第一個忍不住的。

  「士南,你最近怎麼回事啊?」這一天,風速狗趁著員工午餐時間,坐到楊士南旁邊,語氣裡帶著他那特有的直率。「感覺你好像靈魂被誰偷走了一樣。還是說......」他語帶調侃,想試圖讓氣氛變輕鬆一些。「你最近迷上了哪部悲劇小說?分享來聽聽!」

  楊士南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搖搖頭。「沒什麼。」

  「怎麼可能沒什麼?」布雷頓皺眉,壯碩的風速狗尾巴猛地甩了一下,耳朵不耐煩地豎起來。「你已經好幾天都悶悶不樂了。別告訴我只是因為天氣變冷,伊布冬眠期提前開始了。」

  楊士南低頭,指爪輕輕敲著桌面,卻沒有回應。

  接下來換芃芃。芃芃不像布雷頓那麼直接,但她的關心卻更細膩一些。她試著用日常的小事來讓楊士南振作。

  「士南,看看這個!」比如特意帶來了一盆最近剛剛開花的迷你棉花糖仙人掌,放在桌上,語氣輕快地說。「這可是我最近培育成功的新品種,超級可愛吧?手感還鬆鬆軟軟的,完全不會刺手哦!」

  她將小盆栽往楊士南面前推了推,期待地看著他,希望能換來一點興奮的反應。

  然而,楊士南只是輕輕瞥了一眼,語氣平靜得像是在回應某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嗯……很可愛。」然後,他又低頭整理起賬單。

  芃芃愣了一下,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下來。她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看到楊士南那雙無神的眼睛,她終究還是閉上了嘴。她看向布雷頓,後者則回以一個無奈的眼神。

  他們意識到,這樣是不行的。

  於是,芃芃決定換個方法,她找了個機會,趁著沒客人時,悄悄走到楊士南身旁。

  「士南……你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的事了?」妙蛙種子的語氣比之前更柔和了一些。「如果不方便說也沒關係,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知道,我們都很關心你。」

  楊士南停下動作,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沒什麼事。」

  「可你這幾天的狀態真的很不對勁啊。」芃芃歪著頭,試圖用柔和的方式讓他敞開心扉,「你知道的,如果有什麼事情困擾你,你可以告訴我們。」

  楊士南沒有看她,只是低聲回應。「謝謝……但真的沒事。」

  這句話,就像是一堵無形的牆,把所有人的關心都擋在了外面。布雷頓和芃芃面面相覷,他們知道,楊士南這是有意回避問題。但為什麼?

  他們不知道,也沒辦法勉強他說出口。但他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於是,當楊士南又一次在賣場裡沉默地工作,像一台只會重複動作的機械時,芃芃和布雷頓開始私下討論該怎麼辦。

  「士南一定是遇到什麼大事了。」芃芃低聲說,耳朵微微下垂。

  「當然。」布雷頓語氣沉重,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尾巴甩了一下。「但他就是不肯說,像這樣悶在心裡……根本不是他的風格。」

  「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芃芃問,眼睛閃爍著擔憂的光芒。

  「我們不能勉強他說。」布雷頓沉思了一下,然後低聲說。「但至少,我們不能讓他一個人困在那裡。」

  芃芃點點頭,「那……我們還是照常對他好,對吧?」

  「對。」布雷頓嘴角揚起一抹微笑,然後揉了揉她的頭。「繼續當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可愛妙蛙種子,看看哪天他自己會願意開口。」

  芃芃笑了一下,推開他的爪子。「你才可愛!」

  他們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輕鬆,但內心的擔憂卻沒有減少半分。他們不知道楊士南經歷了什麼,但他們知道,他現在需要朋友,需要有人提醒他,他不是一個人。

  另一方面,趙雷的日子過得規律且繁忙。他在另一棟大樓擔任保全,雖然工作性質與楊士南的賣場生活截然不同,但那份單調的重複,似乎是兩隻寶可夢唯一的共通點。

  白天,他會在監控室裡巡視。帶著電系寶可夢特有的敏銳嗅覺,專注於大樓的每一處角落。他的警惕性讓同事們佩服,但趙雷自己卻從未因此感到驕傲。他只是在完成他的責任,無論心情如何,他都不允許自己出錯。

  每到下班時,他總是準備一些「驚喜」點子,試圖在回家的路上讓楊士南笑一笑。

  有時候,他會在路邊買一堆五顏六色的氣球,假裝是來自神秘信使的祝福;有時候,買一些奇怪的玩具。像是握手就會發出放屁聲的氣囊,當作是某種能瞬間喚醒鬱悶心情的秘方;甚至有一次,他在路上看到有寶可夢辦演唱會,硬是學了幾句歌詞,回家後亂七八糟地唱給楊士南聽,尾巴隨著拍子甩動,電袋裡還冒著靜電。

  但不管他怎麼努力,楊士南總是回以一個微弱的笑容,隨後又陷入沉默。

  每次到了晚上,伊布的狀態都會變得更糟。

  那些奇怪的夢境,像是潛伏在暗處的惡意,不斷在夜晚襲擊他。夢裡的場景總是扭曲而熟悉:那個神秘的眼睛符號,彷彿嵌在空氣中,無聲地注視著他;朋友們的聲音一一響起,說著讓人心碎的道別,接著消失在無盡的黑暗裡;趙雷站在遠處,臉上滿是惶恐與無助的神情,語氣中帶著責備:「你為什麼丟下我?」

  每次從夢中驚醒,楊士南都滿頭冷汗,胸口急促地起伏,像是剛從某種深淵裡掙扎出來。他蜷縮在床上,尾巴緊貼著身側,耳朵無力地垂下,身體在夜晚的陰冷空氣裡微微顫抖。

  趙雷總會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異樣。他坐起來,輕輕地伸出爪子搭在楊士南的肩膀上,語氣低沉而溫柔:「士南,別怕。我在這裡,哪也不會去。」

  楊士南會稍稍抬頭,看著趙雷的眼睛,那雙帶著一點電光的瞳孔裡寫滿了真誠與關心。那一刻,他的心裡會稍微好過一點,但那種壓在胸口的沉重感,卻始終揮之不去。

  情況一天天沒有好轉。

  兩週過去了,拜特依然沒有聯絡他們。黑盒子手機安靜地躺在楊士南的桌面上,像一塊沒有生命的裝置,每天被擦拭得乾乾淨淨,但卻從未再響起過任何通知。

  「他還會再幫我們嗎?」一天晚上,楊士南看著那黑盒子,語氣低沉而徬徨,尾巴輕輕地拍打地面,發出微弱的聲音。他的眼神裡滿是迷茫,像是一隻被困在迷霧中的伊布,找不到回家的路。

  「會的。」趙雷回答得十分篤定,他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靠著椅背,尾巴甩了甩,語氣裡帶著某種堅定的信念。「拜特不是那種隨便撂挑子的人。他是個駭客,駭客破解系統、蒐集情報需要時間。」

  楊士南抬起頭,盯著趙雷的眼睛,像是在尋求某種支持。「為什麼你這麼確定?」

  趙雷聳了聳肩,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因為他看起來雖然很冷漠,但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很在乎你。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寶可夢,有愛慕的對象與感情。他不會丟下我們的,就像……我不會丟下你一樣。」

  那一刻,楊士南的胸口微微一緊,像是有什麼東西撥動了心弦。他低頭看著桌上的黑盒子,指尖輕輕地劃過它冰冷的邊緣,然後輕聲說:「我希望你是對的。」

  趙雷沒有再說什麼,他只是靠回椅背,閉上眼睛,電袋的靜電微微閃爍,彷彿在黑暗中守護著他們的微弱光芒。

  之後又過了兩天,今天已經是這週的第五個夜晚了。

  夜色沉沉,趙雷坐在床邊,電袋的微光在夜裡閃爍,像是火星落在漆黑的湖面上。他的眼神專注地看著床上蜷縮成一團的楊士南,伊布的耳朵無力地貼著頭部,尾巴縮在身旁,呼吸急促而凌亂。他剛從夢魘中醒來,胸口還在劇烈地起伏,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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