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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上(黄蓉篇),断情录,1

小说:断情录 2025-09-12 21:58 5hhhhh 7160 ℃

襄阳一战后,城内一扫连日阴霾,灯火辉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百姓们奔走相告,街头巷尾皆洋溢着重获安宁的喜悦。

上首席中,一灯大师合十微笑,眉宇间尽是慈悲;周伯通抓耳挠腮,正与瑛姑抢一碟糖霜核桃;东邪黄药师青衫微扬,与郭靖低声论兵,说到妙处,两人相视而笑。

郭靖身侧,黄蓉一袭淡紫罗衫,手执银壶,替众人斟酒,眼波一转,风姿绰约,满堂生辉。其身后两侧,侍立着大武、小武兄弟。二人身形魁梧,身披甲胄,按剑侍立,神色恭敬,丝毫不敢打扰师长谈兴。

次席里,郭襄托腮听故事,点苍渔隐与武三通斗酒,朱子柳摇扇评点战局,各路豪杰高谈阔论,笑声此起彼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兴致正浓之际,忽见的帐幔一挑,一对丰神俊朗璧人联袂并肩,缓步踏入帐中。

霎时间,原本喧哗鼎沸的帅帐,竟齐齐静了下来。帐中众人目光皆不由自主地投向帐口这两道身影。正是于万军之中力挽狂澜的“神雕大侠”杨过,与那位传说中的“终南仙子”小龙女。

杨过连番烈战,眉宇间虽染风霜,身形却依旧挺拔如崖上青松。他独臂负手,静立帐前,一双眸子精光湛然,环视之下,自有股睥睨群伦的雄浑气概。然而众人的目光更多却是落在他身旁的那位极美的女子身上。“终南仙子”之名世人久仰,今日得见真容,方知传言未虚。

只见小龙女一袭素白衣衫,纤尘不染,似素衣映衬下,她肌肤愈发显得晶莹胜雪,一头青丝如墨色流瀑垂落,黑白之间,衬得那份清丽脱俗,直不似凡尘中人。只是细观之下,方能察觉她玉也似的面庞少了几分血色,透出一种冰雪初融般的病态苍白,显是元气大损之象。

其容颜之绝色,眉目之清秀,固然令人心折,但真正摄人心魄的,却是那股超然物外的气韵。静立不语,无嗔无喜,宛若雪峰顶巅万年不化的寒玉天雕,清冽绝尘,圣洁无双。一股无形的清寒之意弥漫开来,众人只觉心头俗念尽消,唯余仰望之意。

帅帐之内,列坐的群雄哪一个不是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豪迈人物?方才二人刚一入帐,众人目光虽齐齐汇聚,但在打量这位传说中的“终南仙子”时,也只是带着几分敬意,略一端详其风姿,便都各自收敛了目光,不敢过久凝视,以免唐突佳人。

唯独那襄阳安抚使吕文德,此刻却是另一番光景。此刻他双目圆瞪,目光便似被精铁磁石牢牢吸住,死死钉在小龙女那清丽绝俗的身影之上,上上下下逡巡不止,竟似痴了般,半分也挪移不开,眼神里满是惊异震撼。

吕文德并非未闻这“终南仙子”的赫赫声名。然他久在欢场堆里打滚,自诩阅尽人间女色,对于江湖中什么“仙子”、“侠女”的赞誉,向来心存三分轻蔑。在他想来,世上哪有什么女子真当得起“仙子”二字?不过是些草莽之辈见识鄙陋,以讹传讹,抑或好事之徒刻意吹捧出来的虚妄名头罢了,当不得真。

然而,任凭他先前在心底如何嗤笑不屑,将这“终南仙子”之名贬得一文不值,此刻真人当面,只是惊鸿一瞥,只觉得胸中猛震,气息一滞,小腹灼热,胯下屌物顿时昂扬挺立起来!

十六载光阴流转,纵是天香国色,亦难免朱颜凋零,风华消减。岂料今夜灯火之下,得见这位传说中的“终南仙子”,竟是名不虚传,一如传闻中那般卓绝!但见她玉容绝艳,肌肤莹洁如初雪,竟无半分岁月痕迹,竟与那豆蔻韶华的少女一般无二!

吕文德心下惊异,目光不由得转向侍立一旁的黄蓉——这位素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郭夫人黄蓉亦是珠翠华服,容光照人,眉宇间娇美难言,更蕴着一股久居人上的英气威严,端的同样是人间绝色。若是与这位清冷若九天寒月般的“终南仙子”并肩而立,两人姿容气韵各擅胜场,也仅堪平分秋色!!

至于这位终南仙子,尤为教这位吕大人目不暂舍的,却是她那看似宽松素袍下,不经意间流泻出的惊心动魄的曲线。那袭白衣本欲遮掩形骸,然则胸前峰峦之丰盈傲挺,一袭素袍被高高撑起,衣料绷紧处,隐隐勾勒出令人窒息的饱满弧度。

如此浑然天成,丰满挺拔的荡荡大奶,便是遍览人间,恐也难觅其二!!若能设法褪去她身上那层碍事的素白衣衫,令那对世间罕有的浑硕大奶全然呈现于眼前,不知究竟是何等震撼!

这般曼妙已极的诱惑身姿,偏又配上她那一张冷若冰霜的绝世容颜,一者热烈如火,一者清寒似冰,这般强烈的反差,非但未有半分不谐,反生出一股令人心魂摇曳的致命诱惑,直教人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霎时,一股压抑已久的龌龊思潮便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在胸中起伏跌宕,他暗自忖道:此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人物,只怕是正眼也懒得瞧我一眼!

哼!仙子又如何?在我吕某人看来,剥去了那层素白外衣,底下藏着的,还不一样是具热烘烘、水灵灵的白腻肉体?说到底,这世间女子都不过是一条奶大臀翘的母狗罢了!越是这般看似冰清玉洁,一旦到了床上,给人摸两把大奶儿,亲了小嘴儿,动起情来,只怕比那勾栏里的头牌婊子还要放荡百倍!

这位吕大人心中恶俗念头不断,继续念叨着:若是能引诱这冷清仙子赤裸身子,一边她那两颗硕大肉奶彻底弹出来,将其揽在掌心,肆意揉捏逗弄,将那嫩翘奶尖含在口中,狠狠吮吸舔舐,一边让她按在床下,用胯下大屌狠狠操弄,让她那张孤傲冷清的美丽脸蛋彻底失守变形,最终沦为自己胯下暖脚泄欲的精盆便器!

啧啧……那等滋味,那等快意,纵是那九重天上的玉帝,日夜临幸瑶台仙女,所得之欢愉怕也难及此万一!

思及此处,吕文德只觉浑身舒泰,那一双三角眼中精光大盛,几欲绽出贪婪精芒,恨不能立时将心头这荒唐妄念化作现实,好生“领教”一番这位终南仙子大奶嫩穴的美妙滋味!

他这边厢想入非非,却不知他那副色授魂与的丑态,早已尽数落入旁座心细如发的黄蓉眼中。这位女诸葛素来机敏过人,目力何等厉害,只消在吕文德那张肥胖丑脸上微微一扫,便已洞穿了他心底那肮脏不堪的邪思淫念。

黄蓉心中不由得暗自冷笑一声:哼,这头蠢笨如猪的肥物,平日里对我便是眉来眼去,尽动些歪心思,我不与他一般见识,也就罢了。如今他吃了虎心豹子胆,竟将这等龌龊主意打到了龙姊姊的身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当真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黄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浅笑盈盈,与周遭豪杰谈笑风生。心底却已暗忖:此獠色胆包天,竟敢生出这等龌龊心思!非得寻个时机,设下妙计,好生整治他一番不可,也叫这腌臜东西知晓,龙姊姊岂是他可以妄自觊觎的!一时间,千百条戏弄惩戒的妙计已在她胸中悄然成形。

而黄蓉身旁端坐的郭靖,素来心胸磊落,不惯揣度旁人私念,此刻满心都是襄阳大捷、故旧重逢的欢悦,倒是未曾察觉到吕文德那点龌龊心思,也未留意妻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寒芒。

他见杨过与小龙女一齐到来,心中更是欢喜,当下斟满两杯醇厚美酒,亲自捧着,满面春风地迎向二人,朗声道。

「过儿,龙姑娘!你们来得正好!今日襄阳大捷,全赖诸位英雄鼎力相助,尤其是你们二位,更是居功至伟!来来来,这首席之位,早已为你二人备下,无论如何,今夜定要与我等共饮此杯,同庆胜利!」

杨过见郭靖如此盛情,却只是微微一笑,从郭靖手中接过酒盏,目光在席间缓缓一扫,越过那些熟悉的面孔,而后朗声说道,其声清越,传遍全帐。

「郭伯伯盛情,小侄心领。今夜月朗星稀,帐内佳酿溢香,高朋满座,确是人生一大快事。只可惜,我夫妇二人尘缘羁绊,尚有未了私事,却是无缘与诸位同享此番盛宴了。江湖路远,聚散匆匆,他日若有缘再逢,杨过定当与诸位前辈、好友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共话昔日江湖情谊,如何?」

他这番话说得辞意坚决,却又不失分毫礼数。一旁黄蓉闻听此言,秀眉一蹙,满心疑惑。

她深知杨过性情,虽狂傲不羁,却也并非不通人情世故之人。今日襄阳大捷,他夫妇二人力挽狂澜,当属头功,何故却要在这等群雄毕集的庆功宴上匆匆离去?

莫非是龙姊姊伤势复发,或是……黄蓉心中一紧,忙快步上前,轻轻拉住杨过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急切问道。

「过儿,可是龙姊姊身子不适?有何难处,不妨与郭伯母说,千万莫要独自承担。」

杨过闻言,心中亦是一暖,只是默然片刻,却并未回答黄蓉的问话,只是伸出那只独臂,揽住了身旁小龙女,二人紧紧相依。

郭靖见此情景,心中亦是明了。他叹了口气,暗道,这一对苦命鸳鸯,半生坎坷,历经多少生离死别,方得厮守。如今襄阳之围既解,强敌已退,他们想必是已倦于这尘世纷扰,不愿再受这虚名俗礼所累,这便要立即要携手归隐,重回那与世隔绝的山林之中,过他们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去了罢。

而帐中群雄听其话中之意,已知二人去意已决,绝非寻常客套。众人一想到神雕侠侣此番离去,江湖路远,再见无期,日后恐难再睹其惊世风采,胸中皆不免涌起怅然若失的离愁别绪。武林前辈如一灯大师、黄药师等,亦是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惋惜。

人群之中,尤以郭二姑娘反应最为强烈。这位素来跳脱活泼的明慧少女,此刻却是眼圈儿微微泛红,晶莹的泪光在明亮的杏眸之中泫然欲滴。她从人群中挤身上前,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哀声唤道。

「大哥哥!你……你这就要走了么?爹爹娘亲,还有我……我们都盼着你能多留些时日呢!」

杨过闻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郭襄那张梨花带雨的娇美俏脸上。他知这郭二姑娘对自己一片赤诚,情深义重,脸上勉力浮起一抹淡淡笑意,温言说道。

「小妹妹,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生性聪慧,豁达开朗,日后定能有一番大作为。好生珍重,听你爹娘的话,莫要再任性。日后倘若真遇上什么难以排解的困厄危难,纵然手中再无金针,只要我杨过尚在人世,必会为你尽力去办到一二。」

他这番话说得平和冲淡,目光看向郭襄,平淡如水,心中亦无半分男女私情的涟漪,无论过去如何,他此刻确是将郭襄视作可亲可爱的小妹妹一般,并无私念。

言罢,杨过抱拳环揖,朗声向帐中郭靖、黄蓉、黄药师、一灯大师、周伯通等一众前辈及江湖好友逐一拱手作别。

「郭伯伯,郭伯母,黄岛主,一灯大师,老顽童前辈,以及诸位英雄好汉,杨过夫妇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善自珍重!」

言罢,他牵起小龙女的手,双双飘然转身,身影渐行渐远,终隐没于帐外夜色之中……

神雕侠侣飘然远去,帅帐之内,群雄豪杰虽心中略感怅惘,然大捷之后的豪情尚在胸中激荡,不免又相互敬酒,谈论起白日战事。只是少了那对壁人映衬,帐内的气氛终究不似先前那般热烈。众人谈兴渐减,加之连日鏖战,身心俱疲,夜色已深,便也陆续起身告辞。

吕文德好容易捱到众人散去,他几乎已是片刻难待,草草与郭靖等人虚应几句,便匆匆夺路而出。方才得满腹邪火非但未曾因这夜风拂面而稍褪,反倒似泼了油一般,愈燃愈炽,直冲顶门。

此刻他心猿意马,翻来覆去尽是那小龙女的清冷仙容以及绝艳身姿。方才那点独自排遣的卑琐勾当,如今只觉如同隔靴搔痒,全然无济于事。此刻他只想一头扎进温柔乡,寻得一方销魂真趣,方能将这焚身的饥火稍稍扑灭。

一念及此,他脚步蓦地一顿。那双昏浊的三角眼珠滴溜乱转,瞬间打定了主意。当下再不朝自家府邸方向,而是熟稔地一拐弯,径直朝着襄阳城里笙歌不歇的去处——绮罗香楼疾步而去。

这绮罗香楼,乃是襄阳城中城中一等一的勾栏妓院,楼中佳丽个个明艳动人,不知慰藉了多少军中贵胄、江湖豪杰的寂寥长夜。吕文德更是此间常客。此刻他欲火攻心,哪里还顾得上遮掩行藏,几乎是堂而皇之地便闯入了楼门。

楼下老鸨正倚在描金柜台后打着算盘,一眼见竟是许久未来的吕大人,那张敷着厚厚脂粉的脸庞立时堆满了谄媚笑容,扭着水桶般的腰肢便迎了上来,尖着嗓子道。

「哎哟,吕大人,这些日子可把您给盼来了,可是为了襄阳大捷,特来咱们这儿寻些乐子,庆贺庆贺?」

吕文德此刻欲火中烧,哪里还有半分与老鸨周旋的耐性?他一把推开那几乎要贴到自己身上肥腻身躯,粗重地喘息着,一双三角眼死死盯住她,声音嘶哑地低吼道。

「少废话!快让蓉儿出来接客!」

「哎哟……吕大人……蓉儿她……她今日……今日怕是……」

老鸨闻言,顿时眼神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怎么?有话说,有屁放!莫非她近日不爽利?若说不出个由来,误了雅兴,本官倒也不介意让你这老婆子去帐下充做军妓!」

吕文德见状,本就急躁的心情更添了几分不耐,眉毛倒竖起来,厉声喝问道。

「主要是……是文焕大人他……他今夜……」

那老鸨顿时被吕文德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冷汗直冒,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吞吞吐吐地将实情道了出来。原来,这位先占了“蓉儿”的客人,非是旁人,正是吕文德的同宗兄弟吕文焕,在襄阳府任通判之职,论说职位,比吕文德还要高上半级。

「该死的歪嘴泼才!他妈的,府中明明已纳了七八房小妾,还不知足,连本官独占的头牌也要染指……真真是岂有此理,可恨至极!」

吕文德一听“吕文焕”三字,妒火中烧,勃然大怒,大骂道。

「大人息怒,蓉儿姑娘今晚虽不得空,但莲玉姑娘可是一直念叨着大人您呢,直盼着能有机会好生伺候大人一番。她那份儿心意,可是比那烧刀子还要滚烫呐~」

老鸨眼见吕文德怒火攻心,生怕他迁怒于自家,连忙眼珠一转,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媚笑着说道。

「哼!算你这老婆子还有几分眼色!本官今日乏了,也懒得再与那泼才的计较。便让莲玉那骚蹄子来伺候本官罢!若伺候得好,赏钱自然少不了她的!」

吕文德心知今日怕是难遂心愿,胸中那股邪火却又无处发泄,听老鸨如此一说,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了。

「哎哟,那敢情好!大人您且随奴家到这雅间稍坐片刻,先饮几杯清酒,润润喉咙。奴家这就去唤莲玉姑娘,让她好生沐浴更衣,熏香敷粉,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再来陪大人您寻欢作乐,保准让大人您今夜快活似神仙~」

老鸨一听此言,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扭动着腰肢,在前头引路,将吕文德让进了一处僻静的雅间,又唤来龟奴给他倒上美酒,点了几叠儿小菜。

吕文德在桌前坐定,正端起酒杯欲饮,却又僵在半空,似乎想起些什么,他眼珠一转,对着正要恭敬退出的老鸨阴吩咐了一句。

「等等,你去告诉那小骚蹄子,今夜,她便不叫什么莲玉了,给本官改名叫……叫‘小龙女’!让她换上一袭素白衣衫,若是寻常衣物不衬,便将老婆子你的压箱底的孝衣也无妨!」

老鸨闻听此言,心中暗骂起这口不择言的吕大人,然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违逆之色,自家这妓院若想在这襄阳城中安安生生地开下去,这位吕大人是万万开罪不起的。

再说,这位吕大人玩弄这般移花接木的戏码,也并非头一遭了,便如此刻他口中反复念叨的那个“蓉儿”姑娘,原也是他强行为妓院一个唤作莲香的娼妓改的名儿罢了!

老鸨也有耳闻,那位黄蓉平素里对这位吕大人没什么好脸色,更是时常在人前弄的他下不来台,吕大人受了气,心中憋闷,便时常到这绮罗香楼来,指名要那改了名的“蓉儿”侍寝,将满腔怨气尽数发泄在替身身上。如此这般,便也成了他一种恶趣味。

老鸨心中虽已将吕文德这番龌龊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此刻却不由得犯了难。这大名鼎鼎的黄蓉她自然是听说,也曾有幸在襄阳城里远远瞧见过几面,确是世间罕见的绝色佳人,可吕文德口中这“小龙女”又是何方神圣?

老鸨有心想再细问几句,却见吕大人已然自顾自地斟酒独酌起来,脸上更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显然不欲多言。她哪里还敢再多嘴,唯恐触了这位吕大人霉头,只得强堆起满脸笑容,一叠声地应承道。

「吕大人您就等好吧!奴家这就去细细安排,保管让莲玉姑娘……哦不不,是‘小龙女’姑娘,今夜将大人您伺候得舒舒坦坦,保管您尽兴满意!」

说罢,她一面点头哈腰,一面千恩万谢地倒退着出了雅间,又小心翼翼地将门轻轻掩好,这才一转身,提着裙摆,一溜烟儿地朝着后院那些姑娘们歇息的厢房奔去。

不多时,老鸨来到了后院一处相对僻静的小跨院前。她略略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这才扬声朝着院内一间亮着灯火的厢房唤道。

「莲玉!我的好莲玉!快快出来,有贵客上门,指名要你过去伺候,这可是天大的好差事等着你呐!」

话音未落,只听“吱呀”一声,厢房木门轻启。一名女子款步而出,身着桃红罗衫,下系翠绿湘裙,打扮得甚是浓艳。

这女子约莫双十年华,确有几分姿色。一张瓜子脸,两弯柳叶眉,尤其那双桃花眼,顾盼流转间,眸中秋水盈盈,自有一股勾人心魄的媚意,只是那份风尘俗气终究挥之不去。

「妈妈,这么晚了,又是哪位客人点名叫奴家呀?」

莲玉揉着惺忪睡眼,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娇嗲。老鸨见她这副模样,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她拉了出来,压低了声音,将吕文德方才提的要求一五一十地细细说了一遍。

莲玉初时听得云里雾里,有些不明所以,待听到要自己改名为“小龙女”,她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对水汪汪的桃花眼弯成了两道月牙儿,胸前那对颇具规模的峰峦也随之颤巍巍地抖动了几下,虽是个风尘女子,她竟也听闻过这位终南仙子的赫赫芳名。

「哎哟,我的好妈妈,您这不是存心拿人家寻开心么?人家哪里扮得来什么小龙女啊!那可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物呢~人家不过是个倚栏卖笑的婊子,哪里能跟这终南仙子相提并论嘛~」

「我的小祖宗喂,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她是什么劳什子的仙子、妖精!你且忍耐这一时半刻,权当是陪着这位吕大人逢场作戏,演上一出解闷儿的趣剧罢了!切莫磨磨蹭蹭,耽搁了时辰,让吕大人等急了,那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老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半是哀求,半是威吓,连拉带拽地便将莲玉拖去了后堂。

且说莲玉架不住老鸨的软硬兼施,先是去沐浴净身,随后被架在妆台前,老鸨与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照着莲玉自个儿的说法,在她脸上身上涂涂抹抹,摆弄了大半个时辰。

平日里惯用的那些妖冶胭脂、香艳花钿自是一概不用,只选了最清淡的螺子黛描了描眉,又用最浅淡的桃花粉在她唇上与颊边略略扫过,衬得容颜素净,宛如天然。一头乌黑的秀发亦未盘成繁复发髻,仅是以清水略略润湿,便松松地拢在脑后,用一根朴素无华的碧玉簪子随意地簪住,任由几缕碎发垂落颊边。

待她换上那身老鸨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一件质地上乘的月白色素面绫罗长衫,又除去所有金玉首饰,莲玉对着铜镜一照,自己也不由得微微一怔。镜中之人,眉目依旧熟悉,然周身的气韵却已与平日里那个妖娆风骚的女子判若两人。

那袭素白的绫罗长衫,非但不显寡淡,反因剪裁合度,愈衬出身姿窈窕。刻意淡去的妆容洗尽铅华,流露出几分罕有的清丽温婉,尤其那几缕松散垂下的青丝,更添几分出尘的慵懒意态。

虽说与那清冷绝尘的终南仙子依旧有着云泥之别,然此刻这般扮相,倒真有了几分隐世佳人的清雅风致,不经意间竟与小龙女暗合了五六分。

老鸨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心中暗道这莲玉平日里浓妆艳抹,倒将她这份天生清丽给遮掩了去,如今这般一打扮,竟也有了几分令人眼前一亮的雅致风姿,想来今夜定能将那吕大人伺候得妥帖满意。

再说那雅间之内的吕文德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小龙女”前来。他本就欲火中烧,此刻等得更是心焦。案几上的酒水已被他饮尽了数壶,心中邪火非但未能被浇熄,反倒是借着酒劲,烧得他五内俱焚,坐立难安。

他几次三番想要起身去后院催促,却又怕失了官家的体面,只得强自按捺。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吕文德终于忍耐不住,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骂骂咧咧道。

「他奶奶的,老婆子莫不是消遣本官不成?再不来,便要拆了这破楼!」

吕文德正欲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出,亲自去后院捉人,却恰在此时,只听得雅间的雕花木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响,门扉缓缓推开了一线。随即,一缕幽香暗送,伴着细碎步声,悄然潜入室内。

步声尚在耳际,那雕花木门已自外推开。一道素白身影如披月华,飘然入内。

来人一袭月白云缎长衫,身姿高挑窈窕,步履轻盈。一头墨发不曾精心绾系,仅以碧玉簪松松拢在脑后,几缕青丝随风拂过玉颈,虽不着纹饰,淡抹妆容,却更衬出其清绝出尘的气质。

尤为奇者,是她腰间斜佩一柄六尺长剑,非但不显突兀,反为这素雅身影添了几分飒飒英风。

吕文德顿时看得两眼发直。这般扮相,这般模样,当真和自己方才所见的终南仙子有了七八分相似!先头久候的闷气霎时烟消云散,一双眼睛只在这位“小龙女”玲珑浮凸的曲线上打转,心头火起,恨不得立时将其搂入怀中,扒光衣物,狠狠操穴!

他急不可待地霍然起身,张开肥硕双臂,饿虎扑食般便朝那小龙女扑去,口中含糊嚷道。

「好仙子,快让本官好好疼你!」

「哎呀,吕大人,您莫急~」

那扮作小龙女的莲玉见他般扑来,娇躯微侧,莲步轻移,巧巧让开。纤指一点,正按在吕文德腆起的肥腹上,语声柔媚,似拒还迎。

「奴家乃终南仙子——小龙女是也~今夜初涉红尘,岂敢唐突?不若容奴家先舞一曲,一为大人助兴,二贺襄阳大捷,大人意下如何?」

吕文德被她一指阻住,那急色心肠倒缓了几分。他本是贪新忘旧之徒,听得“小龙女”竟要舞剑,更是心头奇痒。

说来,白日襄阳城下鏖战正酣,他虽缩在后方观阵,却也于万军混战间瞥见一抹白影——衣胜寒雪,素鞘横肩,在焦土之上翩然辗转。那身姿飘若惊鸿,剑光吞吐如电,冷冽如广寒仙子谪尘。当时吕文德虽不知其身份,那孤高清绝之态早在他心上挥之不去。

此刻竟能近观“仙子”剑舞,纵知是乔装,吕文德心头积压的邪火,也轰然腾起,烧得他浑身燥热。一念至此,他肥脸上挤出层层谄笑,三角眼已眯成细缝,其中精光灼灼,急急催促。

「妙极!仙子有此雅兴,本官求之不得!快!快舞来!本官倒要瞧瞧,仙子的剑法是何等超凡脱俗!」

莲玉闻言,面上故作几分清冷羞涩。她朝吕文德盈盈一拜,莲步轻移,退至厅心。但闻“呛啷”一声脆响,腰间连鞘长剑已然出握。那剑身映着烛火,倒也泛起几点寒星,只是刃口略显单薄,瞧着绝不是杀人利器,倒像是梨园戏台上伶人用的花巧行头。

她一介风尘,何曾真懂什么剑法?在这妓院里练熟的,尽是那取悦男子的床笫功夫。此刻要她舞剑,直如赶鸭上架。然她久在风月场中打滚,最擅随机应变,这吕文德又岂是真要看剑?不过贪她那身姿婀娜罢了。

心下一横,莲玉便将平日听江湖豪客说过的三招两式,混着戏文里见过的花巧身段,胡乱揉作一处。面色故作清冷,口中念念有词。

「大人~这招叫玉门横箫——」

随即剑光斜掠,挽个轻佻的剑花,腰肢随之款摆如风拂柳。

「这招叫露滴牡丹——」

剑势陡然一低,寒刃贴着腿侧滑过,裙袂飘飞间,露出半截凝脂玉腿。

「这招叫锦帐翻红——」

最后剑柄倒转,素手撩过鬓边青丝,回眸一睐,恰似芙蓉帐暖。

这哪是舞剑?分明是跳了一曲勾魂摄魄的艳舞!一招一式间,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偏将那撩人身姿展露无遗。长剑时横胸前,衬得乳峰愈发高耸;忽又斜引身后,勾出臀波丰隆。

这吕大人何曾真懂什么武功?眼中只见白影摇曳,纤腰款摆,玉峰微颤,更有裙裾翻飞间惊鸿一瞥的雪肤。当下看得口干舌燥,胯下早已支出一个巨大帷帐。他抚掌连连,口中连连喝彩。

「好!好剑法!好一个‘玉门横箫’!好一个‘锦帐翻红’!哈哈哈哈……妙极!妙极啊!」

雅间内烛影摇红,春意正浓,靡靡之音不绝。楼下大堂却显几分清冷,唯有描金柜台后,那老鸨眯缝着小眼,一手拨弄算珠,发出“噼啪”脆响,一手执了账簿,细核今日进项,粉腻胖脸上,不时暗生一丝喜色。

恰在此时,只闻“吱呀”一声轻响——那虚掩的朱漆大门,忽被从外缓缓推开。一阵凉夜风趁隙卷入,拂得堂上烛焰摇曳。老鸨也不由的抖了一激灵。

但见门外缓步踱入一道玄影,身姿劲拔如松。那夜行衣紧裹周身,勾勒出峰峦起伏、暗藏劲力的体态。面上玄巾覆去真容,唯余一双凤眼在暗处灼灼如寒星,顾盼间自生威煞,令人莫敢逼视。

老鸨正拨得算珠欢跳,猛见这不速之客,指尖一颤,几粒檀木珠险些迸跳出去。待她眯起风月场中磨出的利眼,细辨那身形轮廓,心头惊疑骤然化作万分焦急。

「哎呀!蓉儿!我的好蓉儿!你怎么就跑出来了?文焕大人那边你不是正在伺候着吗?怎地跑到这前头来了??」

老鸨顾不得再算什么账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急急忙忙地便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几步抢到那玄衣女子身前,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嗔怪,连珠炮似地问道。

原道是这老鸨一时眼拙,竟将这玄衣女子错认作楼中一位花名“莲香”的姑娘。这莲香为投吕文德所好,便将花名儿改成了蓉儿,为了将这位“蓉儿”扮演得入木三分,见那黄蓉惯穿玄色劲装,莲香便也备下一身同样行头。此刻老鸨瞧见这身眼熟打扮,自然是毫不怀疑地认定了她便是自家妓院里的“蓉儿”无疑。

殊不知,眼前这位玄衣女子却是襄阳城里,那位真正妙计无双,聪慧过人的女诸葛——黄蓉!

她夜探妓院,皆因庆功宴上,瞧间离席之时,这吕文德慌慌张张,神色闪烁,再思及此獠先前在帅帐中觑向小龙女的龌龊眼神,心中已料定:这老贼定是又起淫心,寻这腌臜地界泻火来了!

待到宴散人静,她换了身夜行服,一路暗随。一来探这吕文德究竟荒唐到何等地步,若果真敢在襄阳烽火将熄未熄之际溺女色、废军政,正好抓个正着;二来,她素性侠烈,眼见小龙女这等冰清玉洁之人遭其觊觎,岂能坐视?定要替她好好收拾这腌臜泼才!

此时,黄蓉见这老鸨一叠声地唤着自己“蓉儿”,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怔,暗自思忖:这老婆子难道识破了我的身份?这位女诸葛虽冰雪聪明,一时间却也未曾料到此“蓉儿”非彼“蓉儿”。

然则,这点疑窦尚不足以让黄蓉乱了方寸,她见老鸨情急,心头一动,索性将错就错,要瞧个究竟。当下不辩不争,只顺着老鸨拉扯之势,任她拖着衣袖,步履轻捷地隐入楼梯幽影之中。

拾级而上,但见回廊雕花,锦幔低垂,甜腻香风直往人鼻子里钻。两旁紧闭的房门后,不时漏出男女狎昵的调笑,混着些不堪入耳的呻吟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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