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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憾未了,断情录(第一卷 孽海情天),1

小说:断情录(第一卷 孽海情天) 2025-09-12 21:58 5hhhhh 1630 ℃

杨清一路疾行,直至夜色四合,方远离那片可怖魔寺。虽说内力全失,可一身筋骨竟变的异乎强健,先前挨了一发暗器不仅丝毫没事,他肩挑臂挟二人,竟也一点不累。

途经荒村破庙,稍加打听,决意不再回长安,而是走小道西去,直奔那比邻长安的咸阳城而去,沿途不敢丝毫松懈,唯恐那魔寺中有追兵杀至。

两日两夜,几近未曾阖眼。偶有栖身之处,不过是些塌屋残檐。直至第三日清晨,终于抵达咸阳城外,此处城门守备依旧森严,甚至还有蒙古骑兵驻扎,若无牌票,难以通行入城。

还好幸遇一辆运粮的驼车,车夫是个老者,见杨清衣衫带血,左右所携之人皆气息奄奄,方允他三人藏身于麻袋之间,终是偷渡入城。

入得咸阳,杨清在城西一处破旧客栈落了脚,翻出二人随身包裹里的碎银,包下三间僻静客房,又外出采买了些疗伤药物。

二人虽在血战中伤势沉重,却未及要害,只需静养,迟早能复原。反倒是杨清,外表看似无恙,实则丹田空荡,真气一丝不存。他索性也随二人一同静养,日间悉心为二人煎熬汤药,夜里则独自盘膝榻上,默运心法。

然而,不论如何默念《玉女心经》或是《九阴真经》心法口诀,丹田中皆似空谷回声,一片死寂。

初时,他并未太过忧惧。因自幼修习内力便十分缓慢,只当是受妖僧一吼的余波,经脉受损。到了第二夜,依旧毫无寸进,心底才渐渐生出不安。

第三夜,残灯将熄,孤月西斜。杨清额角冷汗涔涔,胸口郁闷如压巨石,心头骤起惶然。

「难道说……我此生再难修成内力了么?」

他强撑精神,或盘膝静坐,或吐纳导引,甚至以双掌抵住小腹,期望激起半丝真气波动。可无论如何努力,丹田气海始终死寂如灰。

三日三夜,几近枯坐。灯油燃尽复续,烛火昏黄如豆,他却不肯阖眼。眼底血丝纵横,心念紊乱,隐隐有绝望之意爬上心头。

魔寺一遭,自己竟落得个废人下场!

念及此处,胸口似被利箭刺穿般隐痛。他忆起娘亲曾言:待襄阳一役之后,便要南下,铲除江南魔教。自己当初还曾暗暗发誓,要作她手中利剑,替她斩尽魔孽。

如今这般……若是随娘亲而去,只怕只会成为累赘,甚至连替她挡那一箭的资格都没有!一念至此,他胸口涌起难言之苦。这般不堪,还不如放出死在襄阳好了。

至第四日正午,杨清所救那二人终于缓缓下的榻来。三人终于围坐一桌,破窗棂外,斜阳如碎金洒落,一壶清茶氤氲着热雾,袅袅升起。

「想不到……救我二人的,竟是你这小和尚。」

女子率先开口,只见她年约二十,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眉目深邃,瞳眸湛蓝,五官轮廓分明,一头栗色长发浓密如瀑,末端编成数条细辫垂落双肩,显然并非中原人氏。

「若非小妹相劝,只怕我真要错害了好人。」

那魁梧大汉看了一眼女子,随即接声。这大汉年近四十,虬髯满颊,浓眉如剑,双眸炯炯,背脊若铁塔般雄壮,披发结辫,看来也不似汉人模样。

「我并非广仁寺中僧侣,只是因缘不测,被人强行虏至寺里而已。」

杨清见二人似对自己仍有防备,摇了摇头,说道。

二人闻言,神色稍缓,索性便自报了来路——

女子名唤迪娅,回鹘族人,大汉姓段名烈,金人女真。二人家门早年均为蒙古铁骑所戕,仇恨深重,誓不与蒙古鞑虏并立,遂投身长安义士之列,矢志抗蒙。此番潜入广仁寺,正是要伺机刺杀忽必烈。

言及此处,段烈望向杨清,说道。

「小兄弟,还未请教尊姓。」

「我叫杨清。」

杨清略一沉思,说道。

「既已脱身,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迪娅凝眸望着他,说道。

「杨兄弟若无去处,不如加入我等,下次,定要将那鞑子狗头取下!」

段烈提议说道。

「那鞑子此番一遭,身边必是重兵环侍,欲再取其性命,并非易事。」

迪娅娥眉微蹙,神情凝重,说道。

「在下内力虽失,一些粗浅的拳脚尚存,若二位不弃,愿随骥尾。」

杨清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说道。

「杨兄弟莫要自谦,你一身筋骨气魄,非比寻常,竟独自扛我兄妹二人,一口气奔行数里,此等本事,岂是凡人能及?」

段烈拍了拍杨清的肩膀,大笑道,语声未绝,只见迪娅眸光电闪,素手探出,轻扣杨清手腕。指尖甫一触脉门,她神色陡变,脱口而出。

「怪哉……你明明经脉空虚,全无内力流转,却又坚韧如铁,健硕异常。常人失却内力,必是羸弱不堪,你却反似体魄益增,难怪你中了我的暗器却丝毫无碍……」

段烈凝眉,沉声说道。

「我曾听闻,自那金轮国师死后,密宗便广寻童男,强纳为寺中弟子。密宗法门怪异,常以童体祭炼,谓之‘转生金身’,可延修行之寿。」

「若真如二位所言,那些和尚……欲将我活活炼死?」

杨清闻之,心中一凛,面色微白。低声道。

「怕他作甚!你既已逃出生天,有我兄妹二人在此,那些妖僧纵追来,也休想再动你一根汗毛!」

段烈见他被惊得慌乱,反倒朗声大笑,双掌一拍案几,震得杯盘铮然作响,道。

「说不定那些妖僧瞧你根骨异常,反要以密宗秘法为你灌顶,收你为高徒,传其衣钵呢~」

迪娅忽地轻笑,说道。

「灌顶?」

杨清疑惑抬首,满眼不解。

「便是那日在广仁寺,你我亲眼所见之事!那妖僧口称佛法,实则以淫邪双修之术惑众。连那鞑子忽必烈也受其蛊惑,将其妻妾供奉给寺中“上师”,任由他们行那奸淫群交之事!」

段烈冷哼一声,沉声道。

杨清闻言,心头一震,脑海迅速浮现那日所见,那番场面属实诡秘难言,让他至今难忘。

「怎么?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莫不是心生向往,恨不得也去广仁寺里做个快活淫和尚?」

迪娅见他怔怔出神,眸光一冷,唇边泛起一丝讥诮,说道。

「你……」

杨清脸色陡然涨红,语塞欲辩,段烈却大笑,伸手一拦,打圆场道。

「哈哈,小妹莫怪!那般场景,谁人见了不心头发热?莫说杨小兄弟,小小年纪,血气方刚,便是我,也看得是心头火起。」

「哼,天下男人,都一个德行!」

迪娅冷哼一声,白了二人一眼,转身欲去。

「小妹且慢。」

段烈忙唤住她,这才收敛笑意,神色一正,转望杨清,郑声道。

「杨小兄弟,我与小妹不日便要返长安。那龙潭虎穴,凶险非常,你……果真要随我们同去么?」

杨清从方才的窘迫中回过神来,望向窗外,心中一片茫然。此刻天涯飘零,既无去处,略一沉吟,终是点头道。

「天下之大,我已无所归。若二位不弃,愿与同往。」

「好!说得什么嫌弃!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兄妹的好兄弟!咱们三人同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段烈大喜,伸手重重一拍杨清肩头,朗声道。一旁的迪娅只是回首看了看段烈,并未多言。

数日后,待到二人伤势恢复大半,整理行囊,辞离咸阳,踏上往长安去的路。

一路并无太多阻滞,至午时,便见得长安高城远远耸立,当行至城墙百丈之外,三人步子齐齐顿住。

只见城门两侧高竿林立,阴风飒飒,竿头竟悬挂着数十具尸首。或衣衫破碎,或血迹未干,面目狰狞,风吹之下,尸体兀自摇曳。

「看来是鞑子清缴了城里据点。」

迪娅眸光冰寒,盯着那一排排尸首,冷声道。

一旁的杨清神色不见波澜,月余前的襄阳一战,其中景象,岂止惨烈百倍于此?只是令他极为不忿的,却是城头之上,数名披甲兵卒正倚壁而坐,手执酒壶,对着那一排排干尸嘻笑指点。

蒙古鞑子,残忍至厮!

「我们先在城外候上半日,待到天色渐晚,再行入城。」

段烈面色沉凝,说道。

暮霭渐深,残阳一点血色亦被吞没。又过得半个时辰,待更鼓初歇,巡逻稍缓,三人借着黑暗掠至城墙僻角。

此处墙垣较低,段烈双臂振处,足尖连点石缝,已如猿猴般轻灵翻上。随即垂下绳索,引得杨清与迪娅一同悄然潜入城中。

城内一派死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长街之上,唯有鞑军巡逻的铁甲铿锵,火光明灭。三人不敢走正道,只潜行于影隙,数个起落,便已跃上房檐,犹如三只夜行狸猫,飞掠于重重屋顶之间。

绕行良久,近半个时辰,方在一处僻巷尽头,瞧见一面残破酒幡,迎风低垂,上书“醉仙”二字。

酒肆门扉紧闭,室内不见灯火。段烈挥手示意,三人绕至后院,撬开一扇后窗,翻身而入。

杨清抬首四顾,只见堂内桌椅倾倒,残破狼藉地上斑斑血迹,早已干涸发黑,寂寥如坟。

「该死的鞑子!」

段烈目光一扫,面色骤厉,猛地一拳砸在桌上,低吼道。

「未料连此处也被扫了个干净。」

迪娅神情冷峻,缓缓道。

「既如此,此地不可久留。」

段烈沉声应道。

「此地既已被清缴,反倒不会被留意,或可暂作歇脚之地。」

迪娅却摇首,说道。

「小妹言之有理……今夜就先在此此地将就一下。」

段烈点了点头,说道。

罢了,三人各自寻得一间残破厢房,权作栖身,渐次入眠。

次日清晨,天光微启。杨清自榻上醒来,只见桌旁静静横陈一柄精钢匕首,一旁压着张纸条,字迹杂乱:我二人去探探那鞑子忽必烈的踪迹。切切记之,莫要乱闯,在此处等候便是。

看罢信纸,杨清心中虽觉几分无奈,却也明白自己如今内功几近全失,贸然跟随反添拖累他二人,思及此处,也唯有依言静候。

他回榻而坐,双膝一盘,垂目凝神,心意沉入丹田,默诵玉女心经口诀。此诀本以清虚澄净为旨,行功之时,当如云烟舒卷,绵延无尽。他屏息敛念,循诀导引,勉力催动真气。

然而,这般坐了了大半个时辰,不论是默运玉女心经亦或是九阴真经心法,丹田中那缕温热之息依旧不见增长分毫。他渐渐郁闷,额角渗出冷汗,心下暗忖:难道果真是那广仁寺那妖僧暗施了什么毒手么!

念头翻涌,少年偏又不甘,强自稳坐,直至日影西斜,大半日苦修,终是徒劳无功,毫无寸进。

「再这般枯坐,只怕也是没用了。」

杨清翻身下榻,足尖一点,正想活动筋骨,却忽听得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是沉重铁甲撞击之音。紧接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尘灰飞扬。

他心头一凛,疾步掠至窗旁,悄然窥视。只见院落中涌入七八名兵丁,皆披甲执戟。为首一人身材魁伟,冷喝一声。

「仔细搜!此处昨夜曾有人翻入,绝不能放过半点蛛丝马迹!」

顷刻之间,兵丁分散开来,或推门踹户,或翻桌掀案,有人甚至翻检灶灰,登时是灰烬飞舞。

他屏息凝神,贴身立于墙后。只觉脚步声渐近,数名兵卒正向潜伏的厢房逼来。

忽有一兵丁眼尖,冷喝一声。

「这厢有异!」

长刀“锵”然出鞘,寒光霍霍,直劈偏房门板。木屑纷飞间,杨清心念电转,脚尖一点,身子似燕掠风,腾跃上横梁。

未及喘息,几个兵丁已鱼贯而入,其中一兵丁听的房梁微微异动,立时反应过来,仰面厉喝一声,横刀便削向梁上。杨清衣袖一抖,拍落厚积尘灰。灰尘翻卷,迷人眼目,几名兵卒齐声咳嗽,刹那间刀光落空。

「别让他跑了!」

房外鞑子首领怒喝,声音震得屋瓦皆颤。

兵丁们仰头再寻,却见横梁之上空无一人。骤然,窗纸“扑”然破裂,一道黑影疾若流星,掠出屋外。

杨清方一落地,便听背后呼啸追来。前巷窄狭,两名兵丁横刀拦截。杨清眼神一凛,脚步不止,猛然借墙一蹬,整个人如燕子翻飞,贴着刀锋掠过。衣襟被刀风划裂,几缕布条随风飘散。

追兵怒吼扑来,杨清转身钻入堆满木柴的巷子。背后喊杀声逼近,他忽地扑身滚入柴垛,双手猛地推倒,木柴轰然散落,拦住巷口。

几个兵卒奋力冲撞,却被阻得一滞。杨清早已借机翻越旁侧低矮砖墙,身影消失在浓烈日光中。

翻墙而出,少年只觉心口尚自剧烈起伏,背脊已尽是冷汗。脚步却不敢稍歇,沿着巷弄一口气奔至长安城中另一头。

再回望身后之时,追兵已无踪影,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抬首望去,巷道尽头豁然开阔,眼前竟是一条热闹非凡的主街。

往前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正是长安城中一繁华集市。只见此处店铺林立,珠宝行、香料肆、胡商的珍奇器玩铺陈其间,叫卖声与异域口音杂糅,熙熙攘攘,宛若百国云集。然杨清此刻惧怕追兵骤至,只得低首垂眸,连帽覆头,混迹于人群。

不知不觉,夜幕已然降临,街巷灯火如昼,喧嚣更胜白日。灯笼高悬,红光摇曳,卖艺者翻腾跳跃,锣鼓震天,食肆飘来烤肉与酒肆的浓香,行人如织,摩肩接踵。

杨清对这番繁华烟火没有半点兴趣,兀自垂首缓行,忽闻前方一阵人群聚集,只听一股洪亮之声,穿透喧哗,铿然入耳。他心头微动,循声挤入人群。

只见一皓发白须的老者立于人群中央,他头戴方巾,身披长袍,手持折扇,眉飞色舞,正绘声绘色述说着什么,周遭听众目不转睛,津津有味,时而屏息凝神,时而点头称叹。

「话说那神雕大侠杨过呐!仗玄铁重剑行走江湖,携威猛神雕纵横四海,襄阳城下力抗蒙古铁骑,万军之中取蒙哥大汗头颅,威震天下,实乃当世无双之豪杰!」

听众闻言,纷纷拍手叫好,赞叹声此起彼伏,有人高呼:杨大侠真乃真英雄也!另一人附和:天下豪杰,唯杨大侠一人耳!

杨清立在人群之中,心中暗潮翻涌。没想到自己这位爹爹威名如此之盛,竟连这蒙古治下的长安城,亦无人不晓其名号。

「先生,你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不知可知神雕大侠之妻——终南仙子的事迹么?」

人群中忽有一大汉,笑问道。说书人闻言,抚须一笑,清声答道。

「自然知晓!终南仙子,江湖皆传其不仅容貌奇美,武功更是高绝!其名头丝毫不输神雕大侠!」

杨清心头一震,暗暗失神:终南仙子?难道便是娘亲? 脑海中倏地浮现出那道素白背影,胸臆酸楚难当:娘亲,您竟有此名号,孩儿竟也不知……

未待他多想,那说书人又开口说了。

「然诸位恐不知晓,这终南仙子来历非凡。相传她本是秦岭深处的一条雌蛟,修炼千载,后得古墓派高人点化,方得化形成人,故世人又称她为——小龙女。」

杨清听至此处,眉头紧锁,心道:胡言乱语!娘亲清白高洁,何来蛟龙化形之说?他不屑一笑,双臂环胸,正欲转身离去,怎料那说书人话锋一转,语气愈发尖锐,朗道。

「《山海经》有载:蛟龙性淫。这妖孽纵化人形,也改不了骨子里的贱性!诸位只道这小龙女冰清玉洁,实则夜夜罗帐,人尽可夫,乃天下第一浪货!!」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或掩口窃笑,或摇头叹息,有人低声交谈,似觉此话不无几分荒唐,却又被那说书人舌灿莲花所惑。

杨清胸中怒火已是陡然窜起,此人满口污言,竟敢如此玷辱娘亲名节!指节暗暗攥紧,心中恨不能立时上前,一招折了那人的舌头,让他再不能信口雌黄。

可余光一扫,此处闹市喧哗,人群密集,若贸然出手,必引纷乱,甚至惊动官府,反而自陷险境。一念至此,他胸膛剧烈起伏,硬生生将怒意压下,心头暗道:待人群散去,必将此人好好收拾一番!

只见这说书人眼光一闪,却忽停下,说道。

「诸位,诸位,老夫嗓子干涩,讲此秘闻颇费心神,若有心听这终南仙子的轶事,不妨略表寸心,以助老夫润喉。」

他话音未落,一垂髫小童自人群中钻出,年约七八,面容机灵,手持一竹篓,绕着人群前走着,众人果真纷纷掏钱,铜子儿叮当作响,落入竹篓。那出言询问的黑脸汉子更是豪气,抖出一张大额银票,掷入篓中。

小童接过银钱,喜笑颜开,忙递给说书人。说书人接篓一看,笑得眯眼,拍扇续道。

「好!诸位既如此仗义,老夫必当倾力而谈!」

「十六年前,杨大侠曾在全真教修道,这妖女道场正好比邻重阳宫,她见杨大侠相貌俊郎,仪表堂堂,心生倾慕,竟生生将其虏走,占为己有!」

说书人清嗓再言,摇扇一笑,绘声绘色道。他捋了捋胡须,目光扫过周遭听众,声音低沉却抑扬顿挫,吊足了胃口。

「这妖女自将杨大侠虏回道场后,日夜痴缠,要与其结为道侣,而杨大侠虽尚未堪破世事,却也是正气凛然,死活不从,气甚了还推她一把,冷声道:‘妖女,休想乱我道心!’,可此女脸皮厚如城墙,竟横剑于颈,以性命相逼,哭喊道:不成夫妻,便做师徒,否则便横死在面前!’,杨大侠也是心性纯善,生怕她真做出自绝之事,只得应下。可这事儿背后,嘿嘿,另有隐情——诸位猜猜,这妖女为何非要杨大侠做她徒弟?」

说书人停下话头,摇扇一笑,故意蓦了片刻,周遭听众顿时起哄:快说!为何如此?

说书人轻咳一声,眯着眼,扫视人群,继续道。

「诸位可知——这古墓派的武功叫什么名儿?对了——正是玉女素心剑法!乍听之下,端的是冰清玉洁的正派功夫,然这名儿虽雅,实则大有蹊跷!这套剑法要所练之人赤条条对拆招式,方能心意相通,剑随情转!故而,这妖女心机之深,所图者,便是借师徒名分相挟,逼得杨大侠不得不学这玉女素心剑法!」

杨清闻言,面皮顿时一烫,玉女素心剑法他自幼常习,也与娘亲对练剑招,却未曾听说过,还要裸身练功,此人嘴里,果然吐不出半句人话!!

未待他细思,那说书人摇头晃脑,又继续言道。

「杨大侠是万没想到小龙女如此狡诈阴险,但师徒名分已定,拗不过伦理纲常,便只好从了。于是,就在师徒二人练剑对招时,这妖女就这么赤身裸体,一边舞剑,一边浪叫:好徒儿,快来插死为师吧!」

「关隘在于,这妖女不仅相貌极美,身段儿更是一等一的好,奶大臀翘,蛇腰长腿,若是脱光衣物,裸身横陈眼前,莫说我等凡夫俗子,便是得道高僧见了此景,修行了一甲子的定力,怕也要化作滚滚陈精,一泄千里!」

「杨大侠再怎么英雄盖世,终究也有七情六欲,只得叹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索性与之结为连理,以一根铮铮铁杵日夜挞伐,将其体内春情欲火,以荡荡正气尽数化解,免得这妖孽再出来为祸人间!」

说书人摇头晃脑,语气愈发下流,扇子一挥,引得台下哄笑连连,议论如潮。

「诸位,这便是神雕大侠与终南仙子的秘闻,可叹一代英雄人物,竟与这等妖孽纠结不休,可笑!可叹呐!」

周遭听众或笑或叹,有人高呼:好个龙妖,真乃祸水!有人摇头道:杨大侠英雄无双,怎会娶此等贱货?议论声如潮,喧嚣不绝。

「你这无耻老匹夫!竟敢辱我爹娘!」

此言一出,声如惊雷,响彻人群。围观众人闻言,皆是一怔,纷纷转首,目光齐刷刷投向杨清。

人群中窃窃私语,有人道:这小儿何人,竟称自己是神雕大侠之子?又有人道:怕是听戏听疯了,戏言也当真!

那说书人先是一愣,转目看向杨清,却见他不过是个黄毛小儿,随即眯眼心道: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搅我场子!他抚须冷笑,开口呵斥,喝道。

「无知小儿,胆敢在此胡言乱语!竟敢口称你爹是神雕大侠,莫不是失心疯了……」

话未说完,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重脚步声,夹杂着甲胄铿锵之音,乃是巡夜甲士朝此地走来。蒙古甲士们手持长矛,步伐齐整,气势森然,正察觉此间人群聚集,前来查探。

见是蒙古兵丁前来,人群登时如惊弓之鸟,纷纷推挤逃离,生怕惹上麻烦,那小童见势不妙,抱起竹篓,钻入人群,转瞬不见。说书人亦面色一变,顾不得再与杨清纠缠,袍袖一拂,混入散乱人潮,眨眼间隐没无踪。

杨清欲找那说书人说道,却被四散人群挤晕头转向,再抬首之际,此处却只剩他一人,哪里还有半点说书人的影子。

「兀那小子!站住!」

就在此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甲胄铿锵传来,一队巡夜甲士渐逼近,为首的头领满脸横肉,手提铁链。他远远瞥见只剩杨清一人四处张望,厉声喝道。

杨清见状,心头暗道不妙,低头便要快步离开。那头领见他欲逃,更觉其中有诡,冷哼一声,使了个眼色,身旁几名甲士立刻撒开步子追了上来。

正当他才转过身,便已被三五名甲士堵了去路,长矛交错,封死了退路,那满脸横肉的头领提着铁链一步逼来,狞笑喝道。

「小子,方才喧哗滋事,想必与你脱不了干系,乖乖受缚!」

杨清心下大骇,摸出腰间匕首,正欲奋力冲杀,忽听耳畔生风,一道黑影自檐角飞掠而下,快如闪电,几乎只留下一缕残影。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幽香,扑面而至,直入心脾。

那几名甲士只觉眼前一花,手中长矛竟不知怎的被轻轻一拨,呼啦啦散乱,叫喊未出便已跌翻在地。头领铁链方才甩出,链声犹在半空,却被那人纤纤素手轻巧一握,硬生生止住。只见他身形一晃,似风中轻烟般掠到杨清身侧。

「走!」

一道冷冷女声在耳畔响起,不待杨清分辨来人模样,腰间已被一股柔劲托起,身子凌空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街巷深处。

杨清只觉天旋地转,耳畔风声呼呼,顷刻间已被那人带离闹市。穿过几处曲折巷弄,终于落在一处幽暗角落。

那黑影轻轻放下他,衣袂微扬,气息清冷。杨清心头怦怦直跳,急忙抬眼一看——只见月色微洒,映照出一张熟悉的容颜。

「迪娅姐姐?」

来人正是迪娅。她一袭深色劲装,腰间佩剑,鬓边微微散落几缕发丝,眼眸在夜色中清亮如水,带着几分凌厉。

迪娅看了他一眼,冷声道。

「胆子倒是不小,竟敢闹市里乱闯,若非恰好让我瞧见了,你定要被鞑子兵给捉了去!」

「我……」

杨清低头讷讷道。方才听那人如此胡诌娘亲,他怒极失态,竟至忘形,才做出这等蠢事来。

「先随我来!」

迪娅眸光在他脸上凝定片刻,低声说道。罢了,身形一晃,袖中短剑映出一线寒光,已掠向巷口。杨清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

二人一路疾行,七拐八绕,终于在城东南僻静处停下。这是一处残破楼房,青砖斑驳,门扉半掩,蛛丝布满。

迪娅推门而入,先是抬手轻叩三下,又顿了顿,才推开木门。

杨清随之走入,只见屋中灯火昏暗,几缕油烟摇曳,在陈旧梁柱间投下斑驳影影。屋里摆着几张旧桌椅,坐着五人,皆神色凝肃,或披甲或便装,却都带着一股浓浓杀伐之气。

其中一名汉子正盘膝而坐,见二人进来,目光一凝,沉声问道。

「迪娅,你怎带了旁人来?」

「莫要疑心,便是此人在广仁寺中救了我兄妹性命,叫杨清。」

迪娅冷看那汉子一眼,说道。

待众人看清后杨清模样后,屋中气氛微微缓和下来,重新落座。

其中一位汉子在主位坐下,神色肃然,说道。

「今日探得消息,城中百来号弟兄,只剩下眼前这几位。余者要么被杀,要么被擒,要么下落不明。」

屋内一阵沉默,唯有油灯轻轻噼啪作响。

片刻,一人沉声开口。

「如今鞑子忽必烈率兵北上,空出关中防备。我等若留在此处,暗中积蓄力量,未尝不是上策。」

话音方落,迪娅却冷笑一声,说道。

「等他南下?届时鞑子兵精粮足,大军压境,我等只怕连拼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正该趁他新败,军心不稳,衔尾追击,方为上策!」

此言一出,众人无比色变,如此谋划,是否怕是过于冒险!便在此时,木门却忽的被推开,冷风卷入,灯火摇曳。

只见段烈踉踉跄跄闯进屋来,满身血污,步履虚浮,鲜血顺着破裂衣甲汩汩流下。他一手撑着门框,喘息如牛。

屋中几人齐齐起身,迪娅面色为之骤变,快步上前扶住查看他的伤势。

段烈艰难地摆了摆手,哑声喝道。

「我去探那长安府中……谁料竟不止有一位密宗和尚镇守!」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凝固,屋内众人脸色大变。

段烈抬眸看向众人,面容狰狞,说道。

「各位,现在别……别妄想在长安坐等!迟早有一日,我等会被那群和尚诛杀殆尽……」

话音未落,屋角一人猛地拍案,厉声喝骂。

「段烈!我等再三劝阻,你们却执意要行刺鞑子忽必烈,如今致使西域密宗势力介入!」

另一人立身而起,指着段烈与迪娅喝道。

「若非你们兄妹一意孤行,岂有今日之事?」

迪娅闻言,猛然起身,目光冷冽如霜刀,清声厉喝。

「若只知苟活,又何谈大业!」

一人冷笑,讥讽道。

「大业?哼!究竟是金国、高昌的大业!还是尔等同蒙古鞑子的大业?」

「我兄妹为刺杀那忽必烈,九死一生!你竟疑我们与他通谋?」

迪娅只觉胸膛气血翻涌,厉声反问。

「哼!谁敢断言不是?自从你们兄妹去了那广仁寺,据点便遭血洗,如今你们二人却好端端的活着,若不是去通风报信,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那人狞笑一声,语带挑衅。

气氛骤然紧绷,众人皆目露寒光。

「此时内讧,只会让鞑子看了笑话,不如细议北上,再谋后策。」

段烈忽地扶桌而起,面色苍白,却声若洪钟。

「北上?若再听你这蛮狄胡乱指挥,只怕我等……」

又一人嗤声冷笑,然而还话音未落,只见迪娅反手拔剑,寒虹破空,剑鸣清啸,喉头已然血溅,当场毙命!

「你这贱人!」

「果然是鞑子的奸细!」

场中众人乱声大喊,刹那间兵刃出鞘,刀光霍霍,映得屋中灯火摇曳不定。

杨清见场中混乱,急忙一手揽住段烈肩膀,几乎是连拖带拽,将他带到屋角一处旧柜之后。而段烈此刻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口中低沉说道。

「快走,此事与你无关……」

此时,迪娅趁隙旋身,剑锋划出一弧冷电,逼退左右夹击的两柄长刀,随后冷冷看向杨清,说道。

「你若自认汉人,便随他们一齐攻杀我便是!」

杨清闻言,心中纷乱如麻,屋中皆是抗蒙义士,此刻却因汉夷之分,刀剑相向。一月前,他随娘亲到襄阳抵御蒙军,自然认同驱逐胡虏的说法,兄妹二人虽并非汉人,也是血勇抗蒙之辈。

正当他犹豫之际,只见屋中剑光乍起,宛若骤雪横天。迪娅身影快若鬼魅,眨眼之间便欺近一人身前,短剑划过喉咙,血光迸溅。尚未落地,剑势已急转,反手削断另一人手臂,趁其惨叫踉跄之际,一脚点在胸口,连人带血踹飞在墙角。

场中瞬息,已是三人毙命,其余几人见状,低声怒吼,刀影如瀑齐落。

「一群乌合之众!」

迪娅冷笑一声,剑势急转,长袖鼓荡,铮然声中,寒光环绕,生生逼退三柄钢刀。她身法狠厉,剑锋再度划出一道诡异弧线,刺入对面一名人咽喉,鲜血狂喷。

但余下二人一刀一剑,配合精妙,左一攻,右一守,进退有度,迪娅虽剑光纵横,却也被逼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

忽的,只见迪娅眼神寒如霜雪,猛然振腕,乌光爆开,直取其中一人眉心!

「噗!」

那人来不及闪避,瞬间被暗器洞穿头颅,当场毙命。

「啊——!」

最后一人目眦欲裂,怒吼中猛地挥剑横斩!

迪娅因广仁寺一遭,伤势本就未曾全愈,此刻连杀四人,已是强撸之末,只觉寒光一闪,眼前已是森冷剑锋!

寒光骤至,铁器相击之声在屋内炸响!

手中短剑被硬生生劈飞,斜插在破旧木柱上,剑吟不止。迪娅眸光一寒,袖袍一振,几道乌光疾射而出,犹如毒蛇吐信,直取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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