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客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空气里漂浮着晚餐后淡淡的食物香气。溶液盘腿坐在玻璃笼子前，手上捧着一个会发光的薄薄方块。

「曦月，过来看看这个。」

趴在柔软地毯上假寐的曦月，闻声懒洋洋地蠕动了一下没有四肢的娇小身躯，爬到玻璃笼壁旁。

屏幕的光照亮了她那张完美无瑕的潼颜。

「这是什么？又是汝等凡俗之人无聊的消遣玩意儿？」

「不完全是。」

溶液滑动着手指，将屏幕凑得更近了些。

「我把你我之间的日常，都记录成文字，放在了这个名为'Pixiv'的地方。」

「记录？」

曦月的小脑袋微微倾向一侧，乌黑的长发如丝绸般滑落肩头。

起居注吗？这凡人，倒还算有点见识，懂得为本公主这般尊贵的存在留下笔墨。

「哼，将本公主的日常载入史册，是汝无上的荣幸。」

她用一种恩赐般的口吻说着。

「倒也不全是史册……你看这里。」

溶液的手指点在了屏幕一角。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心形图案，旁边跟着一串长得惊人的数字。

「这叫'喜欢'。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有一个人，在看着你，并且非常欣赏你。」

「欣赏……本公主？」

曦月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尝一颗新奇的糖果。

凡人……有资格欣赏本公主？

她凑得更近了，小巧的鼻尖几乎要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对。你看，比如这篇。」

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一段文字展现在眼前。

「这里记录的是……今早，汝饮用本主人'玉露'一事。」

「……」

曦月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这篇的'喜欢'，特别多。」

溶液指着那个心形图标旁再度暴涨的数字。

什么……

她那张白皙如玉的小脸上，瞬间腾起一层薄薄的粉晕，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将、将本公主饮用汝之排泄物的事情……公之于众？！

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受冲击着她的认知。这比被当众剥光衣服还要……还要令人无所适从。

「放肆！」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言语，即便这呵斥听起来软绵绵的。

「汝、汝怎敢将此等…如此私密之事，宣之于众！本公主的颜面何存！」

她那没有手脚的身体在原地不安地扭动着，带动着胸前的蓝宝石铃铛发出一连串清脆又急促的响声。

这…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可是……

她的视线，却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瞟向那个仍在缓慢增长的数字。

每一个数字的跳动，都像是一根呦痒的羽毛，轻轻搔刮在她的心尖上。

「可是……他们为何会'喜欢'？」

她终于问出了口，声线里掺杂着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迷茫。

「他们……觉得本公主……很好？」

在深宫之中，万人的敬畏与奉承是理所当然的空气与水。

但隔着这块冰冷的玻璃，那些遥远的、匿名的、却又无比真切的数字，仿佛在告诉她一个全新的事实——她的存在，她的每一个细节，都能够取悦那些她永远不会见到的人。

这种感觉……很新奇。

就像在深海中发现了一座闪闪发光的、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珊瑚岛。

「当然。」

溶液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他们说，汝很高贵，也很可爱。身为宠物，却拥有公主的骄傲。他们非常喜欢这种……'反差'。」

「反差……」

曦月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虽然不甚明了，但听起来，似乎是一种褒奖。

高贵……可爱……

这些词她从小听到大，早已麻木。

但从那些素不相识的“凡人”口中，通过主人的转述得到，却让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酥麻的虚荣感。

那股因私事被窥探而升起的羞恼，就像被阳光晒化的初雪，悄然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旺盛、更加难以抑制的好奇。

「把汝写的东西，拿近些，念给本公主听。」

她的腔调恢复了往日的颐指气使。

她要亲自审核，这位'史官'的文笔，是否配得上记录自己的言行。

溶液依言照做，将屏幕凑到笼边，用平缓的口吻开始朗读。

「'晨光熹微，笼中的公主醒了。她先是在特制的白玉便盆里留下了一汪清澈的痕迹，然后才慢悠悠地爬向食盆……'」

「停下！」

溶液还没念完一句，就被曦月毫不客气地喝止了。

「汝写的这都是些什么？！”

她拧着秀气的眉毛，满脸都写着“无法容忍”。

「'留下痕迹'？'慢悠悠'？汝之文笔，竟如此粗陋直白！简直堪比三岁亥童的涂鸦！」

她的批评尖锐而刻薄。

「本公主排尿时的姿态，那水流的弧度，那在白玉盆中溅起的细微水花！还有本公主用餐时，舌尖舔舐食物的优雅！这些精髓，汝竟无一处描绘！全篇都是干巴巴的记叙！这简直是对本公主这件艺术品的亵渎！」

「那……依公主之见，当如何记录？」

溶液倒是从善如流。

曦月清了清嗓子，下巴抬起一个完美的角度，开始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腔调，亲自指点江山。

「汝当写：'晨曦洒落，唤醒了笼中沉睡的明珠。她于白玉净器中降下第一捧甘霖，那金色的暖流纯净无暇，是生命最本源的献礼。随后，她款步走向水晶食案，樱唇轻启，以娇嫩的猫舌细细卷食，姿态之优雅，宛若神话中的精怪…'」

她一边说，一边用她那黑曜石般的眼眸睨着溶液。

「这才叫记录！懂了吗，汝这根木头！」

溶液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她那套华丽得有些过头的说辞。

「写得如此……华美，他们恐怕会看不懂。」

「那是他们愚昧，与本公主何干？」

曦月的回答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傲慢。

「绝世的珍宝，本就只为懂得欣赏之人而存在。汝的职责，便是用最华丽的辞藻，最精准的笔触，将本公主的美分毫不差地呈现出来！至于那些凡人能否领会，那是他们自己的修行不够！」

她说着，话锋陡然一转。

那双墨色的凤眸中，燃起了一种奇异的热切。

「汝说，记录本公主饮用'玉露'那篇，最受那些凡人追捧？」

「……是。」

「那便再写一篇！」

曦月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告。

「将方才的过程，再给本公主重演一遍！这次，汝要在一旁仔细观察！」

「啊？」

「啊什么啊！」

曦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愣着作甚！还不快些准备？本公主要亲自向汝示范，何为真正的'美学'！汝给本公主看仔细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不能错漏！」

她扭动着身体，将那个刚刚被她舔舐干净的粉水晶水盆，用下巴推到了笼子前方最显眼的位置。

「这次，要是再写得那般粗鄙不堪……本公主就罚汝……罚汝也尝尝你自己那'有待改进'的玉露！」

她用尽全力，将她那没有手脚的身体，摆出了一个她认为最能展现曲线的姿态。

她将自己那因体内玉势而隆起的、如同怀胎三月的呦潼小腹完全展现在溶液面前，甚至还努力控制着腹部的肌肉，让那个圆润的弧度显得更加清晰。

哼，让他们看清楚，本公主这腹中孕育的，可是最高级的'艺术品'。

「看好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威严。

「把本公主这副身躯，因期待汝之'赏赐'而产生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用最美的文字给本公主描绘出来！」

「要让那些凡人，为能窥见本公主一丝一毫的风采而涕泣感恩！要让他们明白，他们的'喜欢'，是对本公主这件活的艺术品，最卑微、也最真诚的供奉！」

笼子里，小小的达摩人偶公主，正对着她唯一的观众兼史官，上演着一场只为博取更多线上喝彩的、心甘情愿的、极致羞耻的表演。

小剧场：

明珠公主起居注·审阅备忘

记录者：溶液

审阅官：曦月·明珠 公主殿下

一、关于《达摩新生》一章的修订意见

原稿： “……曦月醒了，她发现自己手脚没了，变成了人棍。她没哭，还挺高兴，觉得挺好看的……”

曦月殿下批注：

何为“人棍”？粗鄙不堪！应为“达摩玉偶”！

“没哭，还挺高兴”？汝之笔触，贫乏至此！本公主那是对艺术品终得圆满的欣慰！是美学追求得以实现的淡然！

修改意见： “沉睡的明珠自梦中醒转，发觉凡躯的束缚已然褪去，化为无瑕的达摩玉偶。不见悲戚，唯有对这崭新形态的审视与认可，那是艺术家对自己最完美作品的最终检阅。”

二、关于《孕育莲华》一章的用词争议

原稿： “……巨大的假几把插进了她的小嫩逼，把她肚子顶得像怀孕了一样。她像只怀孕的小狗……”

曦月殿下批注：

“假几把”？！“小嫩逼”？！汝！汝若再用此等污秽之词形容本公主的身体与所用之器物，本公主便拔了你的舌头！那明明是“羊脂白玉雕莲花宝具”！是“初绽的莲台”！<

“小狗”？？？汝竟敢将本公主与那等凡兽相提并论？！杀无赦！

修改意见： “……稀世的玉器终寻得其命定的归宿，于莲台深处安然落座。少女平坦的下腹，因此被高高顶起，孕育出圆润而圣洁的弧光，宛若神女怀珠，尊贵不可方物。”

三、关于《玉露晨食》一章的核心精神领会不足<

原稿： “……我尿在了她的碗里，她喝了。她好像还挺喜欢的，舔得很干净。”

曦月殿下批注：

通篇只见行为，不见神韵！本公主那是在品鉴！品鉴汝懂吗？！是对“食材”的色、香、味进行全方位的评判！

“舔得很干净”？那是本公主不愿浪费丝毫“贡品”的节制与优雅

修改意见： “主人降下晨间的第一捧玉露，其色金黄，其气馥郁。公主殿下并未即刻饮用，而是先观其色，再闻其香，最终才伸出娇舌，如品香茗般，细细鉴其真味。每一次吞咽，都是对这份专属供奉的至高认可。饮毕，碗中不留滴沥，尽显皇室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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