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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尘埃落定说兴亡 借尸还魂复旧邦,新说白门柳:秦淮八艳传奇,3

小说:新说白门柳:秦淮八艳传奇新说白门柳:秦淮八艳传奇 2025-09-12 21:58 5hhhhh 8470 ℃

余怀与柳敬亭,则并肩走在回城的路上。他们没有坐车,而是选择沿着秦淮河岸,慢慢地踱步。

月光如水,洒在静静流淌的河面上,映出两岸画舫零星的灯火。晚风吹来,带着一丝水汽的清凉,也吹散了些许酒意。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到板桥左近。

这里,曾是十多年前他们最常流连的地方。那时的秦淮河,歌舞升平,才子佳人,夜夜笙歌。而如今,景物依旧,人事全非,空气中都仿佛凝结着散不去的哀愁。

柳敬亭停下脚步,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忽然开口问道:“澹心(余怀的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曾为这段过往,写过些什么没有?”

余怀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落拓与自嘲:“我?我能写什么?当年不好好读圣贤书,科举无望,只知天天来这秦淮河边上厮混,与姐妹们饮酒作乐,听先生你说书。如今想来,不过是梦一场罢了。国破家亡,旧人零落,提笔只觉心痛,又哪里写得出什么文章来。”

他的话语里,满是中年失意文人的颓唐。

柳敬亭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余怀,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良久,他从自己那宽大的、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袖子里,摸出了一本半旧不新的册子,递了过去。

册子没有名字,封皮是普通的青布,被摩挲得已经有些起毛了。

“这是什么?”余怀不解地接过。

“我老了,记性也大不如前。”柳敬亭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沧桑,“这些年,我东奔西走,说了无数的故事,也见过了无数的人。我怕有一天,我会忘了他们,忘了这些事。所以,每到一处,每闻一事,我便将它记下。这里面,有你,有我,有横波,有香君,有小宛……有我们所有人的故事,有这段日子的……一点影子。”

他拍了拍余怀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我都是亲历之人。我一个说书的,人微言轻,记下的东西,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的野闻。但你不同,澹心,你是个读书人。这些故人旧事,由你来写,才最合适。”

余怀捧着那本沉甸甸的册子,只觉得重若千钧。他翻开一页,在朦胧的月色下,只见上面用小楷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某年某月,与侯方域、顾媚等人集于媚香楼;某年某月,李香君血溅桃花扇……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往事,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先生……”余怀的眼眶,瞬间红了。

“收下吧。”柳敬亭笑了笑,转身,将手负在身后,佝偻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我该走了。这天下,还有许多故事等着我去说,还有许多人,等着我去见。”

说罢,他不再回头,迈开他那双走遍了万水千山的腿,一步步地,即将消失在板桥的尽头。

余怀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追上几步,高声喊道:“先生,请留步!”

柳敬亭转过身来。

“先生,”余怀喘着气问道,“我还想问一个人……克咸兄……我知道他为国尽忠了,只是不知……他的家人,还有葛嫩娘,后来如何了?”

提起孙临,柳敬亭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悲色。他叹了口气:“唉,都是忠烈啊。孙克咸与葛嫩娘,在汀州城破时,双双殉国。杨文骢杨龙友,也在仙霞关战死了。后来,孙克咸的家人收敛了他们的遗骨合葬了。只是可怜,二人并未留下子嗣。”

(作者注:杨文骢和孙克咸的合葬墓就是“双忠墓”,孙临的侄子孙韦当时收拢尸体无法分辨身份,只得给二人合葬,今天还在福建。)

余怀闻言,心中一阵刺痛,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柳敬亭看着他,却话锋一转:“不过……天道或许还存着一丝怜悯。我后来听闻,建国兄的正妻方氏,在他出征时其实已有身孕。城破家亡之后,她对外宣称孩子流产了,实则……是悄悄生下了一个儿子。为了保住孙家的这点血脉,她的哥哥,也就是方以智方公子,恰好要去广东参加永历帝的朝廷,便将这个遗腹子秘密带往了广东抚养。后来……便再无音讯了。”

这个消息,总算给这无边的黑暗,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余怀对着柳敬亭深深一揖:“多谢先生告知。”

柳敬亭摆了摆手,转身,这次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顺治十五年,夏。郑成功与张煌言合兵,率领数十万大军,水陆并进,兵临南京城下。一时之间,江南震动,复明的希望之火,燃到了最亮的顶点。余怀激动得夜不能寐,日日登上城头,盼望王师入城。可惜,功亏一篑,郑成功因一时轻敌,被清军用缓兵之计偷袭,兵败退回海上。光复南京,终成泡影。

再后来,南明永历和隆武两个朝廷分别在西南边陲和东南沿海苦苦支撑,最终覆亡。

康熙十二年,云南。已晋封平西王的吴三桂,在其爱妾“陈圆圆”的不断鼓动与策划下,以“反清复明”为旗号,悍然起兵,史称“三藩之乱”。天下再次大乱,只是这一次,大明的旗帜,终究没能重新飘扬在九州上空。

岁月流转,风云变幻。余怀将所有的悲愤与思念,都倾注到了笔端。他的《板桥杂记》三卷最终写成,在江南士人中流传,书中那些活色生香的秦淮风月,字字句句,都成了对那个远去时代的凭吊与招魂。

余怀独自站在河边,紧紧地攥着那本册子。晚风吹动着书页,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语,像是在催促。

他知道,柳敬亭交到他手上的,不仅仅是一本笔记,更是一份责任,一份传承。

他要把它写出来。为了那些死去的、散落的、被遗忘的故人,为了那段荒唐而悲壮的岁月,也为了给自己这半生落魄的生涯,寻一个最后的注脚。

许多年后,一本名为《板桥杂记》的小书问世。它以最真实、最细腻的笔触,记录下了明末清初秦淮河畔的繁华与凋零,记录下了一代名妓的才情与风骨。

只是,书中没有写那个关于“借尸还魂”的惊天秘密。那个秘密,连同那两个背负着国祚的孤独身影,被余怀永远地,埋藏在了心底。

又过了数十年,一位名叫孔尚任的官员,为采风《桃花扇》的史料,专程来到南京,拜访了垂垂老矣的余怀。在秦淮河畔的酒肆里,余怀将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往事,都化作一杯杯浊酒,与这位后生一饮而尽。孔尚任回去后,呕心沥血,写成了千古名剧《桃花扇》。

时光的车轮继续向前。龚鼎孳、顾媚、吴梅村、寇湄……那些曾在秦淮河畔留下无尽风流与传奇的人物,都已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又过百年,乾隆年间。一位名叫袁枚的文人辞官后来到南京,买下了明末名士吴应箕的焦园,更名为“随园”。他在整理故纸堆时,偶然发现了一沓不知何人所记的纸张,上面记录了许多明末江南的旧闻轶事与珍馐菜谱。他如获至宝,在此基础上添油加醋,最终写成了一本《随园食单》,流传后世。

满清三百年,江山一统,文字狱兴,万马齐喑。但反抗的火种,却从未熄灭。从白莲教到天理教,从太平天国到捻军,反抗满清暴政的起义,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此起彼伏,从未断绝。

直到公元1911年,辛亥革命的枪声,在武昌城头响起。

次年,1912年的春天。

一位名叫孙中山的广东人,站在了南京的土地上,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那一刻,距离甲申之变,已过去了整整二百六十八年。

南京城头,龙旗落下,铁血十八星旗升。

满清,灭亡了。中国的历史,终于进入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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