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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骑乘,甘泉与烙印,1

小说:甘泉与烙印 2025-09-12 21:58 5hhhhh 2320 ℃

天刚蒙蒙亮,笛灵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他感觉自己的左脚有点沉,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他迷迷糊糊地低头,顺着被子隆起的形状往下看——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清醒了大半。

只见小黑蜷缩在被子另一头,整张小脸几乎都埋进了笛灵的左脚下面。他侧着身子,双手还无意识地环抱着笛灵的脚踝和小腿,睡得正沉。笛灵的心猛地一跳:坏了,自己睡觉太不老实了。怎么把脚丫子踩到小黑脸上了?

笛灵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脚抽回来。他绷紧小腿,正要用力往回缩——

脚底传来的触感却让他动作猛地一顿。

小黑温热柔软的鼻尖和嘴唇,正紧紧地、服服帖帖地压在他的脚心最敏感的那片皮肤上。那感觉……不像被硬邦邦的东西硌着,倒像是……像是有人用温热湿润的海绵,在轻轻按摩他脚底的穴位?一种细微的酥麻感,顺着脚心直往上爬。

更清晰的是小黑呼吸时喷出的气息。那热乎乎的气流,一阵阵拂过笛灵脚底的皮肤,痒痒的,又混合着一种温热的舒适感,仿佛有股暖流正透过脚心源源不断地渗进来,舒服得让他刚绷紧的肌肉又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笛灵僵在那儿,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看着小黑毫无防备的睡颜,听着他轻微的鼾声,脚底那又痒又暖的触感变得格外清晰。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就……再一小会儿?反正小黑也没醒……他昨晚还帮我暖脚来着……就……享受一下?

理智和那点小小的贪恋在心里拉扯。笛灵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舍得立刻抽开。他悄悄调整了下姿势,尽量让脚放松,不再用力压着小黑的脸,然后……就真的心安理得地享受起这免费的“脚底热敷按摩”来。阳光透过窗户纸的缝隙,在炕上投下细长的光带,灰尘在光柱里跳舞。笛灵盯着小黑毛茸茸的后脑勺,感受着脚心那奇特的温热和痒意,心里有种偷偷占了便宜的羞耻感。

这一享受,就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

小黑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声,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醒了。他下意识地想把脸往那温软熟悉的枕头上蹭蹭,鼻尖蹭到的皮肤带着一种熟悉的、让他安心的味道……等等。

小黑猛地睁大了眼睛。

眼前是哥哥白皙的脚底板。而自己的脸……正埋在哥哥的脚掌下面。嘴唇还贴着那细腻的皮肤。

昨晚那些偷偷摸摸舔脚丫的记忆,像潮水一样哗啦全涌进了小黑的脑子。他做了什么?他亲了哥哥的脚,还舔了,舔得那么仔细。而且现在……还抱着哥哥的脚睡觉,把脸都埋进去了。

“轰”的一下,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从脖子根直冲上头顶。小黑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耳朵尖都快要冒烟了。他像被开水烫到一样,手忙脚乱地从笛灵的脚底下弹开,整个人几乎是滚着翻下了炕沿,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我、我去洗脸。”小黑的声音又急又尖,带着明显的慌乱和羞窘,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屋子,差点被门槛绊一跤。

笛灵看着小家伙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点偷偷享受的小心思也散了,只觉得小黑这副模样有趣得很。他也慢悠悠地起身,准备穿鞋袜下炕。

坐在炕沿,笛灵弯腰拿起自己的袜子。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自己赤裸的双脚,准备套上袜子时,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把脚抬起来,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奇怪……自己的脚……怎么看起来……这么干净?

笛灵清楚地记得,昨天上午在泥地里疯跑了半天,脚上沾了不少泥点子,晚上睡觉前又累又困,好像……好像真的忘了洗脚?按理说,经过一夜,脚上就算没泥,也该有点汗渍吧?

可眼前这双脚丫子,白白净净,脚趾缝都清清爽爽,皮肤在晨光里泛着一种干净的光泽,甚至……比昨晚睡觉前还要干净几分?

笛灵皱起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怎么回事?难道我半夜梦游……自己跑去洗了个脚?”他困惑地环顾了一下安静的屋子,又低头看看自己异常干净的脚底板,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灵异事件是怎么回事。

屋外院子里,小黑正把脸埋进清凉的洗脸水里,试图压下脸上的滚烫,心里砰砰直跳,又有点小小的得意:哥哥的脚……终于干净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晚那番辛勤劳作,给笛灵留下了一个多么百思不得其解的清晨谜题。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爬上树梢,小黑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笛灵要出门。他熟门熟路地在笛灵面前蹲下,拍拍自己的后颈,眼睛亮闪闪的:“哥哥,快上来。我背你。”

笛灵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刚想开口说“今天我自己走吧”,可话到嘴边,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闪回昨天那种坐在小黑脖子上、双脚被稳稳托着、视野开阔的舒服劲儿。那点拒绝的念头,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最后还是磨磨蹭蹭的跨坐到小黑脖子上。

这回不用笛灵多说,小黑的动作熟练得惊人。他稳稳地驮起笛灵,然后立刻麻利地去解笛灵脚上的运动鞋鞋带。笛灵刚“哎”了一声,鞋子就被脱了下来。小黑把两只鞋的鞋带系得紧紧的,比昨天系得更短。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串起来的鞋子挂在了自己脖子上。那两只鞋面,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脸颊和下巴。小黑甚至还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点小小的满足。同时,小黑的一双手稳稳托住了笛灵的脚丫。

有了昨天的经验,笛灵这次明显放开了不少。他不再僵着身体,反而随着小黑走路的节奏,无意识地轻轻晃悠着小腿。屁股底下小黑的脖子和肩膀随着步伐起伏,那感觉……有点像坐在一艘稳稳的小船上。笛灵觉得舒服,忍不住还用屁股在小黑热乎乎的后颈窝里轻轻颠了两下,想找个更舒服的姿势。

可笛灵这一颠,小黑托着他脚的手就猛地一紧。笛灵感觉到,小黑迈出去的步子好像顿了一下,呼吸也跟着粗重了一分?但小黑没吭声,只是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笛灵没在意,又觉得坐姿不太舒服,稍微挪了挪屁股,又轻轻颠了一下。

这下坏了,小黑原本还算稳的脚步明显沉重起来。笛灵能清晰地听到越来越急促沉重的喘息声,呼哧呼哧的,像个小风箱。托着自己脚的手心也变得格外滚烫,汗津津的。

“小黑,”笛灵赶紧拍了拍小黑的肩膀,有点担心地问,“你是不是累了?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不累。一点都不累。”小黑立刻梗着脖子回答,声音因为用力而有点发颤,但那粗重的喘息却完全出卖了他。他的脚步越来越慢,甚至有点打晃。

“不行不行。快放我下来。”笛灵急了,挣扎着就要往下跳。他感觉到小黑托着自己脚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了。

“别。”小黑一听笛灵要下来,比刚才更急了。他猛地停下脚步,像是生怕笛灵跑了似的。电光火石间,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就在笛灵试图把腿往下伸的瞬间,小黑突然毫无预兆地膝盖一弯,“咚”地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松软的田埂上。同时,他撑在地上的两只手也迅速往前一撑,整个身体瞬间从直立变成了四肢着地的姿势,像一头准备冲锋的小牛犊。

这突如其来的姿势转换,让坐在上面的笛灵惊呼一声,身体因为惯性猛地往前一倾。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小黑肩头的衣服。

“哥哥别下来。”小黑的声音带着点喘息,但更多的是急切,“这样……这样我就能背动你了。”他努力把腰背放平,让自己更像一个稳固的坐骑。

果然,全身的肌肉都分担了重量,刚才那种快要被压垮的感觉瞬间减轻了大半。小黑喘了口气,试着往前爬了两步,虽然姿势有点怪,但确实比刚才轻松多了,也稳多了。

笛灵坐在上面,惊魂未定。刚才那一下差点把他甩出去。但此刻,他从小黑的后颈窝滑坐到了小黑的后腰上,感觉……更稳当了?就像坐在一个宽厚的小板凳上。他低头看看小黑这四肢着地、努力向前爬的样子……笛灵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有点想笑,又有点说不出的……奇妙感。

“哥哥,坐稳没?”小黑扭过头,汗湿的小脸上带着点期待和忐忑,“这样不累,真的,我还能爬好远呢。”

笛灵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全是别下来的恳求。再看看自己这稳稳当当的宝座,好像……确实比走路舒服多了?他心里的那点不好意思,被这新奇又省力的体验彻底冲淡了。他索性往后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嗯……坐稳了。”笛灵轻轻应了一声。

小黑一听,立刻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精神头十足地喊了一声:“驾。”然后手脚并用,稳稳当当地驮着笛灵,在清晨阳光照耀的田埂上,慢悠悠地向前“爬”去。远远看去,真像一个白皙精致的小骑士,骑着一匹黝黑健壮、精神抖擞的小马驹。

笛灵稳稳当当地坐在小黑身上,感受着这具小小身体传递过来的力量和韧劲。明明是被自己骑在屁股下面,像个任人驱策的小马驹,可小黑刚才那急切恳求“哥哥别下来”的样子,却清晰地浮现在笛灵的脑海里。一种奇异的、带着点膨胀感的满足,像小气泡一样咕嘟咕嘟地从心底冒上来——看,小黑多听话。多……崇拜自己?

这种征服感让笛灵的胆子更大了点。他悄悄挪了挪屁股,重心微微后移。小黑立刻感觉到了,腰背顺从地往下塌陷了一些,形成了一个更贴合笛灵臀部弧度的、微微下凹的小鞍座。这下坐得更稳更舒服了,简直像量身定做的一样。

笛灵满意地眯了眯眼,两条腿也自然地往前伸展开,光溜溜的小腿轻松地搭在了小黑的肩膀上。这样一来,他垂下来的两只脚丫子,正好把小黑那颗毛茸茸、汗湿的脑袋夹在了中间。脚心能清晰地感觉到小黑脸上皮肤传来的热度和汗意。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笛灵的脑海。

他试探性地,用自己微凉的左脚脚心,轻轻蹭了蹭小黑靠近左耳根的脸颊皮肤。

小黑正吭哧吭哧往前爬呢,突然感觉左边脸上痒痒的。他下意识地扭了扭脖子,结果爬行的方向就微微偏向了左边。

有门儿。

笛灵的眼睛亮了起来,心里一阵兴奋。他又用右脚脚心,蹭了蹭小黑靠近右耳根的脸颊。

果然。小黑又扭了扭脖子,爬行的方向立刻朝右边偏了一点。

笛灵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奇有趣的玩具。他立刻把两只脚丫子同时、轻轻地踩在了小黑的后脑勺上,脚心微微用力向下压了压。

小黑往前爬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有点茫然地停在那里,晃了晃脑袋。

成功了。

笛灵的心跳快了几分,一种掌控一切的得意感油然而生。他低头看着被自己双脚踩着乖乖停住不动的小黑脑袋,又尝试着,用右手在小黑结实的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啪。

清脆的拍击声在安静的田野里格外清晰。

小黑像是接到了冲锋的号角,刚才的停顿一扫而空,立刻“嘿哟”一声,手脚并用地加速向前爬去。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

笛灵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晃得后仰,赶紧抓紧了小黑肩头的衣服,但随即,巨大的新奇和兴奋感就淹没了那点惊吓。他试着又拍了一下小黑的屁股。

“嘿哟。”小黑爬得更快了,喘息也粗重起来,但声音里却带着一股被命令的干劲。

笛灵玩心大起。他用左脚蹭蹭小黑左脸,小黑立刻听话地左转;用右脚蹭蹭右脸,小黑就麻利地右转;两只脚一起踩住后脑勺,小黑就稳稳停下;手掌在屁股上拍一下,小黑就吭哧吭哧加速前进……

完全不用说话。只需要动动脚丫,拍拍屁股。笛灵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小骑士,而身下这匹黝黑健壮、无比听话的小马驹,完全被他掌控在股掌之间。每一次成功的转向、加速、停止,都让笛灵心里那份隐秘的掌控感和优越感膨胀一分。他甚至故意让小黑在田埂上走出“之”字形,或者突然加速又突然停下,享受着这种仅凭肢体动作就能完全指挥另一个人的奇妙权力感。

小黑似乎也完全沉浸在这游戏里。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汗珠,可每次感觉到哥哥脚丫的触碰或屁股上的轻拍,他都立刻做出反应,动作精准又卖力。他甚至会微微偏过头,主动用自己的脸颊去蹭哥哥垂下来的脚丫,喉咙里发出一点模糊的、像是满足又像是讨好的呼噜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个白皙精致的小骑士骑着一个黝黑健壮、努力爬行的小马,在绿油油的田野背景里,构成了一幅奇异又和谐的画面。

风吹在笛灵脸上,带着田野的清新气息。他惬意地眯着眼,看着远处绿油油的菜地,波光粼粼的小河,还有蓝天上慢悠悠飘过的白云。他感觉自己像一位真正巡视领地的骑士,身下的坐骑既稳当又听话。

他早已忘记了什么不好意思、不让弟弟辛苦的念头。那些东西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现在只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满意。小黑?那不再是一个需要他关照、平等相处的堂弟,更像是一件……一件专门为他服务、让他舒服省力的工具。这个念头如此自然地占据了他的脑海,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这有什么不对。

笛灵随意地晃悠着两只光脚丫,然后用左脚脚心轻轻点了点小黑靠近左耳根的脸颊,动作自然得像拨弄方向盘。小黑立刻吭哧吭哧地调整方向,朝着左边那条更平坦的小路爬去。笛灵满意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为了让视野更好,笛灵稍微挺直了背,拍了拍小黑的屁股,示意他再快点。小黑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像是回应,随即手脚的动作明显加快,爬得更卖力了。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更重了,汗珠顺着后颈流下来,滴落在身下的泥土里,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小点。笛灵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这具小小身体的紧绷和努力,但这感觉非但没有让他心疼或不安,反而加深了他那种掌控一切的优越感——看,我让他快,他就得快。

田埂边的野花开得正好,黄的、紫的、白的,点缀在青草间。笛灵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还顺手揪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紫色小花,拿在手里把玩。他甚至指挥着小黑靠近花丛,用脚指示意他停下,然后探身去够那些开得更高的花朵。小黑顺从地停下,努力稳住身体,让背上的骑士能轻松摘花。

笛灵玩得兴起,指挥着小黑在田埂上忽左忽右,时而加速,时而停下。他享受着这种完全不用自己费力、只需动动脚丫拍拍屁股就能畅行无阻的自由。他高高在上,目光所及皆是风景。

而在他身下,小黑低垂着头,视线被牢牢固定在眼前不到半米的地面上。他能看到的,只有粗糙的泥土路,被自己膝盖和手掌压出痕迹的松软土壤,偶尔爬过的小虫子,还有……哥哥那双在自己肩头晃动、白皙干净的脚丫子。汗水流进他的眼睛,刺得他有点睁不开,他只能用力眨眨眼,把汗水和灰尘甩掉。肩膀和腰背早已酸痛不堪,膝盖和手掌也被地上的小石子硌得生疼。每一次加速的喘息都像拉风箱,肺部火辣辣的。田野的风光?远处的小河?头顶的蓝天白云?他根本无暇去看。他全部的注意力,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支撑着背上的重量,用来感知肩膀上那双脚丫的每一次细微触碰,用来执行那无声的命令——左转、右转、停下、加速……

他像一头蒙着眼睛、只知道埋头拉磨的小驴,所有的努力都只为了背上那个人的舒适和愉悦。汗水浸透了他洗得发白的旧背心,在背上洇开深色的汗渍。他闷着头,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又一步地向前爬着,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背上那点重量,和肩膀上那双能掌控他方向的脚丫。田间的景色再美,也与他无关。他存在的全部意义,似乎就是成为哥哥身下这匹不知疲倦、任劳任怨的小马。笛灵坐在上面,哼着歌,晃着脚,享受着征服田野的微风,丝毫没有察觉身下那个汗流浃背、视线里只有泥土的弟弟,正在经历着什么。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晒得人背上发烫。笛灵玩得心满意足,终于从小黑汗湿的后背上滑了下来,双脚踩在有些发烫的泥土上。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舒坦。

小黑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他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旧背心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汗水混着泥灰,在他脸上横七竖八的留下一道道痕迹,头发更是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膝盖和手掌更是沾满了泥土,隐隐能看到被小石子硌出的红印子。

可即使狼狈不堪,小黑那双黑亮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笛灵,里面没有疲惫,只有一种灼热的期待。他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声音因为喘息而断断续续,急切地问:“哥、哥哥……我……我爬得好不好?你……你满不满意?”。

笛灵看着他那副累得快要散架、却还满眼渴望得到自己认可的模样,心里那股得意的泡泡“噗噗噗”冒得更欢实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高高在上的国王,而小黑就是那个最忠诚、最卖力的臣子。一种掌控他人喜怒的微妙快感,让他忍不住想再逗逗这个小家伙。

笛灵故意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学着大人那种老成持重的腔调,慢悠悠地开口:“哎呀,小黑啊……”他拖长了调子,目光在小黑汗湿狼狈的身上扫了一圈,带着点挑剔,“你这体力……还是要多锻炼锻炼才行啊。你看,才被我骑了这么一会儿——”他故意把“骑”字咬得重了些,“就累成这样,气喘吁吁的,腿都打哆嗦了。这以后啊……”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小黑瞬间紧张起来的脸,才慢条斯理地抛出那个词,“还怎么当我专属的小马驹呀?”

专属的小马驹!

这几个字像带着魔力,瞬间击中了小黑。他原本因为疲惫而有些黯淡的眼睛,唰地一下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顾不上还在粗喘,顾不上浑身的酸痛,猛地挺直了腰板,用力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真的吗哥哥?专属的?就……就我一个?”他不敢置信地追问了一句,看到笛灵带着点戏谑的点头后,小黑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到最大,几乎要咧到耳根。他用力握紧了拳头,像是立下什么庄重的誓言,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大声说:

“哥哥。我一定努力训练。我天天练力气。我……我要爬得更快更稳。我保证,我一定当哥哥最好的专属小马驹。哥哥你以后想去哪儿,我都驮着你去。”

那语气里的认真和狂热,让笛灵脸上那点故意装出来的老成凝固了。

他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逗逗小黑,想看看小黑那副傻乎乎、被自己一句话就哄得团团转的样子。他完全没料到,小黑会当真。而且当真得如此彻底,那眼神里的光,那斩钉截铁的誓言,像一盆冷水,毫无预兆地当头浇下。

专属小马驹?自己把他当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意驱使、甚至专属于自己、供自己骑乘的……工具?一个物件?而不再是他的弟弟,一个活生生的人?

笛灵脑子里嗡的一声,刚才所有的得意、掌控感,像脆弱的肥皂泡一样,啪地碎裂了。一股强烈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刚才都干了什么?

他坐在小黑背上,把他当马骑,用脚丫子控制他转向,用手拍他屁股让他加速……而小黑呢?累得浑身是汗,气喘如牛,膝盖手掌都磨红了,却只为了得到他一句轻飘飘的满意?甚至……甚至为了成为他专属的坐骑,不惜发誓要天天训练?。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缠紧了笛灵的心脏,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猛地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泥汗、眼神却亮得惊人、正无比认真地向自己表忠心的小堂弟。小黑那张汗湿的小脸上,此刻只有纯粹的、得到认可后的巨大喜悦,以及一种……一种甘之如饴的奉献感?

这不对。这完全不对。

笛灵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小黑那双充满期待和喜悦的眼睛,只觉得那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无地自容。刚才那个坐在小黑背上、得意洋洋、享受着骑士感觉的自己,此刻显得如此丑陋,如此……卑劣。

他刚刚……到底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笛灵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避开小黑那亮得灼人的目光,几乎是仓皇地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小黑脸上那混着泥灰的汗水。袖子蹭过粗糙的皮肤,留下湿漉漉的痕迹,也带走了些泥点。

小黑被笛灵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点笨拙的温柔弄得一愣,随即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更大的、受宠若惊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哥哥……”

笛灵没应声,只觉得那笑容让他更难受了。他不由分说地架起小黑的一条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他搀扶到田埂边一棵枝叶还算茂盛的老槐树下。“坐下,歇会儿。”他的声音有点干巴巴的。

小黑顺从地靠着粗糙的树干坐下,刚喘了两口气,笛灵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彻底傻眼了。

只见笛灵自己也挨着他坐了下来,双手托着小黑的腋下,像抱个小孩似的,把他整个人提溜起来,然后放到了……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小黑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坐在笛灵温热的大腿上,后背贴着笛灵的胸膛,能清晰地感觉到哥哥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这姿势……太近了。也太……太亲昵了。小黑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连脖子根都染上了颜色。他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脑子晕乎乎的。

“哥……哥哥?”小黑的声音都变调了,带着难以置信的结巴。

笛灵没看他,只是绷着小脸,目光四处搜寻。很快,他揪下旁边一片宽大的梧桐树叶,边缘还带着点毛刺。他就那么拿着树叶,对着怀里僵硬的小黑,一下一下地扇起风来。动作算不上轻柔,甚至有点生硬,但那叶片带起的风,确实吹散了小黑脸上的燥热和汗气。

“凉快点了没?”笛灵闷闷地问了一句,眼睛依旧看着别处,好像专心致志地在研究树叶的脉络。

小黑坐在笛灵的腿上,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热,还有脸上拂过的、带着树叶味道的凉风,整个人都懵了。刚才累得快要散架的感觉还在,浑身的酸痛也没消失,可此时此刻,被哥哥这样小心翼翼地抱着,笨拙地扇着风……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像清澈的泉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的不适。他忘了膝盖的刺痛,忘了手掌的摩擦伤,忘了刚才气喘如牛的辛苦,更忘了自己是如何被驱使着、像牲口一样在田埂上爬行的。

在他此刻单纯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哥哥对我太好了。哥哥心疼我。哥哥在照顾我。那点微不足道的扇风动作,在他眼里被无限放大,成了哥哥对他无上宠爱的证明。

他微微侧过头,把滚烫的脸颊贴在笛灵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带着毫无保留的依赖和欢喜:“凉快……谢谢哥哥……哥哥你真好……”

这句发自肺腑的真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敲在笛灵的心口上。他低头看着怀里这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他因为疲惫和安心而微微眯起的眼睛,看着他那张脏兮兮却洋溢着喜悦的小脸……笛灵心里那点沉重的愧疚和羞耻,被一种更柔软、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了。

小黑……好像真的……一点都不记恨自己?他根本不在乎刚才的辛苦,只在乎自己现在对他的这一点点好?

鬼使神差地,笛灵低下头,在那颗沾着汗味和泥灰的小脑袋上,飞快地啄了一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像小鸡啄米,快得几乎感觉不到。

“唔?”小黑感觉到头顶的触碰,疑惑地、带着点懵懂地抬起头,正好撞进笛灵那双带着点复杂情绪的眼睛里。

笛灵被小黑这清澈又茫然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微微发烫,立刻别开了脸,假装更加专注地扇着风,嘴里含糊地嘟囔:“没……没什么,看你头发上沾了草屑……”他胡乱地在小黑头上扒拉了两下。

小黑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不再追问,只是把脸重新埋回笛灵的胸口,更深地依偎进去,嘴角咧开一个傻乎乎、甜滋滋的笑容,满足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树叶扇动的声音沙沙作响,田野的风带着青草香拂过。笛灵抱着怀里这个沉甸甸、热乎乎的小身体,感受着他全然的信赖和依恋,刚才那些阴暗的、利用的、掌控的念头,被一种更温暖、却也更加沉甸甸的东西取代了。他轻轻叹了口气,下巴无意识地蹭了蹭小黑的发顶。

气氛安静而温存。笛灵看着怀里小黑那带着点憨态的小脸,感受着他全身心的信赖和依恋,一种前所未有的倾诉欲悄悄涌了上来。这感觉很奇怪,就像封闭了很久的门,被这乡野的风和怀里这个傻小子,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小黑……”笛灵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迟疑,打破了树下的宁静。

“嗯?”小黑立刻抬起头,黑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笛灵,里面是全然的倾听。

笛灵避开了那清澈的目光,视线落在远处随风起伏的绿色田野上,眼神有些飘忽。他慢慢开口,声音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我在城里……大家都说我是‘别人家的孩子’。”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考试,永远是年级第一。钢琴比赛,拿过奖。书法,也写得……还行。所有人都夸我,说我懂事,有礼貌,知书达理。”

小黑听得眼睛亮亮的,小脸上满是崇拜:“哥哥好厉害。我就知道哥哥最棒了。”

笛灵看着他崇拜眼神,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他低下头,下巴抵着小黑的发顶,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可是……小黑,你知道这些是怎么来的吗?”他环着小黑肩膀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点,“每天放学,别的同学可以回家玩,或者找朋友。可我呢?我要去上英语课,奥数课,钢琴课,书法课……回到家,还有一大堆课外练习卷等着我。周末?从来没有休息过,排得比上学还满。”

小黑的脸上露出困惑和一点点心疼:“那……哥哥你什么时候玩啊?”

“玩?”笛灵自嘲地笑了笑,“几乎没有时间玩。有时候……也有小朋友来找我。”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可每次,我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练琴,或者马上就要出门去下一个补习班了……一次,两次……慢慢地,就再也没有小朋友来找我了。”他眼前仿佛闪过那些曾经在楼下喊他名字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

小黑安静地听着,他能感觉到哥哥声音里的难过。他伸出小手,轻轻抓住了笛灵胸前的衣襟,像是在无声地安慰。

笛灵深吸了一口气,田野带着土腥气的空气涌入肺腑,却没能驱散心口的沉闷。“我有时候会想……”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孩子不该有的迷茫,“爸爸妈妈……他们喜欢的,真的是我吗?还是……只是那个能考第一、能拿奖、能让他们在别人面前有面子的……那个好孩子?”他顿了顿,喉咙有些发紧,“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考砸了,我弹不好琴了,我写不出漂亮的字了……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沉甸甸地压在笛灵的心上,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甚至连自己都不敢深想。可此刻,在田野的风里,在这个傻乎乎、只知道崇拜他的小堂弟面前,这个深埋的恐惧和委屈,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流淌了出来。

他说完,沉默下来。树荫下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两人交错的呼吸。

怀里的小黑,却突然动了动。他努力在笛灵的腿上转过身,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他那张红扑扑的小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懵懂和傻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的认真。他伸出两只小手,捧住了笛灵的脸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

“哥哥。”

“我喜欢你。”

“不管你考不考第一。不管你弹不弹琴。不管你写不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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