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欢你。只因为你是笛灵哥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颗小小的、却无比炽热的火种，猛地投入笛灵冰冷的心湖。

“我喜欢哥哥干干净净的样子。”

“我喜欢哥哥给我讲城里那些好玩的事。”

“我喜欢哥哥坐在我背上。”

“我喜欢哥哥的脚丫子。”

“我喜欢哥哥刚才抱我、给我扇风。”

“我喜欢哥哥……就是哥哥。”

小黑一口气说完，小胸脯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黑亮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整个夏日的阳光，纯粹、热烈、毫无保留。

笛灵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写满了认真的小脸，听着那一声声直白的喜欢，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敲在他心口那块冰冷的石头上。

那些因为优秀才得到的夸赞？那些附加在成绩和才艺上的喜欢？那些让他患得患失的恐惧？在小黑这连珠炮似的、只因为他是笛灵哥哥而存在的喜欢面前，瞬间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一股滚烫的暖流从心脏深处汹涌而出，冲垮了所有防备和冰冷。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纯粹的、无条件的、只因为他这个人本身而被喜欢、被珍视的感觉。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迅速模糊了视线。笛灵猛地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了小黑那带着汗味、泥土味、却无比温暖和真实的颈窝里。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小黑感觉到颈窝的湿热和哥哥身体的颤抖，愣了一下，随即立刻伸出两条细细的胳膊，紧紧地、用力地抱住了笛灵的脖子。他把自己的小脸贴在笛灵柔软的头发上，学着大人哄小孩的样子，笨拙地、一下下拍着笛灵的后背，嘴里还小声地嘟囔着：“哥哥不哭……哥哥不哭……小黑最喜欢哥哥了……只喜欢哥哥……”

田野的风依旧温柔地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小小身影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点。笛灵紧紧抱着怀里这个傻小子，感受着他瘦小却无比坚定的拥抱，听着他稚嫩却无比郑重的喜欢，眼泪无声地浸湿了小黑的肩头。

他找到了，在这个陌生的乡下，在这个汗津津、黑乎乎的小堂弟身上，他找到了生命中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纯粹的偏爱。这份偏爱，像一道光，猝不及防地照亮了他有些灰暗的童年角落。

夕阳的金红色余晖像融化的糖浆，涂抹在远处的田野和低矮的屋檐上。笛灵和小黑并排走在回奶奶家的小路上，影子被拉得老长。两人挨得很近，胳膊时不时会碰到一起。笛灵想起下午在大树下，自己埋在小黑颈窝里掉眼泪的样子，脸上就有点热辣辣的。真是……太丢人了。自己都12岁了，居然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哭鼻子，还对着比自己小的弟弟说了那么多……心里话。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小黑，小家伙正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脸上带着点憨憨的笑，好像完全没觉得下午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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