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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惡童日記/2.18、黑暗核心,譫妄羊與不眠狼,1

小说:譫妄羊與不眠狼譫妄羊與不眠狼 2025-09-12 21:58 5hhhhh 4810 ℃

  燐低著頭,在板凳上研磨著一根粉筆,那認真的模樣,像極了做功課。

  「呼——」他眉開眼笑,將粉筆灰吹到我身上。我不敢躲閃,只能假裝沒看到,繼續做著作業。

  因為沒有課桌,我們兩人將板凳當做課桌,將作業本鋪在板凳上,蹲在地上做作業。被我們當做課桌的板凳也被我們當做飯桌,桌面上常常有油膩膩的油漬,作業本常常會留下油跡。

  倘若我的作業本染上油跡,次日燐就會在班級裡嘲笑:「這個死胖子一邊吃飯一邊寫作業哦!」

  可惡……我纔沒有這樣呢。

  自從在殺手那裏留下燐的姓名後,我就在期盼著他的到來,為此努力減肥。我的體型太過於顯眼,倘若被殺手注意到冒名頂替,那死的恐怕就是我了……

  我們兩人在髒兮兮的板凳上寫作業,鼻息之間滿是發餿的蔬菜味,髒兮兮的後院堆積著各式雜物,近乎讓人邁不出步子。

  祖父雖然年邁,但也不是沒有餘力去打掃,這個死老頭只是懶得做一切家務……統統將家務丟給我們,燐時常以暴力脅迫我去做——

  我對著後院的窗戶投去視線,那裏便是祖父的臥室,他時常緊閉臥室房門,倘若我們進入,就會被他體罰一頓,縱使是在他家裏生活數年。我也不知道里麵是什麼樣子……

  臥室窗簾一如既往被拉上,像是阻擋著任何人探究的視線。祖父是個孤僻陰溼的老頭,他的妻子早已去世多年,他沒有任何朋友,也沒有和他交好的鄰居。除了沉溺女色或囤積雜物外,他沒有任何愛好。

  我一邊寫著作業,一邊想象著燐的死狀。下一瞬間,充當課桌的板凳三分五裂,圓珠筆「咕嚕咕嚕」滾到滿是塵土的地上。後院地面的灰塵和汙垢數不勝數,雪白作業本立時染上橡皮擦都擦不掉的汙跡。

  在板凳側面有著凸起的螺絲,鬆動的螺絲脫落至地上,「咕嚕咕嚕」滾個不停,我只得彎下腰去撿螺絲。

  「哈哈哈,你的作業本被弄髒了,我看你怎麼和老師交差。」燐擠眉弄眼道,他本帥氣的臉,在那充滿惡意的表情也滑稽不已,燐的瞳孔中滿是憎恨,映出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那是我的臉。

  燐和我是孿生兄弟,名義上他雖是我的哥哥,但我們都在同一時刻出生,大人們只是隨意給我們排了行。我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因為我變胖的話……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嚷嚷道。

  「我可擔心你偷我的作業本交差,要是被同學知道我和你這死胖子住在這麼髒的地方,我可就沒有臉在班級裡待下去了。」

  祖父走了出來,眼見我們兩人並沒有寫作業,他激動地叫嚷起來:「你們兩個狗雜種,在幹什麼!?」那洪亮的聲音宛如爆發的火山,我本能地驚撥出聲。

  燐背對著祖父,他正勾起嘴角,祖父那洪亮至極的聲音遠遠傳來,將他嚇得渾身發抖,他匆匆拿起筆,佯裝無事,繼續做著作業。

  「我有話和你們說,滾過來。」

  我和燐不情不願放下作業,慢騰騰向着老宅走去。

  祖父坐了下來,嚷道:「你們聽著,如果我又中風的話,我可不要你們伺候我,也不讓你們的媽媽來。我可不想活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祖母也是因為中風離世,她生前受盡苦楚。

  祖父一臉鄭重道:「如果我中風倒地,你們就把我房間牀頭櫃那瓶藥給我,如果我死了,你們就把我搬到那個棺材裏。不要報警,也不要到處大呼小叫。」

  我和燐面面相覷,難以置信祖父的話語。

  祖父皺了皺鼻子:「算了,和你們兩個小畜生也說不清,我自己解決吧。」他環視四周:「太臭了,你們誰趕緊把這裏打掃一下。」

  燐抬起頭,用下巴指示著我,「快去!」

  在說完這句話後,祖父丟下我們,進了房間中。「啪塔」一聲,祖父將房門緊緊鎖住。

  燐拿起掃把,用掃把杆重重打著我,我緊緊咬住下唇,任命拿起掃把,在後院中巡視。

  後院中放置著一口大棺材,它通體漆黑,卻泛着油漆似的光澤,是祖父為自己準備的。在我和燐被送到老頭家時,這個黑乎乎映入我們眼簾時,我們就被它嚇了一跳。

  最初,我和燐關係還很好,我還會眉開眼笑叫他哥哥……探究這口棺材成爲了我們兩個人的遊戲……

  「裡面肯定有屍體吧!武赤音快點開啟看看!說不定有很珍貴的陪葬品。」

  記憶裡的燐笑著伸出手,我和他合力,一起推動著棺材蓋。

  然而棺材蓋太重了……非我們兩個孩童所能推開。

  「等我們再長大一點,應該就能輕鬆推開了。」燐思忖道,他的瞳孔中閃爍著希冀之光。

  等到我們兩人可以推開棺材時,誰都沒有興趣多看那口棺材一眼了,哪怕只是稍微靠近,都會被濺一身的灰。

  燐偷偷告訴我,他曾不止一次開啟看過,裡面只是一棺材的灰。

  就這樣……我們童年時的寶物徹底被遺忘了。

  「武赤音,你愣著幹什麼啊!快點打掃衛生。」燐的催促打斷我的沉思,我拿起掃把,繼續打掃著髒兮兮的地面,視線卻轉到烏棺材上,上面的灰塵赫然有著無數手掌印,最近是有人開啟它過嗎……

  我無意靠近髒兮兮的棺材,正對著院子的臥室窗戶仍然緊閉著,厚重的灰色窗簾遮蓋住窗戶,像在阻止我的窺視。

  窗簾上映出祖父高大的影子,那影子格外扭曲,宛如畸形的巨人,祖父在裡面幹什麼呢?

  我陷入思索,手持著掃把,任命打掃著地面。

  在垃圾桶中,有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塑膠袋,我正欲將它丟棄,沉甸甸的重量吸引了我的注意,該不會是好吃的吧?

  我將塑膠袋拿起來細細端詳,裡面裝著是一袋紙片,這些紙條似乎被人點火焚燬,顯露的筆跡霎那間吸引我的注意。

  似乎是聊天記錄的列印截圖。

  「我不可能給你再多錢了,我已經給你上大學的錢,你到底還要多少?」

  「我還想要買車。這是你對未成年下手的懲罰。」

  「我哪裏知道你們是未成年人?這是最後一次。再來一次已經超出我的忍耐限度。」

  字條中還夾雜著被揉成一團的藥品盒子,那藥物名似乎是碳酸鋰。

  「這是匯款單據。」聊天記錄中附上轉賬截圖。那筆鉅額款項讓我目瞪口呆。

  備註名為青合劉達的人回覆:「收到。」

  我隨手將這袋垃圾就此丟掉。

  「砰砰——」

  敲門的聲音從前院傳來,我匆忙來到前門,開了門。

  來者是一箇中年男人,他脖子上掛著燦金色的項鍊,碩大的墨鏡遮住他的臉。

  我隱藏在門口,怯生生問:「你是誰?」

  男人嬉皮笑臉道:「小朋友,你好啊,我是你祖父的朋友。我姓劉,叫我劉就好。」

  我聯想到丟棄的那包垃圾,這名男子果然是祖父的朋友吧……與其說他像是來找朋友,不如說更像催債吧……祖父和此等流裏流氣的男人,全然搭不上邊。

  莫非他欠了債?

  我微微嘆氣,開啟了門,男人立刻急衝衝鑽了進來,嚷嚷道:「你家老爺子在什麼地方?」

  遠處的燐站起身來,他打量著男子,問:「你是什麼人?」

  「喂喂小朋友,不要這麼冷冰冰看著我啊,你們是兄弟麼?長得可真像。」

  聽聞男子的話,我心生狂喜,看樣子我的減肥策略成功了。

  燐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他皺起眉頭,「武赤音,你為什麼將這麼可疑的男人放進來?」

  「他說他是祖父的朋友——」

  燐打斷了我的話,「夠了,老頭子在臥室裏。」

  劉笑嘻嘻道:「那你們帶我過去吧。」

  我下意識看向後院的窗戶,窗簾一如往常遮住窗戶,燈火通明的屋中映出他的身影,祖父高大的身影在空中搖擺著。

  僅僅一瞬,我就意識到不妙,便顫聲道:「哥哥……祖、祖父被吊起來了!」

  燐眯起眼睛,投射過視線,「別叫了!」

  「發生什麼事了!抱歉我來晚了——」

  一個身材高大的老年男子匆匆跑來,他身後還跟著好幾個男人。

  「你是?」

  「我是你們祖父的朋友,我姓田,在附近開了一家舊書店,事不宜遲,讓我們馬上進去吧!」古書商人如此道。

  「他給我發了簡訊,我見他精神狀態實在不好,擔心他想不開走上絕路。」

  那幾個男人愣在門後,田和劉一同衝進祖父家中,祖父的房門緊閉著,狹小的房門縫隙中無比黑暗,宛如青蛙似的「咕咕」聲從房間內傳來,我的心臟一下子被揪緊,那正是祖父的聲音。

  「祖父……祖父……你還好嗎!」我淚流滿面,拼命敲打著門。

  「啪塔——」屋內傳來重物跌落的聲音,一時之間陳舊的門扉都因此震顫起來,上吊的祖父似乎摔落在地。

  名為劉的男人陷入思索,問:「他為什麼自殺啊。」

  燐皺起眉頭,「不知道,他前幾天亂髮脾氣,說自己被人騙了錢。」

  「這也難怪啊,現在詐騙犯都會盯緊老年人。」

  我補充道:「他說他很怕中風。」

  這段時間,祖父的脾氣莫名暴戾起來,老是背地嚷嚷,說自己被人騙了錢之類的話,但深深畏懼他的我們,誰也不敢去詢問。

  燐踢了幾腳們,門紋絲不動,他臉色一白:「糟了,他將門鎖住了。」

  劉敲打著房門,思索道:「看樣子,還用重物抵住了。」

  他們三人將門扉一下踢開,門後的櫃子重重摔倒在地上,室內一片黑暗,塵埃撲面而來,在昏暗的光線中,依稀可見祖父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他睫毛上的灰塵格外顯眼,一張白色的紙飄飛起來,徑直向着我吹來。

  「因年老體衰,我無法面對逐漸下降的身體機能,故選擇死亡。請將我放進院子裡那口棺材裏。」

  昏暗中的祖父大張著嘴,面孔無比猙獰,臉色慘白如紙,睫毛上掛著雪花似的灰塵。

  燐立刻捂住我的眼睛,他驚呼:「別看!」他的手格外溼熱,掌心皆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一貫冷靜的燐,也受到如此大的衝擊嗎?

  燐抓住我的手,硬生生將我拉到客廳中,劉進了祖父的臥室,關上了門,沒多久他再次走出,嘆息道:「沒救了。」

  「祖父……祖父已經死了嗎?」

  燐比我想象中還要冷靜,他深深嘆息一聲,扶住額頭,「難怪他前段時間經常去棺材處,原來是為自己準備後事。」

  原來棺材上的手掌印皆是祖父留下,儘管我深深畏懼著祖父,然而作為孩童的我,聽到他離世的訊息,還是潸然淚下。

  「誰是哥哥?」劉麵露驚訝之色:「看不出來,你這小子還挺冷靜的啊。」

  燐伸出手:「我是。

  「他害怕中風之後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劉思索道:「是啊,即使身患絕症,這個國家也不允許安樂死。不過你們家有中風的基因?」

  「算是吧。」燐伸出手,「你能幫我一把嗎?他自殺前,讓我們把他搬進棺材裏。」

  燐不過是個小孩,但吩咐劉的樣子像極了大人。

  我驚呼道:「我害怕死人……我不想去……」

  燐不耐煩道:「沒讓你去,你這個笨蛋,給我在房間裡乖乖等著。」語畢,他將我重重推到房間中,隨即緊緊關上門。

  他們對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是什麼人?」

  「我嘛……我應該是偵探吧。我被你們祖父委託了。可真是倒黴,這樣一來,我連尾款都收不到了。」

  燐無比疑惑「嗯」了一聲,「他委託你調查什麼?」

  「這個嘛,商業機密。恕我不能告訴你。接下來你們怎麼辦?」

  「估計只能報警了。田先生,你為何來到我家裏?」

  「你們的祖父,最近手頭是不是很緊?他和我借了一大筆錢,現在說還不上,我們便達成協議,用古籍來抵債。」田深深嘆息一聲,「沒想到他竟然自殺了……」

  他們的談話聲逐漸遠去,

  我偷偷開啟房門,向着外面探出腦袋,沒有人……

  我擦拭著眼淚,向祖父房間走去。

  我尚且還是第一次來到祖父的房間中,房間格外昏暗,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刺進屋內,我藉着這點僅有的光源,打量著屋內的環境。

  這間房間多年都沒有打掃過,撲面而來的灰塵薰得我睜不開眼,地板也極其骯髒,幾乎看不出原有的顏色,角落裏全是堆積如山的雜物。

  隨著我的走動,鬆動的地板「咯吱咯吱」作響,縫隙中滿是髒兮兮的灰塵,或許是因了先前的地震,地板與地板之間格外鬆動,地板下面該不會有老鼠吧?想到如此,我不禁恐懼起來,老鼠是我最害怕的動物。

  天花板上方有著一根橫樑,其上懸掛著一截麻繩,這正是祖父用來上吊的繩索。除此之外,橫樑上還掛著一個白色塑膠袋,裡面似乎裝著錢。

  祖父爲了避免我們進來,將書櫃抵在門後,在我們破門而入後,書櫃倒塌在地上,將一把椅子壓得散架,這把椅子就是祖父用來上吊的椅子吧……其下還有著髒兮兮的地毯,我踢了一腳,方纔發現那是一件大衣,大衣上有著我們進來時的腳印。

  我小心翼翼繞過書櫃,灰塵飛得到處都是,灰白色的塵埃在我黑色的制服上格外明顯,就像是掉落下來的頭皮屑,讓我格外不舒服。

  「武赤音!」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過頭一看,燐的臉色格外慘白:「你在這裏幹什麼?」

  「我進來看看——」

  「先不說這個。」燐一把拽住我,吼道:「祖父不是上吊!他後背插著東西。」

  世界都因他的吼聲而震顫。

  我大驚失色,急促跑出屋子,來到後院。

  祖父癱睡在棺材中,以後背面對著我,因了上吊摔倒在地上,他全身都是灰塵,尖銳的金屬插在他的後背上,那個東西把手已然斷裂,僅露出一截銀亮的邊緣,血液濡溼了他的衣物,只是在那髒兮兮的黑色衣物中,也格外不明顯。

  我呆呆問:「是誰幹的?」

  「那個奇怪的男人呢?」

  古書商人田愣在原地,臉色無比慘白。他留著長長的鬍子,他緊緊拽住鬍子以掩飾內心的不安,

  我們環視四周,皆沒有見到那個男人的影子。

  「我們將他抱了進來,發現了這個物體。」田結結巴巴道:「是他自己插進去的吧?這到底是怎麼插進去的?」

  「恐怕是的……」我的眼淚再一次流下,「祖父爲了自殺,居然還做了這樣的事情……」

  燐從屋子中走出,他一臉冷漠問:「你為何帶了這麼幾個人?」

  「我擔心他出意外……外加那傢伙也鄭重其事,讓我今天把他房間裡的舊書搬走,我就多帶了些人。」老頭重重嘆息:「搞不好他是不想讓這些古書被你們當做廢紙賣掉吧。」

  祖父出於趣味,收集了不少古書,悉數堆積在他的臥室。

  老年男子嘆息道:「他可差我一大筆錢。結果就這樣自殺了事。」

  我呆呆問:「為什麼……」

  「他和我借了一大筆錢,便提出用家裏的古書籍抵債。」

  剛纔的騷動引來鄰居的注意,他們圍在我家門前,喋喋不休討論著,有人似乎報了警,燐走過去詢問:「你們可有見過一個戴著墨鏡,鬼鬼祟祟的男人?」

  「我見過!他跑得飛快,還狠狠撞到了我!我對那個小子格外有印象。」

  我滿懷期待問:「要追嗎?」

  舊書商道:「現在追也沒什麼用,嘛,畢竟他就是自殺的。」

  燐驅散了圍觀的鄰居們,我呆呆坐在庭院內,眼眶中盈滿淚水。

  房間瀰漫着濃重的淫慾氣息,空氣像是化作看不見的淫獸,在天花板上方發酵,在氣氛慵懶的房間內,酒瓶擰開的聲音讓武赤音清醒起來。

  「現在幾點了?」他迷迷糊糊抬起頭,手腕上繩索留下的痕跡仍然經久不散。被鞭打的傷口……倒是被葉深流溫柔地塗抹了藥……

  「凌晨兩點。」葉深流拿著思美洛伏特加,冰凍過的洋酒「嘟嚕嘟嚕」冒著泡沫,他睫羽輕顫,臉色通紅,臉頰瀰漫的紅潮一直延伸到脖子,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

  武赤音驟然清醒,他大吼:「你喝酒了?!」

  「嗯……呵……太辣了,這就是大人們常常說的醉酒的感覺嗎?」葉深流曖昧一笑,他嘴唇上亮晶晶,尚且沾著殘酒。

  「等等,這瓶酒你從哪裏拿到的?」

  「哈哈,冰箱啦,又不是什麼名貴的洋酒。」葉深流跌跌撞撞走了過來,一把抱住武赤音,他眯起眼睛,像只貓似的,在高大的少年懷裏蹭來蹭去,「哈唔……微醺的感覺……好舒服。」

  或許是因為酒醉的緣故,眼前惡魔般的孩子比平素更為稚氣,一瞬之間讓武赤音產生了錯覺,或許眼前的樣子,纔是小孩真正的樣子……

  武赤音陰沉的臉色略微和緩:「你這麼小……還是不要喝酒……」

  「我和成年人的區別不過是肉體的差距,嗯吶,我還是第一次喝酒。哈,比起那個。」葉深流貼近他的耳朵,輕輕吹著氣,纖細的指尖摩擦著他的耳垂:「為什麼作為未成年人的你……冰箱也有酒呢。」

  「要你管!」武赤音壓低了聲音:「那瓶酒是那傢伙送的……在他出國之前。」

  「你剛剛說的話,我已經知道真相了哦。」葉深流像是想到什麼,緊緊簇起秀眉,「啊……糟了,難怪我好暈……」

  「那可是高度伏特加啊!就連大人都沒法承受得住……你這樣的小孩子,還敢喝這麼多。哈哈。」武赤音尖酸刻薄笑起來:「沒幾天是緩不過來的,我看你接下來怎麼去學校?平穩的生活要被打破了嗎?」

  「那不是很刺激嗎?啊唔、哈……我啊,想到會被捲進各種事件和事故中……就欲欲躍試起來了!能逃脫扮演禮數週全公子哥的人生,我就全身發顫,我、我好興奮、興奮到快要硬了哈哈——」惡魔般的孩子狂笑響徹室內,他的眼淚都笑得滲了出來。

  「……」武赤音無言以對,那瘋狂的笑聲久久迴盪,一同烙進他的腦海中,他只是呆呆愣住。

  「來,給我找點新樂子。」葉深流不管不顧,微微搖晃著酒瓶,「這瓶酒,他什麼時候送的?」

  武赤音聲音低沉,「在他出國前一天,他死纏爛打跑來這裏,為小時候的事情……和我道歉。那時候我在準備高中入學,就在客廳打了他一頓,我還砸碎了兩個杯子,他丟下這瓶酒,氣急敗壞嘲諷我,說我只配在國內讀垃圾學校。」

  葉深流放下酒瓶:「新野男高就讀的學生,大多都是富家少爺。在你們眼裏就如此不堪?」

  武赤音漠然不語,許久後纔開口:「我想去國外……我討厭這個保守的國家。」

  「你們都是未成年人,哥哥居然拿如此高度數的酒給你,哈、哈……那傢伙該不會是想趁你酒醉後侵犯你吧哈哈哈——」葉深流身體踉蹌了一下,倒在沙發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武赤音臉色慘白:「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和他可是孿生兄弟。」

  「那你為什麼要砸碎兩隻酒杯?因爲準備高中入學,就要在客廳毆打哥哥?小音編的謊話沒有邏輯。」葉深流微微嘆息,「他做了出格的事情,對吧?真的討厭他,你不會將他放進來的哦。」

  「我、我……關你屁事啊!」武赤音辯無可辯,「我想打他就打他!他在外面敲門,我以為是弟弟,就放他進來了——」

  「別想騙我。你家門後掛有對講機,能直接看到來訪者的臉。」

  武赤音長嘆一聲,「……我想和他修復關係……也想聽聽他想說什麼……沒想到那傢伙做了那種事。」

  那傢伙同葉深流一般,是極端的兩面派,表面上保持著好學生的模樣,私底下抽菸喝酒……甚至還有更糟糕的事……

  「他做了什麼?」

  武赤音冷冷道:「這與你無關。」

  葉深流「噗嗤」一笑,「相當棘手的敵人、情敵麼?」

  武赤音長嘆一聲,「算了,全部告訴你,他喝醉了想拉我一起嗑迷幻藥,還在沙發上抱我,被我打了一頓,就這樣……你滿意了嗎?」他苦笑起來:「那天之前,我壓根想不到他是這種人。我多少明白父母為什麼會將他送到國外。」

  葉深流揉著額頭,他眯起眼睛,琥珀色的瞳孔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那麼關於你祖父的事情……

  事後,警方如何結論?」

  「他們四處尋找劉,也發現他和祖父的通訊記錄,然而那個男人,用的是假名。他作為頭號嫌疑人,早在祖父朋友進來之際,就逃之夭夭了。」

  「借我一下手機。」

  武赤音將手機遞給葉深流。

  「在開始正式的推理之前,先給你看一條舊聞。」葉深流將手機遞給他,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殘酷至極的新聞:

  「孤兒院大火事件驚人轉折,縱火兇手乃是職業殺手。據悉此次縱火事件導致56名兒童喪生或下落不明。」

  武赤音愣住了,「這有什麼關係?」

  「這名兇手,可是少了一根手指哦。」

  他的瞳孔收縮到最小,「你是說,他就是我小時候遇到的那個大叔嗎?」

  葉深流勾起嘴角,「他乃是黑道殺手,手指被黑道剁了一根,一直有傳言,某個孤兒目睹了他的不法行徑,因此他纔去孤兒院滅口,無意間縱火殺死如此眾多的兒童,自己也葬身火海。」

  武赤音臉色驟然變得慘白:「那個傢伙……居然這麼瘋狂嗎。」

  「他連孩子都不會放過,他也和你親口承認,他殺死過小孩。」在暗處,葉深流的臉宛如吸血鬼王子般俊美,他頓了頓:「他為何要放過你呢?」

  武赤音沉默不已,自己崇拜的殺手竟是如此殘忍的敗類,想必讓他大受打擊吧?

  他低下頭,低聲道:「他說……我膽子很大。而且我和他很像。」

  葉深流嗤笑,「不,你和他一點都不像……」他從容不迫道:「一個連孩子都不放過、喪盡天良的職業殺手,卻放過一個目擊自己殺人的小孩,只有一個原因——」

  「他認識我?!」

  「那個小孩是……僱主的孩子。」

  武赤音的臉色霎那間難看起來,「你是想說老頭僱傭了他?這未免也太過於牽強,僅憑殺手沒有殺害我這一點……」

  他強撐氣勢,嚷道:「老頭和葛正紀無冤無仇,兩個人都不認識!什麼鬼推理!」

  「不,他們認識。你看過他們的聊天記錄。」

  武赤音反覆回憶,然而沒有任何頭緒,「哈?什麼聊天記錄?」

  隨後他恍然大悟,「你是說我在後院撿到那包紙?」

  葉深流伸出手指,摩挲著嘴唇,「沒錯。」他從床上略微坐起身。

  「那人是葛正紀?但是聊天記錄沒有名字。」

  「從你祖父的話可知,說話者是未成年。那名少年向你祖父索要大量錢財,要求買車。還記得葛正紀的房車嗎?以修車行的平均收入,勤工儉學的少年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買得起房車。」葉深流繼續道:「而這也是你祖父一定要僱傭殺手的理由。」

  「他被葛正紀接二連三勒索?」

  「恐怕是的,你的祖父爲了留下證據,截圖了聊天記錄,列印成紙,之後卻將證據燒燬了。原因只有一個,他認為事情解決了。」

  「因為葛正紀死了?」武赤音麵露嫌棄之色,繼續道:「老頭和他搞在一起?也太離譜了……葛正紀喜歡男生還可以理解,但老頭怎麼可能看得上男的……莫非他女裝勾引死老頭?」

  他被自己的假說逗笑了,嘴角勾起弧度,那是極其刻薄的笑。

  「這個事情我們先暫且放到一邊,而和被少年勒索過的證據放在一起的東西,還有他和一個名為青合劉的人轉賬記錄,那也是他聘請殺手的證據之一。」葉深流低低笑起來:「青合劉是青合會的人。而焚燒孤兒院的職業殺手,坊間傳言他是黑道人士。」

  「劉是殺手?!」

  「他不過是掮客,從給職業殺手介紹客源到擔任業餘偵探破獲案件,他的營業範圍無所不能。」

  武赤音愣住了,「你認識他?」

  葉深流搖了搖頭,「不,這只是我根據你的回憶推理出來的結論。你的祖父給他打了鉅額定金,這筆款即有僱傭職業殺手殺死葛正紀,也包含讓他破獲……某起案件的費用。」

  逐漸接近真相,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你之前問過我一個問題,為何你的祖父會和葛正紀搞在一起?因為……勒索者有兩人。葛正紀是幫兇。」

  武赤音驟然想起,「那勒索的主謀是誰?是那兩個辣妹吧?她們長得那麼成熟。」

  葉深流小手托住下巴,眼神中放出危險至極的光芒,「她在你之前的回憶中出現過哦。某個人的死構成了另一起案件,而這起懸而未決的案件,就成爲了你們的祖父一定要聘請偵探的理由。」

  武赤音的瞳孔一下子緊縮,「曉的案件。」

  「勒索的主犯和葛正紀關係不錯。在場所有人都對曉表達了惡意,僅有葛正紀對曉態度良好。」

  「曉就是主犯?但是僅僅這一點也太過於牽強了」

  「還記得那兩個辣妹如何霸凌曉麼,她們說她穿著情趣內衣,清純的女子高中生,縱使有了杜蓮實那樣的男朋友,也不至於會在學校裡穿著情趣內衣。而你也提到過,祖父家的後院常常有女性的內衣。曉想必在校外從事援交,爲了完成你祖父的訂單,才貼身穿著他所制定的情趣內衣。」

  武赤音暗暗罵道:「這個老東西……明明都中

  七老八十……還這麼能搞。」

  葉深流左手微微托起下巴,從容不迫道:「警方是如此結案,曉被葛正紀所殺害,葛正紀自殺謝罪,那麼你的祖父為何要請掮客調查一樁早已結案的案件?因為……在葛正紀和曉死後,他仍在被人持續不斷的勒索。」

  「是杜蓮實勒索他嗎?」

  「不知道。」葉深流微微一笑,「那再讓我們回到你祖父的自殺事件吧……他並非是自殺,這是你和我乃至於警方都知道的事情。」

  武赤音微微嘆息:「我多年來一直認為是那個殺手乾的……以那老不死家中的雜亂,那名殺手隨便藏在那裏,我們都找不到……」他的眼瞳定定凝視著天花板,低語:「那傢伙說……我們還會再見的……」

  葉深流笑起來,「你覺得他為何要如此對你說呢?」

  武赤音不耐煩道:「因為他想殺我滅口。」

  「不,因為他自認為他還能繼續見到僱主,或者說,僱主還會給他生意。」少年微微仰頭,「你的祖父,想殺的人,不只葛正紀哦。還記得曉的跟蹤狂麼?」

  「他還想殺曉!」

  葉深流點頭:「沒錯,如果你的祖父同時下了殺曉和葛正紀的訂單,黑道殺手一同完成,那任務就此終結。殺手沒必要會覺得能再次得到生意,只有一種可能……他沒能殺死曉,且他認為曉還活著——」

  武赤音不可置信,「但是他一直躲在葛正紀的車上啊……他應該知道曉已經死了。我不理解……」

  「你的祖父,可是在曉死後,依然請私家偵探來調查哦。」葉深流眼神中放射著危險的光芒,宛如隱匿在黑暗中巨蜥,「你認為祖父自殺的可能性有多少?」

  「那個老傢伙惜命惜得很,不會自殺……在我祖母中風後,他每天都要服用大量保健品。他死於謀殺,已經是確鑿無疑的事實了……」

  「那你認為,他為何會作出如此費解的行為?宣稱自己要自殺?」

  武赤音嘆息:「大概是爲了恐嚇我和哥哥吧……」

  「他遭受了持續不斷的勒索,你的祖父極其焦慮,都開始服用精神類藥物,他所使用的碳酸鋰,也被運用治療躁狂症以及焦慮症。無論是劉也好,還是舊書商也好,他們都給出你的祖父經濟困難的證詞。」

  武赤音思忖,「他那些存款都存成定期,都是事後我母親聯絡銀行,方纔取出。你是想說,因為他的焦慮症才導致他想尋死?」

  葉深流勾起嘴角,「不,頻繁被葛正紀和曉勒索,已讓他的精神面臨崩潰,你的祖父是一個吝嗇多疑的男人,他又僱傭了殺手和偵探,自己的秘密越來越多,到了最後,已無法收場。某起懸而未決的案件又給他提供新的靈感,由此,他想到了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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