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时任也是人类文明最后一任世界政府人类安全理事会主席打量着眼前这位阴郁的年轻科学家。塔罗兰·海珀正透过窗户的空隙面无表情地观察着下方大厅里攒动的人群，老人很难将这样的形象同他那疯狂的计划联系起来。

“今天早上，”主席先开口，“特雷弗·弗里斯顿在这个大厅里宣了誓，也代表着保存者计划顺利进行到最后一步。之后的收尾工作一直持续到现在，让你见笑了。”

“除此之外呢？”

“各宗教势力联合建立的天堂支点与PCS，你曾经的老同事陆所负责的深蓝之树，以上是官方计划。除此之外，各个在这里有一席之地的人和组织都有着他们自主的拯救规划，比如【星门】和【巨兽】，无论本意是否是拯救众生。为了保证这些计划顺利施行，其他的科学家们又造出了Lynchpin和DWDB-221E。不过我们最重视的还是是你的老师和语言学家普瑞赛斯共同提出的源石计划，世界政府有把握它有最大的可能性带领人类文明逃脱‘伐木工’的清算。”

“你们组织并测出了人类世界最佳的能源和技术，在我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的时候，原来世界发生了如此巨变，也许这是第一次全人类共同对抗命运。”

老人沉默了一会。

“不，孩子，只要你在我这个位置，就会知道，即使面临终结，人类仍学不到教训。社会对立，思想颓废，迷信盛行，而且那些所谓的计划……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它们是否会在那段无法估量的岁月中走向失控，即使是源石，同样必须考虑，预言家受新文明影响而背叛我们的可能。”

“他不会……我相信我的老师。”

“即使源石计划仍在正确的轨道上，我们也不能保证其他计划的产物是否会威胁到内化宇宙的状态，甚至是预言家本人的生命安全。”

主席本人罕见地在办公室里违反规章制度抽起了烟，塔罗兰走到身前，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放着一沓未署名的文件，这正是塔罗兰前来的原因。

“您已经看过这些文件了。”

“嗯，普瑞赛斯女士亲手把它们交到了我的手上。”

“理事会意向如何？”

“我不知道这是否该恭喜你，孩子，但理事会通过了你的提案。”

老人惨淡地笑了笑。

“至少你几乎不需要任何人力物力的成本，他们尤其青睐这一点。”

搞得像这点区别能让眼前的人好受一些似的。

塔罗兰并没有感到如释重负，或者其他的情感，他只是觉得，这就是他的归宿，可能会死，但死亡也不过是职责之一。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一支特殊的部队会送你到这个位置，是我们管辖内的保密区域。经过地质学家推算，在预言家苏醒时这里的大陆板块将会发展成一片密不透缝的峡谷，能够天然保护你的存在。”主席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按照流程，在你进入黑棺之后，两名受过培训的最高权限人员将向你的静脉里分批次注射现存的所有寂辉，之后就算天塌下来了都由我们顶着，你的唤醒程序将同步预言家的黑棺启动。有什么异议吗？”

“您看上去很感伤。”

“我知道，你的去意已决，我只是在可惜……你是预言家的学生，是他最信任的人，在文明苏醒后的重建时期，人类会很需要你这样的科学家。”

“我并不为此感到后悔。在我苏醒之后，我会优先利用寂辉控制并清除那些失败的计划和错误产物，之后通过诱发新文明生物的欲望本能，以此封锁科技发展，使其停滞在一个较低的水平，借以逃避‘伐木工’的搜索。即使博士遭到新文明势力控制，我们也能一直等到他对新文明彻底失望并启用源石权限为止。”

“我们放弃了对每一个救世计划的风险评估，并指望着他们在相互厮杀中维系人类的未来。它们的最终愿景，大都是毁灭一切，也罢，未曾毁灭，何谈新生，哪怕是预言家……你真的也要和他一样，卷入这场洪流之中吗？”

塔罗兰接过那些文件。

“我的梦想，是追随我老师的脚步，成为像他那样的人，但因为懦弱和麻木一直未能如愿。我应该感谢您，也许，这是我第一次能够正视自己，实现自我的机会。”

老人从柜台上取下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半瓶金黄且粘稠的液体。他倒了两杯，散发着发酵的香气。

“这玩意现在已经不在市面上流通了，上好的香槟。”主席把其中一杯递给塔罗兰，“年轻人，你喝酒吧？”

他吐吐舌头，“几乎忘记是什么味道的了。”

“那些医生禁止我喝酒，说这样下去我会死，不过，反正我的意识马上要上传到内化宇宙，多毒害毒害自己的身体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塔罗兰看着杯子里的液体，一时无言，他很难不去联想他实验室里的寂辉。

“你想想，酒，金钱，荣誉，权利，女人，人们是不是总是在找着一些让自己活下去的东西？但你不一样……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儿子，你们这个年纪，总是会想着星辰大海，并且奋不顾身。不过，现在的我已经老态龙钟，看一眼天上的星星也就满足了。”

“您的儿子…？”

“他不顾我的拼命反对加入了第一次亚空间星系远征军。”

“我很遗憾。”

“但他们传回了‘伐木工’存在的痕迹，让你的老师做出了末日预言。孩子，有些东西是注定的，你有着和他相同的品质，而只有这种品质才能够真正意义上地拯救人类。”

主席端起酒杯向塔罗兰致意：“我们该敬什么？”

“敬预言家与女祭司？”

“……也敬那万物塌陷后的最底层，和深渊之中的你。”

小说相关章节：萨卡兹集成战略DLC 堕落者之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