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赶忙把她的束缚尽数解下，迅速把她从床上抬起。错乱的脉搏让博士浑身战栗。

晓歌在最后一刻，仿佛看见博士成了她的神明。她想对神诉说自己的痛苦，却被一片湿布拉回了现实。

“你缓缓！现在什么都别想！深呼吸！”

“你要是看见亮的地方就快跑！往黑的地方跑！”

神没有说话，可是真正的博士的声音就明明白白的从天的另一边传来了。她不舍的看了神最后一眼，然后赶忙向黑暗里逃去。接着是不断的咳嗽连着干呕。她只觉得满肚子翻江倒海，险些把婚礼上吃的那一点点东西也连带吐出来。博士左手扶着她的头，右手拿了两瓶冰水倒在披在她背后的外套上。

她一定会大哭一场的。但是现在不行。她只要没从这里恢复好，就一定不行。不能喝水，博士只能用这种办法帮她冷静下来。

现实的触觉最先回到身体。背后是坚实的床，上面好像沾了水了...身上被什么东西压着...还有只手，好像在摸头的什么地方。

“晓歌！你别睡！深呼吸！”天边的声音也慢慢飘到了耳畔，混杂着熟悉的，那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她试着睁开眼睛，眼前不知道什么东西不住扑闪，只能聚焦在一寸前，那个手忙脚乱的，套了一层布的躯体上...

“博...博士？”

“深呼吸...你等等，现在，什么都别去想...”他找找干的地方擦干她的身体，赶紧把打湿的床单从她身下撤走。她捋不清发生了什么，喉咙里的异物感还没完全离开，她却把异样卡在喉咙里。

春天的南回归线已经开始转凉，博士把发抖的小鸟裹进一起盖的被子里，然后用自己填起来巢的最后一处缺口。他把晓歌贴回自己的左肩窝。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

“结束了...你怎么是猜忌呢，你是害怕...这不是你的错...”

“我怎么可能丢掉你呢...”

“别拿自己的命当烂命，就算在那时，你的生命也拯救了我...还有现在玻利瓦尔那些孩子们呢...”

脖子上的青印还没消去，泪水混着涎水已经把妆容花的不成样子，而罪魁祸首道歉声音粘上的慌乱和愧疚，把她的惊恐和欢欣又撕裂了几分。

“缓缓，缓缓...哪边不舒服赶紧跟我说...累了就歇歇...”

无声的、完全没有意识的颤抖。她无力分辨现实和梦境，只能抓紧博士的胸口。她不敢哭，但是熟悉的气味顺着失而复得的呼吸刺穿了她的泪腺。

博士正怀抱着她，把自己的头压在左肩窝上。就像她第一次敢在博士怀里哭时那样，他一遍遍的轻吻她的额、耳，道歉和告白的声音像是落在天鹅绒上，生怕吓着她。

嘶哑、窒息的呼吸被一点点颤抖出来，随后是喀喇喀喇的喘气声。

“别憋了，我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博士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她曾经第一次被允许哭时，也是在那之后每次最害怕时，她不敢发声的颤抖总能用相同频率的室颤死死抓住博士的心脏。

博士不忍心她如此悲伤，可是比悲伤更凄惨的是对悲痛的爱人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把自己的体温往她身上多覆盖一寸。身旁爱人胸前的三分成了彼此眼中最温暖的角落，两颗愿意互相接纳和温暖的心脏成了彼此的天国。晓歌竭力想要止住泪水，然而刚想开口就再也阻止不了自己泣不成声。

“博士，你真的...真的...不恨我？”

“你是愿意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追随我的人...我有什么资格去讨厌你呢...”

博士将晓歌紧紧拥入怀中，任凭两人的哭声在肩头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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