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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爱】Kim & Jessie(上),【祥爱】Kim & Jessie,2

小说:【祥爱】Kim & Jessie【祥爱】Kim & Jessie 2025-09-12 21:56 5hhhhh 6240 ℃

工作日的夜晚,便利店的人不多。一个穿着工装裤的男人在收银台前买烟,店员打着哈欠扫码。另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孩正对着便当柜犹豫不决。

爱音其实不饿。她只是不想那么快回到自己那个狭小、闷热的出租屋,面对空荡荡的墙壁和那份被批得一文不值的策划案残影。胃里像塞了一团冰冷的棉花,沉甸甸的,带着挥之不去的屈辱感。

“神明大人……” 她在心里无声地咀嚼着这个称呼,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嘲讽。那女人简直不是人。她的目光,她的声音,她批注时那种理所当然的、毫无感情的态度……爱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冰柜里一排排的罐装啤酒上。或许……来一罐?让酒精麻痹一下这该死的神经?

她犹豫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柜玻璃门上凝结的水珠。就在这时,便利店入口处传来清脆的“叮咚”欢迎声。

爱音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一个高挑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深灰色的风衣,剪裁合体,衬得身形越发挺拔。蓝色的头发在头顶松松地盘着,不像白天在公司里那样一丝不苟,几缕发丝松散地垂落在白皙的颈侧,在便利店过于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深海般的光泽。那张脸……那张即使在疲惫中也带着一种惊人冷冽美感的脸……

丰川祥子?!

爱音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她下意识地想缩回货架后面,但已经来不及了。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唯一的顾客,那双黄金色的眼瞳,在便利店惨白的光线下,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聚焦的、略显茫然的疲惫感,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直直地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冷藏柜的嗡鸣,店员扫码的滴滴声,远处街道模糊的车流声……所有的背景音都瞬间褪去,只剩下两人之间那片令人窒息的真空。

爱音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看到祥子似乎也愣了一下,那双总是锐利得如同刀锋般的黄金瞳里,清晰地掠过一丝意外和……某种极其罕见的、被打扰后的无措?对方的目光在她身上那套廉价西装上停顿了零点一秒,随即又落到她脸上。

一股巨大的窘迫感瞬间淹没了爱音。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抓获的小偷,无所遁形。白天在办公室里狼狈不堪的模样,此刻在这明亮的灯光下,在这意想不到的狭小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她甚至忘了呼吸,银灰色的眼眸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手指还傻傻地按在冰冷的冰柜玻璃门上。

祥子率先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她脚步没有停顿,径直走向热食区。那里,关东煮的机器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散发出温暖而诱人的食物香气。

爱音像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转过身,背对着热食区的方向,假装在认真研究一排酸奶的保质期。脸颊滚烫,耳朵里嗡嗡作响。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立刻!马上!

她胡乱地从冰柜里抓起一罐最靠近手边的、印着夸张卡通图案的啤酒,看也没看价格,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向收银台。那个买烟的男人刚离开,店员还在整理零钱。

“这个!结账!” 爱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把啤酒往收银台上一放,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自己的零钱包,硬币叮当作响。

店员是个年轻男孩,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罐啤酒,拿起扫码器:“好的,请稍等。”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在爱音身侧不远处响起:

“一份萝卜,一份魔芋丝,一份……鸡蛋。” 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挑选,“……还有竹轮。”

是祥子。她在点关东煮。

爱音的身体瞬间绷得更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感,即使隔着几步的距离,也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附着她所有的感官神经。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属于关东煮的那点温暖咸香的气息,混合着对方身上那股冷冽的、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

店员应了一声,开始夹取食物。

爱音低着头,死死盯着收银台光滑的台面,仿佛要把那上面细小的划痕都数清楚。她只想快点付钱,快点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零钱包里的硬币似乎跟她作对,怎么也数不清。

“一共是258円。” 店员的声音响起。

“好…好的!” 爱音胡乱抓了一把硬币塞过去,也顾不上数了,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酷刑。

店员数了数:“呃…小姐,多了二十円。” 他递回几个硬币。

爱音看也没看,一把抓过零钱和那罐冰凉的啤酒,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转身就朝门口冲去。她甚至不敢再往热食区看一眼,仿佛那里盘踞着一条冰冷的毒蛇。

自动门“叮咚”一声滑开,闷热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她几乎是跑着冲下便利店的台阶,脚步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她一口气冲到街角,才敢停下来,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震得耳膜发疼。

她抬起手,看着手里那罐冰凉的、还在冒着冷气的啤酒,卡通图案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傻气。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便利店。隔着玻璃窗,能看到那个穿着深灰色风衣的、挺拔而孤独的身影,正站在关东煮的柜台前,微微低着头,看着店员将食物装进纸杯。暖色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那几缕垂落的蓝色发丝显得格外清晰。

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涌上爱音心头——残留的屈辱、巨大的窘迫、一丝荒谬感,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对这个“神明大人”在深夜便利店独自买关东煮的……异样触动?

她猛地甩甩头,像是要甩掉这可怕的念头。她拉开啤酒拉环,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带着苦涩气泡的液体滑入喉咙,呛得她咳嗽起来,眼泪都差点出来。

“见鬼……”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这难喝的啤酒,骂那冷酷的上司,还是骂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心绪。她捏紧了冰凉的啤酒罐,转身快步没入夜色更深沉的街巷,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今晚经历双重狼狈的地方。

————

小仓美咲的尖叫像根针,狠狠扎进千早爱音混沌一片的大脑。她猛地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被策划案和便利店偶遇双重打击后的茫然。视野里,那个被她无意中碰倒的、装满冰咖啡的纸杯正沿着桌沿绝望地翻滚,深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然后。

“哗啦!”

冰凉的、带着浓郁苦涩气味的液体,精准无比地泼洒在刚刚走到她们格子间旁、正准备开口的客户部主管浅野先生那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深灰色西装裤上。从大腿中部一直到小腿肚,瞬间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极其醒目的污渍。

时间凝固了。

整个开放办公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低语声……所有声音瞬间消失。几十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唰”地一下聚焦过来,聚焦在那片还在缓缓蔓延的咖啡渍上,聚焦在浅野先生瞬间僵硬的、由错愕转为铁青的脸上,最后,聚焦在呆若木鸡、手里还捏着空杯子的千早爱音身上。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沉重得令人窒息。爱音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污渍像丑陋的烙印,钉在浅野先生笔挺的裤子上。浅野先生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又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冰锥,直直刺向爱音。

“千、早、爱、音!” 浅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每个字都像冰雹砸在爱音的心上,“你——!”

“非常抱歉,浅野先生!” 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打断了浅野的怒火。是小仓美咲。她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手里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大叠厚厚的纸巾,手忙脚乱地就往浅野的裤子上按去,试图吸掉那些污渍。“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咖啡放那么边上!爱音酱不是故意的!真的非常抱歉!” 她语速飞快,声音因为紧张而尖锐,动作幅度大得几乎要把浅野推倒。

浅野皱着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美咲那毫无章法的“救援”,脸色更加难看。“够了!” 他低喝一声,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愠怒。美咲的动作戛然而止,手里还捏着一大团湿漉漉的纸巾,脸色煞白。

“浅野先生,万分抱歉。” 一个平静、清晰,却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声音响起,像冰泉注入沸腾的油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浅野和爱音身上移开,转向声音的来源。

丰川祥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格子间的入口处。她依旧穿着那身深灰色套装,蓝色双马尾盘得一丝不苟,黄金色的瞳仁平静无波,仿佛眼前这场混乱的闹剧与她毫无关系。她的目光在浅野裤子上那片显眼的污渍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抬起,平静地迎上浅野愠怒的视线。

“一点意外。” 祥子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请移步休息室稍作整理,我会让人立刻送干净的替换衣物过来。” 她的语调从容不迫,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瞬间将浅野即将爆发的怒火堵了回去。

浅野看着祥子,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对方那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最终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铁青着脸,转身快步朝休息室方向走去,留下一条湿漉漉的、散发着咖啡香气的狼狈路径。

祥子的目光这才转向事故现场。她先是扫了一眼还僵在原地、手里捏着空杯子、脸色惨白的千早爱音。那目光很短暂,没有任何责备,也没有丝毫温度,只是纯粹的审视。然后,她的视线落在旁边手足无措、手里还捏着湿纸巾团的小仓美咲身上。

“小仓,” 祥子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清理一下。”

“是!社长!马上!” 美咲如蒙大赦,立刻蹲下身,用纸巾疯狂擦拭地上的咖啡渍。

祥子最后看了一眼呆立着的爱音,没再说什么,转身,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发出清晰而稳定的节奏,径直走向自己的社长室。深色的木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将外面所有的目光、窃语和尚未散尽的尴尬彻底隔绝。

直到那扇门彻底关上,办公区里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目光再次聚焦在爱音身上,带着同情、好奇、幸灾乐祸,甚至一丝怜悯。

爱音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僵硬地站着。手里的空纸杯被她捏得变形,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全身。浅野先生铁青的脸,美咲惊恐的尖叫,同事们无声的注视,还有……还有祥子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目光……所有画面在她混乱的脑子里疯狂旋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发紧。

她猛地低下头,粉色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瞬间涨红又迅速褪去血色的脸。她把手里的空纸杯狠狠地、无声地捏成一团,仿佛要将所有的难堪、屈辱和无处发泄的愤怒都挤压进去。然后,她一言不发,猛地转身,几乎是撞开椅子,冲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

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将那场闹剧的余波挡在了门外。丰川祥子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并没有立刻坐下。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空旷的办公室,目光投向窗外。

东京的午后阳光依旧强烈,在高楼林立的峡谷间投下锐利的光影分割线。车流在下方细密的街道上缓慢蠕动,如同被粘稠的树脂困住的甲虫。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遥远,那么……无关紧要。

刚才那场混乱清晰地在她脑中回放:粉发女孩呆滞的眼神,打翻的咖啡杯,瞬间铁青的脸,惊恐的尖叫……还有那片迅速在昂贵西装裤上洇开的深色污渍。一场由低效和失误引发的、毫无价值的混乱。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冰冷的窗玻璃。黄金色的瞳仁里映着窗外冰冷的钢铁森林,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处理这种突发状况对她而言轻而易举。安抚客户,提供解决方案,平息事态。流程清晰,步骤明确。浅野的愤怒在她看来只是无能的表现,被区区一杯咖啡就搅乱阵脚,本身就说明其专业素养的欠缺。至于那个始作俑者……千早爱音。

祥子微微蹙眉。这个下属的表现,从那份糟糕的策划案,到刚才的失态,都指向同一个结论:缺乏职业素养,情绪控制能力低下,极易引发不必要的麻烦。这样的人留在核心部门,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的失控。她习惯了掌控一切——公司、项目、数据,甚至她自己的情绪。任何可能打破这种精密平衡的变量,都必须被排除。

她的世界是冰冷的规则和沉重的责任构成的牢笼。而这个蜷缩在她地板上的、带着廉价泡面气息的女孩,她的世界充满了混乱、意外和……阳光?那种阳光,会灼伤习惯黑暗的眼睛,会融化她赖以生存的冰壳。

祥子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高级香氛的空气此刻闻起来有些刺鼻。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目光落在爱音怀里的骨瓷碗上。那碗边缘残留的油渍,像是对她这个洁净空间的无声嘲讽。

她转身,走向客厅深处那张宽大、线条冷硬的沙发。动作恢复了惯常的利落,但脊背却比平时挺得更直,仿佛在抵御着什么无形的侵袭。

她拿起沙发扶手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条薄毯——同样是冷灰色的,材质高级,触感冰凉。走回爱音身边,没有再看她的脸,只是弯下腰,动作有些僵硬地将薄毯展开,尽量轻柔地盖在了爱音蜷缩的身体上。

毯子落下,隔绝了地板的部分凉意,也仿佛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祥子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被灰色薄毯包裹着的、只露出半张脸和粉色发顶的身影。她转身,不再停留,径直走向通往卧室的走廊。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过分寂静的空间里,带着一种刻意强调的、冰冷的节奏感。

卧室的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关上,落锁的“咔哒”声清晰可闻。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闭上眼睛。黑暗中,指尖触碰那缕湿发时微凉的、柔软的触感,以及心脏那沉重的一跳,却无比清晰地再次浮现。

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得更响了。

————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澈,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毫无阻碍地洒满了冰冷空旷的客厅。光线在光滑的地板和冷硬的家具表面跳跃,刺得人眼睛发痛。

千早爱音是被这过于明亮的光线唤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银灰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初醒的茫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高得离谱的天花板和冷灰色的墙壁。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地板,但身上却盖着一条质地柔软、触感冰凉的高级薄毯。

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回笼——暴雨,被收留,冰冷的豪宅,那碗泡面……还有自己竟然在地板上睡着了?!

“啊!” 爱音低呼一声,猛地坐起身。身上的薄毯滑落,露出里面过大的浴袍。她慌忙低头检查,还好,浴袍虽然松垮,但还好好地裹在身上。怀里的骨瓷碗不知何时被拿走了,身下的地板也被清理过,她留下的水渍和泥印消失无踪,光洁如新。

她昨晚……就在这里睡着了?在丰川祥子的家里?像个流浪汉一样睡在地板上?!

巨大的窘迫感瞬间席卷而来,让她脸颊发烫。她慌乱地环顾四周。客厅里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只有阳光在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昨晚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她记得自己吃着面,然后……然后就不省人事了。是谁给她盖的毯子?碗是谁收走的?地板是谁擦的?是……祥子吗?

这个念头让她打了个寒颤。那个冷酷的“神明大人”,会做这些事?她想象不出那双只会在文件上批注冰冷红字的手,拿起抹布擦拭地板的场景。太违和了。

她挣扎着站起身,浴袍的下摆太长,差点绊倒她。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走向开放式厨房的方向。流理台光洁如镜,昨晚煮面的小锅、空杯面盒、溏心蛋包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场带着廉价香气的“烟火”从未发生过。

只有她昨晚穿过的、那套被宣告“处理掉”的湿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以一种极其标准、棱角分明的、如同军营里叠豆腐块的方式——放在流理台的一角。旁边放着她那双同样湿透的帆布鞋,鞋带被解开,同样摆放得一丝不苟。

爱音看着那叠放整齐、却依旧散发着淡淡雨水和尘土味道的廉价衣物,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严谨到刻板的整理方式,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身份。是祥子做的。她真的……处理了?或者说,只是把它们叠好放在这里,等着她自己带走?

“醒了?”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了爱音一跳。她猛地转身。

丰川祥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通往卧室的走廊入口。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线条同样利落的深灰色套装,蓝色双马尾盘得一丝不苟,在晨光下泛着深海般冰冷的光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黄金色的瞳仁平静地看着爱音,仿佛昨晚的一切——收留、泡面、地板上的沉睡、那缕被触碰的湿发——都只是爱音的一场幻觉。

她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丰川社长”。

“社……社长!” 爱音下意识地挺直背脊,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双手紧张地攥紧了浴袍宽大的袖子。“非……非常感谢您昨晚的收留!我……我这就走!” 她语无伦次,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祥子的目光在她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浴袍上扫过,又落回她紧张的脸上。她的视线似乎在她脸颊上停顿了零点一秒——那里,昨晚蹭上的泡面油渍,已经被仔细地擦拭干净了。

“衣服。” 祥子抬了抬下巴,示意流理台上那叠放整齐的湿衣服。“换上。”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下达工作指令。“司机在楼下,送你回去。”

“不……不用麻烦司机了!我……我自己可以……” 爱音慌忙摆手。

“换上。” 祥子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她不再看爱音,转身走向客厅另一端的吧台,那里放着一个银色的保温壶和一个同样材质的杯子。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浓郁的香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她端起杯子,却没有喝,只是看着窗外被阳光照亮的、过于规整的庭院,留给爱音一个冰冷而疏离的背影。

那姿态,无声地宣告着对话的结束。

爱音看着那个背影,又看了看流理台上自己那叠放整齐的、散发着寒酸气息的湿衣服。一种强烈的、被施舍和被驱逐的感觉同时涌上心头。昨晚那点微弱的暖意和奇异的触动,在此刻冰冷的晨光下,显得如此可笑和不真实。

她咬了咬下唇,不再犹豫,快步走过去,抱起那叠冰冷的湿衣服,逃也似的冲进了昨晚的浴室。

冰冷的水汽似乎还残留在浴室里。爱音手忙脚乱地脱下宽大的浴袍,换上自己那身依旧带着湿冷气息和尘土味道的廉价西装。布料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不适的粘腻感。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穿着皱巴巴湿衣服的自己,与这个冰冷奢华的空间形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她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胡乱地把粉色长发扎了个马尾,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浴室门。

客厅里,祥子依旧站在吧台前,背对着她,端着那杯咖啡,望着窗外。阳光勾勒出她挺直而冰冷的轮廓。

“社……社长,我换好了。” 爱音低声说,声音干涩。“再次感谢您。我……我走了。”

祥子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

那无声的回应,比任何话语都更让爱音感到一种冰冷的距离感。她不再停留,抱着自己湿冷的包,快步走向玄关。感应门无声滑开,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

她一步踏出门外,反手带上门。

“咔哒。”

轻微的落锁声在身后响起,像是一道无形的闸门落下,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爱音站在清晨明媚却依旧有些清冷的阳光下,看着眼前这栋冰冷精致的建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狈。一种强烈的荒谬感和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紧了紧怀里的包,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身后那栋豪宅在晨光中沉默地矗立着,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墓碑。昨晚的一切,那碗泡面,那点暖意,那瞬间的悸动……都仿佛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被这刺眼的阳光彻底蒸发殆尽。

门内。

丰川祥子端着早已冷掉的咖啡,依旧站在吧台前,望着窗外爱音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粉色消失在庭院外的绿篱后。

她黄金色的瞳仁深处,那层冰冷的平静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翻涌、沉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咖啡杯壁。

那个蜷缩在地板上、抱着碗安然入睡的身影,那缕微凉柔软的粉色发丝触碰指尖的触感……如同顽固的幽灵,挥之不去。

她端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底那簇悄然燃起的、陌生的火苗。

————

“月蚀创意”大厦的玻璃幕墙在午后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如同巨大的冰棱。开放办公区里,键盘敲击声密集得像骤雨,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紧张。

千早爱音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银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份被标注得密密麻麻的PPT。不是她负责的项目,甚至不是她部门的内容——一份关于东南亚市场拓展的、需要大量数据支撑和行业分析的复杂报告。这份文件,连同另外三份同样不属于她职责范围、且工作量巨大的任务,是今天一早,由社长秘书亲自、面无表情地放在她桌上的。

“社长要求,下班前完成初步分析,明早会议要用。” 秘书的声音平板无波,传达着不容置疑的旨意。

爱音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指尖冰凉。屏幕上那些陌生的专业术语和复杂的图表,像一张张嘲讽的脸。下班前?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甚至需要先花几个小时去理解这些她完全不熟悉的领域!

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屈辱感的怒火猛地冲上头顶。她几乎能想象出那双黄金瞳在做出这个决定时的样子——平静,冷漠,不带任何情绪,只是纯粹地、高效地,将她推入一个绝望的境地。

为什么?就因为那晚……那晚她不小心睡着了?就因为那碗泡面?还是因为她这个“低效的麻烦”终于让“神明大人”彻底失去了耐心,要用这种方式无声地碾碎她?

“爱音酱……” 邻座的小仓美咲探过头,脸上带着担忧和同情,压低了声音,“你……还好吧?这也太多了……” 她瞥了一眼爱音屏幕上那令人眼晕的文件。

爱音猛地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翻涌的怒火。她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干涩:“没……没事。社长交代的任务,做就是了。” 她低下头,不再看美咲,手指僵硬地敲下第一个键,发出沉闷的声响。

银灰色的眼眸里,那点因为昨夜那场短暂“烟火”而残留的微弱触动,此刻被冰冷的现实彻底冻结、碾碎。她又变回了那个在“神明”威压下挣扎求存的小职员。只是这一次,那点仅存的敬畏,彻底被一种冰冷的、带着怨念的委屈取代。

她开始疯狂地工作。午休时间?不存在。她啃着便利店买来的冰冷饭团,眼睛一刻不离屏幕。咖啡一杯接一杯,速溶的廉价粉末在胃里烧灼。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飞舞,大脑高速运转,处理着那些陌生的数据和信息。银灰色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疲惫和压力像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肩头。

偶尔,当她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时,会经过那扇紧闭的深色木门。她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目光复杂地投向那扇门。门后,那个人,此刻在做什么?是否在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冰冷地审视着她狼狈挣扎的模样?是否在满意地计算着她被工作压垮的时间?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她咬着下唇,加快脚步离开,仿佛逃离某种无形的审判。

————

厚重的实木门将所有的喧嚣隔绝在外。社长室里,光线被百叶窗切割成一道道明暗相间的条纹,落在丰川祥子面前光洁如镜的桌面上。

一份摊开的文件上,是千早爱音提交的、关于某个小型推广活动的预算申请。金额不大,流程清晰,符合规定。祥子的目光落在申请人的签名栏上——千早爱音。那三个字写得有些用力,笔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黄金色的瞳仁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扫过内容。然后,她拿起那支冰冷的金属钢笔,笔尖悬停。

她沉寂的心湖深处荡漾了一下,比昨夜更加清晰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那个蜷缩在地板上、抱着碗安然入睡的身影,毫无防备的睡颜,嘴角那点满足的弧度……还有指尖触碰那缕湿发时,微凉柔软的触感,以及心脏那沉重的一跳。

祥子的手腕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笔尖在纸面上方微微颤抖。

不行。

她猛地收紧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份悸动,那份对“真实”的窥探带来的异样暖流,在此刻冰冷的办公室里,显得如此危险而陌生。它像一道裂缝,出现在她精心构筑的、由理性和责任组成的冰壁上。任何裂缝,都可能导致整个结构的崩塌。

她的世界,容不下这种失控的变量。她的位置,她的责任,她背负的一切……都要求绝对的掌控和冰冷的效率。千早爱音,那个像一个太阳、生命力如同野草般顽强的女孩,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秩序的挑衅,一种对祥子赖以生存的冰壳的威胁。

必须排除。

这个念头冰冷而清晰,带着一种近乎自我保护的决绝。

她强迫自己的视线重新聚焦在预算申请上。目光变得锐利而冰冷。她落笔,笔尖划过纸面,发出干燥而锋利的沙沙声。红色的墨水在申请书的空白处,清晰地写下:

“预算分配依据不足,目标人群覆盖策略模糊。需补充详细市场调研数据及ROI测算模型,重新提交。”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指向要害,不留任何情面。写完,她放下笔,指尖捻了捻,仿佛要拂去那并不存在的、属于廉价纸张的粗糙感。她将这份被打回的文件放在待处理的一摞文件最上方,动作精准无误。

然后,她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秘书的号码。

“千早爱音,” 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起伏,“通知她,下午三点前,把东南亚市场报告的分析框架和核心数据摘要发给我。另外,下周一分社有个品牌推广专员的职位空缺,把她的资料也整理一份,纳入评估范围。”

电话那头传来秘书恭敬的回应。祥子“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向后靠进宽大的黑色皮椅里,皮质发出轻微的呻吟。目光投向百叶窗的缝隙。透过那道狭窄的视野,她能看到开放办公区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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