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三)塵於塵,海棠落雨秋知曉

小说:海棠落雨秋知曉 2025-09-12 13:07 5hhhhh 5170 ℃

范恩今早應該去給艾蕾因送咪西玩偶的,但他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就放在我房間吧,畢竟是你贏回來的東西,送人不好。亞倫瞅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然後他們一同去了圖書館,將物理學和天文學的相關書籍借閱回來。儘管看過造假的太空,他們仍舊希望能找出一切可參考的資訊,比如基本常識,地球繞著太陽轉,水星、金星、地球、火星、土星、木星、天王星以及海王星繞行的軌跡就像一個漏斗,每個星球佔據一個位置,繞著漏斗邊緣轉,只有冥王星的軌跡與其它星球不同。

為什麼會不同呢?他們問卡特爾,卡特爾回應僅依目前的研究,冥王星似乎有自己的另一套系統。

他們又問蕾恩,太陽系星球繞行的軌跡似一個漏斗,是否就是空間翹曲的現象?蕾恩傳來的賽法訊息上顯示:是的。

得到了這個解答然後,再沒有然後了,一成堆厚重的教科書追根究底不是他們能涉及的領域,為了讀懂一本書,他們借閱的書籍越來越多,從青少年到兒童,從文字到圖解,後來胡亂八糟的書都借,以消磨他們晚上湊在房間內嚷嚷叫叫談天說地的時間和藉口。

亞倫讀著一本希臘神話的繪本,對范恩說,你看,克羅拉斯,我們偉大魔法的名稱,其實源自一個掌管時間的神。接著他把繪本甩給范恩,砸中范恩的腹部,范恩對這樣的書本攻擊不覺得疼,只不過圖書館員若看到了這一幕,大概會氣得跳腳。

范恩盯著繪本說,「哦,祂拿著大鐮刀。」

多麼湊巧。他想起那個在他們盛怒之下被拿來當作比拚對象最後橫死的可憐魔獸。

他們佇在門口就能得知對方仍否就在裡面,於是擅闖對方房間似乎已成了自然,有時候抱著一疊書,有時候則是酒瓶與酒杯。

後來有一天,亞倫回到自己房間後發現范恩蜷縮在床上,窗戶大開,窗簾啪噠啪噠的聲響打散了臥室內的酒氣,清冷夜風滲進了眼前滾燙的身體,他想也不想,關起了窗,湊近床前將被子從范恩的身體下抽出來,再輕輕給縮成一球的人蓋上。當他轉身往沙發去的時候,一隻手臂抓住了亞倫,面頰從被緣艱難地探了出來,那眼神帶著茫然,還有個清晰得再明顯不過的意思。

留著,留下來。

他放任范恩將他拽回床邊,亞倫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年長男人的手掌,男人乖巧地將手放下了,於是亞倫能騰出手將那顆深藍色腦袋塞回被窩內。他坐在床緣等男人的呼吸聲逐漸平穩,想到了什麼,下樓在事務所內翻找解酒藥,再上樓給范恩服下。

隨後范恩發燒了二天,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莉婕特給他煮了粥,但他總是吃著醒著吃著坐著就睡著了,只有亞倫給他更換額頭上毛巾的時候,那熱醺醺的紅臉頰注視他的表情都是一樣的。

留著,留下來。

他想,那趟倉促的旅行緩慢地改變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亞倫停止了夜晚去黑芒街的習慣。每天晚上給范恩遞上一杯熱牛奶,於是范恩不再喝酒,偶爾叫嚷著牛奶要加方糖。房間內地板上、桌面上、沙發上堆積的書越來越多,多數都沒有讀過,清涼雜誌依然是亞倫花最多時間閱讀的書刊,僅次是繪本。亞倫一手撐著頭,雙眼微瞇地盯著腿上的圖畫書,上頭描繪著一家子老鼠找新家、蓋新屋、捉迷藏、過冬的情景。

他先是翻了一跨頁,刮著寒風與白雪,中間有棵大樹,門外點著黃光,再往下翻,是一片更溫暖的黃光,照亮兩層樓的房間,上層是臥鋪,下層是起居室,暖爐旁溫著熱水瓶,室內另一端的書櫃擺放著一系列又一系列的故事書,老鼠們點著蠟燭,在桌上畫畫,一邊吃著夏天時儲存起來的橡實。他想起以前與媽媽住在一起的情景,小個子玩著綠色的琉璃珠,玩完後他會將珠子一個個收到麻布袋裡,收藏到書架角落一個藤編的方型盒子內,接著他會去搆書架頂層的書,總是不搬椅子,因為這樣他就可以知道今天自己又長高了幾里矩,最後媽媽總會將他想要的那本取下來給他,並給他摸了摸頭。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被搬動,下墜到雲朵上,脖間的髮圈被解開,蓬鬆的雲朵棉花糖融化開來包裹著他,有范恩的味道。

晚安。四個單音字如同夜燈拂亮的石灰路面,溫暖靜謐安穩。他卻如履薄冰。

小時候的亞倫稱不上是勇敢。

大部份人不會擁有五歲或更早以前的記憶,特別的是亞倫不同,從他有意識以來,他就在一間充滿一個個光點的房間內,聽著不同的聲音此起彼落,又有時候卻異常安靜。似乎每個人都會輪流抱起他逗他來玩,戳他軟綿綿的臉頰和手掌,那時候他並不怎麼哭鬧,因為他好像曉得接下來更熟悉溫暖的手心會將他捧起來抱著。他開始學會走路,學會說話,學會指認東西,學會這間房間原來是媽媽表演場地的後臺化妝間。然後他突然變得愛哭,哭的是媽媽工作時得獨自帶著他,哭的是媽媽在表演時,他感到非常寂寞。他只在這個點綴著朦朦朧朧燈光的小房間,玩著箱子裡其他演員蒐集來的玩具,偷偷將化妝品抹在自己的臉上,踩著不合腳的戲鞋跌倒,撞壞了表演用的雙劍。

散場後演員回到化妝間,安慰眼淚鼻涕一把花的小小孩說不要緊的,只是他哭得更厲害,因為那雙劍是下場戲媽媽要用的劍,在演出之前其他人只好幫忙尋找其他物品湊合著用,然而重要的是他看不到了,沒辦法看到媽媽舞著雙劍,結合雌雄同體之姿,堅韌又艷麗,踩著鋼絲從高處躍下,宛若天上聖母下凡。

後來那雙劍被帶回家,小小亞倫用膠帶將折斷的劍纏得亂七八糟,以為黏回去後就可以拿給媽媽表演,媽媽溫柔地笑了出來,眼眶裡聚積著淚水,說我有小亞倫這麼可愛的孩子實在太好了。再後來,媽媽送給亞倫一雙小小的木劍作為生日禮物,他就拿著那雙木劍成天揮舞,暗自發誓有一天要由他來舞給媽媽看,媽媽也就不用再那麼辛苦了。

他得知雙劍除了用來跳舞還可以用來打架,是在後臺媽媽被熟客騷擾的時候。小身子撲了出去握著木劍想用力朝不知好歹的壞人身上扎了一扎,輕而易舉的就被踢到一旁,連帶木劍滾了出去,隨後媽媽安撫了那些男人──被揉捏了胸部與臀部,被骯髒的嘴親吻,被噁心的口水沾了她的臉龐,然而平常她是可以在談笑風生間擺平這些事的。

小小的他意識到自己是母親的麻煩。

有陣子他不敢去劇場,不過一個才剛滿四歲的孩子能怎麼樣呢,任何有責任的大人與共和國法律都不能容許這樣小的孩子獨留家中,於是亞倫依然被母親帶在身邊,躲在更衣室的角落陰影裡,暗自數著前臺的戲碼,直到掌聲響起又落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媽媽帶他去一個陌生的城市,她語帶歡快地說,這裡有你從來沒玩過的大玩具!那個城市很遠,他們花了大半天時間搭車換車才來到那個地方,一到站時亞倫站著呼呼大睡,一隻手依然緊揪著媽媽的裙襬,媽媽將他抱著入住旅館,於是他對這個城市幾乎沒有什麼印象。

唯一有記憶的是,隔天他和媽媽走失了,然後遇到一個大哥哥,身上背著一把劍,看起來一副相當俐落颯爽的樣子,哥哥問他名字叫什麼?幾歲?怎麼自己在這個地方?他回答不出來,那時候的亞倫還沒有時間概念,只會用手指掰著自己幾歲又幾個月。小小的他抬起大大的頭,黃昏的逆光沒能讓他看清楚那位的長相。

大哥哥給了他一袋綠色的彈珠,帶著兜帽的大衣尾擺在風中紛飛,對他說。

「如果覺得自己弱,就想辦法變強吧。」

那句話成為了日後亞倫的生存法則,他從更衣室的角落裡走出來,每日每夜,在幕後觀察著每個演員的舞姿,以及大部分時間,媽媽的舞姿,沒人在化妝間的時候,他就自己藏著掖著練著。

仗著年長幾歲和魁梧身材的優勢就四處占地盤的叛逆兒童不少見,亞倫頭一回靠自身力氣打跑了其中一群的那年,他剛滿六歲。被圍著打的小孩兒是謝和黃,從那時起他們就玩在一塊兒,後來希德因為一些緣由加入他們,成為了無話不說的朋友,年紀再大一點,他已經是一群人之中的領頭了。

十來頭歲的他們口吐污言穢語,看到外來的不懂規矩的人就朝他們臉上招呼,結束後他們會到飯館去慶祝。思想早熟的亞倫估量著這不過是一群酒肉朋友,但成天老是三兩群待在一起也習慣了,直到某個中秋夜,由他率眾的幾個朋友在老家屋頂上吃著烤肉和燒焦的蔬菜,月圓下大家舉著飲料假裝是啤酒,在亞倫面前碰杯。

如果沒有亞倫,我們可能活不到現在。

如果沒有亞倫,我們可能不知道原來快樂像烤肉。

幹白痴,不會說塞姆利亞語就不要說。

有亞倫給我們當靠山太好了。

心裡的鳥兒拍著翅膀撲騰撲騰躍起,飛向無盡的藍天白雲。

他想守護這個有媽媽與朋友在的城市。

這時候黑月看中了他的才能,但亞倫明白他們只不過想利用自己罷了,當目標一致,他不介意被利用,其餘時候,他從來不順從任何人的指揮。他持續靠拳腿肅清惡意,待在方叔叔底下學習月華流和更多的武術,亞仙與他同齡,四捨五入就是他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青梅竹馬,多麼曖昧的字眼,他可是很清楚她的目光始終凝望著誰。

又幾年時光過去,城市裡某些年紀長得要入土的長輩和基恩爺爺逐漸與他疏遠。白蘭龍永遠不停止盤算著,他能夠成為棋盤上的哪顆棋子。

最後,他在這座城市裡遺失了母親,遺失了兒時一同長大的玩伴。

如今,他不認為自己真正地屬於哪裡。

亞倫睜開眼睛,從鏡中滿意地看著自己的雙耳,他輕輕撫過耳垂,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純銀耳環上點綴著豔麗的琉璃,與他的頭髮一樣火紅,在髮下若隱若現閃爍著微光。

他來到中央市場的丹恩蛋糕店前排隊,準備給事務所的朋友們買幾個可麗露,遠處傳來熟悉可愛的大聲音,直喊亞倫的名字。小夢興奮地指著他,與波蕾特一同走近,下午三點時刻,她們母女來市場為晚上的營業食材補貨。

「亞倫!亞倫今天翹班,范恩很生氣。」

「他奈何不了我的,嘻嘻。」亞倫將小夢抱起來,指著攤位的甜點櫃,「小夢想吃什麼?我們買幾個走,哥哥很樂意和妳、波蕾特來個長椅約會。」

「不准調戲媽媽,也不准欺負范恩!」小夢拍打他的肩膀,正準備發表更嚴厲的指責,卻突然發現某個閃閃發亮的事物,「啊咧?亞倫的耳朵是什麼?」

波蕾特輕輕按住小夢伸出的手,柔聲提醒:「小夢,不可以碰哦。」

小夢縮回要去拉亞倫耳垂的手,眨著亮晶晶的眼睛讚嘆:「好漂亮──」

亞倫將小夢放回地面,從外套口袋掏出預先準備好的貼紙,梅花形的圖案鍍著一層亮膜,仔細地貼到小夢的雙耳上。「這樣我們就一樣啦!」

推開蒙馬特的門,小夢快步小蹦跳拉著亞倫要向范恩炫耀她的新「耳環」,范恩坐在店內的四人座上,從賽法抬起頭,正要斥責亞倫的話語梗在喉嚨裡,視線不由自主地被那抹銀光吸引。

「范恩!你快看人家!」小夢拉著范恩的袖子,將呆愣的范恩勉強扯出清醒,「亞倫給我的!好不好看?」

「小夢,來幫媽媽忙好嗎?」

「好!」小夢前往廚房前,不忘叮嚀范恩:「要記得給小夢評論哦!」

亞倫先生那是戴了耳環嗎?看起來好像打了耳洞。你看,范恩先生又在盯著亞倫先生看,這是第幾次了?青春真好啊之類的話。亞倫對同伴的碎語和開賭盤投注等閒話置若罔聞,向他們笑嘻嘻地打招呼,手上裝著可麗露的盒子交給莉婕特,旋身從蒙馬特側門上了樓梯。范恩跟了上去。

「亞倫,」他開口,語氣比預想的要輕,「消炎藥有準備嗎?沒有的話事務所裡有。」說完他跟上前,與對方保持兩個階梯的距離,來到二樓。亞倫推開事務所的門,范恩急著閃進去在矮櫃前蹲了下來,翻出醫藥箱裡的藥品。

「這款藥目前對你不太合適,我那裡有一款更常用的──」說著,他起身往自己房間去取藥,亞倫跟在他背後,一踏進門,門板被不客氣地甩上,突如其來的,范恩只覺手臂一緊,隨即被亞倫拽住,被逼入門板與對方之間。

范恩對孩子總有無限的包容,這點成為他的弱點,只要年紀比他輕,他永遠擁有話語權,能夠落在他的懷中,能夠佔盡他便宜,從他身上索取任何東西。

范恩哧了一聲,潮紅立刻爬上了他的臉龐,撇頭盡量不去對上亞倫的目光。亞倫靠近他的右耳邊,低聲問,「我很好看嗎?」

「亞倫,夠了,那天晚上我說過的。」范恩被動搖與克制揉亂成一團,「你在玩火。」

「唉呀,聽不到想要的答案……但、你說得也沒錯。」青年低頭,灼熱的呼吸沿著男人的脖頸下滑,騷得范恩寒顫不止,隨後,他感到肩膀處一陣吃痛。

亞倫咬了他。

范恩詫異地望著他,深藍色的瞳孔慢慢地放大。

然而亞倫,舌尖調皮地舔過嘴角,似乎在細細品味獵物的滋味。他的眼神幽深,狡黠中帶著些許難以言喻的情緒,頭一回,范恩解讀不出來那些是什麼東西。

人與人間纏著的線多麼脆弱啊,如果十多年光陰換來一夜寸斷,他倒想看看與范恩之間這條甚至線都稱不上的絲,究竟可以拉得多遠。

小说相关章节:海棠落雨秋知曉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