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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完结,西海残花录,4

小说:西海残花录 2025-09-12 13:07 5hhhhh 2880 ℃

保留地的生活清苦却安稳,松林间的木屋冒着炊烟,孩子们光脚跑闹,诺娜凯的眼神总像在掂量我这外来女婿够不够格。我虽学了几句莫霍克话,劈柴狩猎也凑合,可心底总觉隔着一层纱。易洛魁人黑发黑眼,看着有点像家乡的影子,可他们的规矩,女人掌家、氏族分粮、祭祀烟草。跟我当年在国内的生活天地之别。乍看熟悉,细想陌生,亲近不起来。

蒙特利尔的白人区倒让我自在些,街头法语英语混着骂,煤烟和面包味呛鼻,跟萨凡纳的码头没啥两样,也和国内沿海的城市比较接近。可白人还是老一套,瞧我这张东亚脸,眼神总带三分戒备,酒肆里聊生意,话里话外提醒我“别忘了身份”。我懒得争,点头赔笑,照旧塞几块钱打通关节。

从此我开始了保留地和白人区两头跑的生活,在白人世界里的生活,压抑而熟悉,保留地的生活放松而陌生。在蒙特利尔继续经商时,由于对雇佣白人女仆的麻烦我早就有所体会,我主要雇佣土著女人做我的女仆,她们来自附近的休伦人,阿尔冈昆人,克里人,和美国一样,这些土著民也面临土地被白人占领,被强制迁移,受到白人世界的各种冲击,不少人都被迫进城务工,和穷白人争夺低端工作机会。

报纸上常能看见美国北方军,还在继续和西面的大草原土著人作战,和他们一比,易洛魁也算美洲原住民里混得比较不错的了。但我对美洲土著同情度极为有限,他们乍一看和我还有点像,但仔细看完全不同,而且生活方式,各种规矩习惯差异极大。

1864年

到了1864年上半年,保留地成衣铺和哈克为首的贸易公司都开始盈利,玛丽和洁琳等女奴,也都和土著男人结婚,我摸着装有斯蒂芬妮照片的小铁盒,我想她要是活着,现在应该会高兴看着玛丽和洁琳等人这样生活。逐渐的成衣铺也开始招收土著女人来工作,这进一步为我在部落赢得了尊重。可我心里清楚,不管在保留地还是蒙特利尔,我都是个外人。明里暗里的各自排斥和嘲讽,我已经懒得再计较了。

只有城里的犹太佬让我觉着相处的比较舒心,蒙特利尔河边有条小街,犹太铺子挤得密,卖布料、钟表、洋酒,生意做得滴水不漏。我常跟个叫艾萨克的布商打交道,五十来岁,鹰钩鼻,眼神像算盘珠子,精明却不刁钻。他跟我聊生意,从不问我来路,只管货的质量和价码。有回喝咖啡,他苦笑说:“莫林,你我都是外人,白人眼里,咱俩都不算‘正宗’。可墙缝里也能开花,对吧?”

我点头,心想,这话说到我心坎了。艾萨克的铺子常聚些犹太商人,聊铁路、船运、加拿大的新关税,消息比白人酒吧灵通。我掺和其中,掏点小钱换情报,生意越做越顺。比起白人的冷眼和部落的陌生,犹太佬的圈子让我觉着像老家的洋行,大家都是漂泊的,谁也别装高人一等。

阿妮塔常笑我:“你这人,心早飞到城里了吧?”

我搂着她,半真半假地说:“城里赚钱,保留地有你,这不两全?”她白我一眼,却没再追问。说到底,易洛魁人是阿妮塔的根,我敬她妈,守她族的规矩,可要我真当自己是狼氏族一员,怕是装不下去。白人瞧不上我,我也不稀罕他们的认同。倒是犹太佬,活得像我这江湖人,夹缝里求生,彼此心照不宣。

我迁居加拿大后,这里的邦联人员很快过来联系我,此后,加拿大的邦联地下组织和我联系一直也没断过,我多次参与了为他们筹集物资,然后他们拿去在美加边境,和美国境内进行爆炸和袭击行动,这些小型的战争一直持续进行着,今天炸座桥梁,明天抢个银行,后天爆破个哨所,只为了分散北方注意力,希望为南方多少减轻些压力。

我做这些并不是因为我对邦联多么有感情,而是如果我不这么做,就会被他们视作叛徒,下场自不必多说。我感到自己在这场和我无关的战争里,已经越陷越深,无法再回头了,而且我在这里的生活,多少也需要他们继续提供的一些便利。

1864年下半年

10月的一个周末,我看到熟面孔,陈大器,我在上海洋行当通事时的认识的一个隔壁洋行的朋友,瘦高个,圆眼镜,穿着洋装却还留着条辫子。

陈大器一见我,推了推眼镜,笑着拍我肩:“几年不见,你跑加拿大来了?”

我递他根烟,带他到仓库旁的小酒肆,点了两杯朗姆酒。他喝了口,压低嗓子:“我来加拿大跑买卖,顺道替国内办事。如今朝廷设了总理衙门,管洋务,开了几家洋务工厂,正广求海外华人和侨民提供外国的消息,技术、军情、民情、铁路,啥都要。你在这混了几年,见多识广,愿意帮个忙?”

我想想在美国南方的3年多,觉得可以写一写,让他下次来蒙特利尔时记得来取。我想起阿妮塔,心头一热,拉着他说:“大器,帮个忙。你熟中式礼数,给我和阿妮塔在这儿办场简易的中式婚礼。”

我把阿妮塔介绍给陈大器,陈说:“你这洋老婆还挺多情!行,简单点,找个地方,备点红布、喜糖,我来主持。”

几天后,陈大器在河边一间租来的小屋,弄了场中式婚礼。屋里挂了块红布,桌上摆了两根红烛和一碗喜糖,简陋得像乡下祠堂。

阿妮塔穿了件红裙,头发盘起,脸上涂了点胭脂,羞涩却美得像画里的女子,用一大块用一大块红包盖住头脸。我还是那身黑大衣,胸口别了块红布,算是喜服。陈大器当司仪,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念了段吉祥话:“天作之合,永结同心!”

我牵着阿妮塔的手,拜了天地,又对拜,仪式结束进了临时的洞房,我掀开阿妮塔的红盖头说:“按照中国的规矩,今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要对我绝对服从和恭敬。”她低头偷笑,觉得我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是她的主场,我还真是得凡事让着点她,但她也没给我出过难题。

我和阿妮塔先后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女孩,我分别给取名:斯蒂芬妮和艾丽莎。她们都是像我一样的黑直发,长得也有中国孩子的样子,我让阿妮塔带她们生活在保留地,我还是忙多闲少,没时间带孩子。我自己孩子的出生并没有削弱我对丽贝卡的关爱,我已经给她和我一个生意伙伴的儿子订婚,听说那个小伙人品不错,长得也很英俊,只等他1865年秋天从英国完成学业回来两人就可以成婚。

作为对丽贝卡的保护,我向丽贝卡未来的夫家隐瞒了她是黑奴出身,而是说,她是我的白人养女,她的父母都死于战争中,她姥姥拜托我领养她。

我在报纸上看到中国的消息,南京被湘军攻下,太平天国战争将逐渐平息。

1865年春

美国传来消息,4月9日,罗伯特·李将军在阿波马托克斯向格兰特交出军刀,南方完了。不出几天,又一桩大事炸开:林肯遇刺,4月14日在华盛顿剧院被枪杀,凶手是个叫布斯的南方演员。

5月,我从邦联地下组织处得知,林肯一死,北方开始清算邦联残党,尤其是搞间谍和跑封锁线的,一个个被追杀。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再换个地方躲避的时候,我在河边小街上走着,忽然被一人拦住。他穿件蓝呢大衣,胡子刮得干净,眼神锐利,像只老鹰。我眯眼一瞧,心头一震,詹姆斯·威尔逊,1863年我从萨凡纳救出的北军上校。

他盯着我,嘴角扯出一抹笑:“莫林,还认得我吗?”

我愣了下,点头:“威尔逊上校,瞧你气色强多了。”

他示意我跟到街角一间咖啡馆,点了两杯黑咖啡,低头说:“你就是:红茶弗朗西斯,对吗?我欠你一条命,莫林,今天来还人情。北方间谍盯上你了,我记得在萨凡纳码头听南方军士兵说你是红茶什么,还说你是邦联代理人跑封锁线的。从我们刚收缴的档案看,你还给加拿大的邦联地下组织工作,为他们在美国境内的袭击者提供过武器和物资。兴许你只是个小角色,可有的人不这么想,林肯死了,北方军里有些人杀红了眼。”

我咖啡杯差点没拿稳,威尔逊接着说,声音冷得像冰:“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给你1天半天。这时间够你处理后事,体面的荣誉自杀,把你这段历史尘封掉。如果你不自杀,等到别人动手的时候,就可能会误伤你的身边人,你也不希望阿妮塔和你的两个女儿出意外吧。对了我还欠你1000美元,这次我双倍还你2000美元。”

我想起安德森秘书和我说过,和我相关的档案都会被销毁掉,于是问了一句:“我能知道我是怎么暴露的吗?”

威尔逊上校看来也没隐瞒:“我们抓了和北方橡树商会有关的一个人,严刑逼供之后,他供出了很多人,其中有你一个,他只知道你是个中国人,和大概住址,其他的一概不知,所以我的同僚打算绑架你,希望从你嘴里得到更多有用线索,美国人的审讯手段,你是知道的,而你的代号和在邦联的角色现在还只是根据,那个商会被突袭后缴获的档案残片,我们小组一起进行的初步推断,因为并没有其他证据,所以这几页残纸现在都在我手里,并没有上报和复制,现在只要你死了,我再把那几张纸烧掉,和你有关的线索就全断了,你的朋友和家人,都会安全的。”

威尔逊上校喝口咖啡继续说:“而且,我不是没想过帮你逃走,但现在,我的同僚已经去联络蒙特利尔的黑帮了,他们明晚就动手,我拦不住,只能提前通知你。保留地的土著一向害怕和白人对抗,只要美国对他们进行恐吓,他们不会保护你。其他的邦联残党迷信种族和等级,你不是白人,他们也不会保你。加拿大东部的华人社区太小,根本藏不住人,如果你试图逃走,现在各处对外通道和码头,都有我们的人布控,你很难逃脱的。”

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也就平静下来了:“我很感谢你的提前通知,让我能自己选择怎么去死。”

威尔逊换了个语气,带点好奇:“说真的,你一个中国人,是怎么掺和进这场我们美国人之间的战争的?”说着把几张和我有关的档案纸在蜡烛上点燃,履行了承诺。

我苦笑,摇摇头:“说来话长,上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几句话说不清。”他没追问,点点头,起身拍我肩:“1天半,莫林。谢谢你当年的恩情。”

我回家迅速整理好一切,把所有东西,包括威尔逊上校刚还给我的钱,都交给了阿妮塔,还有这份文稿,我也只能写到这里了,告诉阿妮塔,等一个叫陈大器的人来取。我还给丽贝卡留下一封信告诉她: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曾是奴隶,好好的去结婚,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

对阿妮塔我没有说和威尔逊上校的相遇这件事,而只是说,我这次又有任务要去做,可能会回不来了。我这种话说过好几次,阿妮塔已经不太当真了,她认为我总能活着回来。

我看着阿妮塔那副娇羞的样子,觉得还是不要对她对她说实话比较好,古人云:孝子护家,义士全友,中国历来不乏愿意牺牲个人来保全家人的。由于霍克,哈克,马里诺现在都出门在外,我来不及联络他们,只能留下几封信让阿妮塔交给他们,提醒他们现在的危险。

我最后看了一眼斯蒂芬妮的照片,吻了一下照片,把这个铁盒也放在桌上。

然后我将会独自带着手枪,走进河边的晨雾里,我听说所有的海洋都是相通的。

第十二章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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