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A+级别的签约

杨兴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依言走在前面，带着王瑞和刘凯，一起走向了位于走廊尽头的HR办公室。

“咚咚咚。”

刘凯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张姐那熟悉的、略带冷漠的声音。

三人推门而入。张姐正坐在办公桌后，头也不抬地处理着文件。她看到刘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跟在后面的杨兴和陌生的王瑞身上，问道：“面试结束了？”

杨兴点了点头，走上前，将王瑞的资料放到了张姐的桌上。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充满底气的声音宣布道：

“张姐，这位是王瑞，新面试的。最终评级，A+。”

“A+”这个词，像一个开关，瞬间点亮了张姐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一直紧绷的嘴角，竟然向上扬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A+？！”她的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八度，“真的假的？我没听错吧？刘总监，咱们公司……好久没来过A+的新人了！”

她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王瑞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像在打量一块闪闪发光的、成色绝佳的纯金！她脸上的冷漠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商人看到顶级商品时，难以掩饰的热情和兴奋。

“哎呀！王小姐是吧？快请坐，快请坐！”张姐立刻站起身，亲自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热情地招呼着王瑞坐下，那态度与之前对待王恬清时，简直判若两人。“真是太好了！A+级啊！这可是我们公司的最高瑰宝！来来来，我给你详细介绍一下我们A+级艺人的专属合约，保证让你满意！从薪酬、分红、剧本优先选择权，到配备专属经纪人、化妆师和宣传团队，我们给出的，绝对是业内最顶级的待遇！”

张姐的办公室，在A+这个评级的注入下，仿佛瞬间从一个冰冷的行政单位，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顶级会所。她脸上的热情，几乎要将室内的空气点燃。

“王小姐，您先坐，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张姐殷勤地问道，完全不见了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不用麻烦了，张姐，我们直接谈正事吧。”王瑞落落大方地坐下，双腿交叠，那副黑框眼镜让她在如此香艳的氛围中，硬是透出了一股谈判桌上才有的精英气质。

“好好好！”张姐立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封面烫着金色“A+”字样的文件夹，“这就是我们为A+级新人准备的专属合约。我简单跟您说一下核心条款：首先，您的基础薪酬是业内最高的，并且享有您所有作品纯利润的15%作为分红，这个比例后续还会根据您的市场表现上调。其次，公司会为您配备专属的经纪人、化妆师和生活助理团队，全方位保障您的工作和生活。最重要的一点是，您拥有剧本的优先选择权和主题定制权！”

张姐说到这里，激动地在平板电脑上划了几下，将屏幕转向王瑞。

“也就是说，您的第一部作品，想拍什么题材，想和谁合作，完全由您自己说了算！这是我们公司的男优名录，A级以上的都在这里了，您请看。”

平板屏幕上，一张张男优的宣传照陈列着，如同一个肉体的超市货架。他们个个身材健硕，肌肉线条分明，眼神或狂野、或温柔、或邪魅，每一个都代表着一种能激发女性幻想的典型。

王瑞饶有兴致地滑动着屏幕，像是在挑选心仪的商品。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一个个肌肉虬结的胸膛和棱角分明的面孔，最终，她的手指在五个男人的照片上点了点。

“就他们五个吧。”她的选择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张姐和刘凯凑过去一看，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王瑞选择的这五个人，是公司里出了名的“重型武器”。他们无一不是身高超过一米九、体重接近两百斤的肌肉巨汉，以力量、耐力和狂野的表演风格著称，是专门为那些追求极致冲击力和被征服感的女优准备的。一个新人，第一部作品就敢挑战五个这样级别的对手，这已经不是大胆，而是疯狂了。

“题材呢？”张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已经能预见到这部作品将会是何等的劲爆。

“当然是多对一了。”王瑞理所当然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平板，落在了站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杨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打趣道：“对了，面试官不来参加吗？六个，我应该也还可以。”

“咳！咳咳！”杨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记直球呛得差点背过气去。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在刘凯和张姐憋着笑的目光中，他只能连连摆手，慌不择言地推辞道：“不……不了！我……我还有其他的面试工作要忙！”

“别害羞嘛，面试官。”王瑞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似乎觉得格外有趣，她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只有几人能听到的、暧昧的音量说道：“等以后有机会，我真的很想和面试官你单独拍一部。说真的，在今天，你把我整得太爽了，那股狠劲儿，我很喜欢。”

“哈哈哈哈！”刘凯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连一向严肃的张姐，也用文件夹掩着嘴，肩膀一耸一耸地，笑得花枝乱颤。

杨兴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了办公室中央。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妖精，不，她是一个披着妖精外皮的魔鬼，能轻易地将男人的理智和尊严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接下来敲定细节的过程中，杨兴一直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他听着王瑞和张姐就拍摄周期、宣传方案、甚至具体到场景和道具的选择上，进行着专业而高效的讨论。王瑞的思维清晰，逻辑缜密，提出的要求精准而具体，完全不像一个新人，更像一个深谙此道的资深制作人。

当所有条款都谈妥，王瑞在合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盛放的玫瑰。她站起身，和刘凯、张姐一一握手，最后走到了杨兴面前。

“那么，以后请多指教了，我的……伯乐先生。”她伸出手，俏皮地说道。

杨兴机械地伸出手，与她那只柔软无骨的小手握了一下，触感温润，却让他感觉像握着一块烙铁。

王瑞心满意足地拿着合约副本，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一室的震撼和属于她的传说。

> 公司的走廊，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谢”

王瑞离开后，刘凯拍了拍还处于当机状态的杨兴的肩膀，笑着说：“走吧，我送你出去。顺便跟你说一下另一个人的情况。”

两人并肩走在光洁如镜的走廊上，刘凯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很清晰。

“王恬清的那部片子，已经拍完了。”

听到这个名字，杨兴的心神被拉了回来。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面试时哭得梨花带雨、被他用半强迫的方式带入这个世界的女人。

“拍……拍得怎么样？”杨兴的声音有些干涩。

“导演的评价是，对于一个新人来说，还算过关。”刘凯的语气很平淡，这句“过关”，与刚才王瑞获得的满堂喝彩相比，显得无比苍白和敷衍。“没什么天赋，但至少肯听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在现场闹脾气。片子现在正在后期制作，剪辑、调色、加字幕，估计下周就能在平台上线了。”

杨兴沉默了。他能想象得到，王恬清在拍摄现场，是如何怀着屈辱和麻木，去完成那些她曾经无法想象的画面的。她的“过关”，是用尊严的碎片换来的。

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头，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是王恬清。

她似乎也刚刚从某个办公室出来。她已经不再是面试时那副寒酸落魄的模样。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浅灰色连衣裙，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剪裁合身，将她那高挑而略显清瘦的身材勾勒了出来。她化了淡妆，遮住了脸上的憔悴，头发也精心打理过，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在大城市里努力打拼的普通白领。

然而，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混合着疲惫、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的气质，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她也看到了杨兴和刘凯，脚步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低下头，似乎想避开，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迎了上来。

“刘总监，杨……面试官。”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恭敬。

刘凯只是冲她点了点头，便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杨兴和她。

走廊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

“谢谢您。”最终，还是王恬-清先开了口。她抬起头，看着杨兴，眼神里没有了初见时的恐惧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后的平静，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如果不是您给了我这次机会，我可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客气，这只是工作。”杨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说出这句干巴巴的场面话。

王恬清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往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股淡淡的、廉价的香水味飘入杨兴的鼻腔。

她看着杨兴的眼睛，原本平静的眼神里，忽然泛起了一层奇异的水光。那水光，不再是泪水，而是一种……杨兴无法准确形容的东西，像是某种觉醒后的魅惑，又像是某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黏腻的暗示。

“杨面试官，我知道，您是我的贵人。”她缓缓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搔刮着杨兴的耳膜，“公司给的钱，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但您的这份恩情……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要不……您找个机会，或者，就今晚，让我……‘好好’地感谢一下您？”

她特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的发音。

那一瞬间，杨兴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清晰地看到，王恬清在说出这句话时，不自觉地、轻轻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个动作，带着一种生涩的、刻意模仿的挑逗，与她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堕落的美感。

杨兴的大脑，再一次感到了强烈的冲击。

就在一个小时前，王瑞，那个A+级的妖精，用同样的方式挑逗他，那是一种源于自信和本能的、女王般的戏弄。

而此刻，王恬清，这个被他亲手推入深渊的“受害者”，也学会了用身体作为筹码，用性作为交易，来表达她的“感谢”。她的挑逗，充满了讨好和祈求的意味，像一个刚刚学会如何取悦主人的宠物，笨拙地展示着自己新学会的技能。

一个主动选择，一个被动接受。

一个将欲望玩弄于股掌，一个被欲望改造成了新的模样。

杨兴站在走廊中央，感觉自己像一个站在命运分岔路口的神祇。他亲手将两个女人引向了不同的道路，而现在，这两条路似乎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回过头来，将他自己也缠绕了进去。他成了她们世界的一部分，一个被欲望标记的对象。

他看着王恬清那张期待中带着一丝不安的脸，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恬清那句带着钩子的“感谢”，像一颗投入杨兴心湖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混乱的涟漪。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转身离去的、略显单薄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一个小时之内，他被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提出了基于“性”的邀约。一个是大胆直白的交易，充满了女王般的自信和对欲望的坦然；另一个是卑微祈求的报答，混合着堕落后的自弃和对现实的妥协。

她们都将他视为一个关键的“角色”，一个可以提供快感、或者需要被“感谢”的对象。他不再仅仅是一个面试官，一个旁观者。他已经被这个行业的逻辑，深深地卷入了进去。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找到了正在休息区抽烟的刘凯。

“前辈，”杨兴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面试的这些人……她们拍出来的成片，一般怎么才能看到？”

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工作”，最终会结出怎样的果实。王恬清那部“过关”的作品，究竟是什么样子？王瑞那部注定会惊世骇俗的处女作，又会是何等的疯狂？

刘凯闻言，从烟雾中抬起头，看了一眼杨兴那张写满了疲惫和困惑的脸，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了然。

“小子，别那么着急。”他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站起身，拍了拍杨兴的肩膀，“你今天消耗太大了，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这个行业，最忌讳的就是把情绪带进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关心那些已经走下生产线的产品，而是养精蓄锐，准备好迎接下一条流水线上的零件。”

刘凯指了指不远处的员工餐厅：“去吃点东西，喝杯热的，休息半个小时。记住，我们是工匠，不是观众。把身体和脑子都补一补，下一个，马上就到了。”

杨兴点了点头，刘凯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心中那点不合时宜的好奇与躁动。他确实需要休息。刚才那两场面试，尤其是与王瑞的“实践”，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

半个小时后，杨兴重新坐回了A号面试厅那张熟悉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身体的疲惫有所缓解，但精神上的激荡却仍未平息。王瑞的A+评级，像一颗璀璨的钻石，让之前所有的面试者都黯然失色。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的评判标准，会不会已经被那个妖精般的女人，拔高到了一个不切实际的高度。

就在这时，面试厅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杨兴的目光第一时间投了过去。来人身高大约一米六五，身材匀称，但仅此而已。她的长相非常普通，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五官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她穿着一身极为保守的衣物——一件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的白色衬衫，和一条长及脚踝的深蓝色牛仔裙，将自己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走进来后，显得非常拘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房间中央那张宽大的皮质沙发时，眼神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最后选择了一张离杨兴和刘凯最远的单人椅，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身体坐得笔直，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

这个女人，名叫刘计欣。

刘凯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杨-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杨兴深吸一口气，将王瑞的身影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努力让自己进入专业的状态。

“刘小姐，你好。我是这次的主面试官，杨兴。”他按照流程开始，“请先确认一下你的基本资料。”

在核对完姓名年龄等基本信息后，杨兴进入了正题：“请报一下你的三围。”

这个问题一出口，对面的刘计欣脸上立刻露出了明显的不悦。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看着杨兴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抗拒。

“这个……有必要说吗？”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杨兴看着她，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将手中的资料夹轻轻合上，身体前倾，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刘小姐，我需要跟你确认一下。你是否真的清楚，你今天来面试的，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刘计欣那层脆弱的伪装。她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想反驳什么，但在杨兴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下，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83，76，89。”她不耐烦地、含糊不清地报出了一串数字，声音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恼怒。

杨兴在资料上记下了这串数字。胸围83，对于她的身高来说，确实偏小。而76的腰围，甚至可以说有些粗了。无论是数据还是外形，都毫无亮点。

或许是因为王瑞的表现太过惊艳，形成了过于惨烈的对比。杨兴看着刘计欣这份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低于平均线的资料，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往下问：“你的家人知道你来做这份工作吗？”

“不知道。”刘计欣的回答很生硬，像是在应付警察的盘问。

“有男朋友吗？”

“没有。”

“之前有过性经验吗？”

“……有过。”她的回答里带着一丝犹豫和羞耻。

每一个问题的回答，都充满了敷衍和不情愿。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只是为钱而来，别问我这些恶心问题”的强烈信号。

杨兴彻底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趣。这个女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写满了“不合适”三个字。她既没有从事这份工作应有的身体条件，更没有最基本的心理准备和职业态度。她就像一个想去屠宰场工作，却又晕血的人一样可笑。

他停下了提问，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刘凯。

刘凯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此刻，他察觉到杨兴的目光，只是非常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他递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传达的信息清晰而简单：可以了，结束吧。

杨兴瞬间心领神会。

他重新转向刘计欣，脸上恢复了礼貌而疏远的职业性微笑。

“好的，谢谢刘小姐今天来参加我们的面试。”他站起身，做出了一个送客的手势，“我们的问题都问完了。面试结果，我们会在几天之内，通过邮件通知您。”

这套标准的企业面试结束语，宣告了这场面试的终结。

刘计欣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转为不甘和恼怒。她可能以为，只要自己来了，就能拿到那份诱人的薪水。

她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包，一言不发，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和被羞辱的感觉，快步走出了面试厅，甚至还重重地带了一下门。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杨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送走了一个麻烦。

“看到了吧？”刘凯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这样的人，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被高薪吸引，却对工作本身充满了鄙夷和抗拒。她们既不尊重这份工作，也不尊重她们自己，更不尊重我们。纯粹是来浪费时间的。”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别往心里去。这就是我们的日常——在一百块沙砾里，淘到那一两颗可能发光的石子。至于钻石？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运气。”

“好了，打起精神，”刘-凯拍了拍他的后背，“还有下一个。”

刘计欣带着一身的怨气离开后，A号面试厅仿佛经历了一场低气压过境，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杨兴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回响着刘凯的话——“在一百块沙砾里，淘到那一两颗可能发光的石子”。

他开始理解这份工作的枯燥与磨人之处。它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样，充满了持续不断的香艳刺激。更多的时候，它是一场对耐心和眼力的双重考验，是在无数平庸、不合适、甚至荒谬的“原材料”中，进行着乏味筛选的过程。王瑞那样的A+级存在，确实只是可遇不可-求的运气。

很快，第三位面试者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女孩，扎着简单的马尾，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未脱的婴儿肥。她一走进来就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在回答杨兴最初的几个基本问题时，她的脸就已经涨得通红，眼神躲闪，完全不敢与人对视。

当杨兴按照流程，问到“是否有过性经验”这个问题时，这个女孩“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摇着头，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然后不等杨-兴和刘凯有任何反应，就从椅子上弹起来，捂着脸，逃也似的冲出了面试厅。

杨兴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失语。他甚至能够理解这个女孩的崩溃。或许她也是被生活所迫，看到了那份高薪的招聘信息，怀着一丝侥C幸和幻想来到这里，却在直面这份工作冷酷的本质时，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下一个。”刘凯对此似乎司空见惯，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短暂的等待后，第四位面试者走了进来。

这个名叫高欢的女孩，让杨兴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她长相甜美，有一双又大又圆的鹿眼，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是那种非常讨喜的、邻家妹妹般的清纯长相。她今年23岁，大学刚刚毕业，身上还带着浓厚的学生气。

“高小姐，请坐。”杨兴的态度不自觉地温和了许多。

高欢怯生生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她断断续续地道出了自己来面试的原因——和许多走投无路的女大学生一样，她不慎陷入了校园贷的陷阱，利滚利之下，欠下了一笔靠正常工作根本无法偿还的巨款。催收的电话和信息，已经快把她逼疯了。

“我……我真的很需要钱。”她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快点还上钱。”

然而，当杨兴问及她能接受的拍摄尺度时，她却又犹豫了。

“我……我可不可以……不全部脱光？”她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杨兴，“我可以穿内衣，或者……或者是一些性感的衣服。但是全裸出镜……我，我真的有点……接受不了。”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逼得她走投无路的债务，另一边是她无法逾越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杨兴感到了为难。在这个行业，全裸几乎是最低的门槛。一个无法接受全裸出镜的演员，就像一个不敢开枪的士兵，几乎没有任何商业价值。他正想委婉地向她解释这个残酷的现实，身旁的刘凯却忽然开口了。

“小杨，”刘凯的声音很平静，他转向高欢，语气温和却专业，“高小姐，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是你要明白，现在的市场环境变了。以前或许还有一些打着擦边球、不露脸不露点的片子，但现在的观众不买账了。他们花了钱，看了半天，连演员的脸都看不清楚，会觉得被欺骗了。”

刘凯顿了顿，给了她一个思考消化的时间，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我们公司作为业内最大的平台，业务范围很广，并不只有传统的AV拍摄。对于像你这样，自身条件不错，但又有一些心理障碍的新人，我们也有其他的合作方式。”

他看着高欢，抛出了一个新的选项：“比如说，着衣紧缚。”

“着衣紧--缚？”高欢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显然对这个词闻所未闻。

“对。”刘凯解释道，“这是一种捆绑艺术。演员全程穿着自己的衣服，比如你今天穿的这身裙子和上衣。我们用绳索，将你的身体以特定的方式束缚起来，展现的是一种在束缚下的、被压抑的美感。这种题材，重点不在于裸露，而在于姿势、表情和氛围的营造。它同样有自己的受众群体，而且对于演员的心理压力会小很多。”

杨兴在一旁听得暗自点头。他没想到公司还有这样“细分”的业务，这无疑为那些像高欢一样，卡在中间地带的女孩，提供了一条新的出路。

“当然，”刘凯补充道，“这种题材的薪酬，会比全裸出镜的AV要低一些。但对于解决你的燃眉之急来说，应该是足够的。”

高欢的脸上露出了剧烈挣扎的神情。她低着头，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脑海里，催债人的狰狞面孔和自己被束缚在绳索中的羞耻画面，在激烈地交战着。

最终，现实的压力还是压倒了一切。

“我……我可以……试一下吗？”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当然。”刘凯看向杨兴，“小杨，你来。让她体验一下。”

杨兴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几卷比之前用在王瑞身上的更细、颜色也更浅的麻绳。他走到高欢面前，轻声说道：“不用紧张，只是让你感受一下。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可以随时叫停。”

高欢点了点头，身体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杨兴让她站起身，然后开始在她身上缠绕绳索。他刻意放慢了动作，手法也比之前要轻柔许多。绳索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质上衣和裙子，缠上她的身体。

当第一圈绳索勒住她的腰肢时，高欢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随着绳索一圈圈地增加，将她的双臂反剪到背后，将她微微隆起的胸部束缚出形状，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脸上也浮现出羞耻的红晕。

她穿着衣服，身体最私密的部位并没有暴露。但这种被束缚、被控制的感觉，以及绳索隔着衣物紧贴着肌肤、勾勒出身体曲线的羞耻感，依然让她感到无比的难堪和不适。

她闭上眼睛，眼角渗出了泪水。

但她没有叫停。

当杨兴完成了一个基础的后手缚时，他退后一步，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高欢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清澈，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向现实妥协的绝望。

“……我……我答应。”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刘凯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他站起身，“小杨，你先帮她解开。然后带她去B区签合同，那里是负责我们这类‘非传统’业务的分部，签约流程和主线业务不一样。”

他看着杨-兴，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记住，我们是商人。只要有市场，有利润，任何形式的产品，我们都可以开发。你要学会的，不仅仅是评判原材料的优劣，更是要懂得如何将不同等级的原材料，分门别类地，投放到最适合它们的生产线上，让其价值最大化。”

杨兴解开高欢身上的绳子，看着她默默地整理着被弄皱的衣物，心中感慨万千。

如果说王瑞代表的是主动拥抱欲望的极致，那高欢，则代表了被现实逼迫、最终向欲望妥协的另一种典型。她们都进入了这个行业，却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分支。

他带着沉默不语的高欢，在刘凯的指引下，走向了公司的B区。那里的装潢风格与主办公区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奢华和张扬，多了几分低调和神秘。这里的员工看起来也更加像是搞艺术的，而非纯粹的商人。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接待了他们。他就是B区的负责人，人称“绳师阿哲”。他看了高欢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情欲，更像一个雕塑家在审视一块未经雕琢的石料。

“条件不错，”阿哲对刘凯点了点头，“脸型和气质很适合拍一些剧情向的、带有挣扎和屈辱感的主题。可以签。”

接下来的签约流程，果然与主线业务大相径庭。合约里详细规定了拍摄的类型仅限于“着衣捆绑”，并对服装的暴露程度、是否需要露脸等细节，都做了明确的界定。薪酬虽然不如AV演员，但也足以让高欢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高欢拿着笔，在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她像一个签下卖身契的奴隶，脸上写满了认命和麻木。

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与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上午的面试，像一场高强度、快节奏的心理风暴，席卷了杨兴刚刚建立起来的职业认知。从王瑞的惊才绝艳，到刘计欣的格格不入，再到最后两个女孩截然不同的妥协与退出，他仿佛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看尽了人性在欲望与现实夹缝中的百态。

当刘凯宣布上午的面试结束时，杨兴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身心俱疲。

“走吧，小子，吃饭去。”刘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我跟你说，我们公司的食堂，可是全城一绝。”

杨兴跟在刘凯身后，穿过几条光洁的走廊，来到了一扇厚重的双开门前。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混合着鼎沸的人声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杨兴彻底惊呆了。

这哪里是食堂，分明就是一家装修奢华的五星级自助餐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天花板上垂下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柔软舒适的真皮卡座，以及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餐具，无一不彰显着这家公司的雄厚财力。

但最让杨兴难以置信的，是取餐区陈列的食物。

放眼望去，整个热菜区，几乎就是一本活的《男性滋补大百科全书》。堆积如山的烤生蚝，蒜蓉的鲜香和炭火的焦香交织在一起，刺激着人的味蕾；一旁是滋滋冒油的烤腰子，撒满了孜然和辣椒粉，充满了野性的气息；巨大的汤锅里，翻滚着浓稠的枸杞乌鸡汤，旁边还立着牌子，写着“秘制十全大补汤”；除此之外，韭菜炒蛋、泥鳅钻豆腐、红烧牛鞭、清蒸甲鱼……各种在民间被誉为“壮阳圣品”的菜肴，在这里就像不要钱一样，被随意地堆放在餐盘里，任人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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