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死寂的西伯利亚荒野不断颤抖，晃动的雪地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银光，两个小孩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的积雪里跋涉，身后传来积雪被碾碎的咯吱声，一道紧随其后的黑影正在蚕食他们的影子。

突然，二人身后传来尖锐的嘶吼，见过怪物屠戮人类的男孩清楚这是它攻击的前奏。

"闪开！"男孩绝望地喊道，但已经来不及了。帝王级崩坏兽的崩坏光束从背后射来，自觉必死无疑的男孩张开双臂挡在女孩身后。

紫色的光束瞬间笼罩了男孩，将他击倒在地，但怪物却毫不在意他，庞大的身躯几步追上了女孩，猛然挥出巨大的双臂。小女孩尖叫着往前跑，试图躲避这致命的一击，但怪物的速度实在太快，眼看女孩就要被拍成一堆碎肉时，一串急促的枪声响起，虽然小口径的手枪弹对帝王级崩坏兽阿湿波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成功转移了它的注意力。

不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那声音由远及近，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轰！"

一辆改装过的重型机车冲了进来。骑手的出现给了女孩巨大的安全感——那是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穿着破旧的皮夹克，背后斜挎着一把几乎与人等高的巨剑。

机车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怪物，车头加装的合金撞角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感受到威胁的阿湿波发出愤怒的嘶吼，巨大的双臂同时抽向机车。就在即将命中的瞬间，骑手猛地拉起车头，机车腾空而起，撞角精准地刺向怪物的头部。

"咔嚓！"玻璃碎裂般的声音响起，阿湿波硅基头部出现蛛网般的裂纹，而男人则在撞击的前一刻后空翻翻身落地，顺势拔出背后的巨剑。

头部受创的阿湿波狂乱地挥舞前肢，动作却迟滞了许多。男人在其攻势中灵活闪避，看准一个破绽，箭步突进，巨剑抡出一道灼热的红弧，精准地撕裂了它右臂的弱点。巨兽发出痛苦的嚎叫，疯狂拍打地面，男人抓住机会，踩着阿湿波的手臂跃上它的身体，巨剑高举过头顶。

"去死吧！"他怒吼着将巨剑劈下。剑刃毫无阻碍地切入阿湿波的头颅，将其一分为二，崩坏的气息从中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剑刃的瞬间蒸发成紫色的雾气。阿湿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后彻底不动了，男人收起巨剑，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小女孩，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在月下泛着微光。

“刚才差点把我吓死了，我买东西回来就发现你不见了，你没受伤吧？”

“要不是遇到他我就……爸爸，快救救他，他还有呼吸！”

男孩艰难睁开眼，只见木质天花板正在视野里摇晃，视线稳定后他试图挪动身体，这才发现自己全身裹着亚麻绷带，草药的苦涩直往鼻腔里钻。在壁炉爆开的火声中，被裹得如同木乃伊的他一步一步挪下楼梯。

"醒了？饿了么？"略带沙哑的嗓音混着浓汤沸腾声传来。壁炉前粗犷的男人转过来，还不忘用铁勺搅动陶锅，锅内紫罗兰色的浓稠液体不断鼓起气泡，一股类似硫磺的味道在屋内弥漫。

"这是...什么？炼金术吗？"

大叔随意地抓了把晒干的蕨菜丢进锅里，浑浊液体霎时腾起青烟。"煮个面条罢了，别摆出那副表情，吃这个总比啃冻硬的麸皮强。"

窗缝漏进的风雪声里，男孩望向老旧的橡木桌，满是豁口的陶碗旁堆着几罐空罐头。

"你们把最后几罐糖水黄桃留给我，自己就吃这个？"

“最近崩坏兽袭击越来越多了。之前我常去采买的那个小镇也被毁掉了，只能凑合着度过这个冬天，等开春路解冻了，我去更远的地方买物资。”

"让我试试。"他倒出锅中黏稠的液体，把锅稍微清洗一下后重新烧水，明明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记忆，但手指触到铁勺的瞬间，某种深埋的肌肉记忆突然苏醒，撒入盐的节奏，观察气泡密度的眼神，搅动汤汁的腕部弧度，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操纵这具躯体。

当男孩将煮好的面条盛进粗陶碗后，大叔混着热雾吞咽的声音格外响亮：“真不错……哦呦，差点忘了，琪亚娜，来吃饭啦！”

湛蓝眼睛的小女孩看着她的救命恩人，怯生生的说“一直没问，你叫什么啊”

男孩无助地抱着脑袋：“我……记不得了，以前的好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瞧你黑头发不是本地人吧？是不是那个前往北欧的国际班列的幸存者？”

男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脑海中只有一片猩红的混乱以及利爪撕裂身体的恐怖画面——那是他父母的身体。他捂住脸，泪水无法抑制：“爸爸妈妈……为了救我……”

“你好像是那列车唯一的幸存者，你家住哪里？开春我可以托人帮你送回去”

“也记不得了……”

“嘶……要不在你记忆恢复之前就和我们住吧？”

男孩想了想，自己确实没地方可以去，点了点头：“那我就暂时住在这里了……不过我没钱，生活的费用等我以后还给你”

“别说那些见外的话，你救了我女儿的命，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等下吃了饭我去把杂房清理一下，睡她的房间不太好……”

“没事没事，我睡我爸那可以的！

齐格飞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拘泥？伤员当然得睡软床，这是命令！琪亚娜睡我那，我皮糙肉厚睡沙发就行。”

男孩连忙摇头：“这怎么行，大叔，我睡沙发或者杂房都可以……”

“啧，都说了别客气……”齐格飞挠了挠头，目光在男孩倔强的脸和楼梯口之间扫了个来回，忽然咧嘴一笑，有了主意，“行吧！楼上琪亚娜房间隔壁有个小储藏室，空着呢，就是堆了点东西。等下我收拾出来，给你支张床，总行了吧？”

“老爸你早该这么安排！”琪亚娜明显松了口气，但想到要和这个陌生的男孩同住一个屋檐下，脸颊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烫。她飞快地瞟了男孩一眼，又低下头吃着碗里的面条。

西伯利亚的风雪停了又起，转眼间便在木屋的窗棂上积下了数载春秋。数年后，天命总部主教办公室，奥托·阿波卡利斯背对着门口，优雅地晃动着手中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全息屏幕上正播放着圣芙蕾雅学院院长室内的监控——两个土里土气的兄妹正在其中等待着学院长，少女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少年着带着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四周。

“呵呵……” 奥托的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来看看我们圣芙蕾雅学园的‘温馨日常’吧！这对‘兄妹’……嗯，姑且还这么称呼他们吧，看起来格外有意思，不是吗，丽塔？”

阴影中，丽塔·洛丝薇瑟悄无声息地迈步而出，裙摆微扬，如同暗夜中绽放的玫瑰。她优雅地行了一礼，嘴角含着完美无缺的、属于最专业女仆的微笑。

“是的，主教大人。据我观察，妹妹，或者说K-423的活力总是能感染周围的人，而哥哥……虽然几乎对一切都不信任，但总能恰到好处地包容妹妹的一切。”

奥托轻笑一声，指尖一点，那个温馨的光屏缩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模拟战斗画面——画面中，一只体型庞大的帝王级崩坏兽正发出咆哮，它释放出毁灭性的能量冲击，瞬间将一整只人类军队烧成灰烬。

“活力？包容？哦，我亲爱的丽塔，那些不过是餐桌上调味用的精致糖霜，点缀一下气氛罢了。” 奥托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解剖刀般的冷静，“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糖霜底下，主菜本身的……‘质地’。在更早之前，在这位小朋友对崩坏一无所知的时候，他遭遇了阿湿波的攻击，周围的地表都因为强大的崩坏能熔化成玻璃状。常规理论下，处于这个能量核心区域的碳基生物，会在瞬间被分子级的崩坏能辐射彻底瓦解，连灰烬都不会剩下。”

奥托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绿色眼眸看向丽塔

“他活了下来。在足以将合金蒸发、将岩石玻璃化的崩坏能辐射核心区域，活了下来，仅仅受了轻度烧伤。而且我们可以合理怀疑，他体表的烧伤，并非来自那只崩坏兽的直接攻击能量，而是他自身衣物在极高温度下瞬间燃烧所致。丽塔，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丽塔微微颔首，眼神锐利起来，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完美的女仆，而是天命的S级女武神：“的确非常反常，主教大人。这违背了崩坏能对普通生物组织的侵蚀定律。除非……”

“除非他在那一瞬间，并非‘承受’了攻击，”奥托接过了她的话，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而是……‘吸收’或者‘转化’了那致命的崩坏能，甚至无意识地用它构成了一个临时的屏障？一个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完美的能量中和场？”

奥托摊站起身，踱步到窗前，俯瞰着窗外。他不需要丽塔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意味着，这个男孩或许拥有着一种我们从未清晰认知过的对崩坏能适应性或者亲和力，一种潜藏在基因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本能。”

“所以，丽塔。”

“在，主教大人。”

奥托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声音平淡却不容置疑：“所以，丽塔。将这两株特别的‘幼苗’，也移入你的‘花园’吧。我希望圣芙蕾雅学园的‘温馨日常’，能滋养的不只是K-423的人性，或许也能让这朵罕见的‘花蕾’自然地绽放。 在他需要的时候，或者……在‘故事’需要一些波澜的时候，确保他能得到恰到好处的‘阳光’或‘雨水’。你一向最擅长打理庭院了，不是吗？”

“谨遵您的吩咐。”丽塔深深鞠躬，脸上依旧是那副完美无瑕的微笑，“我会以最大的‘善意’和‘关照’，静待花开。”

丽塔转身离去，高跟鞋声哒哒响起，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办公室里，奥托独自一人，目光锁定在监控中兄妹身上。

“茁壮成长吧，孩子们。让我看看，圣芙蕾雅独特的‘土壤’，究竟能孕育出怎样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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