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看了床上的肢体许久，直到一阵寒意和粘腻感让她打了个冷颤。必须清理。不能留下痕迹。

她首先处理自己。用右手支撑着，单腿跳行到书桌旁，抽出大量湿巾，开始机械地擦拭脸上、颈间、右臂和右腿上的血污和尘土。动作笨拙而困难，尤其是后背和侧腰够不到的地方，只能用湿巾胡乱蹭过，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每一下轻微的弯腰或扭转都会牵扯到肩部和腿根的断口，带来尖锐的疼痛，让她不得不频繁停下喘息。

染血的衣物是最大的麻烦。那件用来包扎的、已被血浸透的针织开衫和西装外套，以及她脱下的、同样沾满血污的百褶裙和衬衫。她将它们连同大量沾血的湿巾一起，塞进了一个大的黑色垃圾袋里，用力打了死结，然后藏进衣柜最深的角落，用几件厚重的冬衣压住。做完这一切，她已经气喘吁吁，额上布满冷汗。

然后，她看向床上那两件东西。不能把它们留在这里。

她打开衣柜，取出一套干净的粉红色睡衣睡裤，上面印着白色的小猫图案。她用牙齿咬住睡衣，右手再次费力地将那两截断肢用还算干净的裙摆里侧包裹起来，紧紧抱在胸前。

前往浴室的路程同样艰辛。她抱着沉重的包裹，单腿跳跃，身体摇摇晃晃，不得不频繁依靠墙壁来保持平衡。断口处每一次震动都让她痛得抽气。

终于进入浴室，她反锁了门。她先将包裹放在干净的防滑垫上，然后开始艰难地清洗自己。她坐在马桶盖上，用湿毛巾蘸着温水，仔细擦拭身体残存的部分，避开狰狞的伤口边缘。水温让她冰冷的身体稍微回暖。她换上那套粉红色的干净睡衣，柔软的布料触碰到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

现在，轮到它们了。

她将浴缸放满温水，加入了一些她最喜欢的、带着牛奶蜂蜜香味的沐浴露。氤氲的热气弥漫开来，稍稍驱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她首先拿起那条左臂。它比之前更加苍白冰冷。她将它浸入温暖的水中，用她柔软的沐浴海绵，挤上大量的沐浴露，开始极其细致地清洗。

清洗过程： 她从手指开始。一根一根地清洗，小心翼翼地搓揉过每一片指甲，抹去指甲缝里可能嵌出的血污和灰尘。泡沫覆盖了苍白的手指，变得丰盈。然后是手掌、手背，连手腕上那枚四叶草手链也被她轻轻拿起，用指尖细细擦洗下面隐藏的皮肤。 接着是前臂。海绵滑过细腻的皮肤，抹去干涸的血迹，露出底下原本白皙的肤色。沐浴露的泡沫变得微微发红，顺着水流滴落。 最后，是那最令人心悸的断面。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极其轻柔地用海绵的边缘擦拭断面周围的血痂。温水冲刷着切面，暴露出的肌肉纤维因吸水而微微膨胀，颜色变得愈发鲜红，白色的骨茬也更加清晰。她没有用力，只是让温水和泡沫流经那里，冲走表面的污秽。整个过程中，她的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古董，或是清洗一个熟睡的婴儿。

洗完手臂，她将它小心地搭在浴缸边缘，用干净毛巾垫着。

然后是那条更重、更长的左腿。 同样浸入温水。她先清洗那只还穿着皮鞋的脚。她脱下皮鞋，露出里面同样被血浸透的白色短袜。她脱下袜子，开始清洗脚趾、脚踝。她的脚形也很漂亮，足弓优美，脚趾圆润。 接着是小腿。沐浴海绵滑过匀称的曲线，洗去所有污渍，露出原本光滑的皮肤。白袜留下的痕迹被彻底清除。 大腿部分更为仔细，尤其是断面。大量的泡沫覆盖上去，温水缓缓冲淋，将凝固的血液和灰尘一点点融化、带走。粗壮的股骨断面在水光下闪烁着湿漉漉的光泽，周围的肌肉组织呈现出一种被彻底清洁后的、近乎生鲜食材般的质感。 她甚至没有忘记清洗那只皮鞋和袜子，将它们也放在水下冲洗干净，放在一边。

最后，她用干净的温水将手臂和腿上的沐浴露泡沫彻底冲净。拿过最大最柔软的浴巾，将它们分别包裹起来，像包裹珍宝一样，极其轻柔地吸干水分。

现在，它们静静地躺在干净的浴巾上，苍白，微凉，却焕然一新。皮肤恢复了原有的细腻光泽，指甲干干净净，连手链都闪闪发亮。只有那两处巨大而平滑的断面，无比清晰地昭示着它们已脱离主体的残酷事实，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每一丝肌肉纹理，每一寸骨骼的光滑切面，都暴露无遗，呈现出一种被精心处理后的、诡异而洁净的恐怖美感。

少女看着它们，眼神依旧空洞，却似乎完成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她轻轻吁了一口气。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