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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厅长的救赎(纯爱无牛变嫁),2

小说: 2025-09-12 13:05 5hhhhh 1960 ℃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老师高育良。

坐在高育良书房那宽大厚重的实木书桌对面时,祁同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局促。她精心挑选了一套款式相对保守的米白色针织套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一些,但过于饱满的胸部和过于纤细的腰身,依旧被柔软的布料勾勒得清清楚楚。她并拢双腿,双手紧张地交叠放在膝盖上,试图找回一丝过去作为厅长、作为学生时的从容,却发现只是徒劳。高跟短靴的鞋尖,在地毯上无意识地碾着。

高育良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打量着她。目光平静,没有惊讶,没有鄙夷,甚至没有过多的好奇,只是一种冷静的审视。书房里只有时钟滴答的声音,沉重得让人心慌。

祁同伟知道,高小琴必然已经提前和这位深不可测的老师通过气了。她深吸一口气,用那把已经逐渐习惯、但此刻仍觉陌生的清亮女声,艰难地开口:“老师……我……”

“你的情况,小琴大概和我说了。”高育良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很离奇,但……事实摆在眼前。”他的目光在她明显隆起的胸口和过于精致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祁同伟脸颊发热,下意识地想蜷缩身体,却强迫自己坐直:“老师,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工作,身份,所有的一切……都卡住了。我……”她语无伦次,巨大的无助感攫住了她。过去叱咤风云的公安厅长,此刻像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向唯一可能的长辈求助。

高育良沉吟了片刻,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同伟啊……不,现在或许该换个称呼了。”他微微摇头,“你的工作,肯定是无法继续了。一个系统内,不可能凭空消失一个男厅长,又凭空多出一个女干部,这没法解释,也会引发无尽的猜测和调查。对你,对很多人,都是巨大的风险。”

祁同伟的心沉了下去。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判决,还是让她一阵眩晕。她奋斗半生得到的一切,权力、地位、身份……就这么轻飘飘地失去了。

“那……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活下去。用新的身份活下去。”高育良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唯一的,也是最稳妥的选择。身份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重新建立一套完整的档案,性别、照片都会更改。你会有一个新的名字,新的出生日期,一个新的、合法的女性身份。但代价是,过去的‘祁同伟’,在法律和社会意义上,将‘自然死亡’或‘失踪’。”

用彻底的消失,换取重生的机会。祁同伟听懂了这个交易。她沉默了,内心挣扎翻滚。这意味着彻底的割裂,与过去的自己,与那个充满权力和欲望的世界。

高育良仿佛看穿了她的不甘,缓缓道:“这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你还能安全地、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比起很多结局,这已经算是……幸运了。要学会知足。”

他站起身,从书柜的暗格中取出一些文件:“这些是必要的表格和流程说明。你需要提供一些新的基础信息,比如……你想叫什么名字?祁同伟这个名字,肯定不能用了。”

祁同伟茫然地看着那些表格。新名字?她从未想过。她看着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半晌,她低声说:“老师……您帮我定吧。”她失去了为自己命名的力气和兴趣。

高育良看了她一眼,没有推辞,略一思索:“就叫‘祁曼’吧。曼妙的曼。也算……贴合现状。”

祁曼。一个完全女性化的,甚至带着点风尘味的名字。祁同伟(祁曼)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泛起一丝苦涩。罢了,叫什么又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几天,在高育良强大而隐秘的运作下,一切以惊人的效率推进。旧的档案被密封、处理,标注为“因故失踪,后续处理中”。一套全新的、无懈可击的户籍和身份证明被制造出来,照片上是她如今妩媚又带着点不安的脸庞,性别栏清晰地印着“女”。

当那张崭新的身份证交到她手上时,塑料卡片还带着机器的余温。她看着那个陌生的名字,那个陌生的性别标识,手指微微颤抖。

“工作关系、组织关系,都会同步‘清理’。”高育良最后交代,“你会得到一笔足够你安稳生活的资金,算是……对这些年的交代。以后,你就只是祁曼了。安下心来,学着怎么做一个女人,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要再去想过去,也不要再试图联系过去的人。这是为你好,也是为所有人好。”

离开高育良的书房时,祁同伟,不,是祁曼,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了一下,这个女性化的动作做得自然而然。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威严的建筑,那里曾是她权力生涯的一部分。如今,这一切与她再无关系。公安厅长的祁同伟已经“消失”了,活下来的,是只有一个崭新身份证件的女人祁曼。

一种巨大的空虚和茫然席卷了她,但奇怪的是,紧随着而来的,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那些争斗、算计、如履薄冰的压力,都随着那个旧身份一起被埋葬了。

她站在街头,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没有人再认识她,没有人会向她敬礼,没有人会用敬畏或忌惮的眼神看她。男人们的目光投来,是带着欣赏和欲望的打量,女人们的目光,则夹杂着比较和轻微的嫉妒。

她紧了紧手里的小提包,那里只装着她的新身份证、一张存有资金的卡和一点化妆品。过去的枪械、证件、公文,都永远留在了另一个世界。

高小琴的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露出她笑靥如花的脸:“手续都办完了?我的祁大小姐,现在可以安心了吧?上车,带你去个地方,庆祝你的‘新生’。”

祁曼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香氛馥郁,和高小琴身上的味道一样。

“以后有什么打算?”高小琴一边开车一边问,手很自然地放到了她穿着丝袜的腿上。

祁曼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推开。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轻声道:“不知道……老师让我……安安心心当个女人。”

高小琴轻笑出声,手指在她大腿上暧昧地滑动:“安心当女人?说得简单。当女人可有很多学问呢,不过别怕,我会慢慢教你。先从怎么更好地取悦自己,取悦我开始,怎么样?”

祁曼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未来的路一片模糊,但过去的路已经彻底断裂。她似乎,真的只能沿着“祁曼”这条身份设定好的路,走下去了。身体深处,那被高小琴和昨夜聚会撩拨起的、属于女性的欲望,又在隐隐躁动,仿佛在提醒她,这具身体,或许能带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体验。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也带着女性特有的柔婉弧度。

新的身份带来了安宁,却也像一层无形的薄膜,将她与过去彻底隔开。日子在高小琴安排的奢靡与放纵中一天天流逝,身体的欢愉如同鸦片,暂时麻痹了神经,但某些深埋的东西,总在夜深人静时悄然浮现。

尤其是关于陈海。

那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她如今变得异常柔软的心上。愧疚感并未随着身份的转换而消失,反而因为脱离了原先你死我活的斗争环境,变得更加清晰和尖锐。过去可以用“立场不同”、“你死我活”来麻痹自己,但现在,当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祁曼时,那份沉重的负罪感便无处遁形。

她常常从那些荒淫的梦境中惊醒,高小琴还在身边酣睡,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过后的甜腥味。而梦里,却交错着陈海倒下瞬间的画面,和他父亲陈岩石那双悲恸却坚毅的眼睛。

她必须去。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压抑。她没有告诉高小琴,自己偷偷查了陈海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在一个高小琴外出谈事的下午,她素面朝天,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灰色棉布长裙,戴了顶宽檐帽,几乎遮住半张脸,打了辆车前往医院。

越是靠近那栋白色的建筑,她的心跳就越快,手心沁出冷汗。高跟鞋踩在寂静的走廊上,发出孤独而清晰的回响,每一声都敲在她的心上。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勾起深埋的记忆。

终于,站在那扇病房门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到了里面那个躺在病床上,依靠各种仪器维持生命的身影。那么安静,那么脆弱,与记忆中那个生龙活虎、总带着点憨直笑容的陈海判若两人。

她的呼吸瞬间窒住,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视线迅速模糊。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才没有哭出声。手颤抖着,轻轻推开了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一位护工正在旁边整理东西,看到有人进来,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我是他……朋友。”祁曼的声音哽咽,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嗓音沙哑得厉害。

护工打量了一下这个穿着朴素、情绪激动得有些异常的高挑女人,点了点头:“来看看吧,多说说话,也许他能听到。”说完,便体贴地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祁曼一步步挪到床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看着陈海苍白消瘦的脸庞,紧闭的双眼,插着的鼻饲管和呼吸机,巨大的悲痛和悔恨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陈海……”她开口,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是我……祁同伟……”

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她感到一阵荒谬的撕裂感。那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与现在这个穿着裙子、流着眼泪的女人,是如此格格不入。

“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她低下头,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自己颤抖的手背上,“我没想到……会把你害成这样……我当时……我当时真的……”

她语无伦次,积压了太久的愧疚和痛苦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陈海的手,那曾经充满力量的手,此刻却无力地搭在床边。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她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她不配。这双曾经签署命令、也沾染罪孽的手,如今即使变得纤细柔软,也不配去触碰他的洁净。

“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一定认不出了吧?”她流着泪,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像个笑话……是不是?我没了工作,没了身份……我现在……只是个女人了……叫祁曼……”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忏悔,又像是自言自语。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彷徨、无助、身体的异样、身份的转变,那些无法对任何人言说的东西,对着这个沉睡的老友,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如果……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她哽咽着,说不下去。重来?即使重来,在那个位置上,在那个漩涡里,她又能做出不同的选择吗?她不知道。这个认知让她更加绝望。

她哭了很久,直到眼睛肿痛,嗓子沙哑。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陈海平静的睡颜,多希望他能突然睁开眼睛,像过去那样,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说一句:“老祁,你搞什么名堂?”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仪器冰冷而忠诚地运行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

祁曼终于慢慢止住了哭泣。她用袖子胡乱擦干脸上的泪痕,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是她用高育良给的那笔钱的一部分换成的现金。她轻轻地将信封塞到陈海的枕头底下。

“这点钱……也许没什么用……给你买点需要的……”她低声说着,声音依旧带着哭过的鼻音。

她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陈海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心里。

“我走了……陈海……好好……活着。”她艰难地说出最后几个字,毅然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她不敢回头,怕自己会再次崩溃。

走廊里,她低着头,匆匆而行,与一个身影擦肩而过。那身影停顿了一下,似乎认出了她,或者是她身上某种残留的、与这医院格格不入的香气和气质。

祁曼没有停留,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住院大楼,直到冰凉的晚风吹在脸上,才让她灼热的呼吸稍微平缓了一些。她站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巨大的空虚和悲伤再次袭来,但这一次,似乎没有那么沉重了。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高小琴公寓的地址。靠在车窗上,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却照不进她此刻荒芜的内心。

那个房间里沉睡的男人,是她永远无法偿还的债。而她现在这条借来的、属于“祁曼”的女性生命,或许从这一刻起,才真正背负起它应有的重量。愧疚不会消失,但它将和这具身体一样,成为她的一部分,时刻提醒着她,曾经是谁,又欠下了什么。

出租车汇入霓虹灯河,载着这个心事重重的新生女人,驶向一个依旧迷茫,却不得不继续的未来。

时间平缓地流淌,如同医院里无声滴落的点滴。祁曼(祁同伟)依旧会定期去看望陈海,有时带着一束清淡的鲜花,有时只是一些切好的水果。她依旧素面朝天,穿着最朴素的衣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些面对陈海时的心理负担。

奇迹般的,陈海的情况在缓慢却持续地好转。脑部活动逐渐活跃,对外界的刺激开始产生细微的反应。医生说,这是持续昏迷状态下的显著进步,苏醒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关心陈海的人都振奋不已,对祁曼而言,却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希望与恐惧交织。她既盼望他醒来,又害怕他醒来。醒来后,她该如何面对他?以什么样的身份?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又是一个午后,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下一片暖融融的光晕。祁曼正用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给陈海擦拭手指。他的手指修长,曾经充满力量,如今虽然消瘦,却不再像最初那样完全无力。

就在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虎口处一道旧疤时,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祁曼的动作瞬间僵住,呼吸都停滞了。她猛地抬头,紧紧盯住陈海的脸。

他的眼皮在轻微地颤动,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努力挣脱某种沉重的束缚。

“陈海?”祁曼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陈海?你能听见我吗?陈海!”

那颤动的频率加快了。终于,在祁曼几乎要停止心跳的注视下,那双紧闭了太久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迷茫,空洞,涣散……但确实是睁开了!

巨大的冲击让祁曼瞬间泪如雨下,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怕惊吓到他。她按响了呼叫铃,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医生!医生!他醒了!他眼睛睁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是混乱而充满希望的。陈海在逐步恢复意识,虽然过程缓慢,时醒时睡,认知和语言功能也需要漫长的康复,但他确实在一点点回来。

祁曼去得更勤了。她帮他做康复师教的简单肢体活动,在他清醒的短暂时刻,断断续续地、语无伦次地和他说话,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新闻,说窗外的天气,绝口不提过去。陈海的眼神大部分时间仍是茫然的,但偶尔,会在她说话时,静静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初生婴儿般的依赖和探寻。

他不再记得她了。医生说是长期昏迷常见的记忆缺损,尤其是创伤性事件相关的记忆。祁曼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口又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出院的日子终于定了下来。陈岩石老两口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其他的亲戚朋友也各有工作家庭。阴差阳错地,办理出院手续、接送安置的任务,大部分落在了几乎每天都来的祁曼身上。

那天,天气很好。祁曼穿了一条暖黄色的连衣裙,希望看起来明亮一些。她办好所有手续,推着轮椅,将依旧虚弱、大部分时间沉默着的陈海接出了医院。

坐进出租车,陈海靠在车窗边,安静地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街景,眼神里带着陌生和新奇。阳光落在他依旧有些苍白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

祁曼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这个她曾经嫉妒过、算计过、最终亲手推向深渊的男人,此刻毫无防备地坐在她身边,失去了所有关于痛苦和背叛的记忆,脆弱得像一张白纸。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混合着深重的愧疚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她心口涌动。

她把他暂时安置在高小琴名下的一处僻静公寓里,这里设施齐全,也方便她照顾。高小琴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了句“玩点纯情的也好”,便不再过多干涉。

祁曼开始像真正的护工一样,照顾陈海的日常起居。帮他准备流食,搀扶他进行康复训练,陪他看一些简单的电视节目,在他因为康复训练的疼痛而烦躁时,耐心地安抚他。

她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笨拙,变得逐渐熟练自然。女性的本能似乎在照顾人这方面更容易被激发。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放柔声音,会注意到他细微的不适并及时调整,甚至会在他睡着的夜晚,悄悄替他掖好被角。

陈海对她的依赖日益明显。他醒来时第一个寻找的是她,疼痛时会无意识地抓住她的衣角或手腕,喝下她喂的药时会显得格外顺从。他的目光追随着她,虽然依旧常常茫然,但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安心的情绪。

这种依赖,像细微的藤蔓,悄然缠绕上祁曼的心。

一天晚上,祁曼刚帮陈海擦洗完身体,扶他躺下。她正弯腰整理床头柜上的东西,柔和的灯光洒在她的侧脸和颈窝。突然,她感觉到一道专注的视线。

她转过头,发现陈海正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一些。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祁曼轻声问,下意识地捋了一下滑落到腮边的发丝。这个女性化的动作,她做得越来越自然。

陈海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依旧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极其缓慢地、用依旧有些含混不清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你……好看……像……妈妈……”

祁曼瞬间愣住,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涩又柔软。他把她和“母亲”的形象联系在一起,这是一种全然依赖和信任的最高表达。

“胡说什么呢……”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温柔,“快闭上眼睛睡觉。”

陈海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

祁曼站在床边,看着他已经趋于平稳的睡颜,心跳依旧很快。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暖流在她胸腔里弥漫开来。这不是欲望,不是算计,不是过去她所熟悉的任何一种情感。这是一种想要守护、想要让他好起来、单纯希望他平安喜乐的冲动。

她意识到,自己正在对陈海,这个她曾经伤害最深的人,产生一种超越愧疚的、极其危险的好感。

这太荒谬了,太不应该了。她是祁同伟,是导致他躺在这里的罪魁祸首!即使他现在不记得,即使她换了一具皮囊,这份罪孽也不会消失。

可是……心,似乎并不完全听从理智的指挥。

她轻轻关上台灯,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迷茫、负罪感,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悄然滋生的甜意。

未来的路,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

照顾陈海的日子,像溪流般平静而缓慢地流淌。祁曼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其中,那种专注和细致,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她很少再去想过去的波澜壮阔,也很少回应高小琴那些声色犬马的邀约。公寓里弥漫的不再是奢靡的香氛,而是淡淡的药味和食物的清香。

高小琴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她来看过几次,每次都像是闯入了一个与她格格不入的静谧领域。她看着祁曼熟练地给陈海喂饭、擦脸,看着陈海依赖而安静的目光追随着祁曼的身影,嘴角总是噙着一丝玩味的、难以捉摸的笑意。

这天,祁曼正轻轻给陈海按摩因为长期卧床而有些萎缩的小腿肌肉,动作轻柔专注。高小琴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调侃:

“哟,我们祁大小姐现在可真贤惠,这护理手法,比专业护工还到位了。”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娇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祁曼动作一顿,没有抬头,耳根却微微泛红:“他需要人照顾。”

“需要人照顾?”高小琴踩着高跟鞋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小凳子上、显得格外温顺的祁曼,又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陈海,“我看他需要的是你吧?这眼神,都快粘你身上了。”

祁曼的心跳漏了一拍,手下意识地为陈海拉好毯子,试图遮掩什么:“他……他现在记忆混乱,只是比较依赖我。”

“依赖?”高小琴轻笑一声,弯腰,凑到祁曼耳边,压低了声音,气息呵在她敏感的耳廓上,带着暧昧的香气,“我看不只是依赖吧?你这天天这么尽心尽力、衣不解带的,难不成……真看上这病秧子了?”

“你胡说什么!”祁曼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脸颊绯红,声音却因为心虚而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他是病人!我只是……只是觉得对不起他……”

“对不起他的方式有很多种,砸钱请最好的护工团队二十四小时伺候着,也是一种。”高小琴直起身,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何必亲力亲为,把自己搞得像个老妈子?祁同伟,你现在可是个女人,一个漂亮又性感的女人,时间该花在更有意思的事情上。”

祁曼抿紧了唇,沉默着。她知道高小琴的意思,那些“更有意思的事情”是什么。身体的记忆被唤醒,泛起一丝细微的战栗,但看着眼前安静脆弱的陈海,那丝战栗很快被一种更沉静的情绪压了下去。

高小琴观察着她的表情,眼珠转了转,忽然又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点恶作剧般的戏谑:“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记得,干干净净一张白纸,倒是挺有意思的。怎么样,祁大小姐,要不要试试和他……交个‘朋友’?”

祁曼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朋友?”

“对啊,”高小琴笑得像只狐狸,手指轻轻卷着祁曼的一缕头发,“你看,他现在不认识过去的祁同伟,只知道现在这个温柔体贴照顾他的祁曼。你对他好,他依赖你,信任你,这基础多好?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谈个小恋爱,玩点纯情的,调剂一下生活,不是挺好?”

她的话半真半假,充满了玩笑和揶揄的意味,仿佛在提议一个新奇有趣的游戏。

祁曼的心却被这话猛地撩动了。

谈恋爱?和陈海?

这个念头荒谬得让她瞬间头皮发麻,但心底深处,某个被严密封锁的角落,却因为这极不靠谱的提议,悄然裂开了一条缝隙,透进一丝微弱而诱人的光。

她可以吗?以祁曼的身份,和一个忘记了一切、宛若新生的陈海,重新开始?不是赎罪,不是补偿,而是……一种全新的可能?

高小琴看着她怔忪出神、脸颊绯红的样子,知道自己随口一句玩笑话,似乎戳中了某个意想不到的点。她觉得更有趣了,添油加醋道:“怎么?不敢?还是觉得配不上你祁大小姐了?他现在虽然是个病号,底子可不差,养好了肯定是个帅小伙。你嘛,现在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谈个恋爱怎么了?说不定……别有一番滋味呢?”

“你……你别瞎说了……”祁曼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心跳却如同擂鼓。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厉害,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高小琴哈哈大笑,觉得祁曼这副纯情小女生的模样实在新鲜又有趣:“行行行,我不说了。你自己琢磨琢磨呗,反正日子长着呢,找点乐子呗。”她拍了拍祁曼的肩膀,又瞥了一眼似乎睡着的陈海,转身摇曳生姿地走了。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祁曼却久久无法平静。高小琴那些玩笑的话语,像魔音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交个朋友……” “谈个小恋爱……” “玩点纯情的……” “别有一番滋味……”

她看向陈海,他呼吸平稳,睡颜安静。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此刻的他,无害,单纯,甚至有些脆弱的美感。

一个疯狂的、不应该的念头,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也许,高小琴说的,并非完全不可行?

她不再是祁同伟,他也不再是那个记得一切恩怨的陈海。他们是祁曼,和一个需要她照顾、依赖她、或许……也会逐渐喜欢上她的男人。

这种可能性,带着巨大的禁忌感和诱惑力,让她浑身微微战栗起来。

她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陈海的手背。这一次,不再是出于愧疚和补偿,而是带着一种朦胧的、试探性的,属于女性的羞涩和期待。

也许……她真的可以试试?

高小琴那句半真半假的玩笑,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祁曼心中漾开层层叠叠、无法平息涟漪。她看着眼前一无所知、全然依赖她的陈海,那个荒谬的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

她开始尝试。不再是纯粹出于愧疚的照顾,而是带上了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靠近。

她会在他精神稍好的时候,坐在床边,轻声给他读一些舒缓的文章,声音刻意放得更加柔婉。她会留意他多吃了一口的菜,下次便多做些。在他进行枯燥的康复训练时,她会用温柔的鼓励代替简单的指令,甚至在他因疼痛而皱眉时,下意识地用手帕轻轻拭去他额角的薄汗,动作轻柔,带着她自己都未全然察觉的怜惜。

陈海的回应是迟缓却清晰的。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那茫然的底色渐渐褪去,多了些专注和……或许是依恋。他会因为她短暂的离开而显得不安,会在她回来时,眼睛里闪过极细微的光亮。他依旧话很少,但会努力对她露出模糊的微笑。

这种变化,像微弱的火苗,温暖着祁曼那颗在愧疚和迷茫中浸泡已久的心。她沉浸在这种被需要、被单纯依赖的感觉里,甚至开始刻意回避思考过去,将自己代入“祁曼”这个全新的角色——一个照顾者,一个……或许可以被爱慕的女人。

一天傍晚,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祁曼收拾完餐具,看到陈海正望着窗外出神,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落寞。

她心中一动,走过去,柔声问:“看什么呢?”

陈海缓缓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比平时清明一些。他迟疑了很久,才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雨……好像……在哪里……听过……”

祁曼的心猛地一紧,脸上努力维持的温柔笑容有些僵硬。她在他身边坐下,故作轻松地说:“下雨嘛,哪里都能听到啊。”她试图转移话题,拿起一个苹果,“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她低下头,专注地削着苹果皮,心跳却很快。刚才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他想起了什么。

苹果削到一半,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盖在她握着水果刀的手上。

祁曼浑身一颤,猛地抬头。

陈海正看着她,眼神复杂,那里面不再是全然的空洞,似乎有某种挣扎的、模糊的东西在试图浮现。他看着她,嘴唇嗫嚅了几下,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你……很像……一个人……”

哐当一声,水果刀从祁曼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像……像谁?”她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

陈海似乎被她的反应惊到了,眼神又变得有些混乱和退缩。他皱紧眉头,努力思索着,最终却只是痛苦地摇了摇头:“……想不起……头疼……”

祁曼几乎是扑过去,扶住他的肩膀,连声说:“想不起就不要想了!没关系,不想了!不想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既是心疼他的痛苦,更是恐惧那个可能被唤起的答案。

她紧紧抱住他,仿佛这样就能阻止记忆的洪流冲破堤坝。陈海的身体先是僵硬,随后慢慢放松下来,甚至下意识地将头靠在了她的颈窝处,寻求安慰。

那一刻,祁曼的心被巨大的矛盾撕裂。一边贪恋这片刻的温存依赖,一边恐惧着真相大白后的万劫不复。

自那天起,陈海恢复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他清醒的时间更长,说的话更多,虽然依旧片段化,但逻辑性在增强。偶尔,他会盯着祁曼,露出困惑的神情,问出一些让她胆战心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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