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被蓉妈妈用那套“青楼哲学”，进行了一番“思想启蒙”之后，挽月的心，就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保持纯粹的平静了。

蓉妈妈那些露骨的、市侩的、充满了功利性的话语，像一颗颗最顽固的、带着倒钩的种子，深深地，扎根在了她那片，本就因为药力和情感而变得松软的、名为“内心”的土壤之中。

每当夜深人静，她独自一人，对着铜镜，练习着那支早已烂熟于心的《霓裳羽衣舞》时，那些话语，就会，不受控制地，从她的脑海中，冒出来。

“光是舞跳得好，那叫‘技’。而要在舞中，带上钩子，能把男人的魂儿，都给勾过来，那，才叫‘情’！”

“要换那种，更轻，更薄，更透的……粉色，或者，大红色……”

“跳舞的时候，里面那件……贴身的小衣，就别穿了……”

这些声音，像魔鬼的低语，不断地，诱惑着她，撩拨着她。

她会一边，在心里，唾弃着这些“下贱”的念头，一边，却又会，不受控制地，在镜子前，尝试着，做出一些，比以前，更加……具有“风情”的动作。

她会试着，在旋转时，让自己的眼神，带上一抹，若有若无的媚意。

她会试着，在回眸时，让自己的唇角，牵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甚至，会试着，在做出一些大幅度的动作时，让那层层叠叠的纱裙，有意无意地，飞扬得，更高一些，将那双被“玉肌凝脂膏”，滋养得，愈发雪白修长、曲线优美的玉腿，暴露得，更多一些。

每一次，当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那副，充满了“勾引”意味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妖冶的模样时，她都会，羞得，满脸通红，心如擂鼓。

一种，混合着“罪恶感”和“新奇刺激感”的、奇异的快-感，会如同电流般，传遍她的全身。

让她，既感到害怕，又，隐隐地，有些……上瘾。

她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地，按照蓉妈妈，或者说，是按照那个幕后黑手——赵王，所规划好的剧本，主动地，进行着一场，关于“自我堕落”的、完美的“预演”。

……

这一天，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挽月依旧，在自己的阁楼里，练习着舞蹈。

她的脚伤，已经完全好了，行动之间，再无一丝滞涩。她那被药膏和药浴，精心滋养了近一个月的身体，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肌肤，变得，吹弹可破，细腻如瓷。身材，也似乎，比以前，更加的，丰腴，饱满。那原本只是初具规模的胸脯，如今，已经长成了两只，一手无法掌握的、挺拔的雪兔子，将那件雪色的冰蚕丝短襦，撑得，满满当当，紧绷欲裂。而她那原本就挺翘圆润的臀浪，也似乎，更加的，浑圆，紧实，充满了惊人的、成熟女性的弹性。

她就像一颗，已经彻底熟透了的、水蜜桃。只等着，那只属于采摘者的、罪恶的大手，将她，从枝头，狠狠地，拧下来。

她正练到酣畅淋漓之处，香汗，已经浸湿了她后背的衣衫，那件雪色的舞衣，紧紧地，贴着她那光洁如玉的背脊，勾勒出一段优美而又性-感的、脊柱的凹陷。

就在这时，一个平日里负责打扫她房间的、看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的小丫鬟，端着一盘新沏的茶水，走了进来。

“姑娘，您……您练了这么久，歇歇吧，喝口茶。”小丫鬟低着头，声音有些怯懦。

挽月停下舞步，微微喘息着，走到桌边，随手，端起了一杯茶。

而那个小丫鬟，就在转身，准备将茶盘放下的时候，她的脚下，却“不小心”地，被地毯的边角，给绊了一下！

“哎呀！”

小丫鬟惊呼一声，手中的茶盘，瞬间，失去了平衡！

一整壶，刚刚冲泡好的、滚烫的、深褐色的茶水，不偏不倚地，就那么，朝着正站在桌边，毫无防备的挽月，泼了过去！

“啊！”

挽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那滚烫的茶水，便已经，尽数，洒在了她那身，她最是珍爱的、由她母亲亲手缝制的、雪白无瑕的……舞衣之上！

“刺啦——”

雪白的冰蚕丝，在接触到滚烫的茶水之后，瞬间，就被染上了一大片，极其难看的、丑陋的、褐色的污渍！

更要命的是，那滚烫的温度，隔着那层薄薄的丝料，烫得挽月的肌肤，一阵火-辣辣的疼！

“对……对不起！姑娘！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那个小丫鬟，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着头，眼泪都流了出来。

挽月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前和裙摆上，那一大片，再也无法洗掉的、丑陋的污渍，又看了看自己那被烫得微微发红的皮肤。

她的心中，一片冰凉。

这身舞衣……

这身，承载着她，对母亲，所有思念的舞衣……

这身，她原本准备，在下一次，为那个男人，献上最完美之舞时，所穿的……最后的、纯洁的象征……

就这么，被毁了。

毁得，如此的，突然。

又如此的……“恰到好处”。

就在这时，闻声赶来的蓉妈妈，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她一看到眼前这幅景象，立刻，就“勃然大怒”！

她冲上前，一脚，就将那个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踹翻在地！

“你这个该死的贱婢！长没长眼睛？！你知道，挽月姑娘这身衣服，有多金贵吗？！把你卖了十次，都赔不起！来人啊！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她演得，是那么的，声色俱厉。

“不……不要……”挽月看着那个吓得浑身发抖、已经快要晕死过去的小丫鬟，心中，终究还是，升起了一丝不忍。她拉住了蓉妈妈的衣袖，轻声说道，“蓉妈妈……算了吧。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蓉妈妈转过头，脸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的好姑娘！你就是……心太善了！这种毛手毛脚的贱蹄子，不给她点教训，她就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不过，她最终，还是“看在挽月的面子上”，摆了摆手，让人，将那个小丫鬟，拖了下去。

然后，她才转过头，看着挽月身上那件，被彻底毁掉了的舞衣，脸上，露出了“心疼”不已的表情。

“哎哟，你看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她叹着气，围着挽月，转了一圈，“这眼看着，明日就是和金老爷，定下约期了。没了这身衣服，你……你拿什么，去跳那支舞啊？”

挽月的心，也沉了下去。

是啊……

这身衣服，是她，唯一的一件舞衣。

现在，毁了。

她……该怎么办？

“唉……”蓉妈妈见她那一脸失落的模样，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般的、神秘的笑容。

“有了！”

她一拍大腿，拉着挽月的手，说道：“我的好姑娘，你别急。你忘了？妈妈我这里，可是，藏着不少，好东西呢！”

说着，她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挽月，走出了阁楼，来到了她自己那间，堆满了各种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的、华丽的库房之中。

她在一个上了锁的、由金丝楠木打造的巨大衣柜前，停了下来。

她取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了柜门。

瞬间，一股混合着名贵香料和陈年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柜子里，挂着的，却不是什么寻常的衣物。

而是一件……一件……

让挽月，只看了一眼，脸颊，就瞬间，红透了的……舞衣。

那是一套，粉色的舞衣。

一种，极其娇艳、极其妩媚、极其充满了暗示意味的……桃花般的粉色。

而且，那布料……

挽月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布料，比她身上这件冰蚕丝，还要，轻，还要，薄！

薄得，近乎于，半透明！

那款式，也比她身上这件，要大胆上，百倍！

上身，几乎，就只是一件，勉强能遮住那两点茱萸的、小小的抹胸。

而下身的裙子，虽然也很长，但，却是，开高叉的！那开叉，几乎，要开到……大腿的根部！

“怎么样？”蓉妈妈从柜子里，取出了那套，早已准备好的、充满了陷阱的粉色舞衣，在挽月的身前，比划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是一位西域的胡商，当年，送给我的。这料子，叫‘流光纱’，薄如蝉翼，轻若无物。穿在身上，就跟没穿一样。而且，在烛光下，还会，泛起一层，流动的光彩呢。”

挽月看着那件，充满了色-情意味的、大胆的舞衣，羞得，连连后退。

“不……不行……蓉妈妈，这……这太暴露了……我……我不能穿……”

“哎哟，我的傻姑娘。”蓉妈妈一把，拉住了她，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这有什么暴露的？这叫‘风情’！懂吗？”

她看挽月，还是一脸抗拒，便又换了一种说辞。

“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丫头，不喜欢那种太扎眼的大红色。”她善解人意地说道，“所以啊，妈妈我，才专门，给你挑了这件粉色的。”

“你看这颜色，多娇嫩，多可人。它不像大红色那么俗气，也不像你身上这白色这么寡淡。”

“它啊，有一种，别样的……”

蓉妈妈沉吟了片刻，从她那小小的词库里，搜寻出了一个，最是恰当，也最是具有迷惑性的词语。

“有一种，别样的……雅致。”

“雅致”？

挽月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件，分明是用来，在床上，取悦男人的、淫-荡的舞衣。

又听着，从蓉妈妈口中，说出的，“雅致”这两个字。

一时间，她那本就混乱的价值观，再次，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原来……

原来，这种，在自己看来，是“下流”、“暴露”的东西。

在她们这些，风月场里的“过来人”眼中，也可以，被称之为……“雅致”吗？

看着她那副动摇的模样，蓉妈妈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她不由分说地，就将那件冰凉、丝滑、轻薄得近乎于不存在的粉色舞衣，塞进了挽月的怀里。

“好了，就这么定了！”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你快，拿回去，换上，试试看。”

“我保证，金老爷他，见了，定然会……眼前一亮，对你，更加的，爱不释手！”

说完，她便笑着，将挽月，连同那件粉色的“囚衣”，一同，推出了自己的库房。

只留下挽月一个人，抱着那件，散发着陌生香料气息的、冰凉的、滑溜的舞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她的心中，在天人交战。

理智，在告诉她，不能穿！穿上它，就等于，彻底地，抛弃了自己最后的底线和尊严！

可是……

可是，她那被药物和情感，双重腐蚀了的、渴望着“取悦”的潜意识，却又，在她的耳边，不断地，低语着……

“穿上吧……”

“穿上，看看……”

“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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