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殊死的決鬥

面對那道再次來襲的衝鋒，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所有的恐懼都轉化為冰冷的戰意。

「——縛！」 我不再猶豫，將數張早已準備好的「縛足咒」擲向我身前的地面！符紙落地無聲，卻在地面上構成了一片看不見的、充滿黏滯靈力的泥沼。這是水月流的基礎，用柔韌的靈力去束縛剛猛的敵人。

蛇妖顯然沒料到這一手，高速滑行的蛇尾在接觸到咒術範圍的瞬間猛地一滯，彷彿陷入了看不見的蛛網！ 就是現在！

我抓住這千分之一秒的機會，將靈力灌注於雙腿，整個人不退反進，手中的「水鏡」劃出一道半月形的優美弧線，直取它那看似脆弱的脖頸！

然而，A級妖異的戰鬥本能遠超我的想像。牠在身體受縛的瞬間，竟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強行扭轉上半身，用那閃爍著寒光的鋒利骨爪狠狠地朝我的薙刀抓來！

——鏗！

又是一聲巨響！「水鏡」的刀刃與它的利爪碰撞，爆出大片的火花！我只感覺到一股巨力傳來，刀身被盪開，而牠的另一隻爪子則帶著致命的破風聲，朝著我空門大開的胸膛直直抓來！ 我瞳孔猛縮，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只能在最後一刻憑藉著本能向後仰身！

——嘶啦！

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音混合著血肉被劃開的悶響！我胸前的制服被劃開了三道深可見骨的巨大口子，溫熱的鮮血瞬間染紅了我的內襯。火辣辣的劇痛從傷口處傳來，幾乎讓我昏厥。

這就是A級的速度……這就是，我和夏綺之間那無法被逾越的鴻溝嗎？ 不！我還沒有輸！

我忍著劇痛，借著後仰的力道強行穩住身形，手中的薙刀順勢向上一挑！鋒利的刀刃擦過蛇妖的手臂，帶出一串血花！ 蛇妖吃痛，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迅速地與我拉開了距離，那雙金色的豎瞳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與……一絲對獵物的戲謔。

戰鬥陷入了短暫的對峙。我大口地喘氣，胸口的鮮血不斷滲出，但我不敢分出一絲一毫的靈力去治療。我知道只要我稍有鬆懈，下一秒我的心臟就會被牠那恐怖的利爪徹底掏出。

我必須……控制住距離！ 我將數張結界符散佈在周身，構成數道半透明的脆弱屏障。它們擋不住蛇妖的全力一擊，卻能在我與牠的致命距離之間，起到預警與緩衝的作用。

戰鬥再次爆發。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力量與速度的比拼，而是一場更為殘酷的、關於耐力、技巧與意志的消耗戰。

我將「水鏡」的長度優勢發揮到了極致，不斷地用刺、挑、劈等動作去限制蛇妖的突進路線，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試圖將野獸困於牢籠。而蛇妖則像一個最頂尖的刺客，利用牠非人的速度與靈活的蛇尾，不斷地從我的視覺死角發動攻擊。

結界被一次次地撕裂，我的身上也不斷增添著新的爪痕。但每一次，我也同樣在牠的身上留下了屬於我的傷口。我們像兩頭被關在籠中的野獸，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進行著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決鬥。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識都開始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模糊。體內的靈力已經乾涸，每一次揮刀都像在揮動一塊沉重的鐵塊。就在這時，我終於等到了我想要的那個破綻。

蛇妖在又一次的佯攻之後，蛇尾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朝我的下盤掃來，試圖讓我失去平衡。而牠的上半身，則因為這個過大的動作而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無法防禦的巨大空檔！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用牠自己的身體作為誘餌的致命陷阱。牠在賭，賭我不敢用我這早已重傷的身體，去換牠那致命的一擊。

牠賭錯了。

「——啊啊啊啊啊啊！！！」

我發出一聲嘶啞的怒吼，完全放棄了所有防禦！我任由那巨大的蛇尾狠狠地抽在我的腰側，感覺到自己的骨頭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劇痛讓我眼前一黑。

但與此同時，我也將體內最後一絲靈力、最後一絲意志，全部灌注於我手中的「水鏡」之上！ 我沒有用它去「斬」，而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以及靈力，將它像一根標槍，狠狠地擲了出去！

薙刀在空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帶著我所有不甘與驕傲的直線，在蛇妖那充滿了不敢置信的驚愕目光的注視下。

——噗嗤！

準確地、深深地、從牠心臟的位置刺入。

蛇妖的身體猛地一僵，那對黃金般的豎瞳中的光芒迅速黯淡。牠那龐大的上半身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大片的泥漿，不再動彈。

我贏了。 這個念頭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穿過我那早已麻痺的身體。我拄著地面，掙扎著從泥濘中站起，一步步地走向那具巨大的、看似已失去所有生機的屍體。

我必須……把「水鏡」拿回來。

那不僅是我的武器，那更是我身為水無月千影的最後驕傲。

我來到牠的身旁，一腳踩上牠那冰冷濕滑的鱗片，雙手緊緊地握住了那還插在牠心臟上薙刀刀柄的尾端。

然而，就在我用力向外拔出的那一瞬間！ 那具我以為早已死去的屍體，那條巨大的蛇尾，竟像一條被壓縮到極限的彈簧，猛地爆發出最後的、也是最為恐怖的力量！ 牠的整個上半身像一顆被投石機拋出的巨石，以一種完全無法反應的速度朝著我彈射而來！

我的身體因為疲倦而麻痺，只來得及看到那張在視野中急速放大的、沾滿污血的身體向我衝來。

下一秒，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從我的右腿傳來。

牠的嘴巴猛地張開，兩根漆黑的毒牙，狠狠地刺穿了我的血肉，死死地釘在了我的骨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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