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自己回到宿舍已经有一阵了，但海沫却只觉得自己心神不宁。那些翻译好的字句她怎么都读不顺畅，乌萨斯式的人名则在她的脑海里东蹦西跳。这个黑头发薄嘴唇的是罗果仁，那个黄头发清秀气的是梅什金……没多久，罗果仁和梅什金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已经进不到海沫的脑海里，反倒是施若琳的那个“邀约”越发地令人在意。

最后，实在看不进去一个字的海沫拿起终端，给施若琳发了一个信息：

“今晚我可以去酒吧坐坐吗？”

对此，施若琳的回复是“欢迎”。

晚些时候，海沫来到了艳雌酒吧门口。穿着一身白色无袖连衣裙的她，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了正在执勤的陨星。

“是去施若琳小姐那边吧？今天人有点多，我带你进去吧。”

海沫点了点头，然后她将右手扣住陨星的左手，由陨星护送着进入了酒吧。

虽然目前的酒吧谈不上摩肩擦踵，但大量围着吧台和舞台的客人还是让海沫在足以淹没面对面说话声的声浪中跟着陨星“挤”到施若琳那位于酒吧深处的“固定位置”。

从外表看去，这个圆形的小包间看上去和过大的承重柱没什么太大差别，但只要在旁边的门锁进行识别，包间门就会自动左右打开，让客人进入其中。海沫进到包间之后，随着包间门的关闭，原本嘈杂的声音立刻被隔开，只剩下包间里播放的轻柔音乐。

早已坐在半圆形沙发上的施若琳还是穿着之前见面时的那套西装，鼻梁上的眼镜也是见面时的那一副。摆在施若琳面前的是一杯“浑浊金汤力”。与一般用杜松子酒作为基酒的金汤力不同，“浑浊金汤力”的基酒是酿制中添加了精液的“雄性风味烈酒”，这使得“浑浊金汤力”看上去很像带气乳酸饮料，并散发出一股明显的“精液味”。

海沫刚一坐下，施若琳就拿起那杯“浑浊金汤力”，面不改色的喝下一大口。

“来一杯？”

接过施若琳给的点单平板终端后，海沫看了看上面的酒品。自从拉菲艾拉担当起艳雌酒吧的“首席调酒师”后，所有酒单上的鸡尾酒都加入了精液、淫水或者“特别调料”。纠结了好一阵子后，海沫点了一杯“海风吹拂”。

等待上酒的期间，施若琳拿起遥控器，随便按了个按钮后，原本播放着自然风光的包厢内壁，换成了艳雌酒吧某个卡座的全景视角。她一边看着全景屏幕上那些酒客的狂欢，一边喝着手中的“浑浊金汤力”。

“看看他们，海沫，不觉得他们其实很开心吗？”

“确实很热闹，施若琳小姐。”

“实际上，在这里的很多客人完全不在乎那些平日的区隔。你能从这里头找到感染者，也能找到萨卡兹或萨科塔，更能找到各个地区各个种族的人。在这里，他们都其乐融融地享受着‘人类的休息日’，放下了一切芥蒂。”

“可酒吧也总有散场的时候，人们也不可能一直狂欢。”

“当然，即便人们不再为了生存而发愁，人们也不可能永远狂欢。但不得不承认，狂欢是一种消弭分歧并形塑共同之处的好手段。和我的那位朋友不一样，我不认为在解决生存问题后，人类会自然而然地趋同，进而形成一种利己性与利他性动态平衡的整体。我们仍然需要去做一些让人们趋同的事情来促成人们去平衡利己性与利他性。

“说实话，我也看了西塞罗主教留下的那些笔记和报告。我确实很佩服西塞罗的尝试，也很欣赏他的个人魅力。但很明显，将已然存在的个体意识再度融合成所谓的‘总蜂巢意识’是一个非常艰难且不一定有好结果的操作。正如你和水月都是个例一样，更多的人要么变成了恐鱼，要么变成了不完全的海嗣，而指挥它们的‘主机’却是一台故障的冯诺依曼机。相比之下，性慰罗德岛所在努力完成的这一切反而更有希望，更有办法在最大保留个体意识的情况下实现利己性和利他性的平衡。”

施若琳刚拿起自己手中杯子的时候，一个穿着暴露的服务员为海沫送来了她点的“海风吹拂”。海沫注意到，这位沃尔珀服务员穿着逆兔女郎套装，D罩杯的胸部只有用黑色的、上书“Free Play”几个白字的X型乳贴遮挡着乳头。

“您要的‘海风吹拂’……”

“明娜（Minna），你不介意稍微多陪我和我的这位贵客一会吧。”

名为明娜的服务员看了看施若琳，然后稍微点了点头，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施若琳和海沫中间。施若琳则熟练地为明娜点了一杯“迷离重雾”。

海沫看了看面前自己的这杯“海风吹拂”，尽管整杯酒的基调是一种清澈的淡蓝色，但酒本身却散发着那种所谓“雌臭”的气味。海沫举起马天尼杯闻了闻后，露出了犹疑的神色。

“不喜欢吗？”

施若琳看了看面露犹疑之色的海沫。

“不……只是……我果然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味道……”

“没事，你想喝的时候再喝。”

“……说回来，明娜小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之前我在医疗部住过一段时间的院，也许您在那里见过我。”

海沫想了想，可能自己确实之前在接受初期的“性慰改造”时有在医疗部见过当时还在住院的明娜。

“那您为什么会来这里住院呢？”

“因为赌瘾……我在骑士竞技上挥霍完了我那一辈子都是小职员的父亲给我的遗产，然后为了还赌债，我打过各种各样的工，甚至卖过身。是罗德岛最后接纳了我，并治好了我的赌瘾。”

“但你在治疗之后也没有离开这里，而是继续在艳雌酒吧当服务员。”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我觉得在这里我有一种实现感。在我来这里之前，我一直觉得我活着的意义就是将自己手里的马克用去支持那些竞技骑士。可到头来，骑士们来来去去，我则什么都没留下。那些限定签名海报也好、限定模型也罢，在我买的时候千金难求，而当我因为缺钱要卖的时候又因为是‘过气竞技骑士’只能以极低的价格卖给那些二手商。所以，当我手头连一张马克都没有的时候，当我看着我蜗居的空空如也的地下室时，我确实有一阵觉得支持不了那些实际上根本不关心我一点的‘骑士’的我不如一死了之。

“现在，我白天担当医疗部的理疗师，这里的晚班也只有两天是通宵。我不仅有帮助大家缓解身体不适的成就感，还有直接的性快感。在我看来，我在为一个更好的世界做出我的贡献，而我的贡献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相比于之前那种荒唐且浑浑噩噩的状态，这难道不好吗？”

对于这番说辞，海沫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自己手头的酒。出乎意料的是，酒体本身十分好入口，酸中带些许甜的口感让人感觉很舒服，闻起来浓郁的“雌臭”味在入口时却颇为柔和。非要说的话，这该算是某种非常理想的“淫水味”。

“话说，海沫你有没有兴趣改天来让明娜给你做做按摩？我得说，她的手法其实挺棒的。”

“嗯……我后面会去看看的。”

过了一会，明娜的“迷离重雾”也被送到了包间桌上。相比于“浑浊金汤力”，“迷离重雾”翻腾的淡奶白色酒体让人容易想起土耳其的拉基酒（Raki）兑水时那种从清澈到乳白色浑浊的“浑浊化”过程。自然，这款酒的精液味比“浑浊金汤力”要更为显著。

即便如此，明娜如同没事人一样喝下一大口“迷离重雾”。见明娜如此豪爽，海沫也配合地喝下一大口自己手头的“海风吹拂”。

三人这么喝了好几杯后，施若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明娜一件事。

“我记得今天你负责的那位患者詹比（Giambi）正在办成人礼，对吧？”

“是的，而且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也算双喜临门。实际上……今晚我答应他会给他‘特别惊喜’。”

“那，介意我也作为‘特别惊喜’的一部分吗？外加请海沫小姐旁观这场惊喜。”

“我倒是不反对，就是您……”

“我今天没有别的安排，而且说实话，最近我也需要稍微松弛一下。海沫，你应该也不介意吧？”

已经喝了两三杯酒的海沫此时双颊微红，对于旁观这场很明显会有性行为的“特别惊喜”这件事，海沫还是有一些犹豫。

“这也算是‘特别心理建设’的一部分。当然，如果你没有空的话，我也可以发录像……”

“嗯……我想……我也一起去吧。”

得到了海沫肯定的答复后，施若琳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敲定了接下来的日程。

“那我去结账，然后海沫你和我跟着明娜去住院部做准备。不要太紧张，亲爱的，你只需要不做声地看着就好。”

看着施若琳利索地进行结账，海沫将自己手头最后一点酒喝了下去。

（就去看看而已，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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