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毫无反应。

　　艾丽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指，轻轻捏住了莉莉小巧的鼻子。这个动作，是她在急救课程上学到的，此刻却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讽刺。

　　在窒息感的本能驱使下，莉莉紧闭的、干裂的嘴唇，终于无意识地张开了一道缝隙。

　　就是现在！

　　艾丽低下头，将自己那沾满了污秽、微微红肿的嘴唇，印上了莉莉滚烫的唇。

　　这不是吻。

　　这是一场最绝望的、也是最神圣的哺喂。

　　艾丽用自己的舌头，撬开莉莉的牙关，然后，将自己口中那份承载着她的牺牲、她的屈辱、她的爱的“药”，一点一点地、无比温柔地，渡了过去。

　　粘稠的、带着体温的液体，滑过莉莉的舌苔，流向她的喉咙深处。艾丽一边渡送，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抚摸着莉莉的喉咙，帮助她完成吞咽的动作。

　　对艾丽来说，每一次舌头的触碰，都是一次对自我牺牲的残忍提醒。那味道，是她永生难忘的噩梦。

　　但对莉莉那具濒死的、被欲魔病毒彻底改造的身体来说，这却是天降的甘霖，是生命之泉。

　　当第一滴精液滑入食道，被她那早已异化的胃囊捕捉到的瞬间，沉寂的系统，被瞬间激活了！

　　嗡——

　　一股微弱的、却清晰可辨的暖流，从莉莉的小腹处升起，迅速地流向四肢百骸。

　　艾丽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这具滚烫的、僵硬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

　　那层皮肤上不正常的暗红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重新变回了那种健康的、牛奶般的雪白。她身体无意识的抽搐停止了，急促微弱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深长。

　　有效！

　　艾丽心中涌起一阵狂喜，她更加卖力地、将自己口中所有的“药”，一滴不剩地全部渡给了莉莉。

　　随着越来越多的能量被吸收，莉莉身体的变化也越来越剧烈。她那对D罩杯的巨乳，像是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变得更加饱满挺翘。她的小腹上，那枚黯淡的心形淫纹，重新开始闪烁，光芒从微弱的萤火，逐渐变得明亮、耀眼。

　　她体内的子宫触手，像是久旱逢甘霖的藤蔓，在温暖的体腔内舒展开来，欢快地舞动。

　　终于，当艾丽将最后一口“药”渡完，无力地抬起头时，莉莉那长长的、银色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处泛着粉光的、妖异的眼眸，在经历了短暂的迷茫之后，慢慢地聚焦，最终定格在了眼前这张泪流满面、嘴唇红肿、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关切与无尽爱意的脸上。

　　她活过来了。

　　她的第一感觉，是久违的、充实的饱腹感。温暖的能量在体内流淌，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舒适。

　　她的第二感觉，是味觉。她的舌苔上，还残留着那股熟悉的、能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精液的甘甜。

　　然后，她意识到了什么。

　　这味道……不是来自她的胃里，而是来自她的嘴里。

　　这味道，还混杂着另一个、她此生最熟悉、最眷恋的气息。

　　是艾丽的味道。

　　莉莉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一个可怕到让她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缓缓地抬起手，用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艾丽那微微红肿的、还残留着一丝白浊痕迹的嘴角。

　　然后，她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舔舐了一下。

　　是精液的味道。

　　是艾丽的味道。

　　是……从艾丽嘴里，传来的，不属于她们任何一人的，属于陌生男人的，精液的味道。

　　那一瞬间，莉莉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艾丽……为了救她……做了什么？

　　她看着艾丽，看着她空洞的眼神，看着她麻木的表情，看着她脖颈上那隐约可见的、被粗暴按压出的指痕。

　　「不……」

　　一声破碎的、带着无尽绝望与心碎的呻吟，从莉莉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而艾丽，在看到莉莉终于醒过来，确认她脱离了危险之后，那道强行支撑着她的、名为“使命感”的墙壁，终于轰然倒塌。

　　她再也支撑不住，抱着莉莉，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如同幼兽般绝望而痛苦的嚎啕大哭。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卧室里，只有两个破碎的灵魂，用最原始的方式，紧紧地拥抱着彼此，试图从对方的体温中汲取一丝抵御寒冷的能量。艾丽的哭声，从最初的嚎啕大哭，渐渐变成了压抑的、小兽般的啜泣。她的整个身体都在莉莉的怀中剧烈地颤抖，每一次抽噎，都像一把无形的、滚烫的刀子，狠狠地扎进莉莉的心脏，再残忍地搅动。

　　汹涌的、滚烫的泪水，从莉莉的眼角不停地滑落，滴在艾丽凌乱的棕色头发上。她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舒适和力量，那份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饱腹的满足感，此刻变成了最恶毒的诅咒。她用着由艾丽的屈辱换来的能量，抱着被自己拖入地狱的爱人。这份认知，比能量枯竭的濒死状态，要痛苦千万倍。

　　她体内的欲魔在欢呼，在为这精纯的能量而雀跃。但她的灵魂，那个属于人类的、名叫“莉莉”的灵魂，正在被无尽的愧疚和心碎凌迟。

　　她能感觉到，小腹上那枚心形的淫纹，不再闪烁着妖异的粉光，而是发出一种悲伤的、暗淡的、如同余烬般的微光，随着她的心跳，痛苦地明灭着。

　　许久，许久。久到窗外的阳光都开始偏西，在地上投下长长的斜影。

　　艾丽的哭声终于渐渐平息，只剩下断断续续的、令人心碎的抽泣。她像个溺水的孩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抱着莉莉这根唯一的浮木，仿佛一松手，就会被那片名为“回忆”的、肮脏的海洋彻底吞噬。

　　莉莉张了张嘴，又闭上。这个动作，她重复了无数遍。她有一万句话想说，有一万个拥抱想给，但所有的语言，在艾丽所承受的痛苦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最终，那万语千言，在她干涩的、同样残留着屈辱味道的喉咙里，凝结成了最沉重、也最无用的三个字。

　　「对……不……起……」

　　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听到这三个字，一直将脸埋在莉莉胸前的艾丽，身体猛地一僵。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张原本清秀可人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泪痕，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又红又肿，里面是一片空洞的、麻木的死寂。

　　她看着莉莉，眼神里没有责备，没有怨恨，只有一种让莉莉心脏骤停的、破碎的平静。

　　「不许说对不起。」

　　艾丽的声音，同样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奇怪的坚定。

　　「是我救了你。所以……」她吸了吸鼻子，用一种近乎无厘头的、孩子气的执拗语气说，「你得跟我说，谢谢。」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莉莉心中那片由愧疚和绝望组成的、密不透风的阴云。她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艾丽。她不明白，但她又好像瞬间明白了。

　　艾丽在用这种方式，确认自己所做一切的意义。她不要莉莉的愧疚，因为那份愧疚，会让她的牺牲变得廉价。她要莉莉的感谢，因为那份感谢，能证明她的付出，是有价值的，是神圣的。

　　莉莉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泪水中除了心痛，还多了一丝被救赎的微光。

　　「……谢谢你，艾丽。」

　　她将艾丽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这个破碎的、却又无比强大的女孩，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不知过了多久，莉莉轻轻地、温柔地将艾丽从自己身上扶起。她打横抱起艾丽，走向了浴室。艾丽的身体很轻，像一片羽毛，在她怀里没有任何反抗，只是顺从地、麻木地靠着她。

　　哗啦啦——

　　温热的水流注入冰冷的浴缸，升腾起阵阵白色的雾气，将这小小的空间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莉莉将艾丽缓缓地放入水中，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让艾丽靠在自己的怀里。她开始为艾丽清洗身体，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最珍贵的、一碰即碎的稀世珍宝。

　　她先是温柔地脱下艾丽那件被泪水和汗水浸湿的T恤和牛仔裤。然后，她拿起柔软的毛巾，沾着温热的水，一点一点地、无比仔细地擦拭着艾丽的身体。从脖颈，到肩膀，再到手臂……她擦得很慢，很用力，仿佛想要将那些看不见的、肮脏的印记，从艾丽的皮肤上彻底抹去。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艾丽的脸上。那双原本应该用来亲吻、诉说爱语的嘴唇，此刻红肿不堪，嘴角甚至还有一丝轻微的破裂。

　　莉莉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捏碎了。

　　她伸出颤抖的指尖，轻轻地碰了碰那片伤痕。艾丽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莉莉立刻收回了手，转而去检查艾丽身体的其他地方。当她确认，艾丽身上除了疲惫和精神上的创伤，再没有其他被侵犯的痕迹时，她才长长地、沉沉地松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还好……还好……那些畜生，只碰了她的嘴。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悲哀，却又是此刻唯一的、能够安慰她的事实。

　　在温暖水汽的包裹下，艾丽那紧绷的、麻木的神经，似乎也得到了一丝舒缓。她靠在莉莉那对柔软而巨大的乳房上，感受着爱人平稳的心跳，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莉莉……」她轻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

　　「我在。」莉莉立刻回应，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疼惜。

　　「那些……东西……」艾丽的目光有些失焦地看着前方氤氲的雾气，「你都……吸收了吗？」

　　「嗯。」莉莉点了点头，将她抱得更紧，「都吸收了。我现在……感觉很好。」

　　「那就好……」艾丽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能告诉我……」莉莉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让她心如刀割的问题，「都……发生了什么吗？」

　　艾丽的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但这一次，她没有逃避。她用一种平板的、不带任何感情的、仿佛在背诵实验报告的语调，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从发现莉莉昏迷的恐慌，到意识到她是能量枯竭的自责，再到冲进那个肮脏的酒吧，与经理的对峙，以及最后……在那个VIP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她讲得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正是这种平静，让莉莉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被一片一片地活剐。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扎进她的灵魂深处。

　　当艾丽讲完，莉莉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对不起……艾丽……都怪我……都怪我……」她除了重复这句无用的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不。」艾丽却摇了摇头，她转过身，第一次主动地、认真地看着莉莉的眼睛，「也怪我。我早就该发现你不舒服的。是我太自私，只想让你当回普通人，却忘了你……已经不是了。」

　　她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像个训斥不听话孩子的家长。

　　「还有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在你心里，你的命，还没有我的感受重要吗？！」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流露出愤怒的情绪。这份愤怒，是对莉莉的，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无能和后怕。

　　莉莉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摇头，流泪。

　　艾丽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不容反驳的、命令的口吻，宣布了她们之间新的、残酷的契约。

　　「我不管！从今天开始，我命令你，每三天，必须‘进食’一次！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用什么方法！这是命令，你必须遵守！」

　　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钢铁般的意志。

　　莉莉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含泪却无比坚定的眼睛，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这是艾丽保护她、也保护自己的方式。

　　她流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浴室里，水渐渐变凉。一场足以摧毁任何人的风波，就以这样一种悲伤而荒诞的方式，暂时平息了。

　　没有人知道，这份建立在创伤之上的、以“进食”为周期的和平，会将她们引向何方。但至少在这一刻，她们还拥有彼此。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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