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得化不开，像一匹厚重的、沾满星尘与欲望的黑色天鹅绒，将整个城市温柔地包裹。莉莉独自躺在凌乱的大床上，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从灰色酒吧带回来的、属于数十个男人的混杂气息。那是一种混杂着汗水、恐惧、兴奋与生命精华的甜腥味，曾是让她每一个细胞都为之战栗的佳肴。

　　但此刻，她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巨大的空虚。

　　她的胃囊里，储存着近乎满溢的、被提纯过的精液能量，温暖的洪流在她体内循环，滋养着她这具已非人类的妖异肉体。小腹上那枚粉色的心形淫纹，正随着她平稳的心跳，有节奏地、一明一灭地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像一颗沉睡的星。她很强大，很美丽，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却又畏惧如蛇蝎的女神。

　　可她不快乐。

　　她的理智，像是一座在风暴中飘摇的灯塔，顽强地守护着一小片名为“艾丽”的、未被污染的海域。

　　她闭上眼，艾丽的脸庞便清晰地浮现在黑暗中。艾丽的笑，艾丽琥珀色的眼眸，艾丽亲吻她时笨拙却又无比珍重的温柔，艾丽抱着她时那温暖而坚实的感觉……这些记忆是她对抗体内那头欲魔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武器。

　　一股熟悉的、酸涩的思念涌上心头。这股情感是如此纯粹，如此强烈，甚至压过了她体内那永不餍足的、对精液的生理性渴望。

　　莉莉缓缓地抬起手，指尖颤抖着，越过平坦的、被雪白“皮肤”覆盖的小腹，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腿心，那片被完美包裹的、神秘的三角地带。

　　她没有去揉搓那颗早已习惯了被暴力对待的阴蒂，也没有试图去寻求任何廉价的、生理性的快感。她的手指只是轻轻地、带着无尽的眷恋，在那片温热滑腻的“皮肤”上缓缓抚摸。

　　她想念艾丽的抚摸。

　　她的小穴，那片只为艾丽守护的圣地，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一股暖流从子宫深处涌出，但这一次，那暖流并非来自欲魔的本能，而是源于少女莉莉的灵魂。

　　咕啾……

　　一缕清澈的、不带任何媚药成分的液体，从她紧闭的穴心缓缓渗出。它没有浓郁的异香，只有一股淡淡的、仿佛雨后青草般的、独属于少女的青涩气息。这股纯净的爱液，浸湿了那片雪白的“皮肤”，留下了一小块晶莹的、惹人怜爱的湿痕。

　　身体深处那股叫嚣着“饥饿”的恶魔，在这股纯粹的思念面前，也安静了下来。她腿上那层活着的“皮肤”，也像是被这股情绪感染，不再释放出诱人堕落的快感，只是随着莉莉的思念，温柔地、缓缓地蠕动着，仿佛它也在思念着那个给予它最初生命之吻的、另一个女主人。

　　就在莉莉沉浸在这份悲伤而甜蜜的思念中，即将沉沉睡去时——

　　咔哒。

　　一声轻微的、却如同惊雷般清晰的声响，从公寓大门的方向传来。是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锁的声音。

　　莉莉的身体猛地一僵，睡意瞬间烟消云散。是谁？是酒吧的经理？还是某个被榨干后心有不甘的客人？一股冰冷的、属于捕食者的警惕让她瞬间绷紧了肌肉，D罩杯的巨乳也因紧张而微微颤动。

　　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是艾丽！

　　莉莉的大脑“轰”的一声，炸成了一片空白。所有的警惕、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冰冷，都在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时，瞬间土崩瓦解。

　　艾丽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奇异的甜香。那味道像是无数种花蜜混合了奶油和麝香，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让她只是闻了一下，就感觉身体发软，小腹升起一股燥热。

　　「莉莉？我回来……」

　　艾丽的话没能说完。当她走进卧室，看到床上那具赤裸的、在晨光下美得不似凡人的胴体时，她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莉莉……变了。

　　变得更加……诱人。那对原本只有B+的乳房，此刻却像熟透的蜜桃般饱满高耸，D罩杯的雄伟规模让她呼吸一滞。腰肢却更加纤细，与那肥美圆润的臀部形成了夸张到极点的、惊心动魄的沙漏曲线。最让她失神的，是那层从莉莉胸下一直蔓延到脚尖的、粉白渐变的完美“皮肤”，在晨曦中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将她的爱人衬托得宛如一尊活过来的、专门为情欲而生的神像。

　　艾丽丢下行李，几乎是本能地、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唔……！」

　　莉莉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一个滚烫而深情的吻堵住了双唇。艾丽的吻霸道、热烈，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思念与渴望。她的舌头撬开莉莉的齿关，在那个早已异化、内壁布满销魂褶皱的口腔里疯狂地攻城略地。

　　一股前所未有的、极致的美味，顺着艾丽的舌尖传来。那不是任何食物的味道，而是一种能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甘甜的芬芳。莉莉的唾液，本身就是最顶级的媚药。艾丽只尝了一口，就感觉自己的理智快要被融化，身体深处涌出汹涌的欲望，让她只想将怀里这个人彻底吞噬、占有。

　　而莉莉，在感受到艾丽那熟悉而温暖的触碰时，所有的防线都崩溃了。她不再是那个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欲魔女王，她变回了那个渴望被爱、渴望被拥抱的、十九岁的莉莉。她笨拙地回应着艾丽的吻，任由艾丽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哈啊……艾丽……我好想你……」

　　一吻结束，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额头抵着额头。莉莉的眼眶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我也是，天知道我有多想你。」艾丽的声音沙哑，她伸手擦去莉莉的泪水，目光却痴迷地流连在莉莉那具脱胎换骨的身体上，「莉莉……你……你好像……更美了。」

　　两人相拥着坐起身，艾丽开始兴奋地讲述她这趟出差的见闻。

　　「……那个北方基地的生物实验室，简直就像科幻电影里一样！我被分配给了燕琳绮博士当临时助理，她可真是个冰山美人，超级严格！我们负责的项目，代号就叫‘欲魔’！」

　　听到“欲魔”两个字，莉莉的心猛地一沉。

　　艾丽毫无察觉，继续兴致勃勃地说：「我们的主要研究对象，是一个叫陈玥的女人。她就是因为接触了‘欲魔病毒’的原始样本才被感染的。我负责记录她的身体数据变化，天哪，简直是匪夷所思！」

　　艾丽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工作笔记，一页页地讲给莉莉听。

　　「你看，第一阶段，病毒会和宿主的角质层融合，形成一层活性的、类似丝袜的皮肤。这层皮肤会持续生长，并且极大地增强宿主的性感度……」

　　莉莉的脸色开始发白。

　　「第二阶段，宿主的消化系统会开始异化，无法再从普通食物中获取能量。唯一的‘食物’，就是男性的精液。病毒会改造宿主的味觉和吸收系统，让精液变成最顶级的美味和营养……」

　　莉莉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第三阶段，也是最关键的，内部器官会彻底重组！子宫、肠道、胃会连通，形成一个巨大的储精囊和能量转化器。子宫还会生出无数的……呃……仿生触手，用来更高效地‘榨取’精液。而且，连口腔和喉咙都会被改造，变成……变成另一个……」

　　艾丽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她终于注意到了莉莉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和剧烈颤抖的身体。她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笔记，然后抬起头，目光难以置信地、一寸寸地扫过莉莉那具完美的、却又与笔记描述完全吻合的身体。

　　那层“丝袜”般的皮肤……那夸张的胸部和臀部……还有这间屋子里浓得化不开的、笔记里描述为“高阶感染者信息素”的甜香……

　　一个可怕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浮现在艾丽的脑海中。

　　「莉莉……」艾丽的声音干涩而颤抖，「你……你买的那双丝袜……」

　　莉莉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她扑进艾丽的怀里，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带着无尽恐惧与委屈的呜咽。

　　「对不起……艾丽……对不起……」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从那个午后鬼使神差地买下那个黑色的盒子，到第一次穿上它时那毁天灭地般的高潮，再到它与自己皮肤融合的恐惧，以及那无法抑制的、对精液的饥饿……她讲述了自己在灰色酒吧的每一个夜晚，如何从最初的恐惧、羞耻，到后来的麻木，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她毫无保留，将自己最丑陋、最堕落的一面，完全展现在了爱人面前。

　　艾丽静静地听着，抱着莉莉不断颤抖的身体。她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恐惧、心疼……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她想起了实验室里，陈玥那麻木而空洞的眼神。她的莉莉，也经历了这一切吗？

　　当莉莉讲述完毕，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艾丽深吸一口气，她捧起莉莉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而坚定的语气说：

　　「傻瓜，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她低下头，轻轻吻去莉莉的泪水。然后，她的嘴唇缓缓向下，吻上了莉莉平坦小腹上那枚正在微微闪烁的、粉色的心形淫纹。

　　「这……不是怪物的印记。」艾丽的声音无比珍重，「这是我的莉莉，独一无二的证明。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爱人。我会保护你，永远。」

　　莉莉怔住了。她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厌恶和抛弃，而是最深沉的包容与爱意。

　　艾丽的爱，像一道温暖的光，瞬间驱散了她心中所有的阴霾。一股强大的、纯粹的爱意，从她灵魂深处爆发出来，与体内的欲魔本能交织、碰撞，最终化作了滔天的情欲。

　　「艾丽……」莉莉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情欲的颤抖，「要我……」

　　艾丽笑了，眼中燃起了灼热的火焰。她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她们需要一场最彻底的、最原始的结合，来确认彼此的存在，来巩固这份超越了物种与形态的爱。

　　她将莉莉轻轻推倒在床上，目光充满了痴迷与虔诚，开始探索这具既熟悉又陌生的、神圣的躯体。

　　她的吻，如同羽毛般轻柔，落在了莉莉高耸的雪白乳房上。那对D罩杯的巨乳，温润如玉，充满了惊人的弹性。艾丽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那颗早已硬挺如红宝石的乳头。

　　「嗯啊……！」

　　莉莉的身体猛地一弓，一股酥麻的电流从乳尖炸开，传遍四肢百骸。在艾丽的吮吸下，她能感觉到乳腺深处正在发胀、发热。一滴乳白色的、散发着浓郁甜香的汁液，从乳尖泌出，被艾丽精准地卷入口中。

　　极致的甘甜在艾丽的味蕾上炸开，那滋味比她尝过的莉莉的唾液还要浓烈百倍。一股强大的热流顺着她的喉咙滑下，瞬间点燃了她全身的欲望。她的眼神变得迷离，呼吸变得滚烫。

　　「莉莉……你好甜……」

　　她像个贪吃的婴儿，开始疯狂地吮吸着那对源源不断分泌着媚药乳汁的丰乳，发出“咕啾咕啾”的淫靡水声。莉莉在高潮般的快感中挺动着腰肢，双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艾丽的头发。

　　在吸吮了足够的“餐前甜点”后，艾丽的吻一路向下，滑过莉莉平坦的小腹，最终停留在了那片神秘的、从未被外人开启过的圣地。

　　她拨开莉莉的双腿，将脸埋了下去。

　　那片被雪白“皮肤”覆盖的阴户，散发着混合了少女清香和媚药甜香的、独一无二的气味。艾丽伸出舌尖，隔着那层薄如蝉翼的“皮肤”，轻轻地、试探性地舔舐着那道紧闭的缝隙。

　　「咿呀——！」

　　莉莉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瞬间抽出。那层“皮肤”将艾丽舌尖的湿热与柔软放大了千百倍，每一次舔舐，都像是在直接刺激她最深处的神经。

　　艾丽的舌头变得大胆起来，她用舌尖顶开那片“皮肤”，找到了那颗早已肿胀不堪、在薄膜下疯狂跳动的阴蒂，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齁呼嗯……艾丽……不……不行了……嗯啊啊啊啊！❤……那里……要被你舔坏掉了……噫噫噫噫～～！」

　　莉莉的理智彻底被快感淹没，她弓起身子，双腿在空中胡乱地蹬动，脚趾痛苦而快乐地蜷曲着。汹涌的爱液如同泉涌，将那片雪白的“皮肤”濡湿得晶莹剔透，甚至在床单上洇开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

　　艾丽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了她们以前最常用的那根粉色的、头部圆润的硅胶双头龙按摩棒。

　　她将按摩棒的头部，抵在了莉莉那片早已泥泞不堪的穴口。

　　然后，缓缓地、坚定地，将它捅了进去。

　　噗嗤——！

　　当冰凉的硅胶棒捅破那层薄薄的、由“皮肤”形成的处女膜，进入那温热、紧致、滑腻到不可思议的甬道时，莉莉和艾丽同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艾丽感觉自己的手指在颤抖。按摩棒传来的触感是如此的匪夷所思。那甬道内壁，也同样被一层活着的、比丝绸还要滑腻百倍的“皮肤”所覆盖。它紧紧地、贪婪地包裹着按摩棒，温热的肠壁有节奏地蠕动、收缩，仿佛一张饥渴的小嘴，在吮吸着入侵者。

　　而莉莉，感觉自己仿佛要被这股陌生的、却又无比契合的充实感彻底融化。她体内的子宫触手，在感受到入侵者的瞬间，被彻底激活。

　　无数根柔软、湿滑、温暖的触手，从她的子宫深处探出，像是欢迎爱人归家的孩子，兴高采烈地缠绕上了那根正在她体内缓缓深入的按摩棒。

　　艾丽能清晰地感觉到，按摩棒的前端被无数根滑腻的小舌头舔舐、搔刮、缠绕，那种奇异的、仿佛在与一个活物交合的触感，让她的欲望达到了顶点。

　　她打开了按摩棒的震动开关。

　　嗡——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莉发出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

　　外部，震动的按摩棒疯狂刺激着她的G点和内壁；内部，成百上千根子宫触手被震动引得集体狂舞，在她体内掀起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快感风暴。

　　她的身体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猛地向后仰倒，白皙的脖颈拉出濒死的、优美的弧线。她的双眼翻白，口中溢出白色的唾沫，D罩杯的巨乳疯狂地上下跳动。

　　噗！噗！噗——！

　　高潮来临的瞬间，她乳尖的蓓蕾猛地收缩，两道乳白色的、滚烫的汁液，如同水枪般喷射而出，尽数浇灌在艾丽的脸上、嘴里。

　　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的纯净爱液，从她痉挛的穴口猛地喷射而出，将艾丽握着按摩棒的手和半个手臂都彻底淹没。

　　小腹上那颗心形的淫纹，爆发出太阳般璀璨的、纯净的粉白色光芒，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艾丽吞咽着莉莉喷射出的媚药乳汁，感受着手臂被她纯洁的爱液包裹，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因为极致的爱与快感而彻底失控的模样，再也无法忍受。

　　她丢开按摩棒，用自己被爱液和乳汁沾满的手指，疯狂地揉搓着自己的阴蒂。

　　在莉莉高潮的余韵中，艾丽也迎来了自己最猛烈的一次高潮。

　　当一切平息，两人筋疲力尽地、赤裸地相拥在一起。房间里弥漫着乳汁的甜香、爱液的清香，以及她们之间那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莉莉的欲魔病毒没有被治愈，但它被爱驯服了。

　　从此以后，这具为榨取精液而生的、最顶级的恶魔肉体，将只为她唯一的爱人绽放。

　　接下来的几天，是莉莉堕落之后，灵魂唯一得以喘息的假期。

　　灰色酒吧被她抛在了脑后，那些男人的脸、他们精液的味道、舞台上刺眼的灯光……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场遥远而肮脏的噩梦。她的世界，被重新简化成了这间小小的、充满了阳光味道的公寓，以及她生命中唯一的光——艾丽。

　　她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做着最平凡却也最幸福的事。一起窝在沙发里看老旧的爱情电影，艾丽的头枕在莉莉丰腴的大腿上，手指无意识地在她那层雪白的“皮肤”上画着圈。她们会在厨房里打闹，莉莉会用她那早已异化的、能尝出万物本源的味蕾，精准地指出艾丽的番茄酱里还差零点三克糖。她们会在午后相拥而眠，莉莉贪婪地呼吸着艾丽身上干净的、像白衬衫被太阳晒过的味道，这味道能让她体内那头永远饥渴的欲魔暂时陷入沉睡。

　　艾丽是她最好的镇定剂。只要艾丽在身边，她胃囊里储存的那些“能量”消耗得就极为缓慢。那股深入骨髓的饥饿感，被更强烈的、名为“爱”的饱腹感所压制。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或许她可以就这样，永远地和艾丽生活在一起，靠着爱意就能活下去。

　　艾丽也沉浸在这份失而复得的甜蜜里。她用尽一切办法，让莉莉忘记自己“欲魔”的身份。她会为莉莉准备人类的食物，然后看着莉莉假装吃得津津有味，再由自己把剩下的全部吃光。她会给莉莉讲很多很多的笑话，只为看到莉莉脸上露出那种不属于欲魔的、纯粹的、属于少女的笑容。她的小心翼翼，她的珍视，她的爱，是维系莉莉人性最后的、也是最坚固的堤坝。

　　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脆弱的，尤其是建立在谎言与幻觉之上的和平。

　　悲剧的预兆，在第三天傍晚悄然降临。莉莉在陪艾丽看完一部喜剧片后，感到了一丝久违的疲惫。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潮红，艾丽以为那是被电影逗笑后的余韵，还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说她像个熟透的苹果。

　　到了第四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窗帘，将金色的光斑洒在床上时，艾丽像往常一样，带着满足的微笑醒来。她侧过身，想像往常一样，用一个早安吻唤醒自己的爱人。

　　但当她的嘴唇触碰到莉莉的额头时，一股惊人的热度传来，烫得她猛地缩了回来。

　　「莉莉？」

　　她慌忙地伸手去推莉莉的肩膀，入手的感觉却像是在触摸一块烧红的烙铁。床上的莉莉双目紧闭，长长的银色睫毛不安地颤抖着，绝美而妖异的脸庞上浮现着一层不自然的、病态的红晕。她的呼吸急促而微弱，身体在被子下无意识地轻轻抽搐着。

　　「莉莉！莉莉你醒醒！你怎么了？」艾丽彻底慌了神，她疯狂地摇晃着莉莉的身体，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别吓我！你是不是发烧了？我……我马上叫救护车！」

　　她手忙脚乱地去够床头的手机，手指因为恐惧而抖得不听使唤，几次都无法成功解锁。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莉莉，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却让艾丽如遭雷击的呻吟。

　　「齁呼嗯……饿……」

　　那声音，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带着极致诱惑与渴望的喘息。是欲魔的低语。

　　艾丽的动作瞬间凝固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来自实验室的冰冷数据和莉莉那晚的含泪控诉，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无法再从普通食物中获取能量。唯一的‘食物’，就是男性的精液……】

　　【……若长期未能摄入足量‘养分’，宿主将进入能量枯竭状态，体温异常升高，陷入深度昏迷，最终……器官衰竭……】

　　她不是生病了。

　　她是……饿了。

　　一股巨大的、足以将人溺毙的自责与悔恨，猛地攫住了艾丽的心脏。是她！是她的自私，是她想要维持这份虚假“正常”的幻想，才害得莉莉变成了这样！她想起了昨天傍晚莉莉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想起了她那略显疲惫的神态……那根本不是什么害羞的红晕，那是能量枯竭的最初警报！而她，这个声称要永远保护莉莉的爱人，却愚蠢地、迟钝地错过了！

　　「对不起……莉莉……对不起……是我的错……」

　　艾丽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莉莉滚烫的脸颊上，瞬间就被蒸发。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恐惧与内疚，在几秒钟内，被一种冰冷的、钢铁般的决心所取代。

　　她要救她。不惜一切代价。

　　去哪里找精液？这个念头在艾丽的脑中一闪而过，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但一看到莉莉那痛苦的模样，所有的迟疑和洁癖都被碾得粉碎。

　　她猛地想起什么，抓过莉莉的手机。指纹解锁后，她迅速地翻看着最近的定位记录和通话记录。一个名字，反复地出现在地图导航和一些暧昧的短信里——灰色酒吧。

　　就是那里。

　　莉莉的猎场。她的“食堂”。

　　艾丽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在莉莉滚烫的唇上印下一个无比珍重的吻。

　　「等我，莉莉。」她的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我很快就回来，我会带回你需要的东西。我发誓。」

　　她胡乱地套上衣服，抓起钱包和钥匙，疯了一样地冲出了公寓。

　　清晨的街道还很安静，但艾丽的心却像是在被战鼓狂擂。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用嘶哑的声音报出了那条她从未去过的、阴暗小巷的名字。

　　当她终于站在那扇毫不起眼的、画着模糊紫色标志的门前时，她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堕落和腐烂的气息。

　　为了莉莉。

　　她咬着牙，伸出颤抖的手，猛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一股浑浊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是混杂着宿醉的酒精、廉价香水、汗臭以及……那种让她既熟悉又恶心的、属于精液的甜腥味。酒吧里光线昏暗，虽然是清晨，但依然有几个宿醉的酒鬼和瘾君子像幽灵一样趴在吧台或角落的沙发里。

　　一个脑满肠肥、头发油腻的中年男人正靠在吧台后打着哈欠，正是那个酒吧经理。

　　艾丽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几乎要当场吐出来。她无法想象，她的莉莉，那个干净、美好、连看恐怖片都会吓得躲进她怀里的莉莉，竟然每天都要出入这种人间地狱，去向那些肮脏的男人摇尾乞怜，换取赖以为生的“食物”。

　　心痛，如同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地凌迟着她的心脏。

　　但她没有退缩。

　　她挺直了背，像一个即将走上战场的女武神，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吧台前。

　　经理抬起惺忪的睡眼，懒洋洋地打量着这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干净得过分的女孩。

　　「小姐，我们还没正式营业。要喝酒，中午再来。」

　　艾丽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我需要人，男人。」

　　她的目光直视着经理那双油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需要男人，身强体壮的男人，来拯救在这里跳舞的那个女孩。那个……穿着粉白色丝袜的女孩。」

当艾丽说出“我需要男人”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与肉体剥离。那声音冷静、清晰，不带一丝颤抖，像是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采购清单。

　　酒吧经理那双油滑的小眼睛里，瞬间闪过了一道惊喜与贪婪交织的复杂光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像一条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哦？那个小妖精……你认识她？」他的语气充满了试探，“她可是我的摇钱树，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现在在哪？又为什么……需要‘拯救’？”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根探针，试图刺探艾丽内心最柔软的秘密。

　　艾丽没有回答。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此刻像两块被冰封的、燃烧的炭火。她知道，在这个肮脏的地方，示弱和解释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和羞辱。她唯一的筹码，就是这个男人对利益的贪婪。

　　「你不需要知道那些。」艾丽的声音愈发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你只需要清楚，没有她，你这间破酒吧的生意会惨淡到什么地步。你想让她再回来，继续当你的摇钱树，就按我说的做。」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在经理的心上。

　　「给我找人。身强体壮、精力旺盛的男人。最好是二十岁左右，阳气最足的那种。越多，越好。」

　　这番话，不像是一个十九岁少女能说出来的，倒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奴隶主，在挑选最强壮的牲口。

　　经理被她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他沉思了片刻，迅速在脑中权衡利弊。失去莉莉的损失，是实实在在的；而眼前这个女孩的要求虽然古怪，但如果能换回莉莉的回归，这笔买卖稳赚不赔。更何况，这女孩本身，似乎也隐藏着巨大的“商机”。

　　「……好。」他最终点了点头，脸上重新堆起了生意人的谄媚笑容，「你稍等半小时。」

　　半个小时，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艾丽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吧台前，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她拒绝了经理递来的任何饮料，只是盯着墙上一个模糊的污渍，将自己的思绪放空。

　　半小时后，经理领着四个男人从酒吧的阴暗角落里走了出来。他们都是这里的常客，是莉莉最忠实的“观众”。他们一看到艾丽，眼中便立刻流露出那种混杂着好奇、欲望和轻蔑的熟悉目光。

　　「经理，什么事啊？这小妞是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大大咧咧地问。

　　「这位小姐，是咱们的女神莉莉的朋友。」经理陪着笑脸解释，「女神生了点小病，需要各位帮个忙。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帮忙？」另一个瘦高个淫笑起来，目光在艾丽身上游走，「帮什么忙？要我们哥几个陪她玩玩吗？」

　　艾丽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一张张充满欲望的脸。

　　「我需要你们的精液。」

　　这句话，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污秽的涟漪。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更加放肆的嘲笑。

　　「精液？哈哈！小妞你可真会开玩笑！」壮汉笑得前仰后合，「现在又没有莉莉那样的骚货在台上扭屁股，我们哥几个可硬不起来。怎么给你？」

　　他们的目光，像无数只黏腻的、肮脏的手，在艾丽的身上肆意抚摸。羞辱感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心脏。她看到他们色眯眯的眼神，看到他们嘴角那不加掩饰的猥琐笑容。然后，她又想起了家里那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莉莉。

　　莉莉的生命，就捏在这些渣滓的手中。

　　艾丽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那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一股冰冷的、麻木的潮水，从她心脏的最深处涌起，迅速地淹没了她的恐惧、她的羞耻、她的尊严。她的脑海中，仿佛自动竖起了一道厚重的、隔绝情感的墙壁。墙的这一边，是惊慌失措、濒临崩溃的艾丽；墙的那一边，是一个为了获取“药品”而执行任务的、没有感情的机器。

　　她抬起头，迎上他们色眯眯的目光，用一种近乎自毁的、平静到可怕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

　　「我来！」

　　艾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

　　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要陷进地里。她的灵魂仿佛飘在身体之外，冷漠地注视着这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她的嘴里，充满了几个男人混杂在一起的、腥臊而粘稠的液体。那味道，像是一种永恒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味蕾和记忆里，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感到一阵阵的反胃。

　　她不敢吞咽，也不敢吐掉。那是药，是能救莉莉命的药。

　　她用钥匙打开门，踉跄地走进卧室。

　　床上的景象，让她的心脏再次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莉莉的情况比她离开时更糟了。她的身体烫得惊人，那层粉白渐变的“皮肤”都透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要燃烧起来的暗红色。她的呼吸变得更加微弱，几乎无法察觉，胸口只有一丝微不可见的起伏。小腹上那枚心形的淫纹，光芒已经黯淡到接近熄灭。

　　她快要死了。

　　艾丽再也顾不上自己内心的翻江倒海。她冲到床边，跪了下来，双手捧起莉莉那张苍白滚烫的脸。

　　「莉莉……我回来了……」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药……我把药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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