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合作的信号

墨樱知道，韩夜的庇护，只是暂时的。

执法堂就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绝不会轻易放弃。她必须尽快找到新的线索，将这潭水搅得更混，才能从中找到生机。

而那枚在赵长老尸体旁发现的、绣着紫色蔷薇的徽记，是她目前唯一的筹码。

她不能将这枚徽记交给宗门。因为她不确定，那个杀死赵长老的神秘势力，在天机阁内部，还埋藏着多少颗钉子。一旦交出去，无异于打草惊蛇。

思来想去，唯一能信任的，或者说，唯一有资格与她共享这个秘密的，只有韩夜。

将徽记交给他，不仅仅是为了交换信息。更重要的，这是一场表演，一场豪赌。

她要赌，韩夜对墨卿的感情，足以让他压下所有的怀疑，选择与她这个“失忆的爱人”站在一起。

她要在这场赌局中，将两人的关系，从“监视者与被监视者”，扭转为“同舟共济的盟友”。

打定主意后，墨樱主动来到了韩夜的居所——天机阁的“观星台”。

观星台是天机阁的禁地，建立在主峰之巅，是整个宗门距离星辰最近的地方。这里，也是韩夜的私人领域，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墨樱的到来，显然出乎了韩夜的意料。

他正在观星台中央的阵盘前推演着什么，看到她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你怎么来了？”

墨樱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用手帕包裹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韩夜皱眉。

“你看了便知。”

韩夜接过手帕，缓缓打开。当他看到那枚绣着紫色蔷薇的徽记时，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震惊的表情。

“紫薇阁的徽记……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墨樱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了惊恐与后怕的表情，她的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赵长老死的那天晚上，我……我其实在场。”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墨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完美地扮演了一个无意中撞破惊天秘密，被吓得魂不附体，却又为了给宗门报信而故作坚强的“墨卿”。

她讲述了自己如何因为心神不宁而外出散步，如何无意中看到赵长老鬼鬼祟祟的身影，又如何因为好奇而跟了上去，最终目睹了那场血腥的刺杀。

她的叙述，九分真，一分假。隐去了自己跟踪赵长老的真实目的，也隐去了那个神秘杀手与她之间的眼神交流。

韩夜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他的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紧紧地锁定着墨樱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在观察，在判断，在分析。

当墨樱讲述完毕，整个观星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山巅的夜风，呼啸而过。

这是一场无声的、却又无比激烈的心理博弈。

墨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

韩夜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向她话语中的每一个可疑之处。

“你为何不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宗门？”

“我害怕。那个人的杀人手法，太可怕了。而且……我不知道该信谁。”墨樱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将一个女子的无助与恐惧，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为何选择将它交给我？”

“因为……因为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保护我。”说到这里，她的眼泪，终于滑落。

这句话，是她从姐姐的记忆碎片中，找到的。

韩夜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属于墨卿的依赖，他那颗早已冰封的心，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我知道了。”

他收起了那枚徽记，没有再追问下去。

“从今日起，你就留在听雪小筑，哪里也不要去。我会处理好一切。”他的语气，依旧冰冷，但墨樱能听出，其中多了保护意味。

这是一种监视。

但同时，也代表着，他暂时接纳了她。

他选择，与她结成同盟。

墨樱在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赌赢了。

韩夜转身，重新走向阵盘，似乎准备继续推演。

墨樱行了一礼，正准备告退。

“等等。”韩夜突然开口。

墨樱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见韩夜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个精巧的护身法器，递给了她。

“这个你拿着。以防万一。”

墨樱接过法器，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他的指尖。

冰冷。

刺骨的冰冷。

她回到听雪小筑，关上门后，才感到一阵后怕。

她靠在门板上，浑身脱力。

与这个男人合作，每时每刻，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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