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步步紧逼

韩夜的躲避，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许，助长了墨樱那危险而又大胆的试探。

她开始不再满足于那些隔靴搔痒般的、无声的骚扰。她从暗处，走到了明处，用一种近乎于挑衅的方式，一点点地，侵入他的生活，试探着他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底线。

这一日，是宗门弟子例行切磋的日子。

作为天机阁首座，韩夜自然是要到场的。

往年，他身边的位置，总是属于墨卿的。而今年，当他习惯性地空出身边的位置时，一道倩影，却是不请自来，极其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正是墨樱。

她今日，穿了一身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紧身的黑色劲装，将她那刺客特有的、充满了爆发力的完美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脸上未施粉黛，却更显得眉目如画，英气逼人。

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演武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韩夜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那些充满了好奇与探究的视线，让他如坐针毡。

“你来做什么？”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墨樱却没有看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下那些打得有来有回的弟子们，嘴角勾起一抹不属于墨卿的、充满了野性的笑意，淡淡地说道：“怎么？韩首座身边这个位置，是设了什么禁制不成？只有你的卿儿能坐，我这个卿儿，就坐不得了？”

她故意在两个“卿儿”这两个词上，加重了读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韩夜被她噎得一窒，竟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赶走。

只能沉着脸，默认了她的行为。

切磋，很快便进入了白热化。

场上，两名内门弟子斗得难分难解，剑气纵横，引得周围的弟子们阵阵喝彩。

韩夜也看得颇为专注，时不时地点头，似乎对两人的表现还算满意。

“左边那个，要输了。”

就在此时，身边的墨樱，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了。

韩夜一愣，转头看向她，只见她依旧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他将信将疑地，将目光重新投向场中。

只见场上，左边那名弟子明明还占着上风，剑招大开大合，将对手逼得节节败退。

韩夜刚想开口反驳，可就在下一息，场上的局势，却风云突变。

右边那名弟子，抓住对手一个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微小破绽，剑招陡然变得无比凌厉，只用了三招，便将长剑，抵在了对手的咽喉上。

胜负已分。

全场，一片哗然。

韩夜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边这个一脸“果然如此”表情的女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刚才那个破绽，极其隐蔽，稍纵即逝。就连他，也是在胜负已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可她，却提前预判到了。

这份眼力，这份对战局的洞察力……绝不是一个养在深闺的、温柔善良的墨卿，能够拥有的！

这是……属于真正战斗者的、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磨炼出来的本能！

“你……”韩夜看着她，喉咙有些发干，“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墨樱终于转过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想知道？”

韩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你求我啊。”她朝他眨了眨眼，语气中充满了戏谑的挑逗。

“你！”韩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堂堂天机阁首座，正道翘楚，何时受过这等……调戏？

可偏偏，他心中那份好奇，又像是被猫爪挠过一般，痒得厉害。

看着他那一副想问又拉不下脸的、又气又急的可爱模样，墨樱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笑，不再是扮演墨卿时那种温柔的、含蓄的微笑。

而是发自内心的、如同阳光般灿烂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大笑。

那一瞬间，韩夜看呆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从未见过，她如此鲜活的、如此真实的一面。

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真好看。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烫得像火烧一般。

而墨樱，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异样。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连忙转过头去，轻咳一声，掩饰道：“没什么，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江湖把式罢了。”

说完，她便不再理他，将注意力，重新投向了演武场。

只是，那微微有些泛红的耳根，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韩夜看着她的侧脸，心中那份悸动，变得愈发清晰，也愈发……无法抗拒。

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灵魂。

……

如果说，白日里的试探，还带着几分戏谑与玩闹的性质。

那么，夜晚的交锋，则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欲望。

那一日，宗门举行剑术大比。

墨樱，也报名参加了。

她一出场，便再次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死而复生”的、韩首座的道侣，究竟有何等实力。

而墨樱，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或者说，是让他们……大跌眼镜。

她的剑法，与记忆中墨卿那种轻灵飘逸、仙气十足的剑法，截然不同。

她的剑，很快，很准，很……毒。

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动作，每一招，都直指对手的要害。她的身法，更是如同鬼魅一般，总能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在对手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仙家剑法。

那是……一套为杀戮而生的、纯粹的……刺杀之术！

最终，她毫无悬念地，杀入了决赛。

而她的对手，正是韩夜。

站在比武台上，两人遥遥相对。

韩夜看着眼前这个手持长剑、眼神凌厉的女人，心中百感交集。

“你，不必如此。”他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她。”

墨樱闻言，却是笑了：“是吗？可我今天，偏要让你看看，我这个赝品，到底能不能……打败你这个正主！”

话音未落，她便动了。

她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韩夜疾刺而去。

叮！叮！叮！

两人的长剑，在空中不断地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急促如雨打芭蕉般的交鸣声。

韩夜的剑法，沉稳如山，滴水不漏。

而墨樱的剑法，则如同一条最毒的、最狡猾的毒蛇，总能从他那看似完美的防御中，找到一丝微小的缝隙，然后，递出致命的毒牙。

两人，斗得难分难解。

最终，墨樱卖了一个破绽，故意被韩夜的剑气扫中香肩，身体一个踉跄，朝着他怀中倒去。

韩夜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接住。

而就在两人身体接触的瞬间，墨樱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她弃了剑，双手如同藤蔓一般，紧紧地缠上了他的脖子。

然后，她抬起头，用一种姐姐绝不会有的、充满了侵略性与占有欲的眼神，看着他，端正地说道：

“韩夜，你输了。”

说完，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上了他那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冰冷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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