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是被雨聲敲醒的，豆大的雨砸在玻璃上發出清脆又沉悶的聲音，陸想要翻身，但沉重的身體陷在床裏醒不過來，可雨聲太大醒帶著不停陣痛的精神已經失去睡意。陸花盡力氣折起枕頭的一角企圖蒙住耳朵，雨聲確實在雙重阻攔下變小了，也變得更加沉悶。

碰，碰——

陸分不清那雨是砸在窗戶上，還是砸在他的腦子裏。砸得久了也多了幾分節奏感變成白噪音，陸又昏昏沉沉地要睡去，偏偏一陣音樂強硬地撕開陸的神經。陸把枕頭壓得更緊，卻無法阻擋蓋過雨聲的噪音。

鈴聲響起第二遍的時候，陸只能從床上坐起，窗外陰雲暴雨遮住了所有光亮，陸勉強睜開眼睛，從陰暗的環境中摸索著找到震動中的聲音源頭。

“我是陸……”

“大少爺你終於接電話了，你說你去參加你哥訂婚派對後就一直沒接電話，把我嚇死了，我還以為你被人抓走了，大少爺我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剛出道的那種小模特了，你小心點別被狗仔拍到，還有……”電話那頭的人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話，讓陸的腦子更疼了幾分，不過也是靠這番話陸才想起來自己斷片前在做什麼，也想起了昨天訂婚派對上的主角是誰。

他昨天訂婚了，但是站在他身邊的人不是他。

熱鬧的場面，每個人的笑容又爬上陸的腦海裏，帶著周圍嘈雜的聲音陸越想越煩，頭更痛幾分。

“……我晚點再聯繫你，經紀人。”

陸沒心思繼續和經紀人對話，直接掛了電話。宿醉一晚喉嚨渴得冒煙，陸想去找點水喝，腳剛踩到地上，差點直接整個人滾到地上，幸好陸及時抓住床單才免於腦袋破個洞的結局，但這一下也讓陸的頭更痛了，趴在床上半天起不來。地上都是喝空的酒瓶子，有玻璃的鐵罐的，剛剛他就是因為不小心踩到玻璃瓶上，現在腳踝發疼。

“天哥……”陸下意識喊道，根本不會有人回應。不止昨天，天很早就不住在這裏了。

陸無力地舉起手機點開，裏面的未接來電只有經紀人打來的好幾通，他想要的人連一封短信都沒發來。陸煩躁地丟開手機，又不甘心地盯著手機。

“如果現在打電話過來，我就原諒天哥。”

陸等了一會，那個電話像塊磚頭一樣不聲不響，陸不甘心地又等了一會，只能聽到打在窗戶上的暴雨聲。陸悵然地又爬回去撿起手機，咬著牙點開ins沒刷一會就明晃晃看到昨晚有人貼出宣佈訂婚，底下跟著的是一張一雙帶著白金戒的手，不管女人，男人的手化成灰陸都能認出來是誰，讓陸更移不開眼睛的是那兩只戴在無名指上風格不同卻相得益彰的戒指。

和前天一樣，強烈的情緒湧上陸的胸膛。這一切不是在開玩笑！

他的天哥背著他要結婚了！他竟然什麼都不是！

憤怒的情緒驅使陸直接點開通訊錄撥通首位聯繫人，在撥號鍵，急促的忙音和雨聲滴滴答答地融合著，讓人無法冷靜。

接電話接電話接電話！

陸抱著頭，幾乎要爆發地呐喊出聲，終於等到忙音被切斷：“！天哥！”

“陸……有什麼事情嗎？”

天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陸忽地不知道怎麼開口，他想問天，你在騙我對嗎？你沒有訂婚，你在開玩笑，等會就會來找我，我們繼續過以前的日子，但陸說不出話的原因不止如此，下一秒他聽到從那話那頭，天的身邊傳來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問是誰打來的電話。

“……為什麼？她是誰？”

陸和女人問了同樣的問題。

“……婚禮在半年後。”

“我不要聽這個！”陸忍不住嘶喊，壓過對面的聲音，“你告訴我你在騙我！”

陸的聲音太大，連天身邊的女人都聽到了，又問了一遍天對面是誰。陸聽到天回答說是我弟弟，隨後女人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天的弟弟啊，那我先出門了。天嗯答了一聲，幾句平淡的對話讓陸更加崩潰。

那個女人知道他的，可是他卻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存在！

“別鬧，陸。”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陸沒有辦法再生氣，……這樣嗎？變成無理取鬧的孩子的陸無言地聽到暴雨嘩啦啦地砸在窗戶上，狂風呼嘯讓那扇破舊的窗戶搖搖欲墜。

陸深吸了下鼻子，憋著口情緒：“天哥你知道我在哪嗎？”

天下意識心頭一緊，語速都快了幾分：“你不在家嗎？”他以為昨天陸被人帶回家了。

“我在家。”

陸發出一聲輕笑，窗戶外的雨隨著狂風湧了進來，砸在破舊的床上，砸得陸的臉上生疼，雨氣混合著沒有散去的酒味，黴味讓陸混亂的越來越清醒。

“我在我們以前的家，這個家和以前一樣。我好害怕，天哥，外面的雨好大，風也好大……你也不在這裏……”

天在陸說出以前的家時就已經知道是哪個房子，已經抓住雨衣慌亂地準備出門：“你怎麼去那了？！”那裏早就因為年久失修，被列為危房！

“我太醉了，天哥，我走不回去，你帶我回去吧……”陸低聲說著，像一只脆弱的獸搖尾乞憐。

“……你在那裏等我，我馬上到。”

電話那頭傳來忙音，但是陸卻安心下來，重新躺回被暴雨淋濕的床上。低頭不一定但一定有效，他的天哥一定會來找他的。

“怎麼會讓你結婚……”

七瀨天一定是愛著七瀨陸的。

這不是陸所相信的，因為這是事實。

七瀨天一定是愛著七瀨陸的，不管這個七瀨天成為誰。

不管七瀨天是誰，七瀨陸一定會愛著七瀨天的。

不停的暴雨讓路上的行人和車都少了不少，可這不代表什麼。焦急的天連雨衣都沒穿好就跑出門，只是暴雨本身就已經讓雨衣的效果微乎其微，很快帽子被狂風吹掉，豆大的雨點砸在天的臉上，讓天睜不開眼，雖然已經很少回到那個家，但是天找到家不需要用眼睛。

天喘著粗氣，抹去臉上的雨水，那扇破舊的門沒有關上，連帶著推開門時都帶著嘎吱聲，天忍不住皺起眉，如今七瀨陸已經是小有名氣的模特，如果被人看到窩在這麼小破地方肯定會惹來非議。

“陸……”

散發著陳舊味道的房子裏沒有傳來回應，天心中咯噔一下，馬上想到是不是不清醒的陸被人找到擄走，他知道陸剛出道就有一些狂熱粉絲。天下意識想打電話報警，想想還是應該先確認一下。

天踏進玄關，瞬間被地上沒有收拾的酒瓶子吸引了視線。這不是他想要的場面，天沒有由來的想到。電視劇裏是用琳琅滿目的鮮花和香水佈置的婚房，可這裏只有數不盡的酒瓶子和發黴的雨味。天看到沒有關緊的窗戶，呼嘯的風讓那扇搖搖欲墜的可憐窗戶來回砸在牆上發出哐哧聲，像是隨時要散架。

天走過去想要關上窗戶，伸出的手卻猛地被陰影中的手抓住，天的身體被直接撲倒在床上。

“陸。”

天平靜地喊著眼前人的名字，他進屋後就看到了躲在角落的人影，想不注意到都很難。

一只濕淋淋的小獸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看不到我嗎，天哥？為什麼要裝作看不到我？”

“雨進來了，你會感冒的，陸。”沒有關上的窗戶雨水的啪嗒啪嗒落在天的臉上，天看到陸也變成了一只落湯狗，透明的雨水從陸的紅發，眼角像涓流的水柱一樣流下，“先把窗戶關上。”

“天哥在擔心我嗎？”

陸露出了一個笑容，開心道：“果然昨天……”

“我是來送你回家的，陸，在這你不安全，然後我要回家了。”天打斷了陸的話，平靜地說道。一句話就將兩個人的歸處分得清楚。

陸一怔，抓著天的手腕更加用力，幾乎掐出痕跡，那手指上的戒指刺痛著陸的雙眼，可是天卻面色如常。

“這是我們的家……你要回哪去？”

“……這已經不是我們的家了，陸，我們早就離開這裏了，我會結婚，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怎麼不可能！！”陸的聲音撕破了天的話，“我根本不知道你要結婚的消息！難道天哥想過和我分開的那一天嗎！”

“……別鬧，陸。”

“……是天哥先破壞這一切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天哥分開。”是酒精。酒精的作用讓頭痛的陸無法控制理智，他不停地回憶著昨天男人和女人站在一起的笑容，還有所有人祝福的表情，還有更早，更早的時候，他討厭天的笑容不是對著他。

“……我不會再和你見面了，以後你也不會再是我的家人。”

“哈哈……明明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夠替代我們的關係？而且天哥在這張床上的時候和我想的一樣吧，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天頓了一下，他知道陸說的是什麼時候：“……人是會改變的，陸。這不是兄弟該做的事。”

“不該做的事？是相愛，還是親嘴，還是做愛？那些應該留給愛人做的事？天哥全和我做過了啊！”

陸拉扯著天的衣服幾乎變形，哭笑不得地說。這場無法共同到一起的對話讓他崩潰，不管怎麼質問都會被輕飄飄的擋回來。

“……現在開始停下就可以了。”

“天哥……是在開玩笑嗎……？”

輕飄飄的一句比一句瘋狂的話，陸愣怔地看著天，懷疑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天還打算說什麼，忽然陸捧住天的臉，強硬地對上唇瓣，天能夠聞到從陸身上散發出來的酒味。

“天哥已經離開過一次了……我不會再讓天哥離開我第二次了……”

窗戶外的雨變成濕淋淋，黏糊糊的愛流到天的臉上，明明是陸主動，自己卻緊閉著眼睛。

陸的舌尖試圖探入天的口中，被天搶先一步勾住脖子，迫使陸更加貼近自己，隨後一個動作順暢地將陸反壓在身下，天微微喘息著，跨坐在陸的身上，看著陸眼角紅暈緊抿下唇，轉身將敞開的窗戶關上，暴雨聲瞬間變小許多，這個世界又變成。

這是最後一次。

天輕撫去陸臉上的雨水，在陸欲哭無淚的神情中輕聲道。

“別總這麼天真，陸。”

黴味。

這是錯誤的，所以從明白的時候開始停下就可以了。

“……如果天哥真的決定拋棄我，那就和我做最後一次吧。”

陸近乎乞憐地看著天，天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垂視著陸，接著在陸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站起。

“——什麼？！等等，天哥！天哥！天！七瀨天！站著！你給我站著！”

陸慌亂起身，來不及站穩直接猛地撲向沒有任何防備的天，被強大的衝力撞倒的天下意識用手臂撐住地板，避免被撞得腦袋發暈。

“你不能走！你——”

“陸，這是最後一次。”

不耐煩的聲音，帶著陰鷙的目光，好像自己變成了天最討厭的人。

這個房子已經很久很久沒人來住了，所有的地方都變得殘破不堪，破舊的窗戶再一次被狂風吹幹開，一下又一下砸在牆上。

陸忽然感受到恐懼。

但是恐懼沒有意義。

昨天陸是穿著白色西裝參加的訂婚儀式，外套早就嫌熱脫到不知何處，留下的白色襯衫因為雨淋緊黏在身上，能夠看到底下的每一寸肌理，透著粉紅。天隔著濕透的衣裳輕咬著陸露出的紅點，另一邊乳頭也不懈怠的用手揉捏著。

熟悉的快感慢慢回歸，修長的手指抵在後穴，蜷曲的手指從一根加到兩根，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刮過柔軟的內壁，陸更忍不住一顫，只能貼近著緊緊抱住對方的脖子。

“嗯哈……插進去，天哥……不要這個，插進去……”

陸胡亂地去抓天的腰帶，拉扯著拉鏈，卻因為姿勢拉鏈被卡著不上不下。陸急得想直接撕開天的褲子，身後的手指忽然加到三根，強硬地將穴口擴張著，炸開的快感迫使陸蜷起身體，手指幾乎陷進天的肩膀裏。

偏偏如此，陸也能感受到抵在穴口處的堅硬東西。

“……瘋了……”

陸呢喃著。

不願意再看到天未足輕重的表情，陸強硬地咬上天的唇瓣，破口處漫出鐵銹的腥味，更讓陸嫣笑著發狠地咬下。無法忽略的疼痛讓天微皺起眉，橫蠻地玩弄著陸的軟舌，趁陸終於受不住逃離地想要呼吸時忽地托起陸的身體抵在牆上，迫使陸像樹袋熊一樣掛在自己的身上，濕潤的入口讓陰莖粗暴地進入也不會受傷，天堵著發出黏膩聲音的口，身體的起伏使陸的背部在粗糙的牆壁上摩擦。

天注意到陸因為疼痛緊鎖的眉頭，輕咬陸的耳垂，轉了個方向將陸的身體放到床上，天想去關上窗戶，被陸抓住手，雨濕淋淋地落在黏膩的兩人身上。

天哥關門了嗎？陸吟聲問。

天沒有應答，他早就將大門關緊，那扇破舊的門只能用沉重的東西抵著。

如果就這樣被人發現的話，天哥就沒辦法結婚了。陸發出笑聲。

明明一直發出好聽的聲音就好了，卻一直要說一些打擾氛圍的話。

不想再聽的天堵住陸的嘴巴，每一次深入都要把陸的聲音撞得支離破碎，一直到最後一下，陸看到了和窗外黑夜中閃電順過的白色在腦海中炸開。

“哈哈……”

和第一次一樣，潮濕的，悶熱的空氣。

幸好是雨天。

陸吞下混合著雨水的眼淚。

“騙子。”

“天哥是騙子。”

“七瀨天你是個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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